作者:凰
评论:笑语
PS.某冷门老番的某热门电影AU同人()
沙漠永远是公平的。
傲慢的人、怯懦的人、愚蠢的人与自私的人都无法在这里生存,强光与高温会炙烤每一寸皮肤,干燥的空气不断地夺去水分,最终留下的将只会是一具皱缩干瘪的躯壳,被风暴侵蚀后消失于沙漠之主锐利的密齿之间。
因而人们知道,要崇敬这片覆满黄沙的大地,要将自身驯服,用信仰和千年来积累的经验与智慧换取存活下去的力量。
但沙丘上活着的不只有最初来到这里、挣扎着构建起一切雏形的弗雷曼人。遍布厄拉科斯的香料让这个星球轻易地成为了不断被争夺的地方,外来者降落在这里,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死去。
即使斗争与混乱从未停止,人们流下的鲜血仍不足以染红广阔无边的沙丘,这里一切如旧,炽热的白昼与酷寒的黑夜轮换如常。盘踞于香料开采区的势力换过不知多少轮,而那些在沙子中闪闪发亮的珍贵资源却不会因此改变丝毫。
如今在哈克南家族的掌控下,帝国对香料的开采强度达到了顶峰,数不清的开采车分散在各处,像吸血虫一样嵌在黄色的沙漠中,毫不知满足地卷起能被抓走的一切。
于是自然而然的,被头顶规律的震动召唤来的沙虫从极深的地底钻出,它们有时会扑个空,但更多的时候,那些吸血虫会连同其中的人类一起在那张深渊一样的巨口中被绞碎。
然而就算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哈克南家族也并未放松开采的工作,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将是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躲在厚重的金属之中的人们坐得越高,便越无法看清地面上的细节,所以当那片散落着数十支吸管的沙地突然扬起尘埃时,随行护卫的士兵连武器都没能举起就被突袭的弗雷曼人切断了跟腱。
前置侦察队几乎全部倒地后,高高在上的警卫兵才发觉了异样,架起狙击炮向着下方射击。弗雷曼人熟练地冲进开采机勾爪的阴影中,躲在了狙击手无法看见的死角里,而领队的长官正要分派士兵前往地面迎击,观察哨便立刻传来了一个带着惊恐的声音。
“——是他!”那声音喊叫道。长官猛然意识到什么,冲向最靠前的舷窗,趴在上面朝下看去,在望见那个从视野中一闪而过的漆黑身影之后一拳捶上了窗沿。
重型开采车本就是个丑陋又笨重的庞然大物,靠着无数节肢与履带来拖着自己的身躯在沙漠上移动,而在这样的巨物跟前,那个敏捷的身影显得更加微小,飞快地穿梭着以至于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到。
狙击手徒劳地追踪着这抹黑色的影子,枪声不断响起,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一发子弹会成功命中,他们的一切尝试从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就都宣告无效了,而现在留给他们的,或许只剩下祈祷的时间。
枪声回荡着传到远处的一座沙丘上,另一群弗雷曼人缩在脊线的后面,遥望着那片混乱的战场。在这些人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女烦躁地将一头编成麻花辫的红发甩向身后,重新举起了望远镜。
与其他人所表现出的带着期待的紧张不同,少女独自趴在人群的最边缘,紧紧抓着望远镜的镜筒,就好像自己也身处镜中所看见的战斗里一样,无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她感到担忧。
和敌方的狙击手一样,她的望远镜同样追不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而这只会增加她的不安。没事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知道一切都会顺利的,他们执行过好几次这样的战术,每一次都很成功,这次自然也会一样。
似乎是不断的心理暗示起到了效果,烦躁的感觉渐渐散去,她稳住呼吸,开始能够集中精神去观察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在那片被人们关注着的战场上,狙击手已经停止了无用的举动,而那个黑色的身影也趁着这时加快了速度,轻巧地贴到了开采机的侧面。
屏蔽场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一层无用的装饰,他伸出被手套覆盖的手掌轻轻拂过开采机布满风沙摩擦痕迹的表面,蓝色的光芒亮起,巨大的机械因着惯性继续向前推进,从他身边滑过,而他收回手抛出钩索将自己拽向另一台开采车,转头只看了一眼那个因为过载而在沙地上分崩离析的怪物。
赤红的屏蔽场危险地抖动着,像玻璃一样碎裂开,躲藏于暗处的弗雷曼人就在这时从阴影中奔出,跟着那个瞬间就解决了一半威胁的人冲向前方。
齿轮与钢铁的造物并不是第一次在一具血肉之躯面前这样不堪一击,早在四个月前,几乎完全一致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了。
那时哈克南的士兵们还没有把弗雷曼人时不时的突袭当一回事,带着可有可无的警惕碾过一座又一座沙丘。但是突然有一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这样出现了,靠着不可思议的敏捷利用钩索移动,杀死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敌人,紧接着用不知什么方式报废了一台开采车。
从那以后,开采香料的队伍便时常遭受重创,而即使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让每一个士兵都无比警觉地执行护卫,那个漆黑的影子仍会如同死神一般,握着他无形的镰刀收割走每一条胆敢阻拦他的灵魂。
所以这一次,他们仍然像往常一样,能做的只有垂死挣扎。
剩下的那台开采车及时停在了原地,好让塔台上的狙击手能够精确地瞄准,士兵们从底部的门中跳下,打开屏蔽场拔出刀迎向了冲过来的突袭者。弗雷曼人掌握着巧妙而野蛮的格斗术,而远处的少女无心去关注他们的战果,目光在缠斗的人群中寻找着,终于在最靠近开采车的地方抓住了想要看见的身影。
那个人从倒在身后的尸体旁经过,闪开一旁士兵砍向自己的刀刃,低身用快到看不清的动作将他掀翻在地上,然后夺过对方手中的刀刺了下去,紧接着灵活地转身扬起手臂,割开了另一个从身后扑上来的敌人的喉咙。
哈克南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接连倒下,尸体为他铺出通向庞大机械的路,少女屏住了呼吸,而那个影子终于来到了开采车前,像之前一样抬起手,轻轻地按了上去。
幽蓝的光芒再度闪过,静止的机械从内部震颤起来,那人收回手转身奔向自己的同伴,同时对他们喊着什么。弗雷曼人在这时全都停下了动作,甩开还在挣扎的哈克南士兵,又一次跟着那个身影跑向其他人所在的沙丘。
少女一动不动地趴着,从望远镜里看着他们撤到了安全距离之外,又转向那台已经开始剧烈抖动的开采车,等待了片刻,在看到火光与硝烟之后听见了沉重的爆炸声。
机器在连锁的爆炸中坍塌,而即使隔着足够远的距离,少女也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那从中传出的冲击波与灼人的热度——就如同半年多以前,她在母星的战场中感受到的一样。
那场并不光彩的内战中,几乎整个星球都陷入了残酷无情的厮杀,连永夜也被火光映亮,“星星”的光芒早已经无法可见,各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声响却一刻也未停息。
一天前少女还在父亲的研究所中和自己的孪生弟弟一起参观,可仅仅过了一天,那里就仿佛沦为了人间地狱。
父亲在眼前被清理部队杀死,而自己又在逃亡时和最后的亲人失散,孤身一人躲过狂暴的民众之后,少女在小巷中穿行,捂着嘴一眼也不敢看两旁堆在地上的尸体,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此刻的现实更加荒谬。
然而就像是要教训一下她的天真似的,当少女拖着僵硬的双腿走过拐角时,一个穿着清理部队制服的人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突兀的相遇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少女先一步反应过来,勉强为自己争取到了逃离的时间,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她又一次经过那条满是死尸的小巷,在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一个慌张,差一点儿把自己绊倒,却正巧躲过了一颗从她耳边擦过去的子弹。
少女浑身冰冷地直起身,回头看见那个追杀的人没有停下脚步,一边换弹一边继续向自己接近,当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她的视线时,少女终于让自己的四肢重新动了起来,抱着头向前狂奔。
枪声几度响起,但就像是上天眷顾,猎物却始终安然无恙。纵使如此,少女也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她知道那个人依旧紧咬着自己,而等到被追上的那一刻,她将再无处可逃。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少女大口喘着气,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很快就要耗尽。酸涩感涌上鼻腔,泪水就要夺眶而出,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可以听见另一个粗重的喘息,而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出现在了小巷尽头。
那个人像个幽灵一样突然闯进了少女的视线,却仿佛梦游一般自顾自地慢慢走着,一眼也没有看向这边。
“救救我!”来不及多想,少女大声喊道,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扯破了一般嘶哑而颤抖。枪炮声与爆炸声所组成的背景音中,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四处冲撞,恐惧与绝望紧紧掐着咽喉,但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控制住咬紧的牙关,张开嘴巴喊出了口。
“求求你!”她又一次对着那个身影呼喊,觉得不会再有下一次发出声音的机会了,便不顾一切地让喊声震颤了自己的声带:“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仿佛是这垂死挣扎的求救终于冲破了空气,那个彷徨的影子如同被什么击中了似地摇晃了一下,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转过了头。
数十米的距离在这一刻比星系两条旋臂最末端的星星间的距离还要遥远,少女在看见那人望向自己时有生以来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时间在周围变得缓慢,下一秒,就像是时空真的凝固了一般,视野中的身影消失了,一道漆黑的光从眼角闪过,而紧接着她听见身后穿来凄厉的惨叫。
有什么东西终于在这一刻崩塌,少女像被那惨叫声抽走了仅剩的力气一般跪倒在地面的瓦砾上,低头把脸埋进松垮的衣领里蒙住,好让自己的过呼吸缓解过来。
她没有回头去看,但奇异的是,现在她知道暂时安全了。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少女在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这个问题,却无法为自己做出解答。忽然间安静下来的小巷让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依旧难以平复的心跳,还有那个从身后靠近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少女做了个深呼吸,偏过脸在肩膀的衣服上擦了擦眼睛,抬起头向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看去。
漆黑的身影顶着暗淡的夜空立在她面前,少女睁大双眼打量那张比预料中年轻得多的脸,完全无法将自己看到的人和一个“杀手”联系在一起。但杀手满身是血,面无表情地回望着她,空洞的眼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分钟前曾对着自己的枪口,禁不住抖了一下。
“……站起来,”在她能做出其他任何反应之前,杀手开口了,“跟我走。”
两个平淡的祈使句像是某种命令,又更像是声音的魔法,支撑着少女让僵硬的身体站起,抬起两条早已疲惫不堪的腿,跟上了这个陌生人。无数流星自天空中落下,如同一场骤雨砸向大地,垂死的光芒浸透了每一个还活着的人。
于是从那之后,她知道自己将再也无法回头。
/没有前言。
阅读愉快!
其一:“梨花带雨”
从10000米的高空落下的梨花花瓣有多重?
在缓慢的飘摇减速下,它轻柔得只有拂过的点滴痕迹。
如果落下的花瓣包着一块冰呢?
2017年,春,二月。
清晨的雨花台盖着一层浅淡的薄雾,头顶的阴霾云层里是即将下落的雨滴。
既然雨不曾落下,那现在下落的是?
少年狼狈地就地一滚,来不及抹掉糊眼的泥沙血水,便再翻一遍。二次滚地多了些准备,显得标准得多,少年迅速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直穿空旷的人行道,想要越过树林,躲入远方的建筑群。
危险,危险!不能被击中!
自步入平和社会后不再运作的生物预警系统被重新唤起,身体先大脑一步动了起来,躲过致命的危险,随后才是反应过来的思维,找到安全的方向。
天上的散落的白点稀稀拉拉,却无法忽视任一一个,跑起来只需一两分钟的距离如隔天堑,只寄托于迈步得更快一些。
三百米。
“铛!”
伞柄与落物碰撞,金属伞柄瞬间弯折,但下落的趋势也被改变。
两百米、一百米。
“噔、铛!”
仅为遮风挡雨而用的伞骨已不堪重负,扔下折得狰狞,无法再借力的折叠伞。少年深吸一口气,助跑伏身,堪堪滑进一片连檐长廊。
危险和雨滴下落一样来去匆匆。向建筑内疾奔了一段,少年才意识到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清脆击打声已经停止,穿堂风刮过脸颊的凉意,带着冷汗、雨水和腥味一起混入水汽中,而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满身灰土,半张脸还盖着血。
“…下雨了?”过了许久,嘀嗒响声里才有一点喃喃自语,少年抬起头,再看不远处,分别躺着一团折叠伞与半面折扇,伞架畸弯,扇骨毁半,再远些,散着几片梨花瓣。
其二:未闻他名
2025年,春夜。
“感觉…今天喝了杯会记一辈子的东西。”
罗sir披着件运动外套,坐在收银边的桌子上吸着热橙汁,嚼着果肉碎,“好像是麻酱、混了些芋泥珍珠什么的,看上去一模一样!哎、一口下去……阿摩师傅,我这个月都唔要喝奶茶了啦。”
挽着长发的男子从后厨走出,将一碗餐蛋面放在罗sir跟前,只说:“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阿摩——阿摩师傅哎!”罗sir完全不接受这么平淡的反应,扯着摩因的袖子道,“我吃不完,你也吃几口。”
摩因并不饿,别过身子想去拍掉袖子上的爪子,罗sir早有预料般换了手,抓住了另一只袖子,摩因也立刻换边点去…好胜心起,电光火石间便过了几招,最后以罗sir掉了枚贴片,摩因皱了块袖子,以及一句面要凉了收尾。
罗sir吃了两口,见摩因盯着眼下的疤,笑道:“点样,男子汉的勋章还没看够?那梨花冰小时候划得了,现在想划也划不上啦。”
摩因摇摇头,觉着这话一股痞气:“当时怎么不再扎深一点,才给你长记性,吃你的。”说罢抚平袖口,伸手帮罗sir把贴片贴回眼底。
饭毕,罗sir收拾着碗筷,絮叨讲点工作上的趣事,摩因听着,分心在后厨轻点着食材库存,默默决定晚上冲拿铁加双倍奶。
洗好碗顺便拖了地,罗sir打了个哈欠,顺口说道明天去楚姐那喝酒便准备告辞,走至门口时不忘将门口的牌翻至close。
“后天再见啦!小摩师傅。”罗sir收店锁门千锤百炼一气呵成,完事挥手告辞。
“后天见,阿阑。”
摩因招呼完便闭了店门灯,走去后屋准备冲咖啡,一头青丝由黑转白,至此,街村为专人所点的最后一盏人烟也熄灭了。
作者:【十一招】宅斯特
评论:随意
一
暑假第三天,何鑫去段宇恒家里玩。段宇恒周末要跟爸妈一起出门去欧洲旅游,何鑫要赶在他走之前把《侠盗猎车手:圣安地列斯》的游戏光盘借到手,不然等段宇恒回来暑假就过去大半了。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段宇恒从装好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机器握在手里。
何鑫看到一个像是镜头的部件,说:“这是摄像机?”
段宇恒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这叫DV。”
“DV……是干啥的?”
“我给你拍一段。”
段宇恒打开机身左侧的盖子,用镜头对准何鑫,机器传来滴滴两声,何鑫看到机器上一个红点亮了起来。
段宇恒认真地盯着机器说:“说话,动。”
“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
何鑫忽然感到一阵被强行推上舞台的局促,他使劲想说点什么,使劲!使劲!使劲……
“周×伦是傻逼。”何鑫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么一句。
“傻逼半兽人。”他又补了一句。
段宇恒说:“动一动。”
何鑫挥舞了几下双臂。
段宇恒又按了一下机器,然后走过来把液晶屏给何鑫看。
“说话,动。”
“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
“……周×伦是傻逼,傻逼半兽人。”
“动一动。”
液晶屏里的何鑫像弱智一样挥舞了几下双臂。
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
“它还把视频能导到电脑上。”段宇恒掏出一根黑色的线,两端连上了电脑和DV,打开一个全英文的软件,把视频导入了电脑。
何鑫说:“是不是这样就能传到视频网站上去了?”
段宇恒想了下说:“应该可以。我试一下。”
段宇恒家的网是运营商专门给拉的一条线路,网速快到让全班男生都羡慕地直挠头。(听他说还可以再开两个端口,开了之后下载速度就是一秒十几兆,但是费用也贵的离谱。)
点开本地门户网站,找到视频冲浪专区,点击我要投稿按钮,文章标题hx111,文章内容111凑字凑字凑字凑字,作者dyh2000,发布。
“我给你讲你要火了。”段宇恒说,“全网唯一一个骂周×伦的中学生。”
二
何鑫并不讨厌周×伦,事实上他挺喜欢周×伦,班级新年晚会上他还唱了《×里香》。唱完下来后他问雷方自己唱的怎么样,雷方犹豫了3秒之后点了点头说挺好的。
圣安地列斯没有想象中好玩,主要因为不是中文版。用秘籍调出来坦克飞机在城里乱打一气,很快就感到了空虚。何鑫退出游戏打开QQ,班级群里弹出消息:
-段宇恒:(一串网址)
-段宇恒:鑫仔要火了
-段宇恒:全世界唯一一个骂周×伦的高中生
何鑫点开链接,正是他们俩下午拍的视频。视频加载一卡一卡,何鑫开始审视这个页面:内容111凑字凑字凑字凑字。不太满意。不知道能不能修改,写点啥好呢,自我介绍?不行,太正经了。接着骂周×伦?不行,会被屏蔽字替换成**。QQ空间签名?哎,对,我把QQ号可以写上。
何鑫点开段宇恒的头像,说,你看那个页面能不能修改,把我QQ号写上。
段宇恒没回,头像是灰的。班级群里开始滴滴一片:
-这谁啊
-我晕
-我倒
-哇,是鑫仔
-我把你扶一下
-哈哈哈
-咋那么搞笑
-动一下
……
何鑫点开雷方的头像:
-何鑫:看了没有
-雷方:什么
-雷方:哦
-雷方:看了
-何鑫:雷婷看了没有
-雷方:。。。
-雷方:没有。。。
-何鑫:让雷婷发她们班群里
-雷方:。。。
雷婷是雷方的亲妹妹,何鑫喜欢雷婷她们班的吕梦华,这事大家都知道。让雷婷发她们班群里,其实就是想发给吕梦华看,这事大家都明白。
何鑫去客厅吃了个晚饭,回来看见雷方给他留了言:
-雷方:发了
-雷方:马丽说要找人打你。。。
-雷方:马丽特别喜欢周×伦。。。
三
马丽是雷婷他们班的女生。何鑫所在的学校并不是以成绩著称的重点中学,很多班级中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平时不安分,老违反校规,外面还有些社会上的朋友,马丽就是其中之一。
晚上何鑫躺下睡不着,害怕的浑身出汗腿肚子发酸,满脑子想着被社会大哥扇大嘴巴子的场景,到时候你说该躲还是不躲,他们要打我应该就是开学那天打,那天好多家长来送学生,学校进出宽松,那我到时候是该往家里跑还是该往班里跑,万一他们跟着来怎么办,万一他们带着刀子怎么办。这群混社会的也太野蛮了,没有素质,没有思想,什么火就喜欢什么,自己的偶像被骂了就要打人,净想着用力量来解决问题,人多欺负人少,他们能打垮我的身体,但是无法阻折我的意志。你能得到我的身体,但得不到我的心!想到这里何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应该是威武不能屈!
想着想着,何鑫翻了个身。不就是找人嘛,我又不是没朋友,大不了我找段宇恒行了吧,他爸厂子里随便找两个工人老汉,那体格天天干重活的,还不是把你们往死里按。不行,万一下他们打击报复怎么办,而且我总有落单的时候,那怎么办,那就打啊,男人一辈子总有躲不开的一场架!你一巴掌打过来,我抬头的时候往你下巴来一拳,假如说有三个人,一左一右,我先往右后方跳一步,然后一脚蹬到右边那个人的腰上,再双手抱锤从下往上抡左边那个人的胸口,他要抱着头,我就中途变路,从上往下砸,完了右肘再往中间那个人一顶,三个人怎么都得倒两个吧。完了就剩马丽一个女孩,我不打女孩,我就走过去跟她讲道理,我就说我骂你偶像对不起,但是你找人打我也不应该,咱们就算扯平了,好吧。说完转身就走。这时候万一吕梦华刚好,就很巧,不知道为什么就看到了这一幕,那就好了。卧槽,万一马丽要是迷上我了该怎么办?那个叫什么来着,斯皮尔伯格效应?不对,斯德哥尔摩效应?我得拒绝她呀,我喜欢的是吕梦华啊……
何鑫又猛地翻了个身,把毛巾被不小心卷到了地上。他一边把毛巾被往上拽一边想,我……真的讨厌周×伦吗?他的歌不是挺好听的么,那我反对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很多人对他深恶痛绝呢。他的歌也不是全都好听,有的歌确实不好听,很莫名其妙,那我反对的是这部分吗?好像哪不对,我应该换个思路来想,周×伦不是周×伦,把周×伦视为一种现象,一个符号,他背后又更大的更社会化的一个东西,他只是被推出来的一个代表,他甚至也是规则的受害者——对,周×伦也是盲目崇拜偶像这一风潮的受害者,我反对的是盲从,我主张的是独立思考。我喜欢周×伦,但我是理性的喜欢,我喜欢他的歌,这跟我骂他不冲突,我骂的也不是他,骂的是这个社会的不良风气!
何鑫感觉醍醐灌顶,一下子把所有事都想通了,兴奋地坐了起来。这时候要是身边有包烟,那他横竖得点上一根。何鑫不抽烟,他也不会,就是情绪到这儿了。
四
何鑫和雷方约了在新华书店侧巷卖盗版碟的软件店前见面。
“给,这四张光盘你拿好。完了你直接还给段宇恒就行。”
“行。好玩么?”
“没中文,玩不明白。雷婷没来?”
“她在家呢,什么事。”
“昨天马丽怎么说的?”
“啊?哦……我看了一眼,说了三句话。‘这是楼上3班的何鑫?’,‘他骂周×伦?他有病吧’,‘我找人弄死他’……”
“……”
“三句。”
“卧槽,这怎么办……”
“不知道啊。”
“吕梦华看没看?”
“不知道啊。这我哪知道,你自己问去。”
何鑫拖着发酸的腿肚子回到家里,打开QQ发现段宇恒的头像还是灰着的,想来应该是已经出发去普罗旺斯了。聊天窗口里孤零零的一行“你看那个页面能不能修改,把我QQ号写上”看得何鑫心里发毛,你说这QQ怎么不出一个消息撤回功能呢?若干年后何鑫第一次用上撤回功能,是撤回给雷婷的一条消息,他把“我还是想你,能聊聊吗”打成了“我还是想你,能俩了骂”。
何鑫打了几个字,然后删掉,又打了好些字,又删掉,打打删删,最后给段宇恒发了简单的五个字:视频删了吧。
终
开学后何鑫每次课间上厕所都挑远的那头去,因为离马丽她们班远,不容易碰上。但是学校就那么些人,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天放学何鑫刚出校门,看到三两步前吕梦华进到了小卖铺,于是决定也跟着去小卖铺买点啥,掀门帘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人往外走,何鑫一看是马丽,瞬间整个人都冻僵在了原地。马丽正要离开,跟刚进去的吕梦华打了个招呼,完了看了何鑫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