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名表
除幽灵外全部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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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人设:
天文学-特蕾西·阿斯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59/】
魔咒学-阿布恩·桑切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69/】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40/】
黑魔法防御术-阿诺德·列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99/】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827/】
草药学-卡兰萨·欧姆尼【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58/】
魔法史-伊凡杰琳·浮士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412/】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01/】
魔药学-拉尔夫·科尔温【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628/】
变形学-莎朗·富兰克林【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36/】
古代如尼文研究-诺曼·谢勒松【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204/】
麻瓜研究-唐·璜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85/】
占卜学-布雷夫·怀特【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72/】
算数占卜学-杰奎琳·特尔斯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43/】
保护神奇动物-伽莲·辛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022/】教案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71/ 】
炼金学-埃尔顿·奥登【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66/】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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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课-拉特·瓦伊塔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54/】
幻影显形课-玛尔斯·赫本【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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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教职人员:
医疗翼(2名)
理查德·斯坦福【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477/】
奥古斯特•卡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156/】
守门人(1名)
阿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395/】
狩猎场看守(1名)
洛根哈·罗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06/】
图书管理员(2名)
弗雷克·达希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136/】
沈睿【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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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生物(3名):
索菲斯(人马)【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172/】
莱肯斯(狼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969/】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41/
】
埃尔(仙子)【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199/】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5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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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4名):
伊斯多·维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232/】
卡西雷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65/】
莉莉 尤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7168/manga/】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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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报名时间为2018年2月3日晚八点整
学生报名时间为2018年2月10日晚八点整
提前报名的角色信息企划组暂不受理,请在正确时间私信官方号
阿犁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她做了个噩梦,瞧见自己的几个阿叔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面前,听得到着到他们因出血而痛苦的呻吟声。
于是她被吓醒了,一睁眼瞧见打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她清醒了会起身才发现阿李不在竹床上睡觉,听到外面有动静,她打开门瞧见阿李站在水缸边。
“阿李,”她喊了一声。
阿李没开口,手抹了一把脸回头看阿犁。
“你做什么呢?晚上不睡觉。”
“……太热了,睡不着,出来洗把脸。”阿李甩了甩手上水珠子。
阿犁笑她:“你洗脸更清醒,怕是更睡不着了。”
阿李没说什么,两人回到屋里躺下,进门时阿李回头瞥了一眼水缸。
“你怎么了?”阿犁回头看到阿李的行为。
阿李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各自躺回竹床上,阿犁却一时无法睡着,便试着轻轻喊:“阿李,你睡着了吗?”
“怎么?”
“是不是今晚上比昨晚还热?”
“蚊子也多,先前我就是被蚊子吵醒的。”
“驱蚊香怕是已经烧完了,我再加一点吧。”阿犁说着要起身。
“我来吧,我离得近。”阿李先起身往鼎里加了一些驱蚊香后又躺下。
“哎哎,明明你是客人,还麻烦你来做事……”虽然月光昏暗,阿犁还是冲着阿李的身影赔笑。
“你客气什么,我采药迷了路,要不是……你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阿李重新躺回竹床上。
“你才是不用这么客气——我阿弟和阿爸上个月去别的寨子了还没回来,几个阿叔前几日也过去了,这几天这里就我和几个年纪大的阿叔阿婶了,还好你因为采药路过,要不然我这几天可要无聊死了!”
“我明天也要下山了。”
“别,唉,你都还没见过我阿爸和阿弟呢,他们就要回来了!多留些日子嘛!”
“都在你这里住了两日了,再不下山,怕我阿爹担心。”
“说的也是,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
“说不准呢……不过我常常来采药,也可以来找你玩……”阿李声音渐渐变小,似乎要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阿爸会不会让你进来了……我们寨子平时不准留人的……因为……”阿犁的声音也渐渐变弱,过一会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阿李坐起身,全无刚才睡意朦胧的样子。她确认阿犁是真睡熟了,才到院里的水缸下摸出一把剑,剑柄上沾了些水缸下的青苔,而剑身上全是尚未洗净的鲜血。
她抄出一些水缸里的水将剑身洗净后,又带着剑来到小院外面。小院外的篱笆墙边躺着两个她刚刚杀死的人。她晚饭在酒里下足了蒙汗药,除了没喝酒的阿犁其他人都喝了,不曾想寨子里外出的人居然半夜回来了,若不是刚刚她反应迅速,怕是要被阿犁撞见,看来睡前下的迷魂香量不够,方才又加了些,足够阿犁睡到天亮了……虽然阿犁多半看不到天亮了。
阿李看了看天,提剑继续先前未做完的事。这个寨子很小,连上阿犁家一共五户人家,而且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这次倒是顺利,每个人都在睡梦中被她一剑毙命,下了药的酒还没喝完,就统统当做燃料浇在尸体上。
望着渐渐烧起来的四个院子,阿李想到唯一剩下的阿犁,心中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先去拿东西,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拿走太岁蛊,杀光炼制太岁蛊的人,而太岁蛊的炼制应该是在寨子后面的山洞中。
她刚走到山洞口,却没想到阿犁竟然站在山洞门口等着她,而且她已经梳洗穿好,长发也高高盘起。阿犁身后是一扇锁死的黑门。
“阿李……你?”
阿李讶异,迷香竟然没起效。
“我瞧见你往蚊香里加东西了。”阿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香包里有醒神药。”
阿李没有开口再说什么,提着剑向她走过来。
“那两个阿叔…………是你杀的?”阿犁拿出苗刀,手却微微发抖。
“是。”阿李饶过她,去看那道被锁起来的黑门。
“你……”
“你们寨子里的人,都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阿李说着,用剑指着她:“钥匙。”
“你为什么……”阿犁的眼中流出眼泪。
阿李只说了三个字:“太岁蛊。”
“你是因为太岁蛊才…………”阿犁想起阿爹和阿叔离开寨子前对她的嘱咐:千万要保住寨子后面山洞里的东西。
“没有钥匙!你别想拿到钥匙!!!”阿犁冲她砍过去,阿李却只定定站在那里,待阿犁冲到眼前就抬手一剑捅穿了阿犁的胸口。瞧着阿犁的脸,愣了一下,回手抽出剑。她不顾阿犁鲜血喷溅到自己脸上,轻轻拆开从她的盘起的头发,从里面掉出了钥匙。
天渐渐亮起来时,阿李已经下山走了很远,回头看寨子也只看到隐约的火光。她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被阿犁死前流泪的情状搅的有些不舒服,想到没有办完义父交给的差事不觉更加烦闷。正要加快脚程,却没想到下山的路上还能遇到人。来人面白发长唇黑,不像是附近的山民,她此刻不想多生事端,正准备装瞧不见加快脚程。不想那人却走过来问她:“上玉泽寨是走这条路吗?”
“……不知道。”
“那这路的前方是哪儿呢?”
“是山上。”
“沿着你走过的路会不会找到我想去的地方呢~?”
“我又怎知阁下想去哪里。”
“你来做什么?”
“采药。”阿李指了指自己的背篓。
“采药?唔~不知有味药你可听说过?”
“我对药理所知不多,恐怕帮不上忙。”
那人突然靠近道:“你身上的味道说你在撒谎呢。”
被来人抢了先手,阿李猝不及防往后一退,竟没甩开他。
“啊……顺着味道我想我大概不会迷路吧。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请问你能不能带带路?”阿李暗暗拿出放在背篓底部暗格的刀,这是刚刚阿犁的刀。
“还是说,我已经不需要再找路了?太岁,你可听说过?”
阿李不再开口抬手一刀往那人面上刺过去。那人躲闪的快,过了几招后却渐出错漏,不算难对付,不过这个人看心思……若不是五毒的,只怕是更难缠的共生教,要真是惹上了更麻烦了。她重在脱身,找准机会朝那人丢了一把药灰,急急忙忙向山下退走。
直到了城中,见这人没追上才松口气,她将苗疆山民衣服换回普通衣物才启程返回舒州。
“属下办事不利,未完成义父交代的差事,请义父责罚。”季白萍跪在义父面前,交出钥匙。
“你说的可是真的?”义父并未去接钥匙,只遣开其他人单独问她。
“是。蛊还没完成,炼蛊的山洞已被我锁死,谁去都带不走。”义父这才拿起钥匙,吩咐季白萍退下。
季白萍退出来,瞧见大姐站在门外。季落英看她面色,便未开口。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季落英的住处后,季落英泡好茶拿给自己妹妹,才开口问她:“你这次去苗疆……”
“……”季白萍看着茶水出了会神,“没留活口。但义父要的东西没拿回来”
“那……?”
“我骗了个无辜的人,杀了她,她……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吧。”
季落英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只去握住她的手……良久她才道:“这样的事情,也就只能想一想罢。只是你再这么想,以后怕会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我只是……”
“你同我讲了便忘了罢。”季落英指指柳月的院落:“你若是心不顺,去柳儿那吧,她可巴巴念了你两天了。”
“……好。”季白萍向着姐姐指的方向望去,怏怏之色淡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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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A:七年前的夏天,季白萍当时17岁
Q:阿李就是季白萍吗?
A:是的,她用的假名。
Q:太岁蛊是什么?
A:用太岁炼制的蛊,成功可能成为不死药
Q:义父让她杀光寨子里的人这件事的目的?
A:减少会练太岁蛊的人。
当时有一些共生教的人在附近活动,譬如路上遇到的白无心,可以把锅甩给共生教,挑起五毒教和共生教的争端。
玉梢从未觉得自己运气会这么不好,分明听闻有夜市,想要出来看看,谁想刚出店门就已经迷路了,她甚至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去到那个自己想去的地方的。
手上提着阿芷给自己弄的小灯笼,里面的蜡烛还没点上,在人群中穿梭的时候天边已经被染成了赤红色。
在哪?
现在回去的话,阿芷会伤心的。
玉梢约好了给人带点什么小东西回去,可是手上的铜板也不剩多少了,自己总喜欢往外跑,往回带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钱袋子自然也就越来越瘪。
迈出步子,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努力地总横流中穿梭到另一端,玉梢有些失神的望着周围的景色,各家都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宛如午市那般。
再往前走吗?
再往前走那里会有什么?要走走看吗?就算今天回不去,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想要迈开步子的时候,身体前倾,重心前移的时候背后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随后重量就这样压上来了,她向前倒去,护着手上的提灯,用单脚支撑住了这个重量。
玉梢从未想过,如果倒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正常的,一般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只是本能的反应,她直起腰身,把那个重量支撑起来。
是谁?
扶稳了自己和那个人,玉梢才有些狼狈的去看那到底是哪个呆子想要倒在路中间。
一抬头,闭着的眼睛和令人欠打的笑容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哦,是他,又是这个呆子。装聋作哑装疯作傻的呆子,连自己到底会不会说话都不肯表明的西域呆子!
玉梢心里是恼火的,但是看着他拍拍自己的衣摆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泄了气。那人手上依旧握着笛子,就好像故意的只握住了笛子的前段,把较长的那头流出来,在身后晃荡。
我是不会抓着的。
玉梢看着那长出来的一头,也就真的没有去拉着。仔细看看那人身上既没有带着玉佩也没有带着横刀。又是一个人偷溜出来风流了才是。
那欠打的乐师倒也不介意玉梢不去理睬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就好像刚刚倒下的那副样子是不存在的,只是一个幌子,为了引起别人注意的幌子。
他穿过人流,朝着反方向走去,玉梢也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
这回玉梢也不去在意是不是会撞到谁了,和人擦肩而过,最多也就是引起对方一个回头,和谁撞到的,那人最多也就是觉得自己绊倒了一下。
这样的行为既没有引起恐慌更没有跟丢那人。
乐师朝前走着,忽的就转了方向,玉梢望去,那里被低矮的灯笼铺满了,小孩子穿着厚实的衣服满地跑,姑娘拿着团扇有些害羞的看着那灯笼,有时愁眉苦脸的有时又四处张望些什么。
【是灯谜。】
乐师不知何时又回到玉梢边上,冷不丁的抓起她的手写下这一句,又或者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玉梢瞪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到底看不看得见,拿着手里的提灯回头就要走。这次倒是被这乐师揪住了,那人笑得开心,又指指那些灯笼和下头挂着的彩纸。
【有礼物。】
“你我都不是三岁幼儿,更不是那等着书生搭话的女子。”
【我不是,你是。】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
【可你的朋友要。两个都要。】
乐师指的恐怕是阿芷和他自己。
真是个登徒子。混迹青楼这些年岁,嘴上说着尊重人,最后还不是折腾小姑娘来的。
西域人都这么轻浮,早知道如此当年就应当努把力,把他们灭了。
玉梢表面看着平静,心里是想了不少,最后也算得上是厌了和他对骂,叹了气朝着灯笼走去。
乐师也不去管玉梢明显有些不愿意,毕竟难得遇见一趟,总不能把人就这么简单的放回去。乐师跟在玉梢后头,不紧不慢,看看这边的灯笼又瞧瞧那儿的,看上去并不是带着玉梢来玩,更像是玉梢带着他来玩乐的,也没有人去管一个瞎子是如何看见这灯笼的位置的,玉梢也由得他去,反正没人见得着自己,也不怕丢人了。
乐师伸手捞下一个,画着白鸽,下面挂着红纸头的灯笼。
“打一成语?”玉梢皱皱眉,看着兴高采烈拎着灯笼的玉梢,“怨声载道。”
玉梢不由分说地扯下那红纸拿着笔墨往上写答案。
乐师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开心了,他嘴角有那么一点向下撇了撇,转身又去找别的灯笼去了。
画着飘带的,打一人物——“王昭君。”
绣着云彩的蓝灯笼,打一地名——“姑苏城。”
绘着梅花的红灯笼,打一节气——“大寒。”
乐师看着玉梢写的起劲也就越来越泄气,他总是很快的找来下一个灯笼,好看的,复杂的,看上去就很难的。
玉梢都只是瞄一眼便说出答案来,一直到最后,越是手上的灯笼终于是叠起来都拿不下了,玉梢手上的毛笔也已经写得没了墨汁。
好看的灯笼也已经没有了,很快的就有几个人围上前来问他这到底是拿了多少,真的全都答得出么。
看着对方有些踌躇的样子,玉梢斜了一眼拽着乐师的领子便去了不远处的临时搭出的小摊子前头,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看得见自己,那些写满了字的花纸头被拍在案板上,乐师手上的灯笼也最终全都哗啦啦地掉下来落在那桌案上。
坐在里头的人似乎是被这阵仗吓着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水开始一一对照那些灯笼。
塔兰还在原地等着的时候,玉梢已经走远了,他又不好出声去叫,又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全都知道,进退两难。
等那些人点完灯笼终于把礼物都找出来的时候玉梢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向何方了。
她提着手上的提灯,站在河边,秋风吹过带来的是一丝寒意,祭典的鼓声已经渐行渐远,玉梢没有回过头去看那热闹的队伍,也没有挤进人群中去争抢那红绣球,她既不想出嫁更不想凑热闹,只是那球滚到自己脚边的时候玉梢还是去看了的,直到有个小姑娘跑到她脚边把那红彤彤的玩意儿捡起来才终于把视线移开。
河提边已经聚满了人,迎着秋风,那些小姐倒也是不怕冷,怎么好看怎么穿,绫罗绸缎,步摇金簪,一阵烛光晃过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金闪闪的,色彩缤纷比起这河灯河边更像是七彩的天河。
玉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淡蓝色的,也不带什么流苏红绫,一双布鞋也已经走得有些脏了,袖口宽大轻巧的灌进一阵风就算得上是有了东西。倒是手上那提灯精巧细致的紧,既不繁复又令人心悦。
玉梢拿近了瞧才发现上头还写着诗词。也不知阿芷是从哪儿拿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多少有些慌乱,玉梢也不回头,迈开步子就往前走,那人也不出声叫就这么在后边追,路边的人也就只能看见那人腰上挂着笛子,手上捧着各式东西一个劲的朝前头跑,也不知道是在追什么。
玉梢终于是愿意停下来了,她手上提灯里的蜡烛灭了,有些落寞。
那人也终于追上了,乐师的肺活量也活生生被逼得喘上了气。
【你,慢点啊。】
玉梢不答话,河面上已经零星飘着河灯了,似是夜空中的繁星点点那般,杨柳的柳枝早就已经秃了,这时候倒是成不了诗人口中的风流之物,反倒是有些碍着这河灯会,柳枝飘荡起来,掀翻了不少。
乐师似乎是在翻找什么,手上捧着的大口袋稀稀落落掉下点什么,仔细看看不是耳饰便是那胭脂水粉的。他终于是摸到了底,从里头掏出来个纸糊的面具,也不等玉梢去拒绝就把那傻兮兮的东西套在人家姑娘头上了。
“……”玉梢也不好发火,想想对方在自己眼里最多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孩童,年龄比起来自己真的得让着几分。
皱着眉翻了个白眼,玉梢板着脸把灭了的提灯伸到了他眼前,意思也就问问有没有烛火能借来用用的。
【不去点那河灯?】
“不了。”
塔兰撅了撅嘴,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女人,索性随手放下了那包东西,摸了摸口袋找出打火石,跑去近处的店面要了支蜡烛给玉梢点上了才算结束。
彼时河面上的河灯已经基本都飘远了,风也逐渐大起来,玉梢看着河面,泛着烛光的波澜逐渐远去,也不知道这些灯最后会漂去哪里。
塔兰到也不说话,就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靠在树边看着玉梢一言不发地望着河面,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性并不那么好看,如果真的放进人群中,你一眼绝不会找着她。性子奇怪不讨人喜欢,既不言语又有点倔强,放在谁眼里都不是男性会去关注的,要真的放进了哪家姑娘身上,这亲事先不说,估计连有人都不会有几个吧。
她寻寻觅觅的,也不去问别人有没有见着或者听着过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个劲地像是失了眼睛的燕,飞得极快又不怕受伤。
塔兰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塞进了玉梢手中,
这回玉梢倒是没有拒绝,她连谢谢也不说,看了两眼塔兰便拿着那提灯走了。
夜风吹起来她的长发,那提灯也晃得厉害,可那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笔笔直地,往前走着,隐匿进了风里。
它本是一株紫竹。
受着充沛的日光,又喝饱了甘露。
西南多雨,风里带着湿润和温暖,它轻轻地往下一拂,万千生物就都熙熙攘攘地长了起来。
雨季未逝,已是绿匝匝盈满人间。
这儿山连着山,没有路,只有骡子队踩出来的小道,裸了的地里透着红,腰带般环着山,弯弯曲曲,远望去又如同没有头的蛇。
寨子就扎在这些山里,一幢接一幢的吊脚楼,用竹子搭了,和林子半化在一起。
一片寨子便是一个部落,由土司管着,凭着每年向上的进贡,便能得大明的皇恩庇护。土司之间偶尔也有不合,但只要是不犯上,朝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也少不了一些不服管的寨子,隔几年便不安分地跳出来闹一闹,又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打压。这些暂且不详谈,总之大多数时间,寨子中的日子是平静的。
白天里男人们外出耕嫁,女人们就在家里织作。孩子打落地后就不管了,放去山里自个玩耍。炊烟袅袅,从寨里徐徐上升,携着欢歌笑语飘入碧空。
夜里,红日落了下去,月亮升到半空,明晃晃地洒在山里,照得树影斑驳。
天暗了下来,山却燥了起来。风漫过竹林,敲打着枝叶哗啦作响,如同千万铜锣在碰撞,这响声还未停,一声嘹亮的吆喝忽得划开了月夜。
那是个让竹也不禁陶醉的好嗓子,气沉丹田,粗旷中又带着点温柔的缠绵,在半空吊了三圈,一停,再一滑,便一路向下,绕着山缭绕不绝,震得竹林微颤。
他唱:“小小荷包双是双线飘/妹呀嘛挂在郎腰/妹嘛挂在郎腰/小是小荷包/小是小吊刀/荷包吊刀嘛挂在郎腰/小是小情哥(哎)/等是等等着/不呀等小妹嘛要等哪一个”
尾音刚落下来,就被一个女声接了起来:
“荷包绣给小哥带/捎呀信小哥嘛买线来/捎信小哥嘛买线来/红绿丝线多多买/郎要的荷包嘛绣起来/哥戴荷包街前走/小呀妹随后嘛紧紧跟/小妹随后嘛紧紧跟*”
一唱一和,整片山都被歌声罩着。
后来越来越多的歌声加入,此起彼伏,不知唱出了多少对佳人,又勾出了多少爱慕。
竹细细听着,不禁醉在歌中。
日头正高的时候竹听见了人声,它知道那是名为“人类”的生物。它听到她们的笑声,看到一双双纤纤手臂捧起溪水,把那水扬到润湿的衣物上,流水潺潺,棒槌敲打在卵石上邦邦作响。
不多时,女孩们便陆陆续续起身开始往回走,只有一个姑娘,恋恋地在水边,不愿起身。
女伴们叫她,她才慌张地起身应和,紫竹辨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是那夜夜合歌中最好听的女声。
女孩起了身,但仍是一步一回头,如此几番,终究是走远了。
女孩子们渐渐走远了,林又寂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从林子深处显出一个青年的脸来。
青年急急地往溪边走,竹叶刮了脸都没能让他停下脚步,他步到溪边,蹲下细细摸索,突然叫了一声,捧着个东西猛地站了起来。
那什物在林子里闪着光,亮得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星。
紫竹不明白那是什么,不明白青年为何将那小小玩意儿紧紧捧在胸口,它所知道的是,自那之后青年时常来到这里,偶尔抚着自己暗自低语。
紫竹偏爱他温暖的手掌,那是生命的温度,只是它并不明白,那语言究竟有何含义。
夜里的歌声依旧回荡不绝,但却少了她最熟悉的那对歌声。
它只是看着,听着。
尚未开化的心智尚且懵懂,但却已萌发出了好奇,想把这世间一切都放眼心中。
风摇叶落的萧萧索索,雨打溪面荡漾出的一圈圈水光,它望着与自己相似的一株又一株紫竹,身体里的某处在悄然无声地叫喊。
紫竹只能记起那个夜晚,月光很凉,而他的手也是同样的冰凉。他踏着月色无声地来,用斧子在月色裹挟下带走了它。
紫竹被分截为了许多部分,青年挑挑拣拣最终取了其中一段,他用那双有力的手反复掂着它,用雪亮的刀子将它一点点打磨。
它感到了疼,但却觉得开心。
它知道自己即将在青年手中得到升华。
青年一刀又一刀,谨慎又笃定,每一下刀,似乎都带着某种祈祷。
削割、烘烤、定调、钻孔、打磨。
他的手始终是那样温暖,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热烈而虔诚。
紫竹已逝,现在它成为了一支巴乌。
青年的目光经常望向某处,巴乌明白,那里有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青年随时随地都将它带在自己的身边,不时便捧着它细细打磨它,巴乌不知道,那双深邃而专注的眼睛中有什么,但它却觉得这样的目光让自己也变得沉甸甸。
雨季正在慢慢逝去,但那雨丝所浸湿的漫漫情愫却越加浓厚和深长。
一个夜晚,月亮刚爬上枝梢,青年便踏着月光走出家门,爬上了高地。他用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抚着巴乌,然后捧起它,吹响了它。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身体内被气流充满,激荡、旋转,然后终于找到出口冲出,本来只是普通的气流,再入世间时便化得柔美悠长,脉脉含情。
青年捧着它吹了一夜,直到天边启明。
巴乌感觉身上被一种腥咸的液体浸湿,隐隐约约中,它仿佛看到了青年嘴角的一抹暗红。
之后它便被包裹在了黑暗中,隔着布条,巴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它再也感受不到青年粗糙的手掌的温度。
再度见到光亮时,巴乌感觉自己被一双更加纤细和柔软的手捧着,它看清了捧着自己的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姑娘的长发黑亮而柔软,脸蛋小巧,身子纤细修长,还有一双黑而明亮温婉的眼睛。巴乌觉得这个姑娘似曾相识。
姑娘抚着巴乌,将它贴在自己的脸庞,巴乌感到她在颤抖,温热的液体流过自己的身上。
巴乌不知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骚得自己发痒。
那姑娘经常抚着巴乌,对它絮絮念念,偶时她会将它吹响,悠悠乐声便在颠簸的黑暗中回荡,久久不息。
忽有一日,巴乌感到了姑娘的不对劲,未等它察觉出什么,便被缠进了更加紧实的黑暗中。
从此巴乌再未能歌唱,它被束缚着,自此与人间隔离。不知天高、不觉月明。
它不知,这仅仅是个颠沛流离的开始。
日日夜夜,巴乌被裹挟在狭小的黑暗中,渐渐地,它陷入了沉睡。
梦中有青年粗糙的手掌,一刀又一刀将它雕琢;梦中有姑娘温婉的指尖,奏着它唱响月夜与芳华。
沉睡中的巴乌,等待再次被吹响。
然而包裹它的容器换了一个又一个,在它身上停留的手掌换了一双又一双,却再也没有等来那只捧起它将它奏响的手。
金飞玉走,暮去朝来。
时光悠悠流转,人间花木几经开败。
巴乌的世界里却只有寂夜恒长。
一日,沉睡的巴乌忽然听到了声响,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孩童的欢笑声。
接着突然天旋地转,它感到自己沉重地摔倒并滚了出去。巴乌终于感到了亮光,却是以这种莫名又激烈的方式。
“呀!它掉出来了!”巴乌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叫,“盒子坏了!”
“不惧它!这里放着的都是些陈物,扔了也不足惜!”
那声音中带着不以为然,又似乎含了从骨子中便生出的骄纵气。
巴乌感觉自己被抬举到空中,被粗暴地翻动。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笛子么?老头子就喜欢乱收罗,这么多东西他也管不过来,直接扔了就是。”
“等等,这个给我吧。”一双手将巴乌从那骄纵儿手中夺了过来,“我识得的,这叫‘巴乌’,不是笛。”
“你可会吹?”
“不会。”
“那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留给你也是要扔了吧,不如给我耍耍。”
“这倒是,反正得处理了,不然万一哪天老头兴致来了看看,发现这残次品少不了拿我是问。”
“你把它丢了你爹就发现不了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又加了进来。
“这个……”
“你爹若要是问你就说是我向你讨走了,剩下的我想法子应对。”拿着巴乌的人这么说道。
“好主意,你爹喜云儿,一定不追究!”
“好!就这样定了!”骄纵儿喜笑颜开,搂住了那个被唤作云儿的男孩的肩,“走走走,继续玩儿去!”
陈放数载之后,巴乌又有了新主人。
新主人和之前那些主人们不同,他似乎懂得巴乌的心意,再未将它囚禁在黑暗中。
他时常惦着巴乌打量,孩子的手又软又热,捂得巴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白日里他读书,巴乌被摆在桌旁架子上,便也跟着听;晚上时他挑上了灯,橙黄晕染了房间,如同暗夜中的月亮。
巴乌看着这眼前的一切,仿佛新生。
这间屋子宽敞又明亮,面向南边有扇窗,打开后便能看到一园子的花色。无论是明黄的迎春还是雪白的杏花,不必费力便能入眼。
新主人闲了的时候便捧起巴乌摸索,只是他吹起来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如同是敲打破了的罐子。
尽管如此,巴乌却感到开心,因为终于有人愿意再将自己吹响。
窗外的景色变了又变,迎春落了后是粉如霞的桃花,有时随风飘进屋子,带进一阵清香与甘甜。再远一些的是大如盘的洁白的琼花,底下绕着一丛丛不知名但繁盛的小花。
夏日院子中葱郁一片,绿叶笼罩了半边天,树影斑驳地挂在墙上。使那热风也瞬间凉了许多。
秋来时伴随着桂花的香,这香溢四处飘荡,园子里盛不下,便溢了出去,直至整个城仿佛都浸在香里。
冬时的园子比其他三季寂寞了许多,不过还好有那梅花,料峭寒中独立着,顶着一身白色的雪。
伴着园色的流转,云的吹奏技术也在渐渐精进。
当那乐声终于再次飘扬起来时,巴乌有一瞬觉得自己回到了故乡,那远的不知在何处的故乡。
屋子中不时有人来来去去,但最常来的还是那个将它带到这里来的人,巴乌只知道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字:云。
它便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字。
旁言碎语时常穿进它的身子,它渐渐从中得知了云的身世。
他本是个小妾生的孩子,生下来不久便经历了一番波折,流落异地他乡,自个的命虽然保了下来,却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娘亲。
也许是心生怜惜,自从将云接回府上后,老爷便处处都放任着他,任他和自己那狐朋狗友们到处寻欢作乐,也未曾约束与他。
巴乌安静地听着,感觉那些闲言碎语中所描述的云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在巴乌看来,与自己独处时的云,是个深沉而又温柔的人。
从他所奏出的悠长的旋律中,巴乌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是那般含蓄又幽怨,缠绵中带着思念与坚毅。
巴乌不解,它不懂为何一个人能如此千变万化,虽然被种种不同的模样裹着,却仍是一个个体。
它只是一支巴乌,岁月与天地赋予了它以灵,却终究不懂人心。
于是巴乌只能选择陪伴在他的身旁,默默地祈祷着请岁月以悠长。
只可惜世事万变,这种祈愿从不会实现,命运总是与心愿相背而行。
巴乌又一次失去了它的主人。
那一日他抚摸着它,与它道别。
它从未见过他哭,那一天也未见到。
“我潜心等了如此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如今的我已无法回头。”
青年只是说着,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述与巴乌。
“只有你的存在,让我得以忆起娘亲,找到些许寄慰,”说罢他苦笑了一下,嘴角抖了几抖,“我倒是痛快了,只是苦了你,又得颠沛流离!”
巴乌本看惯了离别,只是这一次,却与从前都不同。它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个地方,正在无声地裂开。
那夜,明火将夜照的如同白昼。
她知道他已睡去,永远。
她想起,自己本是一株紫竹。
生于西南,成于刀斧。
所有的生死离别恍如一场大梦,不曾想,梦醒,竟已过去了悠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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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绣荷包》(云南民歌)
有些地方没能找到考证,于是暂且这么半架空了(。)如有明显错误请大力指正我会赶紧修改的(土下座)
一个简单的前置故事,借着一支巴乌总算是讲了一回爱情故事(。)接下来就是属于巴乌自己的故事了,安心躺尸等主线剧情……
正如您所见,这是一支完全没有用处、还不能出声的普通乐器hhh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迎来和她玩(没底气)
互动都会回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