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佐久间悟此时躲在海滩旁灌木丛的阴影里,夜晚,光线昏暗,身材矮小的他理应没有人察觉得到,他偷偷的窥视着她的行动。
不动敖就站在沙滩上,静静地注视着海面。远处的波浪似乎推着一个白色的物体漂了过来,然而因为距离太远,悟并不能看见那是什么,他挪了挪身子。
那个白色的物体被送到了沙滩上,浪花轻柔地拍打着他,不动敖仍然在那里站着,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悟感到了很奇怪,灌木丛不自觉地摇动了一下。
“那边躲着的的家伙。”
悟浑身一抖,藏身的植物发出了飒飒的声音,他似乎被对方发现了,脸上一红,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保持了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不如和我一起行动吧?”
“只是看着我的话什么也不会发生哦?”
“过来吧。”
悟看到不动敖冲着自己的方向,连着发问了三次。再假装这里没有人已经是无用功,悟咬着嘴唇出来了。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好奇!”
他不知道不动敖是在多久以前注意到自己的,但是他希望没有多久。
放学后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不知道要去哪的不动敖,并没有穿着校服,佐久间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情感偷偷跟了上去,然后在海滩看着她的行动,直到夜晚,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预感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请,请问要干什么……?”
悟小声问道,月光下他脸上的红晕并看不出来,他走进海边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在沙滩上的白色东西——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要,要去调查一下那个家伙吗……?”悟试探性的问,他不知道不动敖想做什么。
“当然。”不动敖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刻意在放松。
佐久间悟跑去蹲下查看那个尸体一样的人,然后惊奇的发现它的身上一点都没有被水打湿——明明是从海里漂过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个人的头发是白色的,大概是个青年的年龄,身着紫色的外套,普通的牛仔裤和淡黄的领带,很休闲的打扮。然而双眼紧闭着,仿佛死了一样。
佐久间突然涌上了一种恶心的感觉,他说不清为什么,他只是不想看到这个家伙。
佐久间瞟了一眼背后的不动敖,确认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然后把手放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的脖子上,死死的掐住了。
下一秒,青年坐了起来,撞上了佐久间的额头,佐久间向后一跌,倒在了沙滩上。
他站起来就跑,跑向城市的方向。
2
不动敖没有去追赶那个人,她只是将悟扶起来,并查看他的额头是否有被撞伤的痕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不动敖用手轻抚佐久间的额头询问道,“你没事吧?”
悟的内心爆炸了。在被不动敖摸着额头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像是脑子短路了一样,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他感觉自己的魂出窍了。
魂……?
悄悄的,佐久间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似乎有着一种胜利的得意感。
一个被囚禁了多年的犯人越狱成功了。
“啊,说起来,我并不知道你叫什么。”
不动敖这么问道,佐久间一愣,然后想起来他确实没有向他介绍过自己。
“只有我单方面的不了解你,实在太过不公平了。作为信任的第一步,你能告诉你的事情吗?”
佐久间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头看向了白色的人跑去的方向,那个人移动的飞快,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佐久间突然有些不爽和遗憾的感觉,他觉得如果继续追下去的话可以获得更多的有用的信息——尽管他不想再看到那个人。过了数秒,他把头扭回来。
信任……?
真是可笑,人类之间存在这种东西吗。
“我是佐久间悟。”佐久间站了起来,仰头看着不动敖,“你的邻班同学,还有更多想知道的吗?”
不动敖盯着佐久间的眼睛,似乎想看透他,这让佐久间感到了不自在,他强行转移开了视线。
“如果在你同意的范围内,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佐久间又笑了,是那种感到有趣的笑法,一端嘴角上扬。
……一切吗?他想到了什么,他觉得如果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一定能够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
“不用考虑我同不同意吧——我向来都是渴望着最有趣的发展哦?”
佐久间摊开双手,月光下,背光的他的身影显得稍微有些可怕——仿佛一个小小的恶魔。
“那就告诉你更多的关于我的事情吧?”
佐久间深吸了一口气,他要说出来了,若无其事的,把内心的那个小家伙的想法强硬地拽出来。现在是他在主导,他感受到了他在颤抖,在呐喊,在哀求自己不要说出来,然而他不想管他,就像他所说的——他向来只渴望最有趣的发展。
“我喜欢你。”
“喜欢?”
不动敖愣住了几秒,似乎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然而很快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
“是吗?”
她若无其事地开口了,一点都不真诚地,
“我也喜欢你。”
“是吗?那太好了。”
恶魔笑了,那个穿着校服的男子高中生模样的恶魔,脸上绽放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虽然他内心里的生命是在哭喊着,他感受到了他的恐惧和愤怒,但是他更知道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他没有勇气,他已经放弃了主动权。
“我们交往吧?呐?”
玩世不恭的语调,佐久间向眼前的人伸出了一只手,他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就像她也不懂他一样。
两个人类以外的存在,在深夜擦出了火花。
3
佐久间看到了那个白色的人,那个在海边被捡到的人,在购物中心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他就在人群当中,但是仍然被佐久间一眼看了出来。
“请帮我拿一下!”
他把一袋子给不动敖买的的糖塞给了身边的一个看起来很靠谱的青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是个带着拐杖的残疾人,残疾人不可能跑路。
接着佐久间冲到了那个白色头发的家伙面前,喘着粗气,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充满了奇异的感觉,如果调查下去的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请,请问你叫什么……?周一在海里看见了你……然后你就跑了,还没来得及问……”
白发的青年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慌的表情,他一句话没说,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头逃跑了,佐久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就像是在海边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解释就逃跑了。他的行动显然引起了周围多人的注意,受到惊扰的购物者们正在怀疑的看着佐久间。
佐久间环顾四周,瞬间做出来慌张的表情,
“谁!谁来帮帮忙!我的,我的钱包被那个人抢走了!”
佐久间指向了逃跑的白色人影,用求助的眼神打量周围的人,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远处那个头发上绑着绷带的人身上,他已经抓住了逃跑的青年的手臂。
——然后,在佐久间赶过去的时候,周围的空间瞬间发生了变化。
商场消失了,商场里的人消失了,全部都消失了,有四个人被海水淹没,男子高生,职业杀手,残疾人,和白发青年,海水咸咸的,灌进了喉咙里,有一种窒息感。
白发青年惊恐的看着所发生的这一切,然后他又说出了什么,但是没有声音。
下一秒,海水消失了,佐久间悟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不远处绷带男手里抓着的目标消失的无影无踪。
4
“那么让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吧?”提议的是绷带男。
“我叫浅纪,一个普通的程序员。”绷带男露出了善意的微笑,佐久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在头上裹着这么多余的东西。
“佐久间悟,高中生。”
两个介绍完的人看向了坐在角落的蓝灰色头发的青年,他将随身携带的药加入咖啡,啜了一口。
“名字是Sleep,无职。”
“好,那我们进入正题吧?”浅纪挥手向服务员示意再要一杯咖啡,现在他们三个刚刚从溺水中缓过劲的人正在购物中心底层的咖啡店里,按浅纪的话来说,开个小会。
“刚刚的那个,肯定不是幻觉,你们觉得那是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浅纪瞟了他们一眼,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真是荒诞,简直像梦里一样。”
佐久间拿起咖啡杯,在仰头喝咖啡的时候警觉地抬眼看了看浅纪,他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他猜想,在这里的两位肯定和自己是同样的。
“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进入那种地方……”说话的是那个残疾人,佐久间冷冷的移过视线,作为第一个透露情报的人,他已经出局了。
“我被排斥了。”
佐久间放下咖啡杯,露出脸的同时做出了疑惑的表情,“请问……你在说什么?”
“我最近经常做奇怪的梦,我似乎可以控制……然后醒来之后能获得宝石一类的东西,虽然是凭空出现的,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现在消失了,因为我不想再去那里……然后我就被排斥了。”
说话没有逻辑,佐久间在心里嘲讽了,然而表情上没有显露出丝毫。既然他也多次进入了“那个地方”,他现在可以理解是怎么回事,但是让他感到有些吃惊的是梦境竟然能够主动退出。
“那个……宝石是说这类的玩意吗?大概叫灵魂碎片什么的……”
佐久间掏出了假金属,和上次欺骗松永枫使用的是同样的伎俩。
“没错?我也拿到了类似的东西。”说话的是浅纪,然而他并没有掏出他获得的东西,“比起这个,你们梦的怎么样?噩梦还是美梦?”
“有一个黑色的人一直在出现,第一次他想砸死我……”Sleep又坦诚的说了。
对于梦境内容又些重合,佐久间稍微吃了一惊,然而观察了一下浅纪的表情,推测他的梦应该也是一样,于是也就跟了一句。“我也是,我被他杀死了,然后就醒了。”
“我也是哦?他想杀死我。”浅纪证实了佐久间的猜想。
“如果说刚刚那个全是水的空间也是一样的东西的话……”浅纪提出了新的话题,“是那个白色的家伙干的吧?佐久间?你是不是认识他?为什么追他?”
话题被很自然的引到了自己身上,佐久间心里一愣,不禁暗暗佩服这个人的套话功底。他刻意表现的比较慌张“我,我不认识,我还想问你们呢……我觉得那个人肯定和梦境有关……”
眼睛向上翻,扫到了浅纪的表情,自己的话太空旷了,还不足以让他信服,没办法,佐久间悟又补充了一些事实,“是这样的,周一我去海边散步的时候在海里看见他了……但是他被水冲着却根本没湿……这很奇怪不是吗?”
用反问句结尾,目的是将话题抛出去。
“确实。”Sleep接上了,“这么说的话,估计那个人和那个空间关系很大了。”
不能让浅纪插话,佐久间直接接了上去,“呐……我想对那个白色的人进行更多的调查……如果你们有机会接触他的话……可以把情况告诉我吗?”佐久间没有直接用“情报共享”四个字,那样对自己的目的显露的太多了。
“可以,但是怎么联系你。”还是Sleep。
“来吧来吧交换个电话?我把我的给你们——”浅纪递出了两张名片,佐久间让Sleep也写在上面,然后把它收了起来,之后他给两个人留了一个电话
——完全是瞎写的号码。
佐久间并不打算让他们联系到自己,只要搜捕白发男子的人增多,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那么,什么时候能把他逼到自己跟前呢?
在职业杀手友好的注视下,佐久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咖啡厅。
5
“呐!今天的游乐园怎么样!”
格兰蒂尼亚闪身躲开,一把银制小刀擦着耳边飞了过去,他无暇去看小刀的轨迹,向着敌人,那个黑色的人影抛出了一支枪。
“相当好啊!还能怎么样!”
枪扎入了对方的身体,喷溅出了黑色的粘稠的墨汁一样的东西。
“诶——明明表现的那么糟糕?让女朋友受到尴尬了吧———”
黑色的家伙尖声笑着,将枪拔了出来,身上被开的口子充满了红蓝马赛克,瞬间补完了。
“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格兰蒂尼亚拉开了弓,缠绕着黑色火焰的三发箭矢冲向了对方,然而尽数闪避。
“你看,如此弱小的攻击正是你自己不自信的表现哦?所以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银制小刀从格兰蒂尼亚的背后穿过了,恶魔喷出了一口鲜血,然而他还是笑着。
“互相利用——?我也真是搞不清她啊。”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是格兰蒂尼亚又射出了更多的箭矢,雨一样的攻击虽然看上去是命中了,然而却从对方身体里穿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谁问她了啊——”黑色的人影双手枕在脑后,飘在空中。“我是说,你和你啊——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突然出现在了格兰蒂尼亚都后面,捧着他的脸,贴着耳边轻轻地说,
“视你的回答决定这个梦境会不会破碎——“
格兰蒂尼亚轻蔑地笑了,他想到了之前那个残疾人告诉他的事情,
“好啊——那就让这个梦迎来终结吧?就算没有这个空间我也能够自己实现理想?”
他抡起巨大的十字架,向背后砸去,果然什么都没有。
“说——谎————!”
黑色的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弱小的,不起眼的,自卑的,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佐久间悟。
“你骗人!”他用手捂着耳朵,“说谎!你在说谎!我不要!”
“我还不能在这里结束———”
他冲过来了,他掐住了格兰蒂尼亚的脖子,狠狠的,
“呵……你这家伙是在否定我吗?”
“你在否定自己的理想吗!?”
“我没有!你这家伙……你才不是……我没有……我不是……“
佐久间悟哭了,
格兰蒂尼亚笑了。
格兰蒂尼亚轻轻的拍了拍佐久间悟的肩膀,
“来吧,放弃一切吧?全部都交给我——”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哦——”
宛如预料之中的,梦醒了,他干呕出了三块灵魂碎片。
在镜子面前漱口,开灯,他看到了自己紫黑色夸张卷曲起来的头发,轻轻跳起来,虽然是很微小的间隙,但是他的脚没有再落回地面。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然而那内心里还存在着什么呢。
第二章 功败垂成的哀伤
Nietzsche once said,"When you look long into an abyss,the abyss looks into you.
当你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战争,也许能与死亡并肩,作为这世界上最公平的事物存在。
没有人能逃离战争的苦痛,也许上一秒你还在享受与家人温馨祥和的晚餐,下一秒一发炮弹就能将你拉向无底的深渊。
残忍的是,他会留下你一人独自享受名为绝望的痛苦晚宴。
雨,洗刷着D区污秽不堪的大地。
在这,存在着一个世间仅有的奇妙景观。
血巷。
顾名思义,每当雨水冲刷大地的时候,混杂在泥土中的血液和支离破碎的残渣都会被从钢铁大地上分离开来,形成交织在大街小巷的小小直流,最终在主干上汇聚成一股猩红腐败的洪流。
到这时,所有发生在这里的肮脏的勾当都会被这股“圣泉”洗刷的干干净净。
逝去的将被遗忘,活着的将面临更多的苦难,直到一把刺穿心脏的利刃,将他的灵魂带往没有痛苦与磨难的理想乡。
而在那之前,谁都无法逃离名为命运的审判。
“我喜欢凝视着窗外,因为那是我不得不去面对的苦难。”
D区的雨永远混杂着各种颜色的有毒颗粒,没人喜欢沐浴在这种堪比稀释之后的硫酸一般的粘稠液体里。
因为他会把你的慢慢把你的衣服腐蚀掉,然后钻进你的皮肤,啃噬着你的血肉,在你身上留下一道道难以消除的痕迹。
哦,也许今天会有一个例外。
他走在昏暗阴沉的小巷里,雨水浸湿了他的身体,他似乎不在意这些,一步一步的,向着黑暗的身处走着。
随着“轰”的一声,一扇破旧的大门被蛮横的推开,屋内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从啤酒瓶到马桶塞子什么都有,几只老鼠被前来的不速之客吓得魂飞魄散在屋内疯狂逃窜,不是碰到一堆杂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柜台里,一个脏兮兮胖子扶着椅子爬了起来,抬起耷拉着的眼皮,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呦吼吼,我当是谁呢,大老板林叶!瞧瞧你我的伙计。怎么?在你老婆的温柔乡里呆腻了想来老汉可这里换换口味?来啊哈哈,爹地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你是想直接进入主题还是我们先洗个澡做点前戏?我想你老婆也不喜欢你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跑到她床上去吧?哦对了,说起来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凉…………”
戏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利刃自上而下的贯穿了他的下巴,切开了他的声带。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蟑螂,我没兴趣测试你的生命力能顽强到哪个地步,我要见她,现在。”
他踩在汉可的脸上拔出匕首,全然不在意刀刃上的鲜血将匕首塞回袖子里。
汉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破烂不堪的口腔一张一合,令人惊奇的是他仍能说话,只不过发出的声音着实有些刺耳。
“别紧张我亲爱的老伙计,这次你可比以前暴躁的多了,让我猜猜,能让你这么失态,是不是你可爱的小老婆出了什么…………”
“砰!”
子弹轰碎了汉可的头颅,血液和破碎的大脑染红了他身后的墙壁。
他在汉可“尸体”的大拇指上拿下一枚刻印着奇怪纹路的扳指,插进壁画上的一处凹陷,随着轰鸣声,墙壁一分为二,露出了后面一条蜿蜒向下的地道。
他的身影消失在地道里,墙壁缓缓聚拢。
汉可的尸体在地上颤抖着,破碎的组织一点点像鼻涕虫一样蠕动着回到他的身上,勉强恢复一半的头颅发出恶心的笑声。
“哈哈,你真的害怕了。”
盘旋向下的楼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在他身上被雨水大湿的衣服几乎被体温烘干时,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一个黑暗且阴森的大厅。
大厅的正中间,一把雍容华贵的椅子放在他的斜前方背对着他,椅背的后面露出一双拿着一本古典的手,和一堆修长的美腿。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来访,椅子的地面缓缓转动,一点点面向他,露出了靠坐在里面的女人。
阴影的遮盖下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病态版嫣然的罗兰色嘴唇,和她贵族服饰下火爆的身材。
“还真是稀客,稀客啊,怎么有空光临我的小店了?难不成。。。嗯哼”
她挑逗般的轻笑着,翘起的双腿换了一下位置,有那么一瞬间春光乍泄。
他则不已为动,阴沉的面孔下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阿拉你还真是无趣呢。”
她向前倾下身子,将火爆的身材展示的淋漓尽致。
“说起来今天可是情人节呢?有没有兴趣陪我度过这个浪漫的夜晚呢?”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眼神和简短的一句话。
他抬起左手,无数光粒从他手中涌出,停滞在女人面前重组成一片金色的光幕,光幕上显示的是一份名单。
“这上面所有人和怪物的资料,我要治愈血清。”
女人勾起嘴角靠在椅子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只不过她关注的并不是光幕上的资料。
“都说我们林大老板是出了名的痴情汉,看起来确实说的没错嘛,你应该清楚上面那些人的资料随便挑出一个在黑市上都能换回远比这一只小小的血清要贵重的多的代价,吶,你不心疼么亲爱的?”
他挥手散去光幕,因为他知道上面的资料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我只在乎你手上到底有没有我要的血清。”
和她的命,这句话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她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一个银白色手提箱从暗处被扔到他的脚底下。
“哦呵呵如果你忘记了你老婆的生日那你就惨了,因为密码就是那个,把那东西注射进她的心脏,然后慢慢等她醒来就行了。”
他拿起箱子没有片刻犹豫转身走上楼梯。
他没有打开箱子检查,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没必要戏耍他。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之中,突然那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如果你需要那个人的资料,我也许会考虑帮你的哦~”
他的步伐没有迟缓,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一点点渐行渐远。
黑暗中,一双眼睛蕴含着浓浓的杀意。
“我会亲自找出他,了结他。”
没人能伤害我的爱人。
谁都不行。
汉可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目送男人
离去,街道上的风透过门上的缝隙钻了进来。
汉可紧了紧身上破旧的大衣。
“好像要变天了。”
时间轴:佟晴斋升为副官有一段时间了的某个夏天
等到人走茶凉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此时正值夏末,夜晚的气温逐渐转凉,在“伊甸园”空旷的马路上来回送走好几个喝醉了的同事后,克罗地亚那团被酒精熏得稍微有点晕头转向的脑子终于被带着湿气的冷风吹得清醒了许多。
弟弟因贝圣斯在聚会的后段便因为讨厌酒精而先回家了,而某位年轻的团长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更早的走掉了,场面总是得需要有人来炒热的,总不可能让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在等的三团长代劳,于是因为异能的缘故无法喝到烂醉如泥程度的二团长克罗地亚责无旁贷的拿起了酒杯。
有异能做依靠,他毫无压力的放倒了好几位拼酒的朋友,面无表情的喝酒喝到喝饱为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拼酒大会这才结束,由那些没参与却愿意作陪的清醒者来将那些酩酊大醉的失态者送回家,这便是这次聚会的尾声。
最后与奥克托普斯告别的时候,街道上只剩下军部第二团团长和他的副官佟 晴斋走在街道泛黄的灯光下,马路不同往常那样变得异常空旷,当克罗地亚往一端眺望的时候,只能见到被栽在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低垂的枝叶在随着风向而轻轻摆动,树枝与叶片摩擦得“沙沙”的响,和蝉鸣一起装点这安静下来的城市一角。
他把目光悄悄投到走到他身边的副官身上,不料副官也在偷偷打量他,目光不约而同的相触之后,佟晴斋大方的向他笑了笑。
克罗地亚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里颇为温和听话的副官有没有享受到那个闹哄哄的聚会,至少他有注意到这人并没有离聚会中心太近,甚至连酒杯里的酒液也没见少……是不喜欢酒精?还是因为讨厌这样像是应酬一样的场面?他这个做人上司的人不得而知。
“晴斋……”
“克罗地亚团……”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开口,又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我先送你回去吧。”最后还是克罗地亚先妥协,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谢谢你帮我一起送人。”
“没事,这是应该的。”副官的笑容无懈可击,“还是让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喝得不少。”
“不用了……”结果他的团长并不领情,摆摆手,“醉酒也算中毒的一种,我中不这种毒,还清醒着……还是先送你。”
拗不过克罗地亚的晴斋点了点头,在这时也不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殷勤来……有时候他也蛮感谢副官这个定位的,不管做什么都能瞎掰出合理的理由,应付情商严重不足的心上人简直绰绰有余,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上自己上司了,蠢蠢欲动的想搞职场恋,然而那个被盯上的上司却还是木头一个——属于狗血言情小说里最后一个知情的男主角定位。
“今天你没喝酒,不喜欢喝酒吗?还是不喜欢应酬?”
听到突如其来的询问,正在瞎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佟晴斋立马回过神来,看向领在他前面一步的克罗地亚裸露在外的侧颈:“嗯,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既然是克罗地亚团长叫我来,我肯定是会来的。”
和其他人打好关系不是目的,喝酒听八卦也不是目的,只是因为想见到你而已。
他抿了抿唇,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要是困扰的话,不用客气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克罗地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下属的心思,看着偶尔才闪过一辆疾驰的车的十字路口,思考着是否应该遵守交通规则去走远一点的斑马线。
如果他此时能回头去看的话,应该会因为自己所信任的副官那毫不遮掩的粘稠目光所惊讶吧,就好像是融化了一半的黑糖浆,炙热而甜蜜。
“并没有困扰,团长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而且今天聚会也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说到这里,佟晴斋猛然想起在上饭后甜点时,自己喜欢的人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捏着樱桃梗所说的话了,“没想到克罗地亚团长的弟弟也很擅长捧热气氛,不过他那句话应该是玩笑吧?”
那句话——指的是因贝圣斯在哄着哥哥玩了用嘴让樱桃梗打结的游戏后,似笑非笑的赞了一句克罗地亚吻技超群。
说真的,当这家伙若有若无的瞟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佟晴斋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面上捧场的微笑倒是没僵化,这似乎多少有点让因贝圣斯失望。
这小混蛋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克罗地亚吻技会好?他不是没有恋人吗……居多疑问在一直追人未果的青年脑内一闪而过,最后抛出了可以解释一切的论点——
他是开玩笑的吧……?
所以,当克罗地亚带着一点无奈准确无误、字音清晰的告诉他——“没开玩笑,是真的。”——的时候,绕是因为异能副作用可以算作是活了44岁的佟晴斋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跟着重复一句:“噢,是真的啊……”
大概是他那没什么投入情感的语气引发了克罗地亚的警觉,他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斜睨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自己这位战斗能力一般般的副官一眼:“啊……你不相信吗?”
身高停在十六岁而情商干脆停在六岁的第二军团团长狐疑着,自己的下属是否因为自己看起来也只有十六岁而小看自己的能力,这对他来说好比男人被说那里不行一样让人上火。在这样的目光扫描之下,佟晴斋垂下眼睛,尝试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以为——”
我以为团长你跟我一样。这句话要是能成功说完的话,应该会打消克罗地亚的怀疑并且极大的取悦他吧,习惯性为自己找退路的副官不愧对他善于战策的名号。
然而这句话的尾声消融在一个带着酒精气味的吻之中。
该如何形容呢?就算是无数次在别人的人生里走过,不断看过、体验过五光十色的世界之后,对这些事情开始觉得疲倦厌恶了的小孩儿在想要掩盖自己匆匆睡去之时,也能因为这一吻而瞪大眼睛跳起来程度的惊吓,好似那氢弹爆炸那样让佟晴斋得意的思考能力炸得粉碎碎骨。尽管这一吻的触感,就像与果冻相触一样轻柔,甚至比那个更柔软,鹅毛落在唇上似的——原来这才是接吻的感觉吗?
大概是真的有点喝醉了的克罗地亚大人拽着小自己一岁的副官的衣领,这样蜻蜓点水的亲吻有点让他不得劲,他皱了皱眉,退开一些距离后任性的下了命令:
“把嘴张开,舌头伸出来。”
大脑蒸发的晴斋下意识的照做了,当然,现在让他干什么他估计都能不带着任何想法去做了,包括杀人灭口。
属下的听话让长官非常满意,他闭上眼睛再次附过头去,不知羞耻的用舌尖在对方舌上画圈,唇舌相交,好一番撕磨,用上可以轻易将樱桃梗打结的技巧,吸吮着晴斋偏薄的下唇。带着一些酒的甜味,比黑糖浆更加毫无顾忌的火热简直叫人胆颤心惊,磨人到让人窒息。
这一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副官只觉得度秒如年,但他不介意再久一点,让他在这美梦成真的现实里再留恋一会儿。
等到克罗地亚松开他已经布了不少皱子的衣领时,佟晴斋只觉得魂魄也出窍了一半,双腿像是踩在云上一样软,即使不用照镜子也可以得知自己脸上此时呈现着怎样的绯红,甚至连耳朵也变得烫手了。
“……我以为我和你一样……”他低声呆呆的将之前那句没能说完的话说完了,心怀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愧疚感,天知道他现在能保持衣冠禽兽的直男模样有多么努力,多么不容易。
“现在一样了。”克罗地亚耍完流氓后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看着自己的副官那副样子才迟钝的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实际让你试一次就会相信……不过我没有跟人对比过,我算擅长吗?”
“……请克罗地亚团长下次不要轻易对别人做这种事情了。”佟晴斋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正在追求的人,“我家也不远了,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见,团长。”
说完他也没等克罗地亚跟他道别,失礼的率先走开,好在克罗地亚也不在意这个。
他盯着晴斋的背影,神差鬼使地想起刚才二人分开时,副官被自己吮红的唇,在灯光下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带着水泽的娇艳……看起来……
……很美味?
克罗地亚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一下,但作为一个男人的前提来说,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味刚才的事。
亲上去的感觉也不坏,不过应该没有下一次了吧,毕竟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恋人关系,而是纯洁的上下属……更何况最后离开得那么着急,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失礼的行为而恼火了吧。
莫名觉得烦躁了起来的克罗地亚抬头看了一眼在路灯下飞舞的蛾子,开始头疼起明天要如何向自己的副官道歉才能取得原谅。
——ooc小后续——
“……我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你啊,你记起来了吗?”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对不起,真的。”
“所以请你不要做鸵鸟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