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跟新交的女朋友分手了。
酒吧老板扣了自己第一个月的薪水。
进教堂的时候因为没注意台阶,在人前摔了一跤。
追溯的更久远一点,自己第一次做饭的时候,烫伤了手却没有人发现。
父母说好了过几天要来接自己,却再也没有回头。
这些事情,曾经以为可以占据自己的整个世界。
而有的过了几年,有的过了几个月,有的过了几天,他们都成为了可以跟好友随口提起的谈笑风生而已。
所有的回忆都会被时间碾成碎末,然后像药一般,服用久了,也就适应了。
在Frey眼里,牧羊犬在这座岛上,是最特别的一类人。
他们不同于他们这些被困在栅栏里的羊,可以有机会去“外面”,那个自己走过来的地方。而且还有着制约他们的能力,更重要的,可以有特权带着他们去“外面”逛逛。
其实Frey离开那个宗教氛围浓厚的城市并没有很久,岛上的日子和外面也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外面的街道上,偶然也会有修女和自己擦肩而过,也不过是过着每天工作的日子。区别只是,没了那些熙熙攘攘的行人,在岛上,走很久才或许会看见一两个人。如果是白日里,碰见的多半也只是犬,大多数羊白日里要接受教廷的教育,像自己一样清闲的并没有很多。
Frey也并不算什么异数,只是自己的恩典实在说不上强,控制的一向又很稳定,在他看来,除了需要礼拜日定期出现领药以外,就没什么额外的约束了。
可他还是很想念海另外一端的那个城市,然而风里夹带着的海腥味明白的告诉他,他不可能回去了。
“Frey先生,今天也没有工作吗?”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即使不转身,Frey也听的出来是谁,“赫西亚先生,真巧啊,今天没有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吗。”
“外面天气这么好,为什么要在办公室虚度光阴呢。”赫西亚脸上是一贯的温厚笑意。Frey不讨厌赫西亚这个人,待人亲厚,但是还是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逾距。赫西亚看着蹲坐在草坪上的Frey,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西服,随着他坐了下来。“Frey先生,最近还好吗?”
“在这里没什么好说好的,但是也没什么不好,老样子罢了。只是偶尔,会在晚上回到公寓以后,很怀念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日子?没来岛上的时候吗。”
“嗯,虽然过的日子并没什么区别,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是不一样的。”说罢Frey忍不住笑了起来,“好耻啊……这种话,简直像三流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
“看来Frey先生是想家了呢。”
“那倒不是。”没等赫西亚说完,Frey就带着笑意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多少能感觉到我的情绪,不过这么随意揣测还是免了吧,毕竟我和那些还没长成不懂控制自己能力的小鬼头不一样。”
“……是我失礼了。”赫西亚眯起眼睛,露出了个带着歉意的笑容,“那么Frey先生,是为了什么会有点难过呢。”
而赫西亚换来的只是一片悄无声息的静默。海风带着湿意舔舐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从手上传来的些许凉意不会让人觉得冷,反而会不由自主的在这清凉里静下心神。“……我觉得我有点理解为什么Frey先生明明不喜欢教会,却经常来这个地方呆着了。”
“是啊。这个地方总是能有这股海风,我总觉得多少可以带些那个地方的味道过来。”
“其实我也不是多不喜欢教会,只是不喜欢他们一定要把他们觉得对的东西让你也接受。就跟我也不是不喜欢这个岛一样,我大概……只是不想我除了这里,竟然无处可去了。”说到这里Frey又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跟以往不大一样。
赫西亚知道面前这个人总是笑着的,举止有点轻浮但是会拿住最基本的礼节,不会让人讨厌,所以人缘一向很好。但是赫西亚现在能感觉的到,他面前这个人,在难过,而这份难过却还被自己隐忍的压抑着。
“好了!”Frey突然站了起来,姿势夸张的伸了个懒腰,“刚才在这附近一直晃的那堆穷酸神父总算走远了,也多谢谢赫西亚先生陪我了。”青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赫西亚先生刚才’教育’了我,那帮老头子看见了也不会上来多抱怨我什么了,毕竟赫西亚先生的人品在教会可是有口碑的啊。”
……这么说来,刚才是有几个教员一直在探头看这边站了会,自己还在疑惑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想抓面前这个除了礼拜日从来不见人影的人去训话。
而刚才感受到的那份压抑的难过,也随着Frey的起身,似乎被海风夹带走了一般。
Frey虽然没来岛上多久,但是会演是出了名的。可能几分钟前还在神父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说自己绝不再犯,一出门可能就会走的时候顺手摸一把圣母石像的胸然后溜之大吉。自己也有幸观赏过一次面前这个男人的演技,第一次看的时候着实有些吃惊。
然而方才的是不经意露出的真情实感,还是只是为了躲避教员们展现出的超凡演技,想必即使是自己问,他也不会说的吧。
“总之赫西亚先生你来的真——的是恰到好处,也谢谢你陪我演这一出了!”青年刻意的拉长了声音想让自己听起来可爱一点,然而如果是他兄长Corvov那个年纪还说的过去,23岁的男人做出这种样子实在是和可爱沾不上半点关系。
……好吧,如果单看露出的那颗虎牙,还是有一点关系的。
“如果有机会来我的店里,我可以请赫西亚先生喝一杯哦,那就这样,再见了。”Frey向还在地上坐着的赫西亚伸出手,脸上却半分要拉他起来的神色都没有,想必自己即使伸出手去,也会因为重心不稳摔一跤吧。
“Frey先生真的是……无时不刻都在对教会恶作剧呢。”无视了青年伸出来的手,赫西亚自己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海风恰到好处的吹过脸颊,凉爽的有点不像末夏。
“只不过是恶作剧而已,他们总有一天都会忘的。”Frey回过头来,露出一抹笑意,如同他一贯以往的笑容,上扬的恰到好处的嘴角,和漂亮的眼睛弧度。“再见,赫西亚先生。”
或许我有一天,也能把海对面的那个国家忘了,也只记的自己是个无处可逃的羊了吧。
而那个城市,也只会成为我日记里偶尔提起的一句话而已,Frey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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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感谢黑月太太让我用了一下他家的赫西亚……戏里戏外都感谢!(x)
本意大概只是想写Frey为什么讨厌这个地方,外加补充一点设定,也希望我没有把赫西亚写的OOC(土下座
And Isaac spake unto Abraham his father, and said, My father; and he said, Here am I, my son. And he said, Behold the fire and the wood; but where is the lamb for a burnt offering?
And Abraham said, My son, God will provide himself a lamb for a burnt offering; so they went,both of them together. [注1]
***
北纬四十度,里洛尼亚。
傍晚时分的斜阳将天幕染作薄红,夕阳的光辉自穹顶滑落,效仿文艺复兴时期风格建筑的教堂沐浴在光耀之中,如同古老油画上描绘的景象。
弥撒已经走向尾声,圣餐与圣水都已撤下圣台,烛台上的蜡烛幽幽燃烧,彩色玻璃窗上的圣母像被夕阳映照,管风琴与唱诗班的歌声在空旷的教堂间回荡: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eis requiem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eis requiem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eis requiem sempiternam.[注2]
那是安息的咏叹,是献祭于神的礼乐。
一重重曲调应和在一起,如一叠复一叠的召唤。每一个在座的信徒都和着曲调歌唱,上至垂暮之年的老人,下至咿呀学语的孩童。
神的荣光映照世人,赐生者以怜悯,逝者以安息。
夕阳缓缓坠落,沉没在夜晚的黑色之中,乐声与安息的祈祷一同在余晖中消散。成百上千的烛火摇曳着,烛光时明时暗,就如涌动的海潮。
Eric坐在前排的长椅上,安静地聆听着,Aniela就靠在他的身边。
女孩穿着黑色的长裙,烛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眼瞳映照,就如燃烧着火焰的黄金。
“哥哥,人死后会有灵魂吗?”Aniela小声地问。
“按照教义的说法,凡信仰主的死后便上天堂,”eric说,转头凝视玻璃窗上的圣母像,彩色玻璃拼接而成的女子怀抱羔羊,眼神安静而怜悯,“但那不符合科学,天堂是不存在于四维宇宙之中的[注3],我们所谓的灵魂仅仅是粒子波动,同样无法脱离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是吗……”Aniela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那么说没有天堂咯?也没有转世咯?”
“没有吧。”Eric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圣经上说的是真是假,对于无法用数据去论证的事物他习惯性地抱有怀疑。
虽然近代的量子力学同样包含着大量的不确定性,但那至少是可以通过实验和数据去求证的。科学的本质注定它是被定义而有限的,而“天堂”或者“上帝”这些宗教上的理论却仅仅是无法被证伪的猜想。
与虚无缥缈的圣书相比Eric宁愿去相信灵魂物质的学说[注4],即使那同样意味着对人类之渺小的认可——永恒在任何意义上都不存在,神之国度亦然。
少年在胸口划下十字,低头念出最后的祷词。
“Requiem æternam dona eis, Domine,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注5]
就如同午夜时分念诵的咒语,在他开口的下一个瞬间,世界在他的眼前颠覆。
颜色如潮水般退却,目光所及的每一寸空气和土地都开始溃散。
他看见Aniela用力地拽住他的双手,女孩的脸上带着焦虑而惶恐的神色,她的手攥得那么紧,就像要将他从某种深渊之中拖拽出去。
Eric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却没有收到预料之中的回应。他注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分离崩析,最终转化为数据的洪流。
无数的声音和图景从他的感知中流过,最终变为没有声响也没有影像的默片。
这个世界以最原始的方式在他眼前呈现,每一个正向的,反向的粒子,它们于时间与空间之间流淌着,排列,组合,不断变化却又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无穷无尽的信息以数据的方式,将世界的“真实”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只属于他的神国,在这片数据堆砌的世界之中他无所不能,他的意志在其中行走,就如神透过天空俯瞰人世。
这是无法用科学和常理去解释的东西,是神所赐之恩典。
而此刻那恩典如海潮般将他吞没,数据的洪流源源不息地从他的感知中流过,就如创世之初的,未有尽头的海。
他无法去分辨时间的流逝,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个世纪,在他的感知中唯有数据搭建的桥梁。沿着它们他能够抵达任何地方,哪怕死亡尽头。
就在下一个瞬间,感知重新回到身体。
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Eric下意识地抬手擦去,才意识到那是粘稠的血液。
黑发的青年背对着他,手中握着染血的长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液顺着刀身滑落,溅在被血迹染红的地上。
“Lee……发生了什么?”Eric问。
他猛然察觉到在他失去意识的时间里必定发生了某种常理之外的事情。
周围的一切都如同被某种力量所摧毁,化作一片废墟。寡淡的月光从坍塌的教堂顶上垂落,圣堂前的圣母像断成了两截,只余下怀抱圣子的半身。火焰在破败的残骸间跳跃燃烧,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顶替了乐章,只有Lee站在他的面前,挥刀阻挡爆炸的余波。
青年朝他转过头,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展现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朝Eric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
“能动吗?”Lee问。
“可以。”Eric说,借着对方的力气从地上站起身来。难言的痛楚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他踉跄了一下,几乎无法维持住自己的身形。
“得快一点,”Lee说,“他们就要来了。”
“谁?谁要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Eric勉强跟上他的步伐,对于他的说辞却依旧一头雾水,“Aniela呢?她在什么地方?”
“她很安全。”Lee说。
他忽然停了下来,将刀平举在面前,露出戒备的姿态。
Eric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跟着停下了脚步。他清楚Lee的性格,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从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以机器般的精准对待每一件事务,而能够令他如此戒备的绝不会是普通的对手。
踢踏的脚步声沿着教堂的残骸响起,陌生而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原本还未清醒的头脑在此刻忽然明晰,一切的推测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确证。
牧羊人,来自神庭的,异能者的管理者。
“好了,Lee,”Eric望向对方的身影,忽然微笑起来,“走吧,我们去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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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出自圣经Genesis 22:7-22:8,文中引用为King James Version
[注2] 引自Agnus Dei,原文为拉丁语
[注3] 天堂的概念最初源自诺斯提派,希伯来书原文中“天堂”(heaven)即第一日前的“天”(heaven itself),据1300年前圣奥古斯丁所提时间理念,上帝不存在于时间之中,故有此一说(顺便Eric看的是译本)
[注4] 现代理论曾提出“灵魂粒子”的学说,认为人类灵魂以正反物质粒子的双状态存在且仅于正状态下具备粒子光特性
[注5] 引自Introit首句,原文为拉丁语
这是一篇奇奇怪怪的日后谈【】略过了一切重要情节【】单纯为了发糖而发糖【.....】
“我饿了。Frey,我要吃东西。“
Corvov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也没有擦干,滴滴答答的渗着水。被点到名字的金发青年正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做什么,这会儿也只是哼了一声全当没听见,专注的忙着手上的事情。
Corvov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垂着眼睛有些犹豫。其实理论上来说,他对人的相处本身就十分不擅长,在这种时候也不该有什么踌躇,因为被冷落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他站在冰箱前面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欢快的一路向下,打散了不少刚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气。Corvov打量把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的Fremde,发现他正在看书。他知道这人打发时间干的事情太多,看书只不过是其中一项,不过这会儿他却突然有些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在这种无限放空的思绪里面,他忽然烦恼的发现了一些异常。
从前他是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Corvov在教会里呆了十九个年头个年头,前十二个年头都平淡的如同白开水。
准时早起,吃东西,训练,发呆,喂猫,然后循环这一个过程直到晚上睡觉。
不是因为他孤僻,实在是因为Corvov的性格太不讨喜了。完全不会说话,不懂交际的他在岛上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就连每周礼拜日去教堂领药都要被冷眼相对。他不知不觉的也就习惯了这种状态。反正也落得个清闲,说到底,还是懒得交际。
Jair曾经说过他这个人简直就是绝对省电主义,没必要的事情不去做,不去说,甚至不去想。Corvov也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一下肩膀,把手放在猫的下巴上搔了两下。猫咪满足直接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喜欢,它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蹭着他的手。
第十二个年头的时候,岛上来了个黑羊。
听说这人把教会恼的没处搁,谁也不愿意待他,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最后居然扔给了八百年都没有兄弟的Corvov还美其名曰磨合一下促进感情。
这人就是Fremde。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其实Corvov完全没什么感觉,他之前的兄弟没一个能跟他搭档超过一个月,全都被他那种难以理喻的脾气和说话方式气走了。所以眼下这个能坚持到多久,也完全不是他想要考虑的范围。不过Jair这人倒是消息非常灵通,常在Corvov耳边说,他在还没见到Fremde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人的性子。
“简直就是个戏子嘛,Cor,我跟你说,我远远的瞅了一眼,感觉整个人都浮的能飞起来。才刚来几天身边就有不少人围着转悠了,只不过对待教堂可能稍有不屑吧,那边的人嫌他烦就塞给你了,你小心一点免得被人家欺负,他可是比你大好多,都不知道能吃了几个你。”
Corvov面无表情,一直听到最后一句才打断了对面那人的絮叨,“他很厉害?”
“不知道,具体能力不清楚,到时候你自己问吧。”Jair熟练的切开一块儿巧克力蛋糕,举着叉子又想了一会儿,“但是这岛上比你厉害的也没几个吧,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Corvov毫不忌讳的就着他的叉子把蛋糕送到自己嘴里,“比我差的人没资格说话,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事实证明这个第一印象确实不太好,Corvov见到Fremde第一面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升起了一种不快的感觉。
眼前这个跟自己一样金色头发的青年,散发着和自己完全不相称的气息。一脸“老子就是靠脸吃饭”的表情走过来,画着一百度的笑容跟他打招呼,听他说着自己的名字,Corvov感觉一股恶寒从背脊爬上来,冷冷的甩了手,掐断了这人的话头,“你的恩典是什么?”
“血液操纵啦哈哈哈,听上去好像不是很厉害,不过也没所谓啦,能活命就行,你说是不是哦。“
“废物。“Corvov看着那人眼下面有一颗泪痣,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烦躁,转身就走。身后那人居然被噎了也完全不在意,愣是愉悦的把话给说完,“以后也要多多关照啊兄长!”最后那两个字竟是咬的特别重,Corvov听出来他可能有别的意思,但是这会心情不畅,也不是很懂,懒都懒得理,径直跑到Jair家,开口就要吃的,倒是把Jair吓了一跳。
不过这天之后的日子倒是平静了许多,Corvov不变的生活习惯里无非就是多加了一条,应付Fremde。但是比起从前那些兄弟来说,这人倒是聪明的很。Corvov不擅长沟通,他也不怎么问问题,虽然话不少,但就算是被呛了也能自如的把话接下去,训练的时候也各做各的,俩人居然就这么用一种如此诡异的方式相处下去,居然也没生出什么异端。不过自从俩人第一次交手之后,Corvov对这个Fremde就更加的不上心,用他当天的评价就是两个字,“弱者。”
那可是真的蛮惨的。
Jair作为Corvov的牧羊犬,有幸得以观战,整场交手下来就看见一个二十三四的小伙子被一个只有16的小孩儿打的狼狈不堪,哭笑不得。Fremde的能力续航能力奇差,就算开始可以抵挡,到后期便乏力的只能招架不能进攻,另外一边,Corvov根本没怎么动,就是从影子里探出来的小怪兽就把对方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到最后Fremde一直大叫着“有话好好说暴力是进化不完全的原是行为!““兄长你以大欺小!“,Corvov听他喊兄长就浑身不舒服,影子缩成一柄刀直接把Fremde逼到墙角,刀尖儿直对着他的眼睛,对方举着双手吓得一直喊投降,才堪堪收手。
那之后交流变得更少,俩人所谓的兄弟关系几乎名存实亡,只是因为两个人都不介意才一直勉勉强强的撑着。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俩人看来都是不会好好的相处了。
然后是放生了什么呢?
然后是发生了…..?
记忆突然中断,脑内模糊一片。Corvov皱起了眉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这个人。他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很差,好像这几年一直茫然挨过,不知不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塞进了生命中,又莫名其妙的习惯了。到底是怎样从之前的排斥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他记得从前自己并不会对什么人上心,也不会有特殊的挂念,但是这位名义上的后辈似乎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但是细算起来似乎自己也并没有想要去学习,却在时间一圈圈的转动中被接受了。
喜欢吗?
“我这人,你若是十分对我好,我便也十分对你好,你若是把我丢掉了,我便也把你忘了,公平相处啊。”那人这样告诉他。
“你若是觉得对谁在意了,那不就是喜欢咯。不过你这人,估计连在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谁要是被你喜欢上了,真是八百年都未必知道。“
是这样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但是就是有些依赖了。
他突然惊觉已经不知道是就熟悉了的布朗尼蛋糕,衣服的触感,慵懒的谈话。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有个人曾经跟他说过一句文绉绉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说的,喜欢吗?
不明白,努力想,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懂的话,是不是做一些错事也可以被大大方方的原谅呢?
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对方肯定也习惯了吧。
沙发上的人转了个头,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的焦距,有心无神的看了一眼他,随手摸起了茶几上的烟盒。
“看够了没。”
“没。”
Fremde拿着打火机的手滞了一下,然后结结实实的翻了个白眼。
Corvov放下杯子,走过去俯视着对方。
“哎你干嘛,头发还没擦干呢,水都滴下来了。”
“我饿了。”
“饿了你跟我说干嘛,没看爷我看书呢吗,没空。”
Corvov放弃了好好说话的打算,抓着他拿烟的手,另外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下去。
“哎我靠,Cor你干嘛!…你别欺负人!你别….唔…烟灰…烟灰!“
“你不做饭。”Corvov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那人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理所当然的说,“所以只能吃你啊。”
“我靠你这人讲不讲理啊?!...你别!你别!我做还不行吗!你再来我要报警了!“
大约是喜欢了。
Corvov这样对自己说。
“神父,神真的不会厌弃我吗,无论我做了什么?”
“当然,我亲爱的,你是神的羔羊,是神给予恩典的宠儿,主的爱会伴随你永远。”
“是这样吗,”男孩忧心忡忡的注视着神父,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口的布料,“如果主真的爱着我的话,那么为何又要惩罚我?他赐予了我另一个人间的神,叫我见到他就满心欢喜,离开他时胸口就阵阵的痛,这是怎样的惩罚?”
“这并非是惩罚,这是神所赐予你的礼物,教会你爱的礼物。”
“可是爱又是什么?”
“正是那甜蜜的苦楚啊,我亲爱的。”
维吉尔从长椅上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午后了,阳光柔和的从吊窗中照射进来,宛若母亲温暖的手掌爱抚在面庞上,他被那光唤醒后,慢慢活动枕得酥麻的手臂,揉了揉依旧朦胧的双眼,来回寻找着赫拉斯的身影。
空旷却华丽的轮廓一直延伸下去,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勾勒出庄严肃穆的圣母像,青铜制的高梁上方绘着圣母被孩童模样的天使所包围的画面。
而赫拉斯就站在彩绘玫瑰窗被光所穿透映射的光影下,他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不知是被光反射的还是什么,看起来像是灼烧的火焰一样。维吉尔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禁屏住呼吸,充满好奇的注视着神父的侧脸,直到他发现他已经醒了。
“维吉尔,你醒了。”
“是的,我睡了很久吗?”
“不是很久,大概仅仅一两个小时。”
维吉尔从长椅上下来,走到赫拉斯的身边。
没有瞳孔的大理石像排列在那里,维吉尔看着他们,似乎感觉到他们在一起瞪视着他,为他打扰了虔诚信徒的祈祷而愤怒。他抓着赫拉斯的手臂,有些不安的开口,“神父,我有些怕,每当我注视着天使的雕像时,总感觉它们看到了我的罪过,在斥责我。”
“不会的,”赫拉斯温柔的轻抚男孩柔软蓬松的头发,“他们是主的信使,将会引领我们去往乐园的引导者。”
“是这样吗。”维吉尔在他手掌中蹭了几下,露出天使似的笑容来,然而那双翡翠似的眼眸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形成了令人心惊的对比。“赫拉斯,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你了,不仅仅是我,那只鸟儿你也遗忘了好久,她很喜欢你,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才肯用用她美妙的歌喉。”
“……确实。”赫拉斯温柔却无奈的回答,他知道这是维吉尔编造出的理由,但是看着男孩盈满欺骗的双眼,又有谁能拒绝呢?
维吉尔拉着他的手,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教堂,来到宽广的庭院里,他们要去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地方,常年无人整理,杂草已经长了很高,在草丛间甚至能看到零星的谎报夏。
“小公主,我带他来了。”维吉尔松开赫拉斯的手,轻轻的敲了敲悬吊在树上的金色鸟笼
,笼中灰褐色的鸟儿歪着脑袋,发出婉转的啼叫声。“你看,她这样喜欢你,你却丝毫不思念她吗?”
“我知道了,维吉尔。”
赫拉斯半蹲下身体,和男孩保持在同样的视线高度,“我不该扔下你这么长时间……那位小公主也是。”
男孩这才轻声笑出来,将身体微微前倾,将他花瓣般柔软的嘴唇贴在神父的脸颊上。“我原谅你了,不过,今天晚上你要来补偿我,上次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这是当然的。”赫拉斯站起来,将鸟笼的门打开,轻轻的抚摸夜莺的身体,鸟儿温顺的将脑袋在他的指尖磨蹭,赫拉斯不禁露出笑容,“她和你一样爱撒娇。”
“是这样吗?”
“大概是宠物都和主人很像的原因。”赫拉斯将手抽出来,关上鸟笼的门,顺带着摸了摸男孩的脸颊,“我该走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来的。”
“好。”维吉尔用力的点点头,目送着神父离去。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只鸟儿。
他抓着金色鸟笼的栏杆,将脸颊贴上去,神情阴郁的注视着那只鸟儿,她是赫拉斯离开岛到外面去时买给他的礼物,因此他对这只鸟儿的喜爱延续了很长时间。
但是……
维吉尔将目光投向了她的羽毛,“你并不美丽啊,为什么他会将我们相比呢,小公主?”
那双眼睛中丝毫没有在赫拉斯面前表现出的天真无邪,反而充溢着纯粹的恶意,他有些愉快的笑了起来,那只鸟儿就在鸟笼中忽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灰褐色的羽毛随着她的挣扎四散,维吉尔看着这幅画面,听着鸟儿扑腾与痛苦的声音,发出了被取悦的笑声,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身上已经渐渐渗出血来的鸟儿,甚至开始哼起歌来。
终于,那只鸟的酷刑结束了,她死在了金色的笼中,那笼子是不久前还喜爱着她的主人花了几天时间做的。
“真是奇怪……明明昨天还没有感到厌倦的。”维吉尔依旧挂着笑容,从笼中取出了鸟儿的尸体,随意的丢弃在了草丛中,想必大概明天就会被野猫发现当作一顿零食吧。“愿你的灵魂在主那儿得到安息,小公主。”
(没有把Jack埋起来,也没有鞭尸)
(没有把Jack埋起来,也没有鞭尸)
这一个半月里玩得非常开心!> <
终于到最后了呢!
还有一点没搞清楚,所以先开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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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鞭尸吗……”
“Nihil可是说过,如果有人杀掉了‘魔术师’,就会被动附体呢。”笼目用脚尖扫了扫坑边的土,泥土混杂着草皮,滚到了Jack的身上,“如果‘魔术师’杀了‘魔术师’,‘魔术师’是不是应该附身在杀了‘魔术师’的‘魔术师’身上?”
“虽然Jack已经死了,但如果他知道你这样凌辱他的尸体,他心情一定会很复杂……”
“该心情复杂的人不该是你吗?”笼目停下了脚上的掩埋动作,“被你附身的Jack已经被你附身的Jack杀掉了,你现在还能去哪里?你现在到底在‘杀掉Jack的Jack’身上,还是‘被Jack杀掉的Jack身上’?还是在‘生死不明的Jack喵(1)身上呢’?”
“Jack喵……Jack不是那种萌系美少女啊……嗯……‘被动附身’……Nihil说了这样的话吗……?”魔术师托着腮帮整理了一下笼目的绕口令,“其实和她相处这么多天下来,你应该也知道她的语文不是语文老师教的,这其中,你有一些误会。其实我不是一定要附身在杀掉‘我’的‘玩家’身上,而且我是可以附身在‘死掉的玩家’身上的呢。现在我附身在谁身上都行,并不一定要附身在Jack身上。你是从Nihil那里知道了我有任意复活‘玩家’的特权,认为我如果要再次顺利附身就必须复活Jack,所以想拿Jack的尸体做尸体质,逼我在你完全埋掉尸体之前复活他吧。”
“你的美术也不是美术老师教的,你有资格吐槽Nihil吗?”既然“魔术师”的附身没有进入死循环,那继续纠结Jack的尸体也没有意义了。真的非常对不起!笼目在心里对Jack做了2050个土下座。
“所以说Jack现在心情肯定很复杂啦,因为他不知道你要用这种方法复活他,你看起来只像是因为被抢了‘最会作死’的头衔恼羞成怒鞭尸报复而已。”
“……”
“在你的计划里,Jack的心情应该会更加复杂才是,我没有让你干成这回事,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哦——”魔术师轻松调侃的语气突然变成了沙哑的低音,奸诈的扭曲笑容挤满了整张脸,“你其实,想‘再杀Jack一次’是吧?”
“切——”笼目没有否认魔术师的说法。
“因为你不放心那个有自杀前科的Jack,所以想从他那里——夺取任意复活的特权吧。”魔术师不知从哪抽出了一块手帕,抹起了根本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复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杀,Jack的队友真是可靠呢——而且,如果我没有立刻复活他的话,他就会被你埋掉,你刚才还说要用那个十字架插他的头吧,也就是说,那之后他复活的话,立刻就会被利器贯穿头部死亡——就算你下不了手插十字架毁他的容,他复活后也会马上被泥土闷死,等于被活埋。他无论如何都会被你杀掉,然后在你的计划里,你杀掉他后就会被我附身,就能得到任意复活‘玩家’的能力复活Jack,如果Jack再想不开,你就复活他,直到他不想死为止。”
“……”
“但可惜,‘我必须附身在Jack身上’这个前提本身就不成立,我完全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Jack被埋起来也好,还是再被杀掉也好,都已经和我没关系了。”魔术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好好安葬他的话,请便。我也会在他的坟前摆上一束花的,毕竟他可是我曾经附身的人。”
“那记得他喜欢吃甜,除了花吃的也别忘了。”
“我会记住的。”
“……你还不如直接复活他。”
“嗯,这个好,如果你的表现好,我会考虑的。”
“……”
“你这个眼神是不信任我吗?”
“对啊就是不信任你。”笼目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护目镜的镜框,“毕竟,你可是,当着我的面发我了一张写着‘笨蛋’的卡呢!”
语毕,魔术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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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薛定谔的喵。
“……有什么事吗?”藤本凉有些紧张的抓着衣服下摆,他对于五十岚拓人把他叫到校舍后面这件事感到心中没底。想起刚才在班里的情形,难道是他听到了自己在说什么?
“藤本凉君,刚才在班级里你说了什么吧?”
五十岚与往日无异的笑着,却让他背脊发凉。
“什么都没说……”
“哼嗯~~~?”五十岚不过稍往前一步,藤本便向后退去,“‘或许是你的错?’还是‘明明是你的错’……你还记得吗?”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什么都没——”
“别装傻了!”五十岚伸手一把拽过藤本的衣领,“你说了吧?这是美奈子的错,因为她去触碰了秋本那家伙!所以是山本美奈子打破了规矩!全部都是她的错!”
“啧!”藤本一声咋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勇气去顶撞他面前这个他一直有些畏惧的人,但他这么做了。他用力推开了五十岚,自己也顺势向后退去撞在了墙上,刚才那一举动让此时的他有些喘气,“我说错了吗???”
“谁能证明秋本同学破坏了规矩??你吗?结城同学吗?还是说是宫村同学和希藤同学???”
“大家看到的可是山本破坏了规矩的场面!!”
“那死去的人你要怎么解释?要说是巧合吗?六月刚开始就死了三个人?而且还是三年三班学生的亲人!”
“我、”
“别开玩笑了!”五十岚大步上前将藤本紧紧按在墙上,他的手臂就横压在藤本的脖子上,“你想死的话自己去死就好了!别想着拉所有人一起陪你!!”
“唔、唔咳!!咳咳!”
“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事吗?美术部可是什么消息都漏出来了哦。”
“?!”
藤本的脸有些涨红,他想要推开五十岚却被其紧抓住了头发而不得动弹。他大概知道五十岚在指些什么,藤本对此感到了慌乱。
为什么他会知道?他又知道了多少呢?
“不、可能……!”
“呵,你真的这么认为?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五十岚话说了一般,就听到一阵略有些急促的跑步声向这里靠近,于是他松开了藤本装作无事人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仪容。然后他便知道了来者何人。
结城刚和希藤雪野……有些意外的组合。
五十岚如此想到。
“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这里?”
“……拓人,你……”
“藤本君?!”注意到跌坐在地上的希藤走上前去,蹲下身查看了藤本的状况后就转身询问五十岚,“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哦,班长。”
笑着向希藤打了声招呼便迈出步伐向前走去,但结城却在与他擦肩时拽住了他的手臂:“拓人……你为什么说谎?”
五十岚对此只是轻耸肩,回头有些不屑的看了仍坐在地上喘气的藤本一眼后笑道:“只是给了一点小小的警告而已。”
“对吧?藤本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