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坚持文zhong艺er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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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
他数着那个人的步子,一二三四,踩在保养良好的实木楼梯上,五六七八,迈在细细打扫过的地板上,来客上到二楼来了,看上去是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打扮干练,行事风格简洁明了,颇有些练家子的风范。那个人信步走过伫满古董的架子,悄然穿过摆放杂物的柜子,最后停下来——鹤见时江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对上他的视线。
这是怎样的目光呢?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有趣。那并不是在[看着什么],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看着],可以肯定的是,在那片沉静且安宁的黑色深处燃着的并非灯火。这个人仿佛是从出生起就被某种确实存在着的透明介质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离,然而究竟是玻璃的箱柜罩住了世界、还是人被囚禁于虚无之中?这却是询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至于青年现在低头看着的半新不旧的护身符,它出自一个小小的、难以在时代的潮流中保护自己的神社,神主不满七岁的女儿格外钟爱粉白的桃花,至于大大咧咧地绣上了“除运开厄”的不详字样、让纯真孩童无伤大雅的误会就此一语成谶的,自然也是她。
时江未尝不曾对这事感到愤慨、怨恨,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深沉的无奈与空虚。他不论如何也无法左右自己的用途,那是由制作者决定的事,那是由使用者决定的事,那绝不是物件本身可以决定的事,即便斗转星移、时机成熟,九十九得以产生自身想法、接着化形为人,也无法改变自己分明身为守护他人之物,却只能为持有者带来不幸的事实。
“可别碰它。”他眼见对方想要把东西拿起来,也顾不上此时现出身形又开口说话会有多突兀了,“它除了招来厄运就没别的用处……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处理了还比较妥当。”
青年没有回话,他直起身子、循着声音找到说话的人。他就是这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付丧神。
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稍微来说说转身即忘也无妨的故事吧。
名为鹤见时江的九十九自去年秋分化形以来,已分别与六人契约,亦分别与六人解约,折腾来折腾去,最终还是回到徒然堂。他或许确实是不适合与人结缘的,但还是本着不信邪的莽勇轻信了所谓事不过三的说法,没成想就算撑着一口气让这次数翻了倍,该是零的还是零,不会发生改变的也还是不会发生改变,于是就有了这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惨烈的结果。
“还想着今年春分就能解脱了,偏偏成了‘幸运儿’,还要再挨半年……”
东京最受欢迎的都市传说的本体即为徒然堂的传统活动,新醒来的、未睡去的九十九于造化之日后第三天的夜晚锦衣夜行,俊男美女衣着光鲜、谈笑自若,提着酒的忧郁书生混迹其中,瞧着实在是正常得过分了,倒更像是被百鬼勾了魂的倒霉路人。
“恩?原来你不是今年新化的九十九啊?”百夜明悠歪歪脑袋,回忆了一番,“可之前好像也没见过你?”“喔,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店外。”时江捏着酒盏呡了一口,“等认识的人全都进了医院挪不动步了,我就自己回来了。”“哎呀,你这是喝醉了。”“不,我没有……”他顿了顿,改口道,“不好意思,不太会开玩笑,烦请你当做没听见了……要来点吗?”
明悠欣然答应,接过他递过去的另一个杯子,桂花酿的芬芳扑面、接着笼在周身,马上就讨得了他的欢心:“唔,好喝!”“是吧。”时江轻笑,“这可是不到节日就不开封的珍藏。”
他们胡乱闲聊了几句,说着说着,明悠又想起之前的话题来。他拍拍时江的肩膀。
“确实也有主人运很差的九十九,你也别太在意。”“嗯,好。”“还是多等等吧,总会见到命定之人的。”“怀抱希望,是吗?”“对,对……哎呀,我不能再喝了,谢谢你的酒。”
付丧神摆摆手作别,快走几步消失在年轻人的视野里,后者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脚下便不经意地绊到什么东西,酒瓶子脱了手摔落在地,徒留一地香气狼藉。
“……也谢谢你,借你吉言。”
会带来厄运的事物似乎总有吸引牺牲者接近的特质,时不时便带着版本各异的流言蜚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不论那是禁止流传的书籍、遭受诅咒的宝石还是招来厄运的护身符,然而,究其原因,大约还是因为它们总忍不住期待着也许终会到来的、愿望实现的那一刻而已。
比如说,想要被谁珍视;比如说,想要被谁接纳;比如说,想要被谁所爱。
可惜代价太大了,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物件本身来说,都太大了。
“保护自己的护具也好,讨伐敌人的武器也好,既然你的志愿是清净屋的话,这些都更适合你……噢。”说到这里,年轻人意识到了什么,面带赧色地扭过头,“抱歉,之前说话的声音传到二楼来了,我不是有意偷听。”“你是这里的店员?”“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大部分的物件和店家之间不存在劳务关系,虽说常有耐不住清闲的家伙帮忙打扫打扫卫生,但那也是自发的行为,更多的还是像时江这样彻头彻尾的闲人。
“那么——”青年的目光移回桌面上,桃纹的御守乖巧地躺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是它吗?”
“对,我是。”
客人并没有很惊讶,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只是又转过头来,十分平静地继续和他对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像他这样有如此职业目标的人,对九十九毫无了解才比较奇怪。他又问:“你不想和人结缘?”“应该说是我不想再给人添麻烦了。”虚构的灵魂在嘴角扯起一个苦笑的弧度,“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就算是我也会感到累的。”
抱有无望的念想会感到痛苦的话,不如干脆放弃全部,将所有一切全都抛之脑后,做出卑劣的逃跑行径……只要能够从一次次的失望之中逃离出去的话,也算是成功吧?
“我不怕厄运缠身,不如说希望能够多遇到些麻烦,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些意外情况,就算找到那个狂百器,大概也是没法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的。我所想要的就是一个答案。”
时江估计自己现在的表情挺奇妙。先不提这副虚幻的躯体,从他有了念想、有了意识的那一刻开始至今,遇到如此正大光明地说自己就是没事找事的人还是第一次,饶是与人相处的经验丰富如他,这会儿也是十分不知所措的。
“你这……认真的啊?”“认真的,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我,你,这……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好好考虑一下。”“喔,好。”
青年当真等了起来,他就在时江边上站着,背过身去也能感到带着点热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这样做着的原因不过只是因为没别的东西好盯着瞧……哎呀!怎么想,这个奇怪的家伙都是他不擅长相处的那种类型嘛!
“那个,恕我冒昧,请问你叫什么?”“姓是松井,我没有名字。”“那么,松井先生。”
付丧神拨弄了两下发间的装饰,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认输,我说服不了你,也说服不了我自己,就如你所愿,带我走吧……只要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到了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请把我烧毁,不要让我再回到店里,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
丝线于此刻打上第一个结。
6月25日,由瓦洛家举办的欢迎晚会在井之都塔区一层举行。作为当初随开拓者一起前往中心城的家族之一,瓦洛家主要负责井之都的裂谷探索和科学研究,作为家主的武郭·瓦洛是这次晚宴负责人。
这场晚宴的目的是迎接来自中心城的治安官们,他们的到来缓解了奥错的治安压力(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们来分走自己的权力,此项不做细谈),并分配了一个专门的调查组协助侦破连环杀人事件。
改命者000参加了宴会,武郭似乎对他尊敬有加,但却没有特别接触。来自中心城的调查组也向他行李。000没有任何回应,既不参与交际也未说明自己是以何种身份参加晚宴,他在……埋头苦吃。
晚宴过程中供电突然中断,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之前一直随在他身边,便可发现他一直在观察武郭,并在停电时迅速奔向他,拦下了从暗处袭向他的攻击。
袭击者全身裹在黑衣里,脸上覆着白色的面具,一击不中立刻破窗而逃,从五楼高度跃了出去,000紧随其后。如果你觉得自己角色跳下去也不会死,那么欢迎高叫着you jump i jump也跳下去,不然就乖乖走楼梯吧。
说明(变动1):
【协助000追击袭击者】,在追逐过程中你会发现其他身着黑衣面覆白骨的人,你看不到他们面具下的脸,但仍能看出体型一模一样,或许他们也有着同一张脸。数量虽然不多,但仍会阻挠你的脚步,【击破他们】。但当他们被击破后,并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化为飞灰。
当你追上000后,将会目睹他与袭击者的战斗。
000的能力是火焰,武器是柄长刀,工艺古老但精密,对武技的理解也非凡人所及,完全不像二十八九的小伙。
冲突中可以发现袭击者虽然非常忌惮000,但也露出向往与亲切,并邀请000加入自己。
……
黑暗中,白色的骨面下透出两点猩红,那显然是双眼睛。
“百年来,未感孤独吗?”他近乎殷切的看着000,“汝乃余之血脉,身居余之骨血,乃最接近余之……”
000狮子般扑出!他未等对方说完,振臂在黑暗中切下,如鹰展翅,一瞬间气势如山岳般拔起,长刀上火焰烈烈,那双总是沉默的眼睛也被点燃。
“‘你’也会孤独么!”他大吼着,神色渐渐威严起来,漆黑的双眸被火光映照,恍惚间也如同兽一样猩红起来。
“余便是‘孤独’,生为孤独,名为孤独。余之本质为排他之心,余乃……之化身!”
金属撕裂空气的嗡鸣声传来,在寂静的夜下盖过了一切声音,也让“孤独”的声音变得微不可听。
“那你听好了!”000咆哮着挥落长刀,“我乃人之声、人之身……人之心!”
……
NPC:
武郭·瓦洛,68岁,奥错科学院院长,有事回去大学讲课,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者,博学且宽厚,很得学生和下属喜爱。
变动2:
000,改命者,阿比盖尔发现他似乎已经活了比目测年龄多得多的时间,并与“开拓者”相识。
……
“你与开拓者认识吗?”
听到这个后他恍惚了很久,整个人像被扔到汪洋孤独里泡了一圈又拎出来。
“认识。”他说,“很久前的事了……他死了”
“在失去一切之后,他觉得了无生意。有一次领着研究队回中心城,遇上了那个被他击毙的犯人的孩子。”
“他就被刺死在中心城广场上,那孩子面黄肌瘦又孱弱,但他一点反抗都没有,反倒像松了口气。之后……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1.埋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7678/
2.残灰: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7835/
3.旧光: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7957/
想听BGM的话:http://music.163.com/#/m/song?id=16666729&userid;=79152045
风行怎么做到的这件事,看来要下一章解释了……
————
我被算计了。维拉想。不论怎么看,非要定在除夕夜八点进行的面试都很可疑,但她是个敬业的学者,对一切未知保持着高度热情。生活本身就很无趣了,若是再将那些脱离正轨的冒险拒之门外,人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她本以为新雇主不过是个铤而走险的投机犯,直到高乐贝拉说错了她的命烛。
老娘被算计了……维拉将烧了一半的烟取下,捏在指尖蹂躏滤嘴。她看向风行,新雇主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子笼罩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个死人。高乐贝拉提刀站在她床前,锋刃上的 血滴慢之又慢地滑落,像刚索完命的凶神。
维拉离他们不过几步,却感觉自己像看一张画的内容,就算整个人贴上去,也无法再靠近分毫。她们所处的世界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是世界中只有自己一人。
风行仿佛认命似的看向窗外,“风雪无声呼啸着”,她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病句,说:“死亡却是如此安静的事啊。”
真孤独啊,维拉想。
所有人都肃静着,没有动作,没有声音,这或许是他们仅剩的尊敬。一片寂静中,不知是谁的终端响了起来。
风行忽然笑了,就像在车上问维拉缇斯喜不喜欢那样,脸虽然煞白,眼里的湖光却又亮起来,熠熠生辉。
铃声是从高乐贝拉身上传来的,他摸出终端,看了眼来讯人,迟疑一下。
“先接通讯吧,高乐贝拉。”风行说,“叔叔的来电,你不接会被骂的。”
高乐贝拉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想说你怎么知道通讯人是先生……维拉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也看出了风行要她动手的准备,她深吸口气,将烟头捏在手里。
“喂?先生?是的,已经……”高乐贝拉接起电话,神色从恭敬变得呆滞,继而是震惊和愤怒,“这、可是……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
“我叫你放了她!”来讯人愤怒地咆哮,“你听不懂吗!!”
“他叫你放了我。”风行大笑起来,“你听不懂吗!”
“他妈的!”高乐贝拉大骂一声,刀子捅进她肋侧,双眼发红,却没敢再进一步。
“手别抖,高乐贝拉,要是一不小心弄死我,你可就要偿命了。”她咬着牙微笑,憎恶、残忍和凶暴从这句奄奄一息的话里涌出来。高乐贝拉当然不敢,他的手在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慌。
“夫人和少爷去哪了!”他咆哮着,心说不可能不可能,明明他出门时还一切正常,先生一家在和尼科拉诺共进晚餐。
“你差得远呢。”风行说,“让叔叔来说话。”
“把终端给她!!我要跟她说话!”
高乐贝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递过终端,让风行接住,后者费力地试了几次,向维拉招招手。
这女人真是处处算计,维拉心想。她走过去捏着终端,重新给自己点上烟。
“叔叔,节日快乐。”风行说。
“你敢!!”对方怒吼着,杀意、愤怒和惊惧掺在一块,“你坏了规矩,自己也会死在这上面!!”
“不坏规矩,我现在就死了。”她的声音里有嚣张的戏谑,语气逐渐冻结,“但现在,死变成了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高乐贝拉攥着刀,等着老大怒发冲冠,只要一句话,他就能让这个女人命丧黄泉。
但谁都知道,现在没人再敢动风行一下了。
“走!”通讯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高乐贝拉,走!”
高乐贝拉从维拉手里接过终端,脸上阴晴变幻。他猛地提起刀,露出决绝的神色。
“高乐贝拉!”对面的人看见这一幕,破了音的惊叫透过终端传出来。
“斩草不除根,就是自掘坟墓!”高乐贝拉一咬牙,“只是女人和孩子而已!做大事的人……不能心软!”
“高乐贝拉你……”
通讯被挂断了,高乐贝拉将终端扔在地上,一刀斩烂。
“我就知道会这样。”风行说,“所以才说叔叔不来很难办啊。”
“你这种人……活下来,死的就不光是两个人了。”高乐贝拉说,“那些让安定很多年的东西十之七八要死在你这里。”
“看不见的东西也会死么!”风行大笑起来,“难道我是魔鬼?!”
难道不是么?高乐贝拉想。
“你做老大,帮过先生的人都要被清算。旧城区在你手里会变得……变得奇怪。”高乐贝拉摇头,“我不想看它变成那样。”
风行艰难地笑了两声,而高乐贝拉只是沉默。
“我只是商人。”风行说,“你要是愿意,尽可入我麾下。你以为杀了我,叔叔就不会怪罪你吗?你还是要死!”
“只死我一人,也比让兄弟们陪葬好。先生优柔寡断,他下不了的决心,我替他下!”
高乐贝拉挥刀斩下,刀光比灯光更加刺眼,风行看着那抹亮色,觉得一瞬过了百年。她的视线越过高乐贝拉,落到更远的地方。
高乐贝拉忽然被人截住手腕,他回身一刀,砍在空处。维拉缇斯一触即退,远远避着高乐贝拉,露出勉强的笑来。不知怎么,高乐贝拉竟从中看出了一丝悲哀和怜悯。
“说出刚才的话,才是将朋友置于死地。”维拉缇斯弹出烟头,挑衅似的盯着他,高乐贝拉不闪不避,烟头准准打在他胸口,掉下去了,火星在衣料上闪烁几下,“当然,还有自大。”
司烛闭上双眼。
下一刻,火光冲顶而起,高乐贝拉如同被点燃的烛芯。他惨叫起来,那本该灭掉的火星竟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让客厅里的人齐齐后退。
“项远!”风行大叫一声,“砍他!”
项远突然暴起,一把掀翻刚才踢打自己的人,十倍百倍报复起来:“踢啊!再踢啊!啊!刚才不是踢得挺起兴吗!”
“谁说是他了……”风行恨恨骂了一句,放弃指使项远,伸手去够掉在床下的刀。维拉缇斯扶她起来,弯腰拾起刀,递进她手里。
风行掂了几下,冲她点点头:“谢了。”
维拉摇摇头,抖出一根烟,重新给自己点上。火机点燃时,一道更耀眼的弧光夺去了她的视线。
风行狠狠一刀斩落,沉重非常,落在高乐贝拉后颈。男人倒伏下去,风行拔出刀又刺进胸膛。维拉缇斯清楚刺与砍的不同,这女人在她为刀俎人为鱼肉时,绝无丝毫废话的想法。
维拉缇斯想起高乐贝拉的凄凉,他说起话来,总记得自己的兄弟、人心、规矩、道义……或许他是真心享受这一切的,可是风行不是。高乐贝拉说的对,她会让一切混乱。那些黑帮要脸要荣誉,风行不一样,她只要胜利,一颗孤心,胜生败死。
房间里的消防装置被启动,水洒下来,像场雨。卡莱瓦被浇醒,二话不说爬起来帮项远揍人,客厅里的家伙呆呆看着两人施暴,像是一齐失去斗志。
高乐贝拉完了,他的兄弟也完了。维拉想。刚才他在众目睽睽下一副舍己为人的样子,又怎么叫那些人不与风行作对到死。
“够了,你们俩。”风行扔掉刀,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高乐贝拉身上的火焰熄灭,趴在地上微微抽搐,风行看那具骇人的肉体,忽然笑起来:“高乐贝拉,告诉我,最后是谁面目全非啊?”
高乐贝拉还有一口气,挣扎着要说什么,风行凑过去听了一会,神情肃穆地点头,抬头看向客厅里的人。
“你们,可以走了。”
说来奇怪,维拉缇斯觉得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露出这种表情,她现在应该非常开心才是,会露出因为胜利而轻松愉快的微笑。可她就是这么做了,仿佛肩负什么重要使命一样。
“高乐贝拉要我别为难你们。”风行神情黯淡,“我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如果不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化出一声叹息,看向高乐贝拉。高乐贝拉也看着她,双眼睁大,嘴唇微微动着。
“你放心,我是个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说到做到,诚信经营。”她笑了笑。“就当是念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旧情了。”
“走吧。”她对客厅里的人挥挥手,“够了项远,住手。”
“不就是人多打人少,拽什么?”项远从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理理衣服站开了。
客厅里的人散尽,高乐贝拉最后一口气也耗尽,眼睛仍盯着她,像……
“死不瞑目。”风行脸上的严肃散去,凉凉的嘲笑重新浮上,“谁叫你输了呢,高乐贝拉,这辈子做恶这么多,下地狱吧。”
“你怎么放他们走了?”项远意犹未尽。
“总得给他们留条后路,免得狗急跳墙。”风行说,“你当这些人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嗯?为什么?”项远揉着脸上淤青,愤恨地骂道,“草,早晚有天卸了他的腿!”
“因为怕我!”风行冷笑起来,“这群人根本没胆子和我作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没得选,违抗叔叔是死,违抗我是死,可我看起来更弱一些,所以他们选了跟随叔叔。既然如此,就只好往死里整我。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固执顽劣一窍不通的大小姐,若是继承商队,肯定会让他们把那些父亲死后抢到的利益还回来。他们怎么乐意?可既然与我作对了,若是让我活下来,自己性命怕是不保……但是,我要是并非如此呢?
“如果我不光不记仇,还会和他们合作;如果我和父亲一样,能让他们像从前似的坐在家里赚钱呢?
“危机嘛,有危险也有机会。这是个机会,能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个一无是处任人揉圆搓扁的大小姐,能让他们知道我比叔叔强,让他们知道我是个能让绝境变成绝地重生之境的人!
“有多少眼睛盯着今晚的结果,那些坐在墙头观望的人现在恐怕紧张得要命吧?他们在等我反应,在等着看我会怎么做。
“我要是赶尽杀绝,他们就会跟我作对到底。今晚活着出去的这些人,就是讯号,是‘向我低头不会死’的讯号。 ”
“若是你以前不那么不着调,也就没这些事了。”卡莱瓦难得说了句长话,“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人立刻倒向你叔叔。”
“是啊,他们会站在中间,看我和叔叔互相消耗,然后坐收渔利……我为什么要如他们愿?”风行说,“现在这样就不错,我喜欢快刀斩乱麻,简单粗暴,方便可靠。”
“怕就好,怕就有软肋。叔叔败了,所以现在是我比较强,看着吧,明天就会有源源不绝的人来表忠心。除了高乐贝拉那种白痴,现在谁还信道义规矩?他们只认钱和命!”
项远懵懂地点点头:“草,我一定要那小子付出代价!”
“哟,说话文绉绉的,你还知道付出代价这个词?”风行突然变脸,“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
“听了啊!没懂么这不是!”项远不耐烦地吼回去。
“最开始不是你问的吗……唉,算了。你们……”风行指了指项远和卡莱瓦,然后落在维拉身上,“你们跟她去重新买几件衣服,明天开始要见人了,别丢了面子。”
“?”维拉指了指自己,“恕我拒绝,首先我不喜欢被人算计,其次我怕麻烦,最后我不想再卷得更深了。”
“那麻烦你叫个救护车送我去医院行吗,这事总得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免得我半路出意外吧。”
维拉缇斯在犹豫。
“请先把面试试完,这是最后一关了 。”风行说。
“你们面试不是只有一关吗?”
“隐藏关卡,不可以吗?”
“……”
“项远和卡莱瓦你们就……”风行指向打算开溜的古尔,“让他带你们去买衣服吧。”
“为什么!”古尔蹦起来,“我又不欠你的!”
“一眼五十万,现在就给,现金,不给偿命。或者替我干个小活抵消,你自己选吧。”风行冷森森笑起来,卡莱瓦堵住去路,项远嘿嘿笑着凑近。
“你怎么不去抢……好好好干活干活!别拿刀把顶我!”古尔举起手来,“奸商啊!”
三个男性离开了,阿朗帮着奥瑞斯收拾屋子,维拉替她处理着新添的伤口,冷不丁开口:“高乐贝拉……”
“哼?”
“他死的时候没说那些话。”
“是啊。”
“他说了什么?”维拉缇斯摇摇头,“总归不是真的在求你放过剩下的人,剩下那么些人,若是想片名,你们也活不下来。”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何苦替我解围呢。”风行看向窗外,“或许是他也念了旧情吧。”
风雪刮着,屋里安静了一会。
“不得好死。”
“什么?”
“不得好死。”风行低低笑着,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纵声大笑,“他最后对我说,‘……不得好死’!”
当日落后
————太阳出来了,连悲伤也一同被照亮————
当阳锐锋第一次经过理查德·沃德身边时,他正在努力勾勒一位古时北欧特色的女人的腰身,为了使她更有韵味,她的腰和臀部的曲线已经被理查德勾描了上百次了,而他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线条。
所以,当阳锐锋第三十八次经过他身边时,他对于对方虽然轻微但在一个烦躁的人听来如雷鸣般的脚步声忍无可忍,他猛地把画笔拍在书房的桌上,看着正在走来走去,好像正在思索着什么而紧皱眉头的阳锐锋。
“你什么毛病?!”理查德冲他嚷嚷,“你工作的时候都不会要保持安静的吗,没看到我在工作吗?!”
一旁的阳锐锋好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用尖酸而刻薄的语句怼回去,只是茫然地对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皱了皱眉头,他仅剩的那只眼睛终于像是有了点光一样,他看向愤怒的理查德,问:“什么?”
“安静。(Quiet)”理查德翻了个白眼,“哦,怕你听不懂公共语,那么安静(An Jing 中文),安静(Tranquilo 葡萄牙语),安静(hiljaa 芬兰语),安静(тихо 俄语),现在懂了吗?”
“说第二遍就足够了。”阳锐锋发出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尖刻嘲笑,他精神恍惚了一下,走到门边继续对理查德进行反击,“也许出乎你的意料,我确实会安静(vaikne 爱沙尼亚语),还会在你的杯子里滴硫酸锌。”
然后他关门走了出去。
理查德摆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立刻给安格斯发了条语音。
『刚刚那家伙说了个vaikne什么玩意的,那是什么意思?!』理查德愤怒地对手环怒吼,『还有那玩意儿说他往我的杯子里滴了硫酸锌!上帝啊!难怪我画不出东西,是不是那东西搞得鬼?!』
『那是爱沙尼亚语,安静的意思。你说了什么他居然对你用外语?』安格斯听起来很困惑,然后语调转为了无奈,『至于硫酸锌,我发誓他没弄,上一个被他这么做的人在医院躺了三天,吓得魂飞魄散,见到他腿都在抖。』
“哦。”理查德咽了口口水,决定短时间内不再招惹阳锐锋,虽然他自己将其命名为理查德殿下对反抗自己的贱民的无视,“好吧,没事,再见。”
等理查德终于把他的北欧女人像完成了的时候,已经接近夜晚九点了,他空着肚子抓着头发走出书房房门,看见阳正坐在外面的单人沙发上,淡然地直视着一面空白的墙。
“你坐这儿干嘛呢?”很明显理查德已经忘了他和阳的争吵,他只感觉如果不和他说话阳可能要升天。
“我腿麻了。”阳锐锋相当直接地说,“我本来想坐到你画完,然而坐到一半我腿就麻了,现在动不了。”
“等等,你一直从早上坐到现在?!”理查德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你有毛病吗?!你为什么非得在这坐着?!不能去做你他妈的什么奇怪的实验吗?”
“有趣,我确实有毛病,现在就不用枚举了。”阳轻哼一声,“实验会发出爆炸声,而你需要安静的环境,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
“你……唉,算了。”理查德一开始想生气,结果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安格斯不在我真是想一巴掌打死你。但是今天算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来给你露一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