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来要糖果的样子一定超——可爱——!于是写了这个小短篇!留到最后一个反而会拿到更多的糖嘛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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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秋臣见到来讨要糖果的千澄,稍微十几分钟前的事情——……
“不给糖就捣蛋!!!”
小孩子蹦跳着在门口喊着,那些欢快的身影被街上南瓜灯和装饰霓虹灯的光芒折射在秋臣家门口的玻璃上,即使秋臣不去仔细打量门外也能够大约察觉到有多少孩子在门外等着。
拉开门的一瞬间,孩子们的身体因为突然失去了门板的遮挡,险些摔倒在门口,不过好在领头的几个小孩子早有防备,所以只是向前趔趄了一下,晃了晃手臂便足以稳住身形。
不过随后便是此起彼伏讨要糖果的声音,孩子们纷纷将手伸向高处,即使这么会遮挡住自己的视线也不打算放下甚至的手臂,有的甚至踮起脚尖来,只为了能让自己被秋臣注意到。
秋臣的眉角轻微地颤抖了几下,手臂下意识地去遮挡了一下还有一部分没有倒进篮子的糖果袋子,幸亏自己穿着的是死神的黑色长袍,否则直接让这些兴奋至极的孩童看到糖果袋子,现在又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状态。
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后他重新向前了一步,目光习惯性地从前到后扫视了一遍不停地蹦跳着的孩子们,即使后面的孩子因为身高和前排孩子举高的手臂遮挡了很大一部分的视线。
即使只是一瞬间,他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呀?经常和苏芳一起出现的那个孩子……萤?’当所有的孩童都在用尽全力争取第一个拿到糖果的时候,他的位置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不如说,因为其他孩子在向前拥挤着,他在拥挤的外围几乎是最远的距离。
只是他的状态还有一瞬间在缝隙间被秋臣捕捉到的表情,都不像是因为落在最后十分担心焦急的表情。
隐约看到他的头顶的黑色装饰,或许是万圣节的什么装扮吧?
拥挤到前排的小孩子已经露出了等不及的表情,秋臣用黑色的长袍遮挡着糖果袋子,尽可能地把平等数量的糖果分给表面在排队实际上也在明争暗斗想要靠前的每一个孩子手里。
奇怪的是,一直没有见到萤的身影。
偶尔抬起头去向最远的地方望过去,短发的男孩子似乎只是一直站在原地不曾向前前进半步,双手交叠起来在身前握住,并且还握着一个小布袋。
布袋子里面的糖果应该不是很多,相比起其他孩子在找到秋臣之前就已经显得相当有分量的袋子,他的几乎可以用空空如也的状态来形容了。
萤此时的脸上却完全不是失落的表情,脸上表情透露出来的喜悦甚至可以和那些孩子相比较,这让秋臣更加有些疑惑。
他难不成在这之前一直是留到最后一个才去索要糖果的吧?
当秋臣无数次在心中提出这个疑惑的时候,他更加坚定了刚才就想到的想法。
当最后一个小孩子也说着谢谢,握紧手里的糖果袋子生怕糖果掉落出来一颗地蹦跳着转过身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去追赶已经远离了秋臣家开始向下一家进发的时候,秋臣才能彻底看清走近自己的萤。
头上的黑色应该是恶魔的角,而背后的恶魔翅膀随着他走动的动作上下晃动着,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小恶魔在空中飞舞时翅膀会有的动作,细长的恶魔尾巴晃来晃去。如果不是他用走的来到自己面前,恐怕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小恶魔吧。
秋臣想了想蹲下身子,把手环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仰视着短发的小男孩。
“来要糖果么?”
“嗯!”萤听到秋臣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和一般没有要到多少糖果的孩子不一样,脸上的笑容只有加深并没有减少的迹象。
秋臣看人的动作不禁觉得有些想笑,然后他从黑袍子后拿出了还剩下一大半的糖果袋子,把袋子口折了折,双手撑着递到了萤面前。
这次萤的表情有了变化,他低头盯着数量如此大的糖果,手指动了动但却不敢伸手过去,最后还是有些犹豫地抬起视线,重新看向秋臣。
“全部给萤吗?”
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显然他以为秋臣在和自己开玩笑。秋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见他略微低下头后收回手,不等萤再询问什么,只是拿过他的口袋,把糖果都倒了进去。
萤自始至终凝视着一颗颗糖果滚落进自己的口袋,仅仅一次就让他的口袋和方才的那些孩子的口袋鼓起的程度相当,眼神比起方才都更有了光彩。
“你还是要给苏芳的吧?”
当最后一颗糖果也随着包装摩擦的声响掉进萤手里的口袋,秋臣才把包装袋折叠起来把手缩回袍子里,指了指萤来时的方向。
萤抿着嘴唇十分珍惜地将满满当当的袋子抱在胸前,默认了秋臣的疑问。
“那就快去吧?不要让她等了?”
舒了口气双手一撑站起身来,秋臣做了一个快回去吧的手势。
“谢,谢谢!”
话音落下的同时,萤也转过身,随着越来越远却有节奏的脚步声,小男孩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知道被夜幕和灯火遮掩住看不真切。
秋臣站在门前注视着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带着笑容转身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看来需要好好谢谢千澄让自己去买的这一袋子糖。
“感觉开心……么?”
自言自语着,秋臣忽然觉得比起方才,自己的心情更加轻松开心了很多。
狭窄的楼道里布满了灰尘,长时间的无人问津让这儿成为了灰尘的聚集地。虽然在医院其他的地方也是布满灰尘的,但是这儿的灰尘格外的多。一扇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破破烂烂的窗户勉强嵌在墙壁上,窗外仍然是久视了会让人不禁打寒颤的黑,这个黑像是无尽的向着远方延伸似的,让Ken不由得想到了宇宙。明明是那么瑰丽的宇宙,布满着星云与星球,却透露出一股沉淀了成百上千光年的死寂和孤独。
不管是哪种,Ken都不喜欢。
他别过头去不再看那扇窗户,低着头抬脚慢慢踏着一级一级的阶梯。布满灰尘的楼道狭窄,两个人并行都有些拥挤,所以他一个人落在了后面。加斯和弗兰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前面聊着前进,他在后面自顾自的走神。
脚下的阶梯一级一级的向后退去,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一级一级的踩着台阶,一时间晃了神让他险些认为自己在原地踏步。Ken站住脚,正要抬起头问问加斯和弗兰二楼什么时候到,却听见弗兰大声的叫喊起来。
“……加斯!”
难以想象弗兰瘦小的躯壳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这让Ken微微吃了一惊,但弗兰语气中带上焦急与严肃的情绪很快让Ken反应过来并促使Ken快步向着他们走去,加快步伐后两三步就到了二楼的入口,眼前的景象让Ken不禁瞪大眼睛。弗兰一脸严肃的瞪着加斯,一旁一个白发的女孩子正不住的道着歉,加斯阴沉着脸双手死死掐着另一个白发女孩儿的脖子。
眼前的景象让Ken着实大大的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Ken冲上去将加斯和那个女孩子拉开,所幸因为先前弗兰的那声大喊让加斯稍微回过神来,手上的劲松了很多,不然Ken想要扯开两人还没这么容易。从桎梏中解脱的女孩子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另一个女孩子迅速迎了上去,同时还不忘向着加斯道歉。
那个道歉的女孩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似的,带着惧怕的神情紧紧的抱着那个还在咳嗽的女孩,瑟瑟发抖的像是只小兔子。反而那个被掐的要淡定多了,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那儿安慰那个女孩子。
现在的孩子心都这么大么……虽然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但Ken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了把槽。暂且撇开这些事他回头看了看加斯,弗兰现在正在对他说什么,虽然心中有相当多的问题想问但他觉得这个时候并不太好去打搅。于是Ken转过头对着两个女孩儿笑了笑:“抱歉让你们刚刚受惊了……我是Ken。你们还好么?”
那个先前被掐着脖子的女孩咳嗽了几声,又喘了会气,才幽幽的开口回答了Ken的询问:“……谢谢,我还好。我是白雪,这边这个叫生田浮游。”
Ken看向一旁带着眼罩的金瞳女孩儿,她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Ken冲她也笑了笑,用尽量柔和的微笑。生田没什么明显的反应,Ken也不怎么在乎。 不管对方的回应如何,他希望自己这点小小的努力能给这两个女孩儿带来些许安慰。
那边弗兰好像将加斯稳定下来了,走了过来,脸上还残余着方才的严肃。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加斯,才回过头来看着Ken抿了抿唇:“加斯现在情绪不太稳定。……Ken,能麻烦你照顾照顾加斯么? 加斯现在可能会到处乱走,我还得帮他处理一下他丢下的烂摊子。 ”弗兰扬了扬头看向白雪的方向。
“呃?”Ken愣了愣,随即飞快的点头,“好好好,交给我吧。”
语速之快,唯恐弗兰误会他不愿意照顾加斯。
说实话,现在Ken心里也正是在担心这个。也许是有些小孩子气的想法,但他的确是这么担心的。如果被以为自己嫌弃加斯就不好了,如果被以为自己怕麻烦就不好了,如果,如果,如果……如许的如果压迫在Ken心中让他走越发慌张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我去和她们稍微晚点走,”弗兰向着Ken点点头,干脆利落的走掉了。
这样干脆利落反而还让Ken安心了许多。若弗兰说的略有迟疑,哪怕只有零点五秒的时间都足以让Ken担忧慌张一路。所幸他回答的那么干脆走的也那么干脆。这倒无形中让Ken和加斯一行人的安全系数增高了许多。
在Ken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加斯已经一个人恍惚着走进了二楼的大厅里。玻璃门底部已经锈坏卷曲出锈刺的铁与大理石的地板相摩擦,发出刺耳而又让人牙酸的声音。Ken咬了咬唇再看了一眼弗兰一行人,然后转身跟着加斯进入了大厅中。
步入大厅,Ken一边关注着加斯的行动一边四处查看着。所幸加斯基本是跟着他走,并不要太费心,不然Ken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观察周围的景象。二楼和一楼的格局大相径庭,变成了像是住院部一般的格局,狭长的走廊尽头向左延伸过去,前台空无一人,灰尘像是一层薄被一样覆盖在其上。左侧是一扇门,上方斑驳剥落的油漆勾勒出两个勉强能够辨认出的字迹——眼科。
Ken看了看这扇已经有些斑驳的门,似乎轻轻一推就能掉下许多灰尘和漆。他抚上摇摇欲坠的门把手想要往里推,却愣在原地——把手的冰冷刺骨毫无保留的传达到他的手上。
那种冰冷刺骨他在一楼也感受过,冰冷的像是在南极的山巅上,没有人,没有生命,没有生的存在。他在抢救室里也感受过,冰冷的无影灯的白色灯光晃了他的眼让他险些堕进黝黑的深渊里,那些银光闪闪的细长带着让他战栗的冰冷。他还在那个红砖的巷子中感受过,像是被冲刷而去似的热度一点点的消失,冰冷的石砖地将来自地壳深处的寒冷传递给他,他在那个时候明白了这种一丝一缕将他浸透而后在他骨子里迸出尖刺的可怕的痛苦的寒冷是什么了。
——纯粹的死亡。
他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赶忙退后了几步。等到这反射性的动作做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带着略有尴尬的神情Ken偷偷的瞄着加斯,加斯仍然是那幅面无表情魂不守舍的模样,单单跟在他的身后罢了,看样子并没有对Ken这些举动抱有什么看法,他只是让他碧绿色的眼眸发挥它应有的作用罢了。
Ken在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人总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窘态被别人看到的,身为高傲的,带着盲目的自尊的人总是会在意这些事情。Ken带着加斯匆匆的走向转角,不敢再看一眼那扇冰冷的眼科的门。
转角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与先前的差不多宽,只是加长了很多。Ken站在拐角处怔怔的看着这走廊,透骨的寒意带着鸡皮疙瘩从脚底窜到头顶。那走廊里漂浮的不再是浮尘,它们五彩缤纷小巧玲珑的漂浮在空气中,都有着相同的大小,相同的轮廓。相同的没有生的光彩。这些球状物见着有人来了也不感到惊讶也不产生些许反应,只是悠然自得的在这个不算太拥挤的空间里游荡着,不过这更让Ken感到战栗。这些明明应该在人体中好好的嵌着的球状体竟脱离了它们本应该存在的地方,可能还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无论先前发生了多么玄奥的事情Ken还是对于这些事有些无法接受。他带着些质疑盯上了其中一颗眼球,那是一颗虹膜呈血红色的眼球。也许是潜意识作祟,因为那个人同样也是血红色的眼眸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找准了这颗眼球。
像是发现了Ken在盯着它似的,眼球也对上了Ken的视线。黝黑的瞳孔配上红色的虹膜,就像是一个血色的黑洞一样。Ken的心智似乎要被这吸收进去,他感受到在这黑洞里的气息了——充斥着灰色的一切的死亡。
身体像是回到了那个红巷里的那个时候似的,那时候的痛楚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被洞穿的内脏,血管,肌肉,皮肤,衣物,无一例外都沾染上了鲜血的颜色。红色的瞳孔在看着他,带着失神的疯狂的病态的爱恋和占有欲。红色的嘴角向上扬起来了,红色的舌头舔了舔溅在红色嘴角边上的红色的血滴。眼前开始发黑,红巷里红色的眸子注视着一点点被浸染成红色的他。红色,红色,红色,红色——
红色要将他几乎淹没掉。
Ken吓得一抖,急急忙忙别开了视线。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以身试法得到的教训自然要分享给他人,Ken看了看因为长时间没有行动而略显无聊的望着地面的加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了口:“……加斯。”
一开口他被自己嘶哑的嗓子吓了一跳,在双重恐吓中自己的嗓子已经不知不觉干渴到这个地步了吗?Ken看了看加斯背后的包,他记得里面好像还有几瓶苏打水之类的东西,不过还没到该用这些资源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呃……等会走的时候,千万,千万千万别去看那些眼球哦?”
也许是因为加斯的举动有些呆滞显得他心理年龄在Ken看来像是儿童,Ken不禁用上了自己平时对小孩子对话时的语气。
加斯看了看Ken,又望了一眼那些像是小气球一样漂浮着的眼球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看见加斯也挺配合Ken松了一口气,向着加斯微笑了一下后同时也振作了一下精神,他略微拔高声音说道:“那就走吧!”
因为之前有和眼球对视的经验,这次Ken放聪明了,他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直接走了过去,加斯似乎也是这么做的,起码当Ken撞到墙碰了一鼻子墙灰的时候他也撞到了Ken的后背。
不管怎么说,这个走廊总算是走过去了。Ken看着右侧接着延伸进黑暗的走廊和左侧的卫生间,最后选择了先将自己鼻子上的墙灰和灰尘拍干净。收拾干净后他又揉了揉鼻子,灰尘有些飘进鼻腔里,黏在鼻腔中的感觉还真是糟糕。加斯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原地一脸呆滞无神,Ken带着担忧的目光看着加斯,这难道才是加斯的真面目吗?他在心里思量,面前的这个人和先前那个温和的青年简直大相径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息。
既然不正常那就应该让他变得正常。作为人的排外思想在Ken的脑海中潜意识里呢喃着,所以Ken理所应当的认为加斯需要一些什么帮助来让他恢复原来那个温和的模样。他摸索着口袋,期望找到些许有用的东西能让加斯好些。摸遍全身也只有一些零钱,一个还有那么些电量的手机,一些已经没用的废纸和一颗糖。
……等等,一颗糖?Ken看着手里的糖果,因为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而有些温热,略微摩挲脆硬的糖纸便发出些许声音,看着包装的颜色似乎是西瓜味的。这种东西能起到作用吗?Ken思考着,反正用不用都差不多,死马当活马医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Ken走近了加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斯?”
加斯应声回头,模样还是那般无神呆滞,他玻璃珠似的眼瞳看着Ken,就像是那些漂浮着的眼球一样毫无生机。Ken微微的皱起眉来,刚刚和那个眼球的对视让他感觉有些糟糕,表层的厌恶和内层的呢喃更加坚定了他想要让加斯变得正常的想法,他示意加斯抬起手来,在加斯的手心里放下了那颗西瓜味的糖果。
“加斯……虽然不太清楚你之前发生了什么,总之给你颗糖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起来的话就好了。”Ken脸上挂起笑容来,他让自己的内心充斥着对于加斯的关心和期盼,将正面的阳光的一切都塞入自己的笑容中希望以此能对加斯起到些许帮助。他看着加斯慢慢的剥开那颗糖然后将它含入口中,略有些笨拙的神情更让他觉得加斯现在就像是个小孩子。心里这么想着,Ken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揉了揉加斯的头,看着他问道,“好些了么?”
加斯看着Ken点了点头,模样似乎还是先前那样呆滞。这让Ken微微有些失望起来,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都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事,不成功也很正常。这么想着,他转过身去对着加斯说:“厕所我们等会再来调查……现在先去那边的走廊吧。”
但愿不要有眼球。Ken默默的祈祷着。
可惜事与愿违。Ken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幽灵一般游荡的那些眼球,像一个个五彩的小气球似的晃晃悠悠的飘动着……如果可以像气球一样戳爆的话Ken应该会冲上去就戳吧。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看了看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的加斯,觉察到Ken的视线加斯看向了Ken,还是那茫然且呆滞的表情,Ken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还是对着加斯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没事没事,总有办法的。”
Ken皱起眉头看向被朦胧的黑暗笼罩着的地方,在一边小心翼翼躲开眼球们的视线一边在昏暗的模糊中他看见斑驳的墙边镶嵌着一扇和眼科的门相似的门,同样斑驳的漆让在远距离观察的Ken看不清写了什么,他收了收下巴死盯着着那扇门——主要是门上那个带着光滑色泽的把手——同时他在心里期望这一个把手能让他不用再感受到那股令人厌恶的,胆寒的冰冷。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加斯:“那儿还有一扇门,我们等会闭着眼睛摸索过去,你紧紧的跟着我……觉得不行的话拉着我的衣服也是可以的。”
加斯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Ken就感到自己衣服的下摆受到了轻小的力——始作俑者明显的是加斯。
Ken回头看了看加斯,对方只是带着茫然的表情微微张着嘴看着Ken,似乎奇怪于Ken多次的回头,他甚至还轻轻的歪了歪头以表达自己的困惑。
——。
此时此刻Ken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某人会突然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对方的头,报以温柔的笑:“那么要走了哦?”
对方点点头,攥紧了他的衣摆。见一切都准备就绪,Ken深深的吸了一口散发着灰尘的气味的空气后紧紧闭上眼睛沿着墙壁慢慢的走去。他一点一点的摩挲着被墙灰和灰尘覆盖了的墙壁向前走,被抹到手上的那些污秽居然有绒软的触感,这倒是Ken从未想象过的。他面前被黑暗覆盖着,自己的手——每一寸的纹理,细胞,在肌肉里蕴藏着的那些交集成乱线的枝桠——都成为了眼眸。他用这眼眸向前前进着,踏踏的脚步声交错响在空旷的走廊里产生了微小的回声,这更加衬托周围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几乎停止思考。似乎很久,似乎没过多久。他摸到了带着金属的光滑质感的把手。
Ken紧紧闭着眼摩挲着门把手,并不冰冷,甚至有些温热。这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安心感。再次深呼吸之后,Ken闭着眼睛旋转门把,推开了门。
被眼睑阻隔也会有些许的光芒隐隐的透进眼里。因为这一点Ken以前非常喜欢闭上眼对着骄阳,虽然晒得有点热,但这种能由内而外都感受到的温暖让他非常享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光明。
但在这儿不同,这儿哪里都是黑暗。虽然门把手温热,可里面并没有光明。Ken慢慢睁眼,面前果不其然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浮尘在飘荡游弋,不过眼球似乎不存在这个房间里,Ken舒了口气,转头对加斯说:“这儿好像还算安全,加斯,你可以睁开眼了。”
当加斯慢慢的将眼睛睁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火焰出现的声音。Ken猛的回过头去,远远的黑暗中出现了两团红色,跳动的,带着热度的红色——两团火。然后像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被推倒了似的,一团一团的火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出现,噗噗的火焰燃起的声音连成一片将整个房间笼罩——有些暗淡的光明也就随之来到了。被火光隐约照亮是一个长廊似的房间,鲜红的火焰下方是带着白骨似的形状的苍白蜡烛和复古的烛台,影子随着火光的跳动而颤抖着,远远的有些迷蒙的黑暗里传出了踏踏的脚步声,Ken不禁抬起右手将加斯护在身后,在紧张中期待着来人——究竟是敌是友,又打算做什么呢?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火光将来人的轮廓勾勒,然后明亮了她的面容和穿着。那是一位女性,温文尔雅的模样和淑女的微笑让Ken对她略微放松了些警惕,他微微笑了笑开口:“……你好?”
“阿啦,真是少见。”女性轻轻的笑起来,“你们好,我叫康裕凉。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呃……”Ken挠了挠脸,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也不清楚,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啊?
“没有遇到朋子么?那还真是幸运呐。”自顾自的,康裕凉随手拿起一个烛台开口说道,她看着火焰在面前跳动,棕色眼眸中倒映的烛光熠熠发光。
“嗯……诶……?”Ken支吾着,他不知道那个朋子是谁,只是听康裕凉的语气,那个叫朋子的人并不是什么好角色。
“嘛嘛,看你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来帮我一个忙怎么样?”看着支支吾吾的Ken,康裕凉将烛台从眼前移开,直直的看向Ken的眼眸嘴角弯弯。被那双玻璃珠似的几乎没有生机的眼瞳看着,Ken不禁打了个寒噤。
“——帮我,找出坏孩子吧。”女性嘴角上扬的幅度更高,明明暗暗中平白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四周的火焰像是因此受惊了似的,猛的颤抖后,收缩到只留下了幽蓝的内焰。
顿时暗下来的空间只剩下在墙边靠着的六个烛台还是火红的,在这六个中正数第四个只留了一个熄灭的烛台,艳红的蜡上还有蜡泪凝固,昏暗的灯光下那几乎如同缓缓流下的鲜血……只有这一根不一样,其他的都是白色的蜡。Ken看着面前的烛台们有些摸不着头脑:所谓坏孩子,难道是说这些烛台?
好像正应了他的想法似的,烛火跳动起来,伴随着跳跃的光影随之响起的还有从康裕凉那儿幽幽传来的提醒:“烛台之中有人杀死了4号烛台……谁杀死了四号?谁是骗子?两个坏孩子都要找到哦。”
逻辑推理题……么。Ken看着一排烛火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那么活力的跳动着,但自己似乎并没有感到多奇怪,只是冷静的思考着它们提出的问题……果然是见多了习惯了么?
Ken在心里苦笑一声,略微想了想后拿出手机调出了记事簿,然后对这些烛台开口问道:“那么,麻烦各位说一说自己的证词,”
他略有些晃神,不久的以前他也还在这么工作着,而现在却在这个奇异的地方,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重新理了理思绪Ken收心认真的听着烛台们的证词,先发言的是第六个烛台,它说道:“啊,你问这个问题么,倒觉得住在2房的不是凶手,因为他平时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虽说他可能还有另一面吧,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6房的人说的没错,再说2房5房关系不好也不是一两天了,啊啊,好想快点出院啊。”紧接着,第一个烛台赞同了第六个烛台的话,听起来第几根烛台大概就对应着各自的房号了。
认为6房是正确的……并承认25房有摩擦么?Ken点点头示意下一位说证词。
“2房那家伙就是凶手啦,因为,我昨天看到他在4房门口鬼鬼祟祟的然后进去了,那天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去过不是吗?”5房悠悠的开口说道,但迅速受到了2房的反驳,“5房的说谎!我之前只不过是和她发生了一点争执而已。而她现在竟然诬陷我!真是不可理喻!凭她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是凶手不觉得可笑吗?”
她似乎对5房污蔑她感到非常的愤怒,火焰不停的剧烈抖动着,还偏向5房的地方。之后3房7房也说了证词,Ken一一的记录了下来。
那么——Ken看着手机中记事簿上有些意义不明的文字:
1房:6房对
2房:5房错【语气激烈】
3房:1房对
5房:2房凶手
6房:2房不是凶手【倾向2房】
7房:OK 倾向一房
其他:
1房: 2房5房有仇
3房:1房回去时能看见2房,和一房一起,大概看他望自己房间走
7房:自己生病不能出门,1房走向4房
虽然说有些让人迷糊,但Ken自己看得懂就好。他紧盯着记事簿中的文字,不管怎么说逻辑题找骗子还是最简单的,Ken在心里这么思考着,一个一个的推了起来。
的确是最简单的题目,Ken轻而易举的推出了5房是骗子的结论。接下来就是找凶手了……Ken舔了舔嘴唇有些跃跃欲试起来,身为一个侦探这类事怎么不会是他所喜爱的呢?
推理过程中他和康裕凉随便说了些话,比如为什么在这儿放这么多的蜡烛。对方只是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地说道:“因为喜欢呀,就这么简单。”
问了和没问似的……Ken在心里腹诽,然后他突然想起之前提起的朋子,他们好像还遇见过除了康裕凉之外的另一个人,这让他不由得对朋子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他试探着开口问道:“之前听你说过朋子这个人……你和她是朋友吗?”
“朋友…吗。”康裕凉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着,然后她换上了较为明快的语气笑着回答。“啊啦啦,竟然给人这么亲密的感觉吗?但是,你猜错了。”
“诶……那是熟人?”
“熟人?恩……”康裕凉又思考了一会儿,看样子这个也不是了。Ken在心里猜测道。“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在这里的大家,都能这么说吧。”
康裕凉的回答让他感到意外,不光是猜测错了,更是她那句话。他刚想开口询问更多的事情,对方却像是不耐烦了似的,匆匆打断了他还没说出的话:“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冷淡,但是——嗯,就是这样,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直接撇清关系了吗……Ken在心里想着,也不再去和她谈话,专心致志的解决迷题去了。
灵异的思维似乎要比社会中人吃人的那般险恶要好的多的多,Ken几番推敲后很快找出了凶手。当他告诉康裕凉答案之后对方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惊讶,然后那些惊讶随之转换成为了女性蕴在嘴角的笑容:“阿啦阿啦……挺聪明的嘛。”
在社会中要动的脑筋可比这多了太多——人类自身要比这些灵异更加可怖。Ken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嘴里笑着回答:“嘛……那坏孩子们会怎么样呢?”
“坏孩子嘛……”女性又是那样危险的笑起来,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她轻移步子到烛台旁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7个烛台。烛台上的火焰像是在相互窃窃私语似的左右摇摆着,又像是在颤抖。
静默了许久,康裕凉拿起第1、5个烛台分别看了看,然后望着Ken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吐出了带着血红的话语:“坏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
“不要、不、不要……不要啊,明明不是我的错、不、不不不不是我的错!不要、不要、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话音未落,烛台发出了充斥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的尖叫,那里面包含的对于生存的渴望让Ken微微有了些共鸣,但这对康裕凉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略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干脆利落的吹灭了蜡烛。
那些恐惧的尖叫疾呼就截然而止了。
这也象征着两个生命——大概是两个生命——在这时泯灭了。Ken是这么觉得的。随着火焰的消失,缭缭轻烟也随之游荡在这个空间中。似乎是错觉,这些烟尘隐隐泛着些青色,给这本来带着血红的光的房间里衬上了些许清明,叫人的心都安心了许多。就在这个时候康裕凉的声音轻轻的从黑暗中传来,灯火摇曳中她脸上阴晴不定,声音也跟着一齐飘忽了起来,就像是从远远远远的,薄雾似的黑暗里轻声呢喃那样。
“让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这样一个女孩……”
是那样美丽的女孩,端庄,娴雅,亭亭玉立像是一朵百合。她的声音轻柔如同一片羽毛,她那样的温柔,若是受人请求,一定会被她欣然答应的。
于是在一个下午她被拜托帮忙值日——那样温柔的人儿,怎么忍心拒绝呢?
于是她留下来了。
‘我就知道□□□最好了!’
望着笑着的同学,她也笑了起来。
即使最后那个同学的身影先于她消失在校园里。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收拾好了一切后飞奔回去——不快点不行,不快点不行。
可是最后炸响在她耳边的碗碟的破碎声将她的心划得七零八落,混带着的母亲的训斥将她淹没。她木讷着心收拾好一切,做好晚餐。当她将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的时候,大门被打开来了。
钥匙相互敲击发出的琐碎响声就像是敲打着她的心房一般,让她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近了,走的更近了。男人快步向她走过来,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却只对着了男人走过她后留下的紊乱的空气。
拉链被拉开,纸张被翻出。带着破碎一般的纸声让她的心揪紧了——
男人的脚步向她逼近。迅速的逼近。然后——
红的,紫的,青的,带着钝痛和流动的鲜红在她的身上绽放。
最后她也只是用酒精和衣袖掩盖了一切,笑容还是那么柔和,还是那么温柔。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房间里静默着,Ken也好,康裕凉也好,加斯也好,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一时间只有火焰灼烧空气发出的响声,以及一股淡淡的气味,直到那声凄厉的愤怒的叫喊传入并不怎么隔音的房间中。
“看来,朋子又不开心了呢。”康裕凉又挂起了她以往那样的笑容,看了看手中熄灭的烛台,然后轻轻的用手掠过被烧得焦黑似的脊梁样的棉芯,一抹红炎就像是被抹上颜色一般跳跃其上了。Ken还没有来得及对此感到吃惊,康裕凉率先打断了他的思路:“啊,对了。”
她走到一边去,在落满灰尘的柜子上拿起了一张纸。似乎被放置了很久,上面满是灰尘了。她有些嫌恶的抖了抖纸张,只手拎着纸张走了过来:“这是某个很恶心的家伙写的情书,你们需要吗?不要的话我就烧掉了。”
一边说着,她将这张纸移到了烛火上。
似乎只要再下降一点点就能引燃这张纸了,Ken急忙开口:“不不不我们需要……!”
“是吗,真遗憾。”她似乎并不在意,随随便便的将纸张递给Ken,红色的纸张上布满污垢,清秀的字体大部分都不大看得清了。Ken小心翼翼的折好收了起来。
“那么,你们快到朋子那里去吧,她可是很怕寂寞的人呀。”康裕凉见Ken收拾好了,轻轻的开口说道,语气带着温柔。她举着烛台走到房门口推开房门,将烛台伸了出去,将外面冷色的走廊蒙上了一层暖暖的红光。“一定,要让她帮帮忙哦。她的刀,可是足以斩断一切的呀。”
说完这些,康裕凉不再言语了。最后那句略显怪异的话语也没有再提示什么,Ken只好带着加斯再度走出了房间。在他走过康裕凉的时候,他听见康裕凉轻声的,小小声的就像呢喃那样说道:“必须,要到楼顶的天台上去。”
语气那样笃定,让Ken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他只看到了破破烂烂的房间的门,上面斑驳的漆字写着“耳鼻喉科”几个字,透过门上模糊的玻璃还能看到里面渐行渐远的摇动的烛光。
必须,要到楼顶的天台上去。
Ken在脑中重复了句她的话语,不禁开始猜测起来:天台……难道是逃离这里的关键?
正想要深入思考,手却被人拉了拉,Ken抬头一看看见了加斯正看着他,还时不时的望向眼科的那个方向。
是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应该先去看看弗兰他们怎么样……Ken点点头握住了加斯的手,两个人加速向着眼科的地方走去。
愈靠近眼科Ken心中的那股恐惧感就越深。他惧怕着那把手的冰冷就如同他惧怕着死亡一般——反正这两样的东西都没什么区别。只是该去的还是得去,这是得硬着头皮上去干的事情。Ken咬紧了牙快步向前走去,来到眼科门前干脆利落的用力握住把手,就像是要把它握碎那样用力,然后猛地将门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两把飞刀。
Ken眼疾手快扯开了加斯,自己却不小心被擦到了点衣袖,看着有小半没入墙壁中的小刀他意识到自己的预感正确了——这里面的确有相关于死亡的存在。
他躲在房门后,带着加斯,门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然后那些脚步声来到了门外。
是那个叫朋子的人丢的飞刀?她追出来了?Ken在心里想,面前出现的却是弗兰和那两个白发的女孩子。
这让Ken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开口询问起来:“你们在里面没事吧?”
“我们没问题。”弗兰十分平静的回答,“那些眼球和那个人就像是看不到我们似的,我们在里面调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里面的通往三楼的楼梯被集装箱堵住了。正在犯难的时候突然听见那个女人大喊大叫,然后就看见你们打开了门,她就向你们丢出了刀子。我们就赶快跑出来看你们有没有事了。”
说了一大段话,弗兰略微顿了顿,然后又看向了加斯,语气里带上了迟疑:“那,加斯——?”
“……还没有恢复……。”Ken摇了摇头,略带些遗憾的说道。“大概只是时机不到吧,我们先想想怎么解决去三楼的问题好了,还有那个叫朋子的女人——”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康裕凉对他说的那句话。
‘一定,要让她帮帮忙哦。她的刀,可是足以斩断一切的呀。’
如今像是在脑海里重播一遍似的,话语无比清晰的出现在Ken的脑海里了。
他不由得望向那插进墙壁中的小刀,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计划。
“这样……看样子弗兰你们不会被她发现,就带着加斯先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去引朋子过来让她用刀把集装箱砍开。”略微思考了一下,Ken开口对弗兰说道。“注意别让加斯被发现了。”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身旁白雪探出了一个脑袋,望着Ken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Ken笑了笑看着白雪,“你们保护好你们自己就好了,我没关系的。”
语罢,也没有什么好再纠结的事情了,弗兰加斯一行人先行,留Ken一个人在外。Ken望向他们刚刚走进的那扇半掩着的房门,盯着那把手——冰冷的把手。
他有些感觉不太妙,但他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摇了,那后果必定严重。所以他果断的摒弃了自己的一切感情和顾虑,一次深呼吸后他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握住了门把手。那冰冷刺骨随即向他的小臂蔓延,但他没有任何的颤抖和惧怕,只是紧紧的握住了门把手,像是要将自己的体温传达到把手上似的,紧紧的握住了。
然后他猛地推开了门,顺带还大喊了一声:“……朋子!”
希望这样能让加斯他们不那么容易被发现。Ken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他们的平安,祈祷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朋子的刀已经快要接近他。
Ken赶紧躲开来,冲进了眼科内。快速奔跑中看不太清周围的景色,只有一片狼藉和灰蒙蒙从他的眼前掠过,混杂着飞过的小刀。他看见那些小刀直戳进墙中,只留下银光闪闪的柄,这让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一想到若是跑慢了这些银光闪闪的小刀就将在自己的身上开个洞Ken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和耳鼻喉科一样长的房间在此刻却像是被无尽拉长了一般,怎么跑都跑不到头。Ken望着摇晃的视野中对面那伤痕累累的墙壁,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可笑他现在居然还有余力来胡思乱想,望着像是不到头的对面和自己愈发沉重的身躯,他又不免的想到了那个红巷里那个金发的人和他的笑容。
啊啊,如果那时候他像现在这样狂奔,无尽的狂奔的话,后果还会是这样的吗?
脑海里混混沌沌的想着,身体像是提线木偶似的奔跑着,背后银光掠过他,划破他的衣摆和皮肤,痛楚让他清醒了些许,让他混沌的脑子再度发出命令让自己的腿脚摆动起来。
近了,是要近了。Ken看着左侧的集装箱一点点的变大,一旁还有4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们没有事就好。
几番躲闪之后他开始尝试着让那些刀刺向集装箱,的确这些刀足够锋利,像是怪物一般占据了通向三楼的道路的集装箱在这些刀的攻势下也奈何不足,来回几次后Ken成功看见了这些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模样。
人类本性里那股天然的对于暴力的破坏的兴奋在此刻也撩拨的Ken有些激动,加上成功在望,他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因为四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向着三楼的方向走去,如果这个时候再向那儿引刀搞不好会伤到他们,Ken改变方向开始远离那四人,将朋子向理他们远一些的地方跑去。
又是几番周折,估摸着他们都安全了后Ken才开始向着三楼的方向冲去。在这周旋了这么久,怎么说也有了经验,Ken毫不费力的向着那个出口奔去。
他已经看到他们在向着他招手了,对此Ken感到一股终于放下心来的温暖从心里升起,他不禁向着他们笑了笑,然后加速向出口奔跑过去。
然而,在他快要跑向那个出口,跑向下一层的时候——
被什么绊了一下,他摔倒在地面上。
慌忙转过身去Ken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面前的寒光却让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
——最终要在这里死掉吗?
从一边来的大得惊人的力量将他拉了开来。
“Ken!你没事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Ken望向声源那儿,一双翠绿的,清亮的如同一汪叮咚的潭水一般的眸子正紧盯着他。
“恩?恩恩……?!加斯?你……”“别管那么多快点走!”
随即他就被人磕磕绊绊的拉扯向了三楼黑洞洞的楼梯口中,其他人都涌上来慰问着同时也带着他们一起远离,每个人都不想在这一层多待一会会儿,所以他们匆匆的离开了这长条的回廊似的二层。
把眼球,烛台,银刀全都抛之脑后吧。
不会再回来了。
【统共11873字
*计字6314
*写得我自己都困了……
*文力全给薇塔塔了……
*装逼好难……
20.
古钟鸣响十六次,街道的翅膀在少女的眼瞳中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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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类唧唧咕咕的声音仍然在几人的耳边回响个不停,无法的前行的瓦尔哈拉只好选择打道回府。
六人一狗,不,一狼,借着微薄的晨光从树枝间穿过,小心翼翼避开前来换班的巡逻队,好歹算是有惊无险地摸回了寄住的狗妖精家里,主人的房间里还传来轻轻的鼾声。
几人快速地清理了身上的尘土和异物,收拾妥当的时候,小小的狗妖精已经起床来敲门了。阿伦德尔看了下几人的打扮已经没什么异常,便打开了房间的门——同时打了一个巨大的呵欠。
站在门口的狗妖精被面前的血盆大口吓了一跳,琥珀色的大眼睁得溜圆,向他们打招呼的笑容僵在脸上,耳朵和尾巴上的毛都倒竖起来。而自知做出了与自己一向的优雅相悖的事情,年轻诗人用尴尬的笑容勉强解释:“昨天……昨天整理这些笔记,太晚了……”
然后又打了个抑制不住的呵欠。
狗妖精晃了晃尾巴,疑惑地歪起脑袋:“昨天你们睡得不算晚呀……”
“我……认床。”跑了一夜的奥列格又皱起了脸。“所以睡得不好……”
狗妖精同情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侏儒,然后把目光回到几人身上:“不说这个,要一起来吃饭么?不要辜负了清早的大好时光呢。”
“好呀吃早饭!”侏儒瞬间容光焕发,只是眼睛下面的阴影仍然老老实实地述说着他熬夜的事实。
几人无精打采地入座,只有艾丽西亚似乎实在无法抵御睡意,用赖床当借口窝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而瑞贝利安干脆连衣服都没收拾就一身鸡毛——不,是鸟毛——的滚进了被子,夸张的鼾声几乎要把小小的房子震塌。
矮矮的饭桌上放着几盘水果,有他们熟知的苹果桃子这类果实,也有些他们没有见过的果子,比如昨天晚上艾丽西亚啃的那种。一边淡黄色的面包正散发出清新的麦香味,然而现在似乎除了狗妖精以外没人对这些东西有胃口。
奥列格勉强啃了两口水果,似乎熬夜的反应在他身上变成了反胃。倒是叙泽特稍稍花了点时间冥想,显得比较精神,吃罢手中的东西之后侧头看着狗妖精开口询问:“我们对圣木还是很好奇啊。这么大这么古老的树一定有它的故事,能为我们讲讲圣木的故事么?”
“有什么传说么?”侏儒用小小的拳头撑着额角一脸苦相,那模样好像那脑袋已经沉重到他一松手,就要掉到桌子上去跟水果作伴的样子。
“圣木啊……其实关于它我们所知道的或许也只有冰山一角呢。”狗妖精玩耍一样轻轻咬着手里的果子,望着房间一角若有所思,目光又迅速收回到几人身上。
“当我们这些人来到这里时它就已经是一座树林了,好像当这个村子建立时,它也已经有不小的岁数了。”果子红里透着粉,被狗妖精的犬牙一口咬破,清香的果汁味道立时飘荡在饭桌上,“不过它时至今日还依然顽强地活着,很不可思议吧?”
“啊……”奥列格似乎打起了些精神,“这么古老的树真的是个奇迹呢。”
阿伦德尔点头表示赞同:“虽然知道它很古老了,但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古老。”
“我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别的地方都没有见过这么老的树,或许在德菲卡有?”狗妖精吃完了水果,拿起面包在上面抹了点蜂蜜。
“圣木为何禁止靠近?”叙泽特又拿起一个苹果,“既然它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想必是很顽强的。”
“因为圣木虽然古老、顽强,却也是脆弱的。”狗妖精笑笑,眼睛眯得细细,“越是像这样年纪的树越是如此,不是吗?”
叙泽特小声咕哝了一句,蓝没能听清楚。
奥列格学着狗妖精的样子将蜂蜜抹在面包片上:“你们搬来这片森林多久啦?”
狗妖精拽了拽脸边的头发:“我的话……几十年了吧。”
奥列格眼珠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转头却转移了话题:“昨天我们在村子里逛的时候,好像看到几只小鸟,以前没见过呢!你们知道是什么鸟吗?”
“是什么样的鸟?”
蓝感到自己的眼角抽搐了下,大概是疲劳所致的面部神经痉挛。
奥列格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就是,红褐色的,小小的鸟?叫起来喳喳的那种……”
“那种鸟似乎在村子的北边很常见,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狗妖精吃完了一片面包又拿起了一片。
侏儒的笑容似乎已经达到了顶点:“谢谢!小鸟真的超可爱!”
然后他把头扭向另一边装作找什么东西,刚刚的一张笑脸马上变成了跟吃了口苹果发现半条虫那样的扭曲。
阿伦德尔不失时机地揶揄了起来:“如果队长这么喜欢它们的话,我们过一会儿可以去仔细看看。”
真可爱,可爱到现在藏在头发里的那点伤还在疼,少年腹诽。
叙泽特选择沉默,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看着她被啄得满是淤血的那只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捏住裙摆的样子,蓝觉得大概这个高等精灵的内心也是波澜壮阔得像坎维之外的热海那样,恨不能抓住这鸟烤了喂给瑞贝利安吃。
饭毕,两个诗人出门,毫不犹豫地向着村子南边走去——看起来确实是对那些鸟有了什么心理阴影。而自知出门会出现什么情况的半卓尔知趣地回了房间,选了个离正鼾声如雷的瑞贝利安最远的地方躺下,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有什么地方传来了声音,仿佛圣咏,仿佛丧钟。
他睁眼,看到天空是浑浊的黑,有些像遗都暴雨之前的云层,却又透着丝晦暗的光。
少年站在街道上,四周是比他高出半身的人潮在涌动,像是遗都最繁华的市场,却比那小巷宽敞干净了不知多少倍。
他茫然四顾,脑中对于“自我”的概念一片模糊,他尝试辨认周围人的面容,却只看到模糊的影子,他们行色匆匆,从他身旁掠过,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语言。
——像是不存在于这世界的语言。
他们似乎在讷讷自语,又好像在窃窃私语,他们似乎对他们当中的这个孩子视而不见,又好像正在一刻不停地讨论关于他的一切。
少年开始慌张,他伸手想要去推开人群,却被人潮裹挟着向他们走去的地方。
放开我,放开我。
他想喊叫,喉咙却被扼住一样无法出声。
他从一双双腿中寻找出路,朝着反方向努力挥动双臂。
古奥的钟声从天穹上传下,人们停住脚步,一齐看向他。
他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面孔——
各种颜色的脸上,本应长着眼睛和嘴的地方被黑色的、幽深的窟窿所代替,而那些窟窿全部转向他,层层叠叠,像是山的影子。
“你是谁?”
他们这样问道,声音在不存在的风中震颤。
少年看着自己的双手,蓝色的,浑浊的颜色,不需要光的颜色。
“你是谁?”
他们不停地问。
我是谁?
我不属于这里,和你们不一样,一定是不一样的。
“你是谁?”
他们似乎不满于这种回答,仍然在问着,一排排的空洞向他压迫而来,声音此起彼伏,穿透少年的耳膜。
我是谁?
少年仰头看向浑浊的天空,那里有云飘过,倏忽消失,像是他的幻觉。
有笑声飞过,年轻人健康快乐的笑声。
我谁都不是。
我什么都不是。
钟声再次响起,人群层层叠叠围绕上来,幽深的空洞将他包围,仿佛要将他吞噬进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和声音之中。
少年摸着自己的脸,他感受不到自己的五官,应该是眼睛和嘴巴的地方他只摸到无尽的虚空,连手指伸进去都没有丝毫的感觉。
原来我和你们一样啊。
人群蓦地散开,如同一树惊了的鸟,下一刻空荡荡的街面上只剩下少年一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像。
少年视线末端出现了门,温暖的光芒之中影影绰绰。
他被光芒吸引,一步步向那里走去。
“不要过去。”
稚嫩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回头,蓝色的男孩在他背后仰头,灰色的眸子中似乎有火焰燃烧,尽管他知道那是光的倒影。
你是谁?
他想问,却仍然无法出声。
“不要过去。”
孩子重复,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为什么?
他看回那片光芒,光里有人向他伸出手,仿佛在呼唤他一起走进门后的光明。
男孩拽住他的衣角,他竟无法动弹分毫,白色的大门渐渐关闭,光消失在他视野里。
男孩松开了手,和人群一样凭空消失。
他耳际的声音不再是森严的钟声,而是歌声,和声用他所无法理解的语言歌颂或悲叹,脚下的地面碎裂,四周的建筑崩溃,世界在他眼中分崩离析。
最后属于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不需要光明了。
请给我生命。
21.
皎洁的月被黑暗吞噬,沉眠于大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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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感到有人在晃他,他挣扎着睁开眼睛,黑暗混乱的梦境终于离他而去。
梦境里那种喉咙被扼住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他努力将模糊的视线聚焦在一点,环境的影像终于清晰起来,他看到站在旁边的人正皱着眉看他。
“先别睡了……来开个会。”年轻的诗人神色里透着疲倦,看来是搜集情报去了。
“啊,好的……”少年狠狠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的神经疼得仿佛断裂。
会议内容无非还是怎么样对付那些鸟类,而作为团队智囊的队长却一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想参与讨论,其他几人也有些精神萎靡,连瑞贝利安也没精神去做什么惹人烦的事情,艾丽西亚虽然出去玩了一圈,现在却和狼崽一起因为倦意而频频点头,反而是不需要睡眠的高等精灵比较有精神。
风元素裔的女孩打着呵欠用手比划:“我们在村子北边看到了好——多那种小鸟,有个老爷爷在喂它们——”说着拿出一包东西,“就是用这个。”
奥列格无精打采地补充着:“那是个精灵老人……他说他已经将近五百岁了,而他小时候这树就已经这么大了。”
“哦哦,他还说那种小鸟叫做文瑞鸟。”女孩往嘴里塞了个不知名的浆果,似乎精神了点,“还说,我们也可以住在这里呢。”
“……不,我们没办法住在这里的吧。”阿伦德尔忍不住打断女孩的妄想。
会议并没能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倒是让本就困倦的几人更加混乱了。
“再这么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奥列格狠狠捻着头发,“先休息休息吧……”
于是这场小会在被确认无意义之后就带着众人的困倦和怨气散了,只有对这些负面感情一无所知的艾丽西亚还在愣着,表情里显然带着对其他人态度的困惑和不满,一直到瑞贝利安自顾自地晃了出去她才和小狼崽一前一后地跟上。
连瑞贝利安都无法分裂的瓦尔哈拉,居然要被起床气分裂了。
白天很快在蓝又一次的无梦睡眠中度过,入夜之后的时间流逝得极快,几人抓紧时间来到树下,再次攀上了圣木。
侏儒仗着自己的种族优势身轻如燕地从枯枝处登上了二层,在上次蓝被那些文瑞鸟群起而攻之的地方洒下了精灵老人给的饵料,这些小东西不出所料地一窝蜂扑向了那些鸟食,在一层的几人趁机爬过了本来被鸟群所封锁的主干部分。
终于站在二层中心的几人开始思考前进的方法,脚边是梨形的鸟巢,头上的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什么像丝绸一样的白色东西,而另外三边还有可以作为路来使用的树枝,几人犹豫之后最终决定再次分队。
蓝又被理所当然的与叙泽特一起作为“最强战力”分到了突破组,两人再次一前一后地向上爬去,很快“白色丝绸”的真容便在两人眼前显现出来——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的蜘蛛网。
蓝抽出短刀,尝试割断密密匝匝的蛛网,却差点把刀子粘在那上面。而他这么一动作引起的振动导致蜘蛛觉察到了这边的异常,不算太大的蜘蛛一只只顺着蛛丝爬过来,每一只的八只眼睛都泛着光,少年被这些密密麻麻的小眼睛盯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发什么愣呢,快走。”叙泽特轻声斥责他,说话间手上的短剑已经附上了冰魔法的白色,蛛网接触温度极低的冰之后变得十分脆弱,极容易的便被锋利的剑刃破开,蜘蛛似乎也忌惮这股冷气,自动退开了一片区域,正好能让两人一前一后通过。
“我们发现了一枚蛋……算了,等下再说。”夜晚太过寂静,奥列格的声音即使通过弦月传来也显得无比清晰,“你们那边怎么样?那些白色的是什么?”
“白色的东西是蛛网,不算太多,可以通过。”叙泽特对弦月另一边的奥列格这样报告。
身形轻捷的高等精灵很快越过了这片区域,攀上了树塔的第三层,半卓尔少年落后一步,速度本也不算慢,却停住了手上攀爬的动作。
脖颈处一阵恶寒,汗毛直竖,好像被蛇冰冷的鳞片擦过一样。
——视线。
是谁?或者,是什么?
少年不敢完全回头,只用眼角瞥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他想到梦境中那些空洞的眼睛,恶寒的感觉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脊梁,最后全身都被异常的冷覆盖。
又向上前进了一点,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只看到无尽的黑暗。
“怎么了?”叙泽特的声音从树枝间洒下。
“没什么……”少年加快速度向上攀爬,“只是感觉有人在看着咱们。”
“突然,一双眼睛出现!”弦月里奥列格的声音被他故意压低,像是年老的吟游诗人在给小孩子们讲什么吓人的鬼故事。
“队长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少年无奈,三下五除二登上三层,随手摘掉黏在肩膀的上的一缕蛛丝,“我们已经通过蛛网了,你们如果没什么重要的发现也先前进好了。”
奥列格的声音充满了惊诧:“……居然顺利地!?”
身为队长的你难道一心想让我们出点什么岔子么。
然后特别的队长鬼故事大会就在弦月另一头绘声绘色地演了起来,结果就是叙泽特冷冷地将弦月封进了口袋。
稍作休整之后两人打算继续向上突破,却发现在上一层还较为薄弱的蛛网到了这里已经变得厚实而坚韧,结构分明、规模庞大,少年依稀能从蛛丝之间看到那些节肢类动物强壮的毛腿。
——直接突破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嘈杂的声音从脚下传了过来。
“你们快点!”
“看本大爷……”
“小瑞……还有小小瑞?你们……”
“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下?”
少年听着几人的吵闹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起床气的瓦尔哈拉啊。
顺利汇合的六人一……狼——这小东西实在太像条猎犬,导致蓝总是忘记它其实是条狼的事实——稍稍商量了下接下来的行为,便再次分队。
这次叙泽特和蓝一起向西行动,最终却无功而返。奥列格倒是发现了个可以下树的地方,只不过下去之后大概碰巧会掉在不太妙的地方。而阿伦德尔则报告发现了另一棵树和后面奇怪的断枝。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这一次想要下树看起来没那么容易了。几人也都做好了被村民发现的心理准备,毕竟这种事情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难过去。”弦月中诗人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森林随着太阳醒了过来,就像人的细胞在逐渐舒展。
“不过……似乎有什么在动……那边。”
“什么东西?”奥列格发问。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阿伦德尔探身去看了。
然后是大约半分钟的沉默。
“……虫子。”阿伦德尔的声音里带着点颤音。
“虫子……?”奥列格的声音也变了。
“好大的毛虫……大概有二十来厘米……”又一阵悉索,诗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它,它在看我……好像很不爽……艾,艾丽西亚呢?”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是冷静成熟的半精灵居然会怕毛毛虫,另一个半精灵心里有点发笑。
“哦哦我看到他们两个了!小瑞被小小瑞咬了哈哈哈!”奥列格对着从西边回来的两人招手,“我们这就过去!”
几人很快赶了过去,看见阿伦德尔正一脸困扰地站在那里,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而那大个儿的毛虫扭着肥硕的脑袋看了这一大群人一眼,摆出一副大爷样钻到了背光的地方。
“这虫子还不高兴了……”侏儒诗人目瞪口呆。
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口:“能拿个什么东西把它扒过来看看么?”
“我来试试……”不知从哪里找来根树枝的奥列格尝试去戳那肉乎乎的虫子。
虫子好像被戳得很不舒服,它扭了扭身子,摆过脑袋来咬住了树枝的顶端,然后一声脆响,那一小截树枝在它嘴里消失了。
树枝在它嘴里消失了。
在它嘴里消失了。
嘴里消失了。
消失了。
瓦尔哈拉目瞪口呆。
“被……吃掉了……?”奥列格伸着那根树枝,忘了收回来。
“这么说来,这种虫如果大量繁殖,会把这一片森林啃光么?”少年感觉自己背后有汗水滑下。
“所以那些鸟是克它用的?”终于记起收回树枝站稳的小个子队长仍然没从震惊状态摆脱,还在和毛毛虫大眼瞪小眼。
“还有蜘蛛。”少年补充。
“……好可怕啊这虫。”阿伦德尔吞了口口水。
奥列格眼珠子一转,从脚开始慢慢变化。鸟爪,鸟腿,鸟的身体和翅膀,最终变成了一只身高一米的超大号文瑞鸟。
周围一圈的生物,无论是人是狼还是虫,都看着这只“鸟”。
于是奥列格·文瑞鸟·尤里·谢尔盖就以这样的形态开始与虫子对峙,尽管其余几人都觉得这虫子似乎露着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瑞贝利安又适时地犯起了蠢,去拽奥列格的翅膀——实际上大概是袖子的部分,而奥列格一转头就用黄色的鸟喙去戳这个没事找事的战士,后者怕被推下树只好老老实实地放手。
艾丽西亚似乎比其他几个大男人还对这虫子毫无惧意,一弹指唤出一团光试图去照亮虫子藏身的地方,却被虫子狠狠瞪了一眼——或者是她觉得自己被瞪了一眼。没能在奥列格那里沾到便宜的战士跑来对着光球撒气,试图张嘴去啃,却只啃到一嘴空气。
虫子再次看了这几人一眼,悠悠地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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