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39「珠宝」
作者:不死乡
mode:求知,笑语
仲里未梦弄丢过一个碎钻发卡。或许还弄丢了一串蓝宝石项链和一枚戒指,但是那些在后来也不那么重要了。总之,仲里未梦弄丢了一个碎钻发卡。
她知道自己丢到哪里去了,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弄丢的。比较凑巧的是,她也知道有些东西就是找不回来了。就像是那一枚发卡一样,被遗落在了不存在的某段时间的角落里,随着那个黑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过了很久,她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身边的人,或许有的事情早就应该说了,无论是在八月二十四日之后,又或者是在出版社的包裹寄到家里那天,还是在她再次在楼下遇到五月雨信也的那个下午……还有很多时候,或许都应该和真壁说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也许哑巴是会传染的。她选择了缄口不言和拒绝,而这么做的报应就是,在真壁再次在教堂拿出来那一枚戒指的时候,她要面对二选一了。一时间,她的脑袋里面闪过了很多东西,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每一个应该告诉真实情的画面都从她脑海中闪过。
最后仲里未梦笑得灿烂,就像是在某个不存在的日子做过的事情那样,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告诉他,自己才不要跟他在一起,让他快滚,滚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她才不要跟这种嘴都张不开还不把自己当人的家伙在一起过日子。随后她就像是学着Pork Soda里面唱的那样,攀上峭壁纵身一跃,在没摔死的情况下往远离岸边的方向游去,就像是每一个寻死的人那样,要游到海水变蓝为止。如她所愿的,她死得不能再死,就算是邪教徒的祭坛也救不了死得像她那样透彻的蠢货。
等醒来的时候,仲里未梦回到了属于三个人的家里,手腕上圈着红绳,耳朵上钉着琥珀耳钉,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面打哈欠。她哪里清楚自己这一窝是怎么凑起来的。她只知道三个人都很倒霉,总是容易给对方带来血光之灾的情况下还要待在一个屋檐下,简直是嫌命长。
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洗漱的时候,真壁就像是往常那样已经做好了早餐端到了桌上,招呼她和信也一起过去吃饭。信也在客厅给鱼缸换完水后洒了几粒鱼食,放下袋子洗完手之后也坐到了桌子旁边,笑容灿烂地问安,就像是每个清晨那样。
不过似乎是少了什么。仲里未梦咬了咬牙刷,目光在五月雨信也只剩下耳洞的耳垂上停留了片刻后就回到了洗漱间,吐掉了泡沫。抬起头的时候,她看见自己耳朵上的耳钉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
是啊。少了什么。她想了想,但是也想不通信也会把自己的琥珀耳钉弄到哪里去,明明平时也该是随身戴着的才对。
坐到餐桌上时,她想起来昨天晚上梦见的事情抬起头去看真壁。他投来的目光里面带着她熟悉的东西,投向他们的时候,那种盛满了笑意,不像是在看人类的目光。
或许自己在某一天已经不是人类了?为什么真会这样盯着自己看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边吃着早餐边看着真壁,直到对方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神情,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才挪开了视线,就此作罢。
或许他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呢。想到这里,仲里未梦感觉得到自己身体里面似乎是有什么碎掉了,又或者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弄丢了什么东西。但是无所谓了。
她看着真壁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弄丢的那些,无论是戒指,还是项链,又或是碎钻发卡……也许这才是对的呢。不是所有东西都应该留下来的,她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计较什么东西。也许只有像梦里那样真的死得透彻,才能摆脱这种现状才对?不然无论如何都会被纠缠,对方也从来没有打算听的话,说什么都失去意义。
她想起来了饲主那本书,至今为止它在五月雨信也的出版社仍然是畅销书,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但那个早就应该结束的故事或许还在继续,就像是当初她为这本书补的结尾一样。
只是期冀的安稳从来没有真的降临,反而是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有点过于倒霉了。
客厅的沙发上,巨大的,叫塔克莉的熊玩偶也换上了裙子,柔软的触感让她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买过这么大的玩偶,包括家里那一缸鱼也是。真壁不是一个喜欢活物除了人类以外的宠物的家伙,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养这个才对,他不抓一只猫把鱼都吃了都算好的。
真奇怪。仲里未梦都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健忘症,在不大的年龄,就要面对丢三落四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东西,真可怕。她窝在巨大的熊玩偶怀里叹气,想着五月雨信也也把耳钉弄丢了,干脆把自己的耳钉取下来,钉在了熊玩偶的耳朵上。
白色的茂密绒毛几乎要把耳钉遮住了,只有在阳光或者是灯光照射下,才会偶尔看见一点橙色金色的反光,或许不久之后,自己也会忘记这一茬事情。仲里未梦看着自己的“杰作”,托着下巴想着。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会发现,自己又弄丢了一个琥珀耳钉,等某一天再摸到熊耳朵的时候,又会找到它。就像是小孩藏东西一样幼稚。
也许她就是不适合任何的珠宝首饰一类零碎的物件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洞,上面的孔洞如果一段时间之后完全愈合,指不定自己还能弄丢一个耳洞,那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提前是自己以后不会再去佩戴什么耳饰,再打一个可就不是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了。
在五月雨信也第三次亲吻她的脸颊时,仲里未梦才是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哈欠,看见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五月雨信也看见她醒来,抱住了她。耳边的琥珀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有点想不起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她回抱住信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早安,我爱你。」
窗外的街道不断向后退去,我闭眼瘫在房车沙发上,大脑像是被用力攥住一样胀得生疼。“下午再补个觉。”凌晓端着刚冲好的咖啡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上半夜被梦妖叫起来要开饮料喝,下半夜被茶杯缠着要玩小游戏,你也是真行。”
“唔呃......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我捧起杯子,轻吹去面上徘徊的水雾,热气从鼻腔涌入冲散了一部分困意,“谢谢啦。”
初入格林角,时光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上个路口陈设的还是雕琢细腻的古典美学人体,下条街道就变换成了一排肆意挥洒才华的抽象画作,不禁好奇继续向前会有什么全新的艺术。房车并不能进入市内,月茧在郊区找了个停车位,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我看地图上从这里往市区走很快就到购物长廊了!街上的人穿着都好有意思,我想去那里逛逛买点新衣服。森语还好吗?”
双手掩面深吸一口气,我放下咖啡杯扶着桌子站起,默认了一同出行的邀请。
阳光透过巨大玻璃拱顶洒在宽敞明亮的长廊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与海盐香,交织出一种独特的浪漫艺术气息,我们的休闲服在衣着风雅的人流街景中显得格格不入。“你不是在金砂镇买了新衣服吗?”凌晓走前面侧头看向身后的月茧。
“那哪能一样!这里可是大都市!”月茧显然不太习惯在人群中特立独行,拉低了自己的谜拟Q兜帽遮住半边脸。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为数不多的精力只够用来保持身体还在前进,月茧适时搂住我的腰部防止撞到他人。
一缕熟悉飘渺的香气勾起了我的兴趣,甜蜜像是成熟的热带水果,又参杂着淡雅的清新草木气息,宛若一位身着翩翩连衣裙正在热情待客的少女。“沙漠玫瑰?比我了解味道浓郁好多。”我招呼伙伴暂时停下脚步寻找香味的来源。
“哎呀,客人识货,”身旁蹲着的一位大叔腾一下站起,把贴得近的凌晓和月茧都吓了一跳。淡绿的围裙袋子里露出来铲子和园艺剪,他抹去手里小水壶流出来的水,“这是新进的改良品种,和大马士革玫瑰杂交后花色和香味都更上一层。我这里可是这一片最丰富的植物店,进来肯定会有你们喜欢的。”
不知什么沙地植物的根茎歪歪斜斜爬满了整面土黄色的墙,上面挂着“沙漠绿洲”四个手写古体字,看起来很有仙境之门的意味。我碰了碰月茧寻求意见,毕竟是她先提出想来这一片买衣服。月茧点点头拉上我的手往店里走:“逛街嘛,一起看看,正好房车里少个盆栽装饰。”
店主大叔所言非虚,帮忙看店的藤藤蛇正挥舞着双手欢迎,随着开门的风铃声响起,完全是踏入了全新的绿色宇宙,连屋顶上都垂下不少枝条招展,各色花香充斥整个空间,也是让我脑中的浓雾驱散了不少。“看,这排都是龙舌兰,耐活。”店主从阶梯展台上随便搬起一盆就足有半个人高,“狐尾龙舌兰,叶片宽大喜好阳光,刚听你们说房车旅行,这个再合适不过。”
“哦!这个开花就是那种一长条毛绒绒花序像麦穗一样垂下来的,挺有意思的。”我回忆着书上看过的内容,“感谢介绍啦,我们再看看——这个是什么?”我指向凌晓正在仔细看的矮小盆栽,叶片呈现出独特的星芒状,边缘带有淡淡的蓝色光泽,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那个叫沙地星,如果没有及时浇水的话,这玩意怕是能把根钻破我这砖地。”店长一边说一边拎着小壶快步上前补了些水份。
月茧单手举着一盆开了花的仙人球凑过来:“森语你看!这个好可爱,买来放在我们桌子上吧。”
这个仙人球不同于行驶在沙漠中看到的那些大仙人掌锋芒毕露,圆滚滚的身材上密布着没有攻击性的软刺,鲜艳的花朵让我不禁想到导游那热情似火的红发。店主突然从我们之间窜出来:“沙漠绒!花开的可漂亮了,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啊,来买一盆吧!”
“哦,啊,好,好的。”我熟练地从已经社恐慌乱到木僵的月茧手中接过沙漠绒盆栽,交给店主去打包。凌晓此时也从店门口附近端着盆栽进来,根茎肥大如酒瓶,粉嫩的花与圆润的叶好似分家了般各自长在不同枝干上:“这个也一并买了吧,就是刚刚你闻到的沙漠玫瑰,我查了下这玩意闻着味道能助眠。”
“就算助眠也解决不了被叫醒的问题啦......”我轻抚后背安抚着月茧,跟老板招呼道,“帮忙把这两盆都打包好!我们晚些时候回来拿,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