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くですか?弱いですか?
强大吗?弱小吗?
-
——“强”是什么?
是能够玩转魔方的人。
笨手笨脚的我相当不擅长的东西。能够如此自由地掌控它,是很厉害的人。
——衣着整洁的小男孩如此说道。
——“强”是什么?
是和父亲不一样,却有着和他一样头衔的人。
【是想击溃父亲的人】
父亲就只是什么都不想管的“傀儡”而已。
——浑身湿透,紧紧将记事本抱在怀中的男孩如此说道。
——“强”是什么?
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
我是……自以为是的弱者。
——将一本书抱在怀中的少年如此说道。
——“强”是什么?
是名为“朝野龙一郎”的男人。
迎面一切并将其跨越,懂得如何与他人建立关系,我认为他非常的强大。
——身着正装的青年如此说道。
——“强”是什么?
-
“发现尸体了——!”
从喇叭里传出了早已响过三遍的尸体发现广播。法幢眯了眯眼。
随着这个“早已”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我也已经习惯了吧……他人死去的事实,和展现这一事实的尸体。
如同看了场乏味的悲剧演出:冷漠地纵观全场,又讨好一般的流下一两滴眼泪,之后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或许是这样,也或许不是。
同时,严格来讲在发现他们俩的消失时就该猜到并做好准备了。但要倾诉悲伤,现在绝对不是那个时候。
“……”
映入眼帘的是——
因为被利器划开皮肤的缘故,衣襟已经染满鲜红的尸体:不必细细观察就能发现的碎肉翻在伤口两侧,那样的景象只是一眼就能令人夜不成眠。
——六手春。
转过头去,那边则还有被活动墙紧紧压住,从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开始干涸的另一具尸体:腰腹部几乎已看不出形状,一滩肉泥摊开在墙与地的缝隙中。
——草摩眠斗。
“……现在,也只能说再见了。”
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名为六手春的栗发少年肩上,法幢宗一略带伤感地笑着,轻轻地拍了拍。
“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明确了的那条路,正指向前方。
“……”
辽他,没变化……?
浅色发的少年平静无比地对混乱的人群发出了搜查的号令,随后头也不回的踏向第二间密室。
……不可能。
他不可能在看到草摩先生的尸体后还没任何变化。
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这么想着,法幢宗一也只是顺从了号令去进行搜查。不论对方的状态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学级裁判做准备——否则,就连自己的这条命也……
可是啊,即使是用这样的理由,也无法将那份焦躁赶出去。
-
——“弱”是什么?
是什么也做不好的我。
——靠着永远不会为自己敞开的门坐下的少年如此呜咽着。
——“弱”是什么?
是无法回应任何期待的我。
——躺倒在阴影中的遍体凌伤的男孩如此呜咽着。
——“弱”是什么?
是我。
——哆哆嗦嗦抱紧书本啜泣的少年如此呜咽着。
——“弱”是什么?
……不是……我?
——因失去与徒劳而放声大哭,蜷缩在房间角落的青年如此呜咽着。
——“弱”是什么?
-
搜查的过程中并不是很能静下心。
那间画廊、昨日所做的“梦”、与往常无异的不可思议的冷静,都令法幢对驹崎的状态担心到坐立不安的程度。
他只是胡乱的记录下自己所发现的线索,便从准备间折返回了中央的房间。
而原本一副冷静模样的“超高校级的马术冠军”,现在正跪在地上呕吐。
被痛苦与悲伤所侵蚀,完全丧失了往常的余裕和强大的表象的驹崎辽,略显虚弱的用手支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这样的姿态……
果然撑不住了吗。
“……”
法幢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他只是缓慢地向驹崎所在的位置走过去,缓慢地、缓慢地,只是走过去而已。
自己想要做些什么,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这些东西都没有想。
他绕过碍事的桌子走到驹崎跟前,试图从自己空白一片的大脑中搜寻些该说出来的话。
或许是不小心将呕吐物沾到了手套上,亦或是因为其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驹崎辽摘下了手套。
他摘下了左手的手套。
然后,那只手上的一切伤痕全都暴露了出来——除去各类细小的擦伤,还有一道几乎贯穿手背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想说出口的话似乎理所应当的被这冲击性的发现挤了回去,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昭示了许多,许多法幢宗一所不知晓的关于驹崎辽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抓住对方的左手手腕,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跪在了地上,同时手上也转变为轻轻托住的姿势。
“……辽,你的……左手……”
是否会得到答复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驹崎辽似乎没有打算去解释些什么,“那是绑架事件留下的。”简单的留下这一句回答,便转移了话题。
“不能耽误搜查时间,学级裁判就快要开始了。”
话虽这么说。
才刚刚呕吐完的驹崎并没有很快从身体不适中缓过来,即使如此也依旧摆出那副冷静的模样“逞强”着吗。
……
现在的辽,如果硬扯开伤口是无法承受的吧?
那么就按照他的意思,暂且不提。
“……说到‘线索’,我在准备间发现了关于这个密室的规则。”
法幢站起身,之后俯身抓住跪在地上的驹崎的手,将他拉起。
“那张贴在墙上的告示所作出规定的内容是:【1.先一人进入密室,约3分钟后第二人才可刷卡进入;
2.除学生手册外,不能将任何能起到照明效果的物品带进密室;
3.密室内的物品,除了通关奖励外不得带出密室;4.觉得解谜无望时,请按下密室入口门上的投降按钮,工作人员会马上进去将玩家杀死。
5.违反以上规则的,会被工作人员杀死。】”
“就是这些。”
“嗯。”
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驹崎也将密室2写满血数字的那面墙的线索告诉了法幢。
相互诉说完了自己的发现,气氛如同是凝固了一般僵持着,从开启着的门那边传来了大家四处奔走调查的脚步声,那声音之中混着些许破碎的句子,提醒着两人这密室之中究竟有多么寂静。
法幢握紧的右拳因为使力而抖了起来。
的确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但是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尴尬。
真是尴尬。
他下意识的想要鞠躬说声“抱歉”,却觉得那行为过于突兀,而停下了几乎快要弯下腰部的动作。
“……哈啊……”
倒也不是偶然之间发现的。
一开始便做好了伸出手的打算,也就是做出了决定,但是仍有一丝对于失败的顾虑。拖那顾虑的福,像是在胸口的位置缺失了些什么、又增加了些什么如同冰冷石块的东西……难以言喻的心情。
有些胆怯,有些害怕,因而无法真正的伸出手去。
“……像是少女漫画一样?”
“嗯……应该就是那样。”
但是不想让他走上那条路。
所以才会在他露出那种眼神的时候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吧。
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般迅速闪过的黑色火焰,刚刚燃起还十分微弱的摇曳着,摇曳着的——
“不行。”
“绝对不行。”
“停下来,辽。”
趁着还没扩散开,也必须在扩散开前捻灭……那是杀人者的眼神,为了达到目的的漆黑的意志。
于是法幢宗一伸手拉住了驹崎辽的手臂。
-
所以法幢严江呢?“法幢严江”又是什么?
-
被那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惊到,驹崎只是愣了一会儿,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从有些震惊的状态脱离,他缓缓地开口:“现在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停在这种地方。”
“……”
这种话应该现在说吗?
这种话可以现在说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啊啊……
法幢紧拉着驹崎手臂的手又增加了几分力道,被拉住的驹崎并不理解这种无谓行为,但他也未皱起眉头做出想要甩开的动作,更没有打算张口质问眼前举止奇怪的“法幢严江”些什么。
冷静且坚定。
与往常无异的冷静且坚定的驹崎辽。
“我听到了。”
他顿了顿,注视着对面名为驹崎辽的男人的眼睛。
“我听到了。”
有些温柔的声音,可与他一同印入对方感官的是不应该属于法幢严江的锐利眼神。
“你现在所发出的求救的声音,我听到了。”
“……我要去学级裁判了。”
-
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名为“法幢宗一”的你,又是什么?
3.
去机场的途中,谢尔盖把车速飙到了公路法许可的最大值。副驾驶上的莫伊正翻阅着从“蝮蛇”那里搜来的各种资料。
“蝮蛇的接班人名叫麦克。今年五月被确认具有牧羊犬的能力,并被带至岛上生活。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二,外貌普通,无不良记录,背景很干净。”莫伊扫了一遍手中的资料,说道,“让我猜猜,他要么是蝮蛇的私生子,要么就是蝮蛇为了保护他而送到别处抚养,不然很难想象他的不良记录会是一张白纸。如果没有这份档案,又有几人知道蝮蛇有个儿子?对外向来都是他女儿在抛头露面,要不是这次我们发现他女儿的未婚夫——蝮蛇最重视的副手竟然暗中谋划着刺杀计划,我们也许会按最开始的计划直接除掉蝮蛇本人……那样的话,日后他们如若卷土重来,收拾起来就愈发棘手了。”
“不管哪种情况,蝮蛇有血亲的接班人是事实。”谢尔盖接口道,“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个继承人他保护得很好。尤其蝮蛇找的那个副手这些年一直作为可靠的左臂右膀出了不少力,也正因为他野心太大,蝮蛇才会选他当自己的女婿,成为继承人正式出场之前最合适的靶子,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想除去的人暴露在其他帮派的枪口下,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也就是说,蝮蛇连自己的女儿也一起舍弃了。”莫伊的嘴角扯出一丝夹杂着些许怜悯的讽笑,“可惜这这个隐秘的计划最终还是被副手知道了,反过来先除掉了他。”
“记得收到的那封信吗,”谢尔盖说,“里面提到过蝮蛇组织私自关押能力者并打算贩卖到国外的事。如果他们打算把这个事情长期继续下去,就必须寻找到可以控制住恩典暴走的手段,不然恐怕钱没赚到,自身性命先搭进去了。”车子拐了个弯,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几页纸张。“其实他们打算雇佣牧羊犬也不是怪事,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叫做麦克的继承人竟然本身就是……”
“他竟然上了岛。”莫伊长吐一口气。
“蝮蛇这口咬得够大胆。有了自己的牧羊犬,一方面可以控制大陆这边的能力者,另一方面可以打探岛上能力者的情况。如果能打通岛内的关系,其中的利益就不是随便能估算出的。最要紧的是,世上永远不缺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
停顿了下,谢尔盖的语调渗出一缕寒意。
“前提是没人察觉的话。”
“现在咱们去哪,向上面报告这件事吗?”上岛后,莫伊一边拦的士,一边回头问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谢尔盖回答。
“好吧。”莫伊掉转开有些不安的目光,“现在我们做什么?”
“问一下维稳科。”谢尔盖补充道,“去查一下那个叫麦克的牧羊犬的居住地址。”
“那个需要开个书面证明才能查询的吧?”
“嗯。”
“你没有那个吧……”
“嗯。”
“那要告诉他们我们是在神慈科工作?”
莫伊听见谢尔盖短促地笑了一声,这还是知道岛上有黑帮间谍后他看见搭档首次表露出些许放松的情绪。
“不用。”
手机提示音叮地响了一下,莫伊看见谢尔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拿到地址了。”
“你刚才给维稳科的人发短信了?”
谢尔盖微笑着拍了拍莫伊的后背:“总有几个私交的嘛。”
地址引导他们所来之处,是一栋普通的公寓楼。谢尔盖让不喜血腥的牧羊犬去附近的咖啡馆里等他。
“如果我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回来,你就去跟上级报告吧。”
莫伊点点头,目送谢尔盖走进了那栋公寓。
谢尔盖先试着敲门,没有等到回应。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过道,直接撬锁而入。
房间有些杂乱,几包散开的薯片丢在桌上,一台半新的笔记本电脑就夹在这些薯片袋子和啤酒之间,咖啡色沙发的坐垫上散乱着杂志,靠背上则搭着男子的换洗衣物,与此同时,能听见浴室那边传来的水声。
谢尔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握住匕首,小心翼翼地往浴室方向靠近。当他接近浴室门的时候,里面的水声突然停了。
谢尔盖屏住呼吸,原地不动。里面的人似乎也停止了动静。
双方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是羊/犬的气息。
然后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只是,不是浴室的门——而是大门那边发出的动静。
“麦克,我回来了——”从门口传来了少年的嗓音,“出去吃饭吧,我好饿啊——”
谢尔盖心里一惊,怎么又回来了一个?
那边少年的脚步声已经走到客厅中央了,谢尔盖脑海里思索着要不要发动恩典,一边紧张地盯着浴室那仿佛随时会打开的玻璃门。
待到他的目光再回到客厅那个角度时,他发现那个白色短发少年怀里抱着猫,正满脸惊疑地瞪向自己这边。
谢尔盖的视线对上少年的眼神,忍不住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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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群鸦忽地腾飞而起,聒噪遍空。待到鸦群散去,独剩一只黑鸦残留于视野中,它立在一截铁丝缠绕的断桩上,不时掉转着小巧的头颅,用人类般的蓝眼睛静静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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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湛蓝的眼睛仿佛晴朗的秋季天空,穿越梦境幻象与那只黑鸦的眸子重叠在一起——谢尔盖觉得心跳几乎要停止,那张相隔了十三年岁月的面孔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明明知道那不是他,但是宁愿觉得那就是他。
客厅那边的少年迅速反应过来,将怀里的猫对准谢尔盖一扔,拔腿就跑:“麦克!我尽力了,自求多福吧!”
谢尔盖下意识就朝少年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抓住对方的胳膊将他堵在门口。少年惊叫了一声,举手就朝他脸上抓来。这时谢尔盖隐约听到了一记细微的打开保险栓的声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少年护在怀里身形一闪。枪响的同时,谢尔盖感到胳膊一震,清楚这是被子弹咬了。
——他发动了恩典。
莫伊在咖啡店里等着,突然听见外面有骚动声,他探头一看,对面公寓的某间窗口正冒着滚滚黑烟,还伴随着些许爆炸声,像是失火了。
莫伊心头涌上不安的感觉,此刻手机响了。是短信。
他一看,正是谢尔盖发来的,就只有很短一句话:来我家。
当他急匆匆地赶到谢尔盖的住所,这种不安感莫名增强了。他敲响门扉,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慢地从里面开了。
谢尔盖满头虚汗,嘴唇发白,有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莫伊一进门,谢尔盖就急忙将门合上。
“你怎么——”
话还没问完,后半句就被满室狼藉给堵回去了。
一名白发蓝眼的少年站在沙发上,正气鼓鼓地瞪着眼睛望向这边,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瓶,像是随时准备扔过来一样。
“你们想干什么?放我出去!”少年怒吼着。
莫伊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尔盖。
“你疯了……受伤严不严重?在这里耗什么呢?”
“没事,肩膀上被那叫麦克的家伙射中了而已。”
“……蝮蛇的继承人呢?”
“我杀了。”
“那把火是你放的?”
“是啊,必须消除痕迹。”
“什么痕迹?这孩子到底是谁?”
“他说自己是麦克的同居人。”
“上帝啊,他有什么作用吗?你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如果被察觉他跟蝮蛇有关系的话,你觉得上面会轻易放过他吗?
莫伊盯着身侧举止失常的搭档,直到对方慢慢显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帮帮我,莫伊。”
谢尔盖说。
“帮我保住他。”
(第一章完)
1、
——“珍惜自己所有的人是受祝福的,因为他们将得饱饫。”
——“哀恸的人是受祝福的,因为他们将受到安慰。”
——“良善的人是受祝福的,因为他们要获得家园”
——“纯洁的人是受祝福的,因为他们能看见天主。”
赫西亚记得礼拜日唱诗班所吟诵的歌曲,似乎从这岛上的机构建立开始,唱诗班在重要场合总会唱这首歌。
教堂内部的空间十分广大,要完全仰起头,才能把那些让人眩晕的高耸立柱、立柱之间弧形的肋架拱顶,以及圆形穹窿上的天顶画尽收眼底。那些精巧的纹饰,生动而富于表情的壁画人物,以及彩色的教堂玻璃无一不呈现出一种宏伟、崇高、美丽而又哀婉的气氛,尤其是当夜幕降临,柱子与拱顶投下深重的黑影,布道坛前面一排一排的长椅像是跪坐在十字架下的人形,整个空间沐浴在模糊的橙色烛光中时,那种感觉如同有人伸出手臂,紧紧拥抱着自己一样。
而唱诗班的歌声,就像是从心底传出,直接与神灵进行对话一般,高亢、纯洁、悠扬、饱含情感。即使并非信徒,在这种场合也会受到深深的震撼,那声音时而凄切悲伤如同求告,时而像号角一样强烈而富有力量,时而又轻柔空灵,像是经历了许多苦难,最终到达了应许之地,从遥远云端传来的安抚。
请宽恕我,请祝福我,请帮助我。人们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这种愿望,就算平时对教廷充满鄙视和唾弃,或是仅仅只敷衍了事地遵循岛上习惯的人,在这一时刻心中的抗拒也会产生一丝缓和。
因为家庭的原因,赫西亚很小的时候就在附近的教堂里领过洗,长久以来他从信仰中得到力量、得到慰藉,但从未想过为自己祈求得到什么。
请让家人过上平静富足的日子,请让恶人受到惩罚,请保护弱者,请让心灵破碎的人找到寄托,请填补那些缺憾和不足,请让那些满溢出来的怒火和恶意平息,并非祈求这些事情的发生或降临,而是在亲手去抓住结果的时候,明确地传达自己的意志。
——我将会按照您的指引去做,但倘若一切无法顺遂人愿,那我将把它当做磨难与试炼坦然接受。
他从窗外看着装饰着彩带和槲寄生树枝,悬挂着闪亮的各色彩球的礼拜堂,那里一如既往闪烁着温暖的烛火。唱诗班的孩子们穿着白色的长袍,为了配合节日气氛围着红色围巾,他们的眉毛和睫毛都被光线染成金色,脸颊微微发红,正把乐谱翻到后面,准备开始唱节日晚餐前的歌。
2、
大厅里回响起了轻微的响声,那是桌椅碰撞和衣衫摩擦的声音,坐在大厅中间长桌周围的人站起来,打开面前的乐谱,随着飘过上空的唱诗班的歌声一同唱了起来。
如果唱诗班的声音是划过高天的飞鸟,那么岛上住民的合唱经过房间的共鸣,听起来就像远方的沉雷一样,许许多多不同年龄、有着不同经历的“牧羊人”、“牧羊犬”和“羊”,以不同的音调,从嘴里吐出相同的词句。
——“为义而流血的人是受祝福的,因为天国是属于他们的。”
不,现在那扇门再也不会开启了,罪孽不会被宽恕,也不会消除,自己将被留在黑暗之中。
即使如此,“牧羊犬”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可以祈求一件事情吗?
汇聚在一起的声音的洪流一直旋转、上升着,最后消失在夜空之中。随着呼吸,“牧羊犬”的鼻子和嘴巴附近产生了薄薄的雾气。他靠在墙壁上,仰望晴朗夜空中闪烁着清冽光芒的星星,轻轻地和准备开始节日晚餐的人们一起唱完了最后一个音节。
3、
弥撒结束了,礼拜堂就像开始午间休息的教室,突然变得喧闹起来。食物的香气从房间里散逸出来,似乎让墙壁外面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度。
“前辈,换班了。”
卢卡斯推搡着不情不愿的柯特从礼拜堂里出来,后者还捧着一大盘锡纸包裹的肋排。金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啊,不用这么快的,你们可以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赫西亚和他们打了招呼。
“里面很快就要闹过头了,如果有‘黑羊”突然暴走的话,还要拜托前辈咯。”
卢卡斯笑着回答。
“那你们两个姑且在这里站一会儿吧,我带柯特去接待处。”
“唔……”
柯特一副想溜走被戳穿了的表情,只好跟着赫西亚绕着外面的通道走到教堂正面。
因为进入教堂的人需要做简单检查,至少是让维稳科的成员辨认一下面孔,正门不远处支起了帐篷作为临时接待站,除了维持秩序和登记,这里还兼做失物认领和分发一些小礼物的工作。
上一班在这里值勤的是道格拉斯和玛尔斯。换班的拉尔夫也已经站在一边等着了。赫西亚把柯特按在椅子上,朝他们开玩笑。
“为什么没打扮成圣诞老人呢?”
“好主意,那么你先装成驯鹿如何?”
“请看好这小子。”
“没问题,会给他戴上脚镣拴在树上的。”
几个从宿舍方向走来的“羔羊”在附近探头探脑,显然是想避开弥撒直接参加晚宴,发现维稳科的成员看到自己以后,露出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嗯,这个时候主菜大概已经上齐了吧。”
拉尔夫弯下腰把四位少年的名字写在登记簿上,又在他们每人手里塞了一支薄荷硬糖。
少年们很开心地跑走了,随后,更多的人陆陆续续涌向教堂,其中也包括不少并非能力者的普通居民。
4、
三位维稳科成员走进礼拜堂,餐桌上一开始的秩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大家一边说笑,一边从桌上取着食物,有些人的脸上已经开始泛起红潮。一些年纪较小的“羊”和“牧羊犬”甚至开始用点心相互投掷,不过很快就被神父们制止了。
赫西亚用目光搜索着长桌两侧坐着的人,但没有什么收获。这时,他看到赫拉斯神父正站在墙角装饰的彩带和气球下面,和别人聊着什么。
“赫拉斯神父,您好。”
“啊,是您,圣诞快乐。”
几天前,岛屿上一年一度互赠圣诞礼物的活动刚刚结束,想要参加的人把自己的礼物包装好,放在教堂前面的圣诞树下面,之后由教会的工作人员根据登记的名字和编号为大家抽取。
当赫西亚拿到那个重得吓人的纸包时,稍稍有些吃惊。礼物是用显得干净朴素,又不失色彩的包装纸包着的,手法相当专业。
打开包装纸,里面是本装帧精美的字典。致以祝贺的小纸片上并没有署名。
大概是为了岛上的学生准备的吧,尽管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范围,这仍然是一份值得珍惜的圣诞礼物。
但是,赫西亚把它插进书架上的缝隙里时,感到纸页之间夹着什么东西。
他打开字典,惊讶地发现那里面是一枚金色的书签。
书签是十字架的形状,下面印着弗罗恩教会的缩写,显然不是字典的附赠品,这本字典上面没有指印也没有折痕,完好得像新的一样,难道曾经是谁的所有物吗?
仔细回忆了自己认识的每个人的日常习惯和随身物品,赫西亚还是想不起谁会是所有者,在他几乎打算要把这东西拿到科室做个指纹鉴定的时候,突然回忆起了以前某个礼拜日,在布道坛上看到的,摊开的圣经。
“我觉得这不是字典的一部分,这是您的个人物品吗?”
“哎呀,真没想到,居然会忘了这个……这样不署名不就没意义了吗。”
年轻神父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其实你可以把它留下的,不过,还是谢谢。”
“虽然也想过您会这么说,可万一是非常重要的物品,会造成不便……能收到您的礼物,我觉得非常幸运。”
赫西亚把那枚书签放在神父手里。
赫拉斯嘴角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可是还不够幸运,你想要的不是这种不署名的礼物,而是写着寄件人和收件人的那种吧。”
“牧羊犬”的肩膀轻轻地抖了一下。
“这里是不是太热了,连您都在开这种玩笑。”
“啊啊,我偶尔也想要轻松一下,也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努力……”
神父的话突然被要把耳膜震破一般的大喊大叫打断了。
“圣诞夜的话!在槲寄生下碰到对方要接吻!”
赫西亚扭头,看到杰罗姆正站在餐桌上,踢开装着鸡骨头和吃剩色拉的盘子,把盛满起泡酒的杯子高高举起,旁边几个神父正趴在桌子上,奋力向他伸出手,想把他从那里拉下来。
“先从自己做起的话,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今天是平安夜,是宁静的夜晚,祝福的夜晚,放松一点,抽点时间做想做的事情,会有好运的。”
向一片混乱的中心奔去的时候,赫西亚看见青年神父眯着眼睛,用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某一点。
他不确定是不是听清了对方的每一句话,不过,就先照这么理解好了。
5、
漫长的晚宴终于接近尾声,来访者陆续站起来,从杯盘狼藉的餐桌前离去,从一楼大厅一侧的休息室走出来的赫西亚,突然感到一旁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他转过身,刚好看见那个一直在寻找的,金发的身影。
“文森特医生?”
披着长风衣的样子和平时不同,但走路的步伐一模一样,他显然是听到了,脚步却加快了不少。
“医生?!”
终于不能装作没听见了,金发青年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
“你好,赫西亚……呃,不,格鲁内瓦尔德先生”
“称呼名字就可以了……今天的晚餐还满意吗?”
“唔,还好……”
文森特的脸颊有点发红,眼神不住躲闪。
“有点热……”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地在脸颊旁边扇着。
因为喝了酒精饮料?还是人群太拥挤了?这里真的那么热吗?“牧羊犬”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接着把目光移回对方脸上。
“饼干……顺利送出去了么?”
“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拿到了……我自己都没勇气尝。”
“我有东西要给你,圣诞礼物。”
“……?!”
赫西亚小心翼翼地从大衣下面拿出一个大大的纸盒。确切地说,那是个纸板箱,上面还开着小洞,里面发出轻微的抓挠声。
文森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医生上次说没有养过宠物,这么做可能有点强人所难,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会妥善处理的……”
纸箱盖子稍微打开了一点,一只白色的爪子从里面伸出来,又缩了回去。
接着,是小小的、粉红色的鼻尖,细细的胡须、毛茸茸的耳朵。奋力挣扎了几下以后,一张带着斑纹的面孔从纸箱的缝隙里整个挤出来,用绿色的圆眼睛打量着闪亮的圣诞彩灯,以及面前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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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334/
*强行借用神父,如有OOC请戳
*终于可以向月底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