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功败垂成的哀伤
Nietzsche once said,"When you look long into an abyss,the abyss looks into you.
当你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战争,也许能与死亡并肩,作为这世界上最公平的事物存在。
没有人能逃离战争的苦痛,也许上一秒你还在享受与家人温馨祥和的晚餐,下一秒一发炮弹就能将你拉向无底的深渊。
残忍的是,他会留下你一人独自享受名为绝望的痛苦晚宴。
雨,洗刷着D区污秽不堪的大地。
在这,存在着一个世间仅有的奇妙景观。
血巷。
顾名思义,每当雨水冲刷大地的时候,混杂在泥土中的血液和支离破碎的残渣都会被从钢铁大地上分离开来,形成交织在大街小巷的小小直流,最终在主干上汇聚成一股猩红腐败的洪流。
到这时,所有发生在这里的肮脏的勾当都会被这股“圣泉”洗刷的干干净净。
逝去的将被遗忘,活着的将面临更多的苦难,直到一把刺穿心脏的利刃,将他的灵魂带往没有痛苦与磨难的理想乡。
而在那之前,谁都无法逃离名为命运的审判。
“我喜欢凝视着窗外,因为那是我不得不去面对的苦难。”
D区的雨永远混杂着各种颜色的有毒颗粒,没人喜欢沐浴在这种堪比稀释之后的硫酸一般的粘稠液体里。
因为他会把你的慢慢把你的衣服腐蚀掉,然后钻进你的皮肤,啃噬着你的血肉,在你身上留下一道道难以消除的痕迹。
哦,也许今天会有一个例外。
他走在昏暗阴沉的小巷里,雨水浸湿了他的身体,他似乎不在意这些,一步一步的,向着黑暗的身处走着。
随着“轰”的一声,一扇破旧的大门被蛮横的推开,屋内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从啤酒瓶到马桶塞子什么都有,几只老鼠被前来的不速之客吓得魂飞魄散在屋内疯狂逃窜,不是碰到一堆杂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柜台里,一个脏兮兮胖子扶着椅子爬了起来,抬起耷拉着的眼皮,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呦吼吼,我当是谁呢,大老板林叶!瞧瞧你我的伙计。怎么?在你老婆的温柔乡里呆腻了想来老汉可这里换换口味?来啊哈哈,爹地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你是想直接进入主题还是我们先洗个澡做点前戏?我想你老婆也不喜欢你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跑到她床上去吧?哦对了,说起来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凉…………”
戏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利刃自上而下的贯穿了他的下巴,切开了他的声带。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蟑螂,我没兴趣测试你的生命力能顽强到哪个地步,我要见她,现在。”
他踩在汉可的脸上拔出匕首,全然不在意刀刃上的鲜血将匕首塞回袖子里。
汉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破烂不堪的口腔一张一合,令人惊奇的是他仍能说话,只不过发出的声音着实有些刺耳。
“别紧张我亲爱的老伙计,这次你可比以前暴躁的多了,让我猜猜,能让你这么失态,是不是你可爱的小老婆出了什么…………”
“砰!”
子弹轰碎了汉可的头颅,血液和破碎的大脑染红了他身后的墙壁。
他在汉可“尸体”的大拇指上拿下一枚刻印着奇怪纹路的扳指,插进壁画上的一处凹陷,随着轰鸣声,墙壁一分为二,露出了后面一条蜿蜒向下的地道。
他的身影消失在地道里,墙壁缓缓聚拢。
汉可的尸体在地上颤抖着,破碎的组织一点点像鼻涕虫一样蠕动着回到他的身上,勉强恢复一半的头颅发出恶心的笑声。
“哈哈,你真的害怕了。”
盘旋向下的楼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在他身上被雨水大湿的衣服几乎被体温烘干时,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一个黑暗且阴森的大厅。
大厅的正中间,一把雍容华贵的椅子放在他的斜前方背对着他,椅背的后面露出一双拿着一本古典的手,和一堆修长的美腿。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来访,椅子的地面缓缓转动,一点点面向他,露出了靠坐在里面的女人。
阴影的遮盖下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病态版嫣然的罗兰色嘴唇,和她贵族服饰下火爆的身材。
“还真是稀客,稀客啊,怎么有空光临我的小店了?难不成。。。嗯哼”
她挑逗般的轻笑着,翘起的双腿换了一下位置,有那么一瞬间春光乍泄。
他则不已为动,阴沉的面孔下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阿拉你还真是无趣呢。”
她向前倾下身子,将火爆的身材展示的淋漓尽致。
“说起来今天可是情人节呢?有没有兴趣陪我度过这个浪漫的夜晚呢?”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眼神和简短的一句话。
他抬起左手,无数光粒从他手中涌出,停滞在女人面前重组成一片金色的光幕,光幕上显示的是一份名单。
“这上面所有人和怪物的资料,我要治愈血清。”
女人勾起嘴角靠在椅子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只不过她关注的并不是光幕上的资料。
“都说我们林大老板是出了名的痴情汉,看起来确实说的没错嘛,你应该清楚上面那些人的资料随便挑出一个在黑市上都能换回远比这一只小小的血清要贵重的多的代价,吶,你不心疼么亲爱的?”
他挥手散去光幕,因为他知道上面的资料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我只在乎你手上到底有没有我要的血清。”
和她的命,这句话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她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一个银白色手提箱从暗处被扔到他的脚底下。
“哦呵呵如果你忘记了你老婆的生日那你就惨了,因为密码就是那个,把那东西注射进她的心脏,然后慢慢等她醒来就行了。”
他拿起箱子没有片刻犹豫转身走上楼梯。
他没有打开箱子检查,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没必要戏耍他。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之中,突然那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如果你需要那个人的资料,我也许会考虑帮你的哦~”
他的步伐没有迟缓,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一点点渐行渐远。
黑暗中,一双眼睛蕴含着浓浓的杀意。
“我会亲自找出他,了结他。”
没人能伤害我的爱人。
谁都不行。
汉可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目送男人
离去,街道上的风透过门上的缝隙钻了进来。
汉可紧了紧身上破旧的大衣。
“好像要变天了。”
时间轴:佟晴斋升为副官有一段时间了的某个夏天
等到人走茶凉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此时正值夏末,夜晚的气温逐渐转凉,在“伊甸园”空旷的马路上来回送走好几个喝醉了的同事后,克罗地亚那团被酒精熏得稍微有点晕头转向的脑子终于被带着湿气的冷风吹得清醒了许多。
弟弟因贝圣斯在聚会的后段便因为讨厌酒精而先回家了,而某位年轻的团长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更早的走掉了,场面总是得需要有人来炒热的,总不可能让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在等的三团长代劳,于是因为异能的缘故无法喝到烂醉如泥程度的二团长克罗地亚责无旁贷的拿起了酒杯。
有异能做依靠,他毫无压力的放倒了好几位拼酒的朋友,面无表情的喝酒喝到喝饱为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拼酒大会这才结束,由那些没参与却愿意作陪的清醒者来将那些酩酊大醉的失态者送回家,这便是这次聚会的尾声。
最后与奥克托普斯告别的时候,街道上只剩下军部第二团团长和他的副官佟 晴斋走在街道泛黄的灯光下,马路不同往常那样变得异常空旷,当克罗地亚往一端眺望的时候,只能见到被栽在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低垂的枝叶在随着风向而轻轻摆动,树枝与叶片摩擦得“沙沙”的响,和蝉鸣一起装点这安静下来的城市一角。
他把目光悄悄投到走到他身边的副官身上,不料副官也在偷偷打量他,目光不约而同的相触之后,佟晴斋大方的向他笑了笑。
克罗地亚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里颇为温和听话的副官有没有享受到那个闹哄哄的聚会,至少他有注意到这人并没有离聚会中心太近,甚至连酒杯里的酒液也没见少……是不喜欢酒精?还是因为讨厌这样像是应酬一样的场面?他这个做人上司的人不得而知。
“晴斋……”
“克罗地亚团……”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开口,又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我先送你回去吧。”最后还是克罗地亚先妥协,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谢谢你帮我一起送人。”
“没事,这是应该的。”副官的笑容无懈可击,“还是让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喝得不少。”
“不用了……”结果他的团长并不领情,摆摆手,“醉酒也算中毒的一种,我中不这种毒,还清醒着……还是先送你。”
拗不过克罗地亚的晴斋点了点头,在这时也不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殷勤来……有时候他也蛮感谢副官这个定位的,不管做什么都能瞎掰出合理的理由,应付情商严重不足的心上人简直绰绰有余,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上自己上司了,蠢蠢欲动的想搞职场恋,然而那个被盯上的上司却还是木头一个——属于狗血言情小说里最后一个知情的男主角定位。
“今天你没喝酒,不喜欢喝酒吗?还是不喜欢应酬?”
听到突如其来的询问,正在瞎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佟晴斋立马回过神来,看向领在他前面一步的克罗地亚裸露在外的侧颈:“嗯,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既然是克罗地亚团长叫我来,我肯定是会来的。”
和其他人打好关系不是目的,喝酒听八卦也不是目的,只是因为想见到你而已。
他抿了抿唇,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要是困扰的话,不用客气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克罗地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下属的心思,看着偶尔才闪过一辆疾驰的车的十字路口,思考着是否应该遵守交通规则去走远一点的斑马线。
如果他此时能回头去看的话,应该会因为自己所信任的副官那毫不遮掩的粘稠目光所惊讶吧,就好像是融化了一半的黑糖浆,炙热而甜蜜。
“并没有困扰,团长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而且今天聚会也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说到这里,佟晴斋猛然想起在上饭后甜点时,自己喜欢的人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捏着樱桃梗所说的话了,“没想到克罗地亚团长的弟弟也很擅长捧热气氛,不过他那句话应该是玩笑吧?”
那句话——指的是因贝圣斯在哄着哥哥玩了用嘴让樱桃梗打结的游戏后,似笑非笑的赞了一句克罗地亚吻技超群。
说真的,当这家伙若有若无的瞟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佟晴斋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面上捧场的微笑倒是没僵化,这似乎多少有点让因贝圣斯失望。
这小混蛋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克罗地亚吻技会好?他不是没有恋人吗……居多疑问在一直追人未果的青年脑内一闪而过,最后抛出了可以解释一切的论点——
他是开玩笑的吧……?
所以,当克罗地亚带着一点无奈准确无误、字音清晰的告诉他——“没开玩笑,是真的。”——的时候,绕是因为异能副作用可以算作是活了44岁的佟晴斋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跟着重复一句:“噢,是真的啊……”
大概是他那没什么投入情感的语气引发了克罗地亚的警觉,他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斜睨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自己这位战斗能力一般般的副官一眼:“啊……你不相信吗?”
身高停在十六岁而情商干脆停在六岁的第二军团团长狐疑着,自己的下属是否因为自己看起来也只有十六岁而小看自己的能力,这对他来说好比男人被说那里不行一样让人上火。在这样的目光扫描之下,佟晴斋垂下眼睛,尝试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以为——”
我以为团长你跟我一样。这句话要是能成功说完的话,应该会打消克罗地亚的怀疑并且极大的取悦他吧,习惯性为自己找退路的副官不愧对他善于战策的名号。
然而这句话的尾声消融在一个带着酒精气味的吻之中。
该如何形容呢?就算是无数次在别人的人生里走过,不断看过、体验过五光十色的世界之后,对这些事情开始觉得疲倦厌恶了的小孩儿在想要掩盖自己匆匆睡去之时,也能因为这一吻而瞪大眼睛跳起来程度的惊吓,好似那氢弹爆炸那样让佟晴斋得意的思考能力炸得粉碎碎骨。尽管这一吻的触感,就像与果冻相触一样轻柔,甚至比那个更柔软,鹅毛落在唇上似的——原来这才是接吻的感觉吗?
大概是真的有点喝醉了的克罗地亚大人拽着小自己一岁的副官的衣领,这样蜻蜓点水的亲吻有点让他不得劲,他皱了皱眉,退开一些距离后任性的下了命令:
“把嘴张开,舌头伸出来。”
大脑蒸发的晴斋下意识的照做了,当然,现在让他干什么他估计都能不带着任何想法去做了,包括杀人灭口。
属下的听话让长官非常满意,他闭上眼睛再次附过头去,不知羞耻的用舌尖在对方舌上画圈,唇舌相交,好一番撕磨,用上可以轻易将樱桃梗打结的技巧,吸吮着晴斋偏薄的下唇。带着一些酒的甜味,比黑糖浆更加毫无顾忌的火热简直叫人胆颤心惊,磨人到让人窒息。
这一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副官只觉得度秒如年,但他不介意再久一点,让他在这美梦成真的现实里再留恋一会儿。
等到克罗地亚松开他已经布了不少皱子的衣领时,佟晴斋只觉得魂魄也出窍了一半,双腿像是踩在云上一样软,即使不用照镜子也可以得知自己脸上此时呈现着怎样的绯红,甚至连耳朵也变得烫手了。
“……我以为我和你一样……”他低声呆呆的将之前那句没能说完的话说完了,心怀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愧疚感,天知道他现在能保持衣冠禽兽的直男模样有多么努力,多么不容易。
“现在一样了。”克罗地亚耍完流氓后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看着自己的副官那副样子才迟钝的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实际让你试一次就会相信……不过我没有跟人对比过,我算擅长吗?”
“……请克罗地亚团长下次不要轻易对别人做这种事情了。”佟晴斋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正在追求的人,“我家也不远了,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见,团长。”
说完他也没等克罗地亚跟他道别,失礼的率先走开,好在克罗地亚也不在意这个。
他盯着晴斋的背影,神差鬼使地想起刚才二人分开时,副官被自己吮红的唇,在灯光下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带着水泽的娇艳……看起来……
……很美味?
克罗地亚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一下,但作为一个男人的前提来说,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味刚才的事。
亲上去的感觉也不坏,不过应该没有下一次了吧,毕竟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恋人关系,而是纯洁的上下属……更何况最后离开得那么着急,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失礼的行为而恼火了吧。
莫名觉得烦躁了起来的克罗地亚抬头看了一眼在路灯下飞舞的蛾子,开始头疼起明天要如何向自己的副官道歉才能取得原谅。
——ooc小后续——
“……我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你啊,你记起来了吗?”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对不起,真的。”
“所以请你不要做鸵鸟状好吗?”
#献给温柔者的花朵
*赶个情人节末班车。
时间大概是四章末—五章前,有驹崎千音的私心(很少),接受请↓。
寒河江秋彦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午后阳光独有的的刺目光线与平静的、似乎不着边际的湛蓝色同时突兀地撞进视线。他好像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意识到凝视着他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不仅仅是他早已认定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双再熟悉不过的蓝瞳,更因为某种富有生机的光彩充溢着原本空无一物的目光深处。他艰难地抬起了他的手覆盖在了少女纤细的手指上,温热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他的手心。
梦还是现实的问题早已失去意义了,换而言之,是无论哪一方都无法触及的奇迹,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寒河江秋彦深深地吸气,吐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杂质一并驱逐般地深呼吸,在冷却下来的同时他注意到自己正和她并排坐在木质长椅上——和华节奏,在希望之峰私立学园。
“你醒了吗?”少女说,日光透过新绿交叠的枝杈,为她的长发描绘出淡金色的轮廓。
“啊、嗯。”
华节奏不再继续说话,她低下头似乎忙碌着什么,连带着他也一并沉默下来。知更鸟一脚踩空时发出窸窣的响动,转瞬间扑闪着羽翼重新钻进枝杈中了。
寒河江秋彦可能要感谢这段留白,使他有充足的时间来思索他所处的情况、目前的可能性甚至是如何面对华节奏。大量的情感像是浪潮般涌现上来,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喉咙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甚至不能发出声来。
为了掩饰自己被打破的冷静,他迫使自己将目光从少女的身上移开——在转角处,冷白色的短发和鲜红围巾的身影一闪而没。
明明连轮廓都不甚清晰,就连表情都无从辨别,但是毫无疑问地、是在无限的悲哀过后,反而见到朦胧光明般的令人心生宁静般的景象吧。
拜此所赐,思考的回路逐渐停滞,并最终指向了唯一的结果。寒河江秋彦转过头来,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熟悉的笑意。关于鲸鱼、关于画像、关于最后的言语,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淡薄。
“……好久不见。”他说。在宁静的、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般的世界,他们彼此拥抱。
“我一直信任着大家。”
“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奏。”
华节奏如释重负地笑了。这样的她似乎有点陌生,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她,也许在某个她依然活着的遥远的世界,也会有着如此面露笑容的、她的未来。——活着。
“你不该在这里的。”华节奏继续说,她似乎正看着自己,又似乎透过了他看向没有边际的地平线的方向,“现在还不行。”
“那种事情我早就心知肚明了。”他笑着回答。
真相并不难猜透,尤其是在看见她、看见本不应该出现的人们的时候,即便如此却依然是个幸福的世界。
但是因为贪图一时的幸福而留在这里是不行的。寒河江秋彦知道这一点,华节奏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对此一清二楚,却不约而同地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着、沉默着,在重新分离前将最后告别的时间不断推迟。华节奏靠在他的肩上抓住他的衣摆,明明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
还有就连这样微小的事情都不容许的,冰冷的现实。
“……这样不行。”这个故事的尾声由她开始,“虽然想这么继续下去,但是、这样不就像曾经的我一样了吗。”
华节奏露出了有些寂寞、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借由不断逃避而达成的死亡,没有希望,也从不会有未来。
“……啊啊。”
他伸出手来像是无数次曾做过的那样,仔细地抚摸着少女的长发。华节奏从长椅上拿起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忙着制作的东西——这下他终于看清了,那是用纯白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所编织而成的花环。
她抬起手来将花环戴在寒河江秋彦的头上,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开始不由自主地变得模糊,眼前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能够透过阳光。
“再见了。”
世界开始崩塌,少女不真切的微笑凝固在视野。
“请你——”
奇迹结束了。
*
睁开双眼时血腥与硝烟混杂的气味冲进意识,令人不快的气氛反而他真切地清醒过来。寒河江秋彦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头部,入手空无一物。
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自嘲地笑了笑,翻身坐了起来,其他队员们依旧睡得很沉,远处的黎明仿佛要将夜幕点燃。
他起身离开。
…在不被任何人注意的、一片寂静的虚空中。
一片纯白的花瓣仿佛跨越了所有的界限,静静地、静静地,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