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学院的夜晚是十分宁静的,除了月光风吹海浪声之外,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但即使是这份宁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依然是奢侈的,尤其是对于元素使们。
深知这份奢侈的幸福的洛羽闲,即使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也依然在编写着所有元素使的元素能力和身体能力的修行计划。
“落叶的【星】需要自己运转好星体的运动轨迹,所以得给他的理科作业里布置上天文学的算法;砂的微粒控制又进步了,得给他定制一批专用武器才行;域因为是独眼所以需要想办法补强空间感,这又是一个难题……”
“唉……”洛羽闲往椅背上一靠,然后将帽子盖到脸上。似是要遮掩住自己疲惫的样子,又或者是黑暗让他能获得片刻的歇息。
少顷,洛羽闲戴好帽子,从椅子上撑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火机和烟匣,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稍微,抽支烟吧。
点燃烟草,伴着凉风习习将烟雾吸入口中,全身仿佛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在岛上,没有大都会的明亮灯光所阻挡,整片星空在夜晚都是清晰可见的。
也许是被这璀璨星光所震撼,洛羽闲也稍稍晃了晃神。
抽着烟,发着呆,洛羽闲乱七八糟地思考了不少东西,比如学生们的未来、学院的未来、元素神、学院外不远处的军队,理事会和理事长的态度……等等等等。
啊,说起来,似乎哪里有点违和啊。
洛羽闲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缓缓地吞吐着烟雾,然后,思考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隔壁迷子老师住的房间,没有开灯。
这是怎么回事?洛羽闲不禁皱起了眉头,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按照常理迷子早就应该回到房间里了才对。
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连忙拿出手机,拨出了迷子的电话。
“嘟……嘟……”不通。
“啧!”一边咋舌,洛羽闲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同时,一边脚步不停地走进房间,并往大门走去。
“喂,是徐然么?”接通电话后,洛羽闲便迫不及待地首先开口问道。
“诶,嗯,是我……啊,是洛老师啊?”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声音,又有一些水声。
“嗯,是我,麻烦你帮我占卜一下好么。”洛羽闲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态度。
“诶,啊,那个,稍微等一下啊……”接着又是一阵水声和一些不知是什么声音的杂音响起。
洛羽闲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摁下了电梯的按钮,然后等待徐然的回应。隔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电话那头徐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了,老师,您想问什么啊?”
“迷子现在在哪儿。”洛羽闲有听出徐然现在是在不同的房间中,不过也并没有在意,他更关心的是现在想要问的问题。
“迷子老师的位置么……我明白了。”徐然应了一声之后便又沉默下来,当然洛羽闲知道这时她其实是在进行占卜。
不一会儿,徐然便回复道:“洛老师,我已经占卜完毕了。”
“好,结论是什么?”洛羽闲一边走出行政楼,一边问道。
“静默长廊,不见月光。”徐然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
“静默长……”洛羽闲默默地念叨了几遍,然后提声回应道,“谢了,徐然,在你洗澡时候打扰你真抱歉,那就这样吧,之后再感谢你……”
“啊,没事洛老师,这是我应…等一下,洛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洗…”咔哒,电话被洛羽闲随手地挂断了。
或许是因为关系到迷子的事,洛羽闲刚刚还因为疲倦而迟缓的大脑这时却转得飞快。
静默长廊——没有人的地方。
不见月光——封闭度很高的室内。
即使这样条件也还不够么,不过洛羽闲这时心里大概想到一些可能性了。
转身,走回刚刚走出的大门。
这家伙,应该是在回行政楼的路上手机没电了然后完全没当一回事,结果在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楼里迷路了。
真是个蠢蛋。洛羽闲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连脚步都重了不少,仿佛是想发泄自己的无奈和焦躁。
但是,洛羽闲走遍了一楼到四楼,所有的走廊,却都没有发现迷子的身影。
此时,时间悄悄划过了十点三十五。
洛羽闲又一次从行政楼中走了出来,扫视了一下整个校园,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气,在这片校园里迷路,也许真的会迷失到饿死吧……
不安又加重了,洛羽闲怀疑起了自己先前的判断,于是又拨出了另一个电话。
“喂,雾礼吗?”虽然心中焦躁无比,洛羽闲还是尽量保持了自己平时的语气。
“哟,洛老师吗,还真是难得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嗯,要麻烦你帮我查一件事。”虽然好奇为什么雾礼声音这么小,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哦,等我一下哦。”接着是一阵树枝树叶的拍打声和风声,片刻之后,雾礼才又接起电话,“嗯,那洛老师是要查什么事情啊?”音量也回到了正常范围。
“我想知道的是迷子现在在哪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洛羽闲又补充道,“再给你一句关键词作媒介吧:‘静默长廊,不见月光’,这是刚刚向徐然要来的占卜结果。”
“咻!迷洛万岁!”雾礼先是吹了计口哨,然后又说道,“本来的话一句话是不可以当做媒介的,不过徐然的占卜可是神物啊,还真可以用来作为媒介,那老师稍微等我一下。”
“那就拜托你了。”洛羽闲点了点头。
大约三分钟后,雾礼再次接起电话:“哟,老师,让你久等了,已经查到一点信息了哟。”
“说。”
“迷子老师应该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而且在建筑里,同时还不是在一楼。”雾礼一口气补充了三条信息,“再继续查的话可能要花很多时间,还要查么?”
“……那麻烦你再查一下吧,我先去可能的地方找一下。”
“……哦,好吧。”雾礼的口气有些沮丧。
“打扰你视奸某人的话我很抱歉,找到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咦,咦,老师你怎么这么机……”话音未落,洛羽闲已经挂断了电话。
该死的,难道是自己找漏了什么地方么,洛羽闲第二次回往行政楼,同时思考着自己是否漏过了什么地方。
既然都回到了行政楼了,怎么还会迷路呢?虽然说有【迷】元素的自然聚集这个因素,不过进门、坐电梯、开门回房间都会迷路?不至于吧?
忽然之间,灵光一闪。既然这个线程是不可能迷路的,那么也就是说哪一步出现问题了。
这么一想,答案忽然信手拈来了。
该死的,他是在楼梯间里迷路了么。
加快了脚步,洛羽闲开始跑向楼梯。
行政楼的楼梯共有三处,左右两处主楼梯和一处消防通道楼梯,搜索遍全部三处楼梯大概十五分钟也就能搞定了。
十点五十五,奔跑着的洛羽闲的敏锐地捕捉到了视野中一个白色的身影。
迷子!
仔细确认了一眼,洛羽闲确信了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微微颤抖地靠在墙角的人影,正是平日里从容优雅的那个人。
“迷子!”一边这样呼唤着,洛羽闲匆匆赶向了那个颤抖的身影。
看到这个样子的迷子,不知为何,心脏感觉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不过,刚刚的那些对于未知可能性的担忧和害怕,也同时被放下了。
“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伸出双手抱上去,不过洛羽闲还是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拍下迷子的肩膀,“喂!振作点,快清醒过……”
在洛羽闲一拍之下,迷子老师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全身都抽动了一下,接着在转头看到洛羽闲的脸后,竟是直接扑了上去。
“……来。”最后一个字硬生生被堵回了嘴里。
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强吻,堵住了。
洛羽闲脑中乱七八糟的关心的话、担心的话、斥责的话……全都在这一刻被洗刷成一片空白。
……诶?
因为室友跟自己的阵营选择相同,让凛安心了不少。
最近受到的冲击可是一次比一次大。比如“其实你们元素使已经不是人类了。”“很多人类想要消灭你们哦”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不过凛没想那么多。她觉得拘泥于物种的限制这种事简直太可笑了,自己是以人类的姿态诞生,以人类的身份在社会中长大,并且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种能力了。单单以“物种不同不能愉快交往”“我们就是高端洋气高贵冷艳看不起那些地球人所以要占领世界哇哈哈哈哈”这样的理由就想挑起战争...
图样图森破。
但显然有很多人跟凛的想法不同。划分黑白组之后统一发了制服,两边的学生基本都是抱团相处了。凛不知道那些选择了不同组别的昔日好友们之后应该如何相处,想必顺利不了。就算心里再舍不得,现在不淡掉关系的话以后真的兵戎相见又会有怎样的情景?
她只能庆幸唯一的熟人兼室友跟她选择了同样的阵营。
每天随处可见的情景是一群黑组学生与一群白组学生互相带着挑衅的眼神擦肩而过,然后爆发出各种嘲讽的笑声。
凛并不是自来熟的人,而且对于面对这些同学也不知道怎么抱团相处。而阳则是神经大条又活泼,一下子跟同学就熟了起来。
于是凛理所当然地落单了。
白组的人秉承着“绝不放过一个落单的黑组人员”原则,每天想尽办法使绊子,套路跟人类社会常见的校园欺凌剧情差不多。无非是利用一下自己的元素力量让凛的头发突然烧起来呀,不知不觉中偷她的东西啦,洗手间里淋她一头水之类的事。不同的是,因为元素可以在一定距离外进行操作,凛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这些事。
她嗤笑着这些人的幼稚,一边采取放任政策,这些人的招数暂时还不屑于去回应,毕竟小打小闹。
以后真的要正面对战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不过那一天还会有多远呢?学院里的敌对气氛一日比一日重,而且又得到消息说迷子老师被监禁了,一起的还有许多被当成实验体囚禁在研究室多时的许多元素使。政府做得太不厚道,虽然凛是黑组的成员但依然是这样觉得。
走在放学路上,凛抬头看着夕阳如此想着。忽然又觉得校服烧起来了,估计又是那群人搞的鬼。眼看着衣服快被烧得破破烂烂,从天而降的水把火熄灭了。衣服几乎变成布条,湿答答地挂在凛身上,狼狈不堪。
凛真的生气了,而且一下子发现了稍远处两个偷笑的白组女生。
“哗啦啦——”一群鱼忽然从四面八方飞来扑向两个女生,并且一个个重重地在她们的脸上摆着尾巴,就像是在掌掴。
凛走到她们面前,环抱住手臂,慢慢勾起嘴角:“想整我是吧?以前连人类都没有这种要整我的心思。你们这么折腾,真是连你们所鄙视的人类——都、比、不、上!”
说着又慢慢扬起头,伸出手讽刺地对着女生的耳朵旁边击掌,转过身朗声改编着以前看到过的鬼畜视频素材:“到这里烧人去!到那里泼人去!她到处耍赖皮!到学校耍赖皮!你骂都骂不来!骂骂骂都骂不来!你有本事烧衣服,你有本事承认啊!别躲在角落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烧!呸!”
这一下子倒是把围观的同学们逗乐了。凛心情大好,正准备走,旁边倒是有人把她拉住了,是一个没见过的男生,既没有穿着黑组制服也没有穿着白组制服。他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凛:“借你穿。衣服都烧得差不多了...”
这下凛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她低头看了看衣服的惨状,又经过水一淋,基本上...可以想像。
“谢啦,”她套上了衣服,“怎么还给你?直接送你宿舍吗?”
”没事,不用还了,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然后就神秘兮兮地离开了。
真是怪人呢。
(P.S:其实逗比搞笑大概才是凛的本性...只是平时比较懒,不想发挥出这种特质而已www
【脱出】
“该准备了。”泯锌蒙上眼罩,低头整理武器。
“嗯……数量不少啊……”绘木低头从窗边俯视,“真是有点可怕……”
安颜撑在桌上,努力伸长脖子。阳光的炽热让她微微眯上了眼“有人已经突围了。”
<好久没出去了啊……>
“那么一鼓作气!绘木我们就先走了!”安颜拉住泯锌的手就往外走,转头对绘木一笑“多小心啊……”
长廊里树枝伸过窗檐,安颜折了一段树枝,树枝似染了色般迅速变黑。她似笑非笑地对泯锌说“啊……你说等我们回来,这棵树会不会枯萎了啊。”
安颜的能力,控制色彩。
前几天和绘木合战,中途的能力失控让安颜休息了好几天。虽然对她来说并不丢脸,但是维 持的副作用却是要持续很久的。
安颜纵身跃下,躲进草丛。指着不远处的河流“我们从那里走吧……不容易受到攻击。”
泯锌点了点头,将脸埋进树荫里,“你的憋气时限?”
“一分钟,顶天了。”
“准备……跳!”
落水声激起附近军队的注意,一声声枪响在岸边绽放,而目标则是在水中。
“很容易被发现啊……”泯锌看了看回头止步的黄发少女,摇了摇头。安颜似接收到了指令般快速前行,灰发少女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水中一阵阵袭来的攻击被[铁]一一挡住。因为能源的稀少性,[铁]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化为各种形态护住身体。一灰一黄摇曳在水中,水花打在子弹上,金灿的黄发在水光的波动下更显耀眼。
耳边不时席卷来的枪声让她每挪动一次都害怕脱离了泯锌使用元素的控制范围。“差不多了吧?”安颜虽这么想却不敢懈怠,尽力往前冲。每走一步,剩余的空气就越来越稀疏。安颜回头需找泯锌,耳边一颗子弹突然擦过,在水中爆破。黄发少女猛地折回,铁器碰触脑部的撞击让她不敢睁开眼。她在水中漂浮,水花卷起细细碎碎的[铁]扑打在她脸上,她试探地张了张嘴,却只吸入几口咸水。
“啊……现在是在水里。”
安颜回神睁开眼睛,灰发少女正在吃力地凝结水里少量的[铁]元素作为盾来抵挡攻击。
“我还活着。”
抵挡在安颜面前的泯锌望着她,做出唇语:“快到极限了”安颜一顿,迅速拉住泯锌拽着她向上游。
“上岸时会是怎样的场景?被扫射吗?”
脱出水的那一刹那,安颜就感受到了极低的气压。
“不过,有[铁]在的话,应该能活下来。”
在还有意识的时候突破了包围圈,这是安颜的唯一印象。泯锌则瘫坐在地上喘气。
“其实…太冒险了啊…”醒过来的安颜第一句话就在感叹自己的幸存“如果没有能力的话……大概会死的吧……”
“是啊……”
成功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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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nako★!”十岁的我对抚养的研究员说出了人生第一个愿望和目标,“我想去看看那些存在书里和别人言语里真正存在的东西nako★!”
“不可能的哦帕奇。就算出去了,你又能在哪里生活呢?”那位平时一直和蔼可亲的研究员诡异地笑了一下,那带着深黑色眼袋的眼睛注视着我,骨骼分明的苍白双手捧着我的脸,“没有人会收养一个怪物的。你是想离开家吗?”
“不想,nako★。”我坚定地回答,然后那位研究员笑了一下。
2.
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外面的一切的,我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也一无所知。但是没关系,我有很多很多朋友很多很多亲人,虽然他们穿着白色的大褂有很难闻的气味。
朋友们总是会回答我那些有些可笑幼稚的问题:
草地是什么样的?大海是什么样的?河流是什么样的?农田是怎么样的?学校是怎么样的?花朵是什么样的?
那些在别人口里描叙的栩栩如生的景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好奇地向所有研究员询问着渴求着那些离我遥远的事物。
“大海是深邃毫无边际而且美丽的,但是很危险。”
“草原是柔软碧绿的,但是很危险。”
“花朵是芬芳种类繁多的,但是有带刺。”
“学校是供人学习知识的,但是有暴力和嘲笑。”
“农田是种满了碧绿的,但是地下却藏着很多丑陋的东西。”
“所以,不要到外面去。我们是为了保护你。”无论问多少次,最后一句都是这样的。
真的吗?听信他们的同时我也疑惑着。
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害我,就像我不会害他们一样。
3.
在研究所里的生活在别人看来好像谈不上开心,那些可以称得上和我【同类】的家伙似乎非常厌恶着我的朋友们。
他们有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能力,能说出很多优美的诗词和温暖的故事。有的时候他们会很抵触我,因为我是我朋友的人。
我也曾郁闷过不被接受,我渴望通过他们了解更多美好的世界。
“只要你够强,让他们屈服,他们就会和你做朋友了。”拉着我的朋友是这么说的,“因为他们会感到害怕,不敢违抗你。”
“你们也是这样吗nako★?”我问过。
“不是哦,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朋友拉着我的手轻声笑道,“他们,只配用这种方法。”
我用这个方法得到了很多朋友。
虽然总是会让我的裙子染脏。
4.
冲破这个家奔向外面的念头随着时间挪移慢慢加深开始疯狂。
我第一次做了坏事——一件坏透顶的事情。
将那些精细的仪器砸烂吧,为了到外面;将那些坚硬的墙壁撬开吧,为了到外面;将那些资料粉碎吧,为了到外面;将那些化学药物摔碎吧,为了到外面。
我用我特殊的方式来逼迫他们让我到外面去,如果让他们感到恐惧那么他们就不会违抗我的要求了吧?
第一次我被捆起来注射药剂,很痛很痛。
身体像是使不上力一样,我被软禁在一个房间里面。
“坏孩子。”朋友们这么说。
“才不是nako★。”
我狡辩着,但却显得苍白无力。
有些水泽从眼睛滑落。
……我只是,想到外面去看看。
5.
经过上次事件我安分了很多,不会像以前那么任性吵着要出去了,我不想失去朋友们的喜爱,我确实感觉他们对我戒备起来了。
“你愿意为了这个家出一份力吗?”朋友们问我。
“愿意nako★。”我跃跃欲试地说道。
哪怕这个家只是一个囚笼,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
——因为我只剩下这里可以呆着了,当我失去这一切的时候,我想我不会再有什么希望了。
所以,哪怕这里只是个囚笼。
哪怕只是个囚笼。
囚笼。
自从和迷子老师那样交谈过一番之后,又过去了不少时日。
以前看来不值一提的毫无意义的时间,在安格斯眼里也变得紧迫了。是的,他知道,所有被禁闭在这间0元素房间的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就要到来,大家很快就能从这个牢笼里逃出来。
可这分明应该是激动人心的倒计时,却让安格斯逐渐焦躁起来。
即使有迷子老师信誓旦旦的宣称届时会有来自元素学院的助力前来营救,但安格斯的心情却依然没能放松。从11岁被带到研究所,他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四个年头。因为能力性能的不显著,虽然对他的实验从来没有间断过,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值得利用的成就。
像他这样的人,会不会成为营救中的阻碍呢?
手里的硬面包被掰成小块儿,尽数放置在铺在膝盖上的那张有些泛黄的手帕上。安格斯盯着那些黑黑黄黄的小块儿,竟罕见的食欲不振了。
肩头蓦地一沉,安格斯立刻站起身来,戒备的看着突然靠近他的这个人,手帕上的面包稀稀落落的掉了一地。
“呀!”来者是一个长相陌生却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紫色的眸子眨了眨,抱歉的看着散落一地的面包块儿,举起手中的杯子,对着安格斯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水……”
安格斯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因为精神不集中只是去拿了吃的东西而把必要的水给忘掉了。
他知道这不是那女孩子的错,却没法张开嘴向她道谢。托她的福,他现在有了水却没了吃的。
安格斯一言不发的接过女孩子递过来的杯子,盯着地上的面包看了半晌,觉得这样的面包没法唤回他的食欲,便转身重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对着镜子发呆。
被遗留在原地的女孩子怔怔的咬了下唇,有点担心那个瘦小的孩子是不是生气了,而且,他现在的年纪如果不好好吃饭的话对身体很不好吧。她蹲下身子将那面包块儿都拾进手心里,起身向安格斯的方向走去。
面对安格斯锋利的目光她略微有些局促,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好的面包递给他:“刚刚真的很不好意思,你吃这个吧,不要生气了。”
安格斯有些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好,平日里总是阴测测的不理会别人,不管来者是恶意是好意都全然无视,可像这个女孩子一样碰了壁却还来接触他的,这却是第一次。
是因为可以离开,所以封闭在内心的善意也打开了么?
安格斯伸手将女孩子手里的面包拿过来,微妙的发现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像他做了什么无比重大的决策一般。
安格斯抿了抿嘴角,将手里的面包掰成了两块,将其中一块塞进了女孩子的手里,然后就低下头开始啃食,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呀!谢谢。”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惊讶与愉悦,即使不抬头也知道她现在一定笑的很好看。“我叫梨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能做个朋友么?”
安格斯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吃面包,半晌,他才轻轻地回了一句:“你好,梨绘,我叫安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