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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怎么做到的这件事,看来要下一章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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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算计了。维拉想。不论怎么看,非要定在除夕夜八点进行的面试都很可疑,但她是个敬业的学者,对一切未知保持着高度热情。生活本身就很无趣了,若是再将那些脱离正轨的冒险拒之门外,人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她本以为新雇主不过是个铤而走险的投机犯,直到高乐贝拉说错了她的命烛。
老娘被算计了……维拉将烧了一半的烟取下,捏在指尖蹂躏滤嘴。她看向风行,新雇主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子笼罩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个死人。高乐贝拉提刀站在她床前,锋刃上的 血滴慢之又慢地滑落,像刚索完命的凶神。
维拉离他们不过几步,却感觉自己像看一张画的内容,就算整个人贴上去,也无法再靠近分毫。她们所处的世界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是世界中只有自己一人。
风行仿佛认命似的看向窗外,“风雪无声呼啸着”,她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病句,说:“死亡却是如此安静的事啊。”
真孤独啊,维拉想。
所有人都肃静着,没有动作,没有声音,这或许是他们仅剩的尊敬。一片寂静中,不知是谁的终端响了起来。
风行忽然笑了,就像在车上问维拉缇斯喜不喜欢那样,脸虽然煞白,眼里的湖光却又亮起来,熠熠生辉。
铃声是从高乐贝拉身上传来的,他摸出终端,看了眼来讯人,迟疑一下。
“先接通讯吧,高乐贝拉。”风行说,“叔叔的来电,你不接会被骂的。”
高乐贝拉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想说你怎么知道通讯人是先生……维拉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也看出了风行要她动手的准备,她深吸口气,将烟头捏在手里。
“喂?先生?是的,已经……”高乐贝拉接起电话,神色从恭敬变得呆滞,继而是震惊和愤怒,“这、可是……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
“我叫你放了她!”来讯人愤怒地咆哮,“你听不懂吗!!”
“他叫你放了我。”风行大笑起来,“你听不懂吗!”
“他妈的!”高乐贝拉大骂一声,刀子捅进她肋侧,双眼发红,却没敢再进一步。
“手别抖,高乐贝拉,要是一不小心弄死我,你可就要偿命了。”她咬着牙微笑,憎恶、残忍和凶暴从这句奄奄一息的话里涌出来。高乐贝拉当然不敢,他的手在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慌。
“夫人和少爷去哪了!”他咆哮着,心说不可能不可能,明明他出门时还一切正常,先生一家在和尼科拉诺共进晚餐。
“你差得远呢。”风行说,“让叔叔来说话。”
“把终端给她!!我要跟她说话!”
高乐贝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递过终端,让风行接住,后者费力地试了几次,向维拉招招手。
这女人真是处处算计,维拉心想。她走过去捏着终端,重新给自己点上烟。
“叔叔,节日快乐。”风行说。
“你敢!!”对方怒吼着,杀意、愤怒和惊惧掺在一块,“你坏了规矩,自己也会死在这上面!!”
“不坏规矩,我现在就死了。”她的声音里有嚣张的戏谑,语气逐渐冻结,“但现在,死变成了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高乐贝拉攥着刀,等着老大怒发冲冠,只要一句话,他就能让这个女人命丧黄泉。
但谁都知道,现在没人再敢动风行一下了。
“走!”通讯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高乐贝拉,走!”
高乐贝拉从维拉手里接过终端,脸上阴晴变幻。他猛地提起刀,露出决绝的神色。
“高乐贝拉!”对面的人看见这一幕,破了音的惊叫透过终端传出来。
“斩草不除根,就是自掘坟墓!”高乐贝拉一咬牙,“只是女人和孩子而已!做大事的人……不能心软!”
“高乐贝拉你……”
通讯被挂断了,高乐贝拉将终端扔在地上,一刀斩烂。
“我就知道会这样。”风行说,“所以才说叔叔不来很难办啊。”
“你这种人……活下来,死的就不光是两个人了。”高乐贝拉说,“那些让安定很多年的东西十之七八要死在你这里。”
“看不见的东西也会死么!”风行大笑起来,“难道我是魔鬼?!”
难道不是么?高乐贝拉想。
“你做老大,帮过先生的人都要被清算。旧城区在你手里会变得……变得奇怪。”高乐贝拉摇头,“我不想看它变成那样。”
风行艰难地笑了两声,而高乐贝拉只是沉默。
“我只是商人。”风行说,“你要是愿意,尽可入我麾下。你以为杀了我,叔叔就不会怪罪你吗?你还是要死!”
“只死我一人,也比让兄弟们陪葬好。先生优柔寡断,他下不了的决心,我替他下!”
高乐贝拉挥刀斩下,刀光比灯光更加刺眼,风行看着那抹亮色,觉得一瞬过了百年。她的视线越过高乐贝拉,落到更远的地方。
高乐贝拉忽然被人截住手腕,他回身一刀,砍在空处。维拉缇斯一触即退,远远避着高乐贝拉,露出勉强的笑来。不知怎么,高乐贝拉竟从中看出了一丝悲哀和怜悯。
“说出刚才的话,才是将朋友置于死地。”维拉缇斯弹出烟头,挑衅似的盯着他,高乐贝拉不闪不避,烟头准准打在他胸口,掉下去了,火星在衣料上闪烁几下,“当然,还有自大。”
司烛闭上双眼。
下一刻,火光冲顶而起,高乐贝拉如同被点燃的烛芯。他惨叫起来,那本该灭掉的火星竟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让客厅里的人齐齐后退。
“项远!”风行大叫一声,“砍他!”
项远突然暴起,一把掀翻刚才踢打自己的人,十倍百倍报复起来:“踢啊!再踢啊!啊!刚才不是踢得挺起兴吗!”
“谁说是他了……”风行恨恨骂了一句,放弃指使项远,伸手去够掉在床下的刀。维拉缇斯扶她起来,弯腰拾起刀,递进她手里。
风行掂了几下,冲她点点头:“谢了。”
维拉摇摇头,抖出一根烟,重新给自己点上。火机点燃时,一道更耀眼的弧光夺去了她的视线。
风行狠狠一刀斩落,沉重非常,落在高乐贝拉后颈。男人倒伏下去,风行拔出刀又刺进胸膛。维拉缇斯清楚刺与砍的不同,这女人在她为刀俎人为鱼肉时,绝无丝毫废话的想法。
维拉缇斯想起高乐贝拉的凄凉,他说起话来,总记得自己的兄弟、人心、规矩、道义……或许他是真心享受这一切的,可是风行不是。高乐贝拉说的对,她会让一切混乱。那些黑帮要脸要荣誉,风行不一样,她只要胜利,一颗孤心,胜生败死。
房间里的消防装置被启动,水洒下来,像场雨。卡莱瓦被浇醒,二话不说爬起来帮项远揍人,客厅里的家伙呆呆看着两人施暴,像是一齐失去斗志。
高乐贝拉完了,他的兄弟也完了。维拉想。刚才他在众目睽睽下一副舍己为人的样子,又怎么叫那些人不与风行作对到死。
“够了,你们俩。”风行扔掉刀,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高乐贝拉身上的火焰熄灭,趴在地上微微抽搐,风行看那具骇人的肉体,忽然笑起来:“高乐贝拉,告诉我,最后是谁面目全非啊?”
高乐贝拉还有一口气,挣扎着要说什么,风行凑过去听了一会,神情肃穆地点头,抬头看向客厅里的人。
“你们,可以走了。”
说来奇怪,维拉缇斯觉得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露出这种表情,她现在应该非常开心才是,会露出因为胜利而轻松愉快的微笑。可她就是这么做了,仿佛肩负什么重要使命一样。
“高乐贝拉要我别为难你们。”风行神情黯淡,“我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如果不是……”
她欲言又止,最后化出一声叹息,看向高乐贝拉。高乐贝拉也看着她,双眼睁大,嘴唇微微动着。
“你放心,我是个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说到做到,诚信经营。”她笑了笑。“就当是念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旧情了。”
“走吧。”她对客厅里的人挥挥手,“够了项远,住手。”
“不就是人多打人少,拽什么?”项远从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理理衣服站开了。
客厅里的人散尽,高乐贝拉最后一口气也耗尽,眼睛仍盯着她,像……
“死不瞑目。”风行脸上的严肃散去,凉凉的嘲笑重新浮上,“谁叫你输了呢,高乐贝拉,这辈子做恶这么多,下地狱吧。”
“你怎么放他们走了?”项远意犹未尽。
“总得给他们留条后路,免得狗急跳墙。”风行说,“你当这些人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嗯?为什么?”项远揉着脸上淤青,愤恨地骂道,“草,早晚有天卸了他的腿!”
“因为怕我!”风行冷笑起来,“这群人根本没胆子和我作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没得选,违抗叔叔是死,违抗我是死,可我看起来更弱一些,所以他们选了跟随叔叔。既然如此,就只好往死里整我。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固执顽劣一窍不通的大小姐,若是继承商队,肯定会让他们把那些父亲死后抢到的利益还回来。他们怎么乐意?可既然与我作对了,若是让我活下来,自己性命怕是不保……但是,我要是并非如此呢?
“如果我不光不记仇,还会和他们合作;如果我和父亲一样,能让他们像从前似的坐在家里赚钱呢?
“危机嘛,有危险也有机会。这是个机会,能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个一无是处任人揉圆搓扁的大小姐,能让他们知道我比叔叔强,让他们知道我是个能让绝境变成绝地重生之境的人!
“有多少眼睛盯着今晚的结果,那些坐在墙头观望的人现在恐怕紧张得要命吧?他们在等我反应,在等着看我会怎么做。
“我要是赶尽杀绝,他们就会跟我作对到底。今晚活着出去的这些人,就是讯号,是‘向我低头不会死’的讯号。 ”
“若是你以前不那么不着调,也就没这些事了。”卡莱瓦难得说了句长话,“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人立刻倒向你叔叔。”
“是啊,他们会站在中间,看我和叔叔互相消耗,然后坐收渔利……我为什么要如他们愿?”风行说,“现在这样就不错,我喜欢快刀斩乱麻,简单粗暴,方便可靠。”
“怕就好,怕就有软肋。叔叔败了,所以现在是我比较强,看着吧,明天就会有源源不绝的人来表忠心。除了高乐贝拉那种白痴,现在谁还信道义规矩?他们只认钱和命!”
项远懵懂地点点头:“草,我一定要那小子付出代价!”
“哟,说话文绉绉的,你还知道付出代价这个词?”风行突然变脸,“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
“听了啊!没懂么这不是!”项远不耐烦地吼回去。
“最开始不是你问的吗……唉,算了。你们……”风行指了指项远和卡莱瓦,然后落在维拉身上,“你们跟她去重新买几件衣服,明天开始要见人了,别丢了面子。”
“?”维拉指了指自己,“恕我拒绝,首先我不喜欢被人算计,其次我怕麻烦,最后我不想再卷得更深了。”
“那麻烦你叫个救护车送我去医院行吗,这事总得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免得我半路出意外吧。”
维拉缇斯在犹豫。
“请先把面试试完,这是最后一关了 。”风行说。
“你们面试不是只有一关吗?”
“隐藏关卡,不可以吗?”
“……”
“项远和卡莱瓦你们就……”风行指向打算开溜的古尔,“让他带你们去买衣服吧。”
“为什么!”古尔蹦起来,“我又不欠你的!”
“一眼五十万,现在就给,现金,不给偿命。或者替我干个小活抵消,你自己选吧。”风行冷森森笑起来,卡莱瓦堵住去路,项远嘿嘿笑着凑近。
“你怎么不去抢……好好好干活干活!别拿刀把顶我!”古尔举起手来,“奸商啊!”
三个男性离开了,阿朗帮着奥瑞斯收拾屋子,维拉替她处理着新添的伤口,冷不丁开口:“高乐贝拉……”
“哼?”
“他死的时候没说那些话。”
“是啊。”
“他说了什么?”维拉缇斯摇摇头,“总归不是真的在求你放过剩下的人,剩下那么些人,若是想片名,你们也活不下来。”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何苦替我解围呢。”风行看向窗外,“或许是他也念了旧情吧。”
风雪刮着,屋里安静了一会。
“不得好死。”
“什么?”
“不得好死。”风行低低笑着,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纵声大笑,“他最后对我说,‘……不得好死’!”
当日落后
————太阳出来了,连悲伤也一同被照亮————
当阳锐锋第一次经过理查德·沃德身边时,他正在努力勾勒一位古时北欧特色的女人的腰身,为了使她更有韵味,她的腰和臀部的曲线已经被理查德勾描了上百次了,而他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线条。
所以,当阳锐锋第三十八次经过他身边时,他对于对方虽然轻微但在一个烦躁的人听来如雷鸣般的脚步声忍无可忍,他猛地把画笔拍在书房的桌上,看着正在走来走去,好像正在思索着什么而紧皱眉头的阳锐锋。
“你什么毛病?!”理查德冲他嚷嚷,“你工作的时候都不会要保持安静的吗,没看到我在工作吗?!”
一旁的阳锐锋好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用尖酸而刻薄的语句怼回去,只是茫然地对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皱了皱眉头,他仅剩的那只眼睛终于像是有了点光一样,他看向愤怒的理查德,问:“什么?”
“安静。(Quiet)”理查德翻了个白眼,“哦,怕你听不懂公共语,那么安静(An Jing 中文),安静(Tranquilo 葡萄牙语),安静(hiljaa 芬兰语),安静(тихо 俄语),现在懂了吗?”
“说第二遍就足够了。”阳锐锋发出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尖刻嘲笑,他精神恍惚了一下,走到门边继续对理查德进行反击,“也许出乎你的意料,我确实会安静(vaikne 爱沙尼亚语),还会在你的杯子里滴硫酸锌。”
然后他关门走了出去。
理查德摆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立刻给安格斯发了条语音。
『刚刚那家伙说了个vaikne什么玩意的,那是什么意思?!』理查德愤怒地对手环怒吼,『还有那玩意儿说他往我的杯子里滴了硫酸锌!上帝啊!难怪我画不出东西,是不是那东西搞得鬼?!』
『那是爱沙尼亚语,安静的意思。你说了什么他居然对你用外语?』安格斯听起来很困惑,然后语调转为了无奈,『至于硫酸锌,我发誓他没弄,上一个被他这么做的人在医院躺了三天,吓得魂飞魄散,见到他腿都在抖。』
“哦。”理查德咽了口口水,决定短时间内不再招惹阳锐锋,虽然他自己将其命名为理查德殿下对反抗自己的贱民的无视,“好吧,没事,再见。”
等理查德终于把他的北欧女人像完成了的时候,已经接近夜晚九点了,他空着肚子抓着头发走出书房房门,看见阳正坐在外面的单人沙发上,淡然地直视着一面空白的墙。
“你坐这儿干嘛呢?”很明显理查德已经忘了他和阳的争吵,他只感觉如果不和他说话阳可能要升天。
“我腿麻了。”阳锐锋相当直接地说,“我本来想坐到你画完,然而坐到一半我腿就麻了,现在动不了。”
“等等,你一直从早上坐到现在?!”理查德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你有毛病吗?!你为什么非得在这坐着?!不能去做你他妈的什么奇怪的实验吗?”
“有趣,我确实有毛病,现在就不用枚举了。”阳轻哼一声,“实验会发出爆炸声,而你需要安静的环境,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
“你……唉,算了。”理查德一开始想生气,结果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安格斯不在我真是想一巴掌打死你。但是今天算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来给你露一手。”
Fin。
头痛欲裂。
热烈的阳光直射在脸上,眼皮感到了灼热。米特紧闭着眼睛,皱着眉,伸出胳膊挡在自己的额头上,嘟囔着:“我再睡一会儿……”
等等……有光?
自己住在阁楼上,婆婆不会来楼上找她,那,谁拉开的帘子?
米特猛地睁开眼,立刻坐了起来,可周围的环境令她呆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作为中心城居民再熟悉不过的巨大黑塔,此刻的她正坐在草坪上,周围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人,看上去是昏迷了。环视四周,原本绿意盎然的中心城广场,半个都布满了残垣。
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米特的思考,“又醒了一个?那你去……哦不,算了。”米特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表情冷淡的女性,戴着副细框的眼镜,朝她瞥了一眼就又转过头去了。米特清楚的看到,她肩上扛着一块木板,正面写着“谁能打”,反面写着“去帮忙”。
装甲车以中心广场为中心,围成了一个环状,似乎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击声。
打仗了,政府缺人手。米特立刻清楚了现在的状况,怪不得刚刚的小姐姐看到她之后直接转过了头,这副14岁儿童似的身躯,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米特叹了一口气,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
短暂的泄气之后,她立刻打起了精神,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呢。
再次坐下来已经接近黄昏,余晖温润如水,暖洋洋地洒在广场上。炮击声不再频繁响起,大批的人从外围往中心走,装甲车附近躺着沾着血迹的伤员。广场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清醒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婆婆清醒不久,靠着树干在眯眼休息。米特抱着膝窝在婆婆旁边,竖起耳朵不动声色,一边听着大家的讲话,一边在心里确认现在的状况。
刚刚的打仗是黑兽突然袭击中心城——这该死的黑兽。
今天6月10日——已经过了这么久。
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忆——自己应该是只有两个星期记忆丢失掉了,并且也有记忆紊乱的现象。
加尔姆综合征……可以治愈了。
米特抬头看着中心广场的全息投影下方滚动的一行字幕,出了神。她推了推婆婆,婆婆应了声,未睁眼。
“婆婆,加尔姆综合征可以治愈了,大屏幕上写的。”
话音未落,婆婆就忽地睁开了眼,定定地盯着全息投影。
过了许久,天空已经敛起了最后一抹阳光,星辰悄然跃上夜幕。周围的普通市民几乎全然散去。四下静悄悄,夏夜里独有的潮湿气息从地底钻了上来。米特抱着膝,待在婆婆身旁,没有挪动一分。
“米特,”婆婆换换开口,“去查查这个药的相关资料,我要知道。”
米特转头看了一眼婆婆,她又眯上了眼,像是脱力一样靠着树干,那一瞬间婆婆看上去更苍老了。
米特抿了抿嘴。
“好。”
米特回到家中,正在思索如何下手,就接到了西奥打过来的电话。
“米特,”一贯冷静的西奥此刻听起来竟有些焦虑,“瓦莲京娜,你有瓦莲京娜的消息吗?她……不见了。”
瓦莲京娜?米特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是西奥的那位活泼又可爱的助手小姐啊,但是……“西奥,对不起,”米特带着歉意,“我也失去了记忆,关于瓦莲京娜,我没有关于她的任何线索。”
西奥那边很久没出声,米特也没开口,静静地等着。
西奥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换了话题,声音趋于稳定,看来是自己调整过了。“治愈加尔姆综合征的那个药,你有消息吗?”药吗?米特皱着眉,忽然终端一震,米特扫了一眼,来自古尔的消息。她灵机一动,回答西奥,“这个包在我身上。”西奥那边像是略微舒了一口气,米特也不确定,毕竟此刻的西奥听起来又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状态。
“谢谢你,米特。”西奥挂掉了电话。
米特拿着终端,歪头看着窗外,疑虑越来越多。市民无故全都昏迷状态出现在中心广场,甚至连治安局的人都未能免遭于此;所有人都失去了至少两周的记忆;以及……瓦莲京娜怎么就无故消失了?
终端又是一震,打断了米特的思绪。低下头,古尔的笑脸在终端上闪烁着。米特带着笑接起电话:“古尔,什么事儿?”
“小米特,14日的时候给我一下玛塔的坐标怎么样,我要交货。”
“好的,没问题。”米特一口应承,“你那边有药吗?治愈加尔姆综合征的那个。”
“当然,”古尔笑,“我从醒来就开始折腾这个了。”
醒来?米特上了心,接着古尔的话头聊了下去,“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
一提到好玩古尔就来了精神,隔着终端都能感受到古尔激增的荷尔蒙气息,“你是不是也看到那个冷冰冰的小姑娘了?扛着牌子的那个!不过好玩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
古尔把他清醒后的细节跟米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加上“那双眼睛真的可漂亮了,神采奕奕,真是少见,看得我都忍不住——”好像是顾忌到了米特似乎是个未成年,古尔硬生生的刹住了车,话头一转,“小米特,我有要事,回头见!”说罢立刻就挂掉了,这么着急,也不知是不是又要找哪个女人去床上聊聊天。
不过,米特轻轻笑了起来,好像打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要么这次袭击‘它’没参加,要么这次‘它’又跑掉了。”
第二天,米特费了老大劲儿打听FF的下落,得知FF位置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米特刚钻进烤肉店,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喝啊,吃肉就要喝酒,不喝酒怎么行?”
嗜酒吗……米特循着声音,包间门开了一半,她看到FF的身影,她身旁还站着两个黑衣服的健壮男子,应该是保镖吧,一脸无奈的看着FF。
“诶!这位美丽的小姐姐要喝酒吗!”米特一溜烟儿跑进了包间,顺手把门带上,仰起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小姐姐我陪你喝呀!”
“好好好!”FF推过来一杯啤酒,满脸开心,若不是听古尔讲过当时的情景以及身边的两位壮汉保镖,米特甚至都要把她当做普通的邻家大姐姐了。
“小姐姐,”米特坐到FF边上,一副天真孩童的样子,“昨天从中心广场醒过来可吓坏我了,小姐姐你当时也在,怎么看上去对黑兽袭击情况还挺熟悉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FF漫不经心的回答,注意力看上去全都集中在她面前的烤肉上了。
口音有点奇怪……像是井之都那边的?古尔没提大概是他跑东跑西的早就习惯了不同地方的口音了吧……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现在的米特亟不可待的只想把FF的注意力拉过来,“小姐姐,我听到你说的话了噢,你说,‘它’没参加,要么这次‘它’又跑掉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呀?”FF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米特的脑袋,轻描淡写道,“小孩子不要问太多,长大了就知道了。”
米特泄气,小声嘟囔着,“我已经满十八岁了……”黑兽袭击……它要么没参加……忽地灵机一动,“难不成……是人形黑兽?”
FF的注意力总算被米特拉回一点:“很聪明嘛。”她笑得很开心,动作利落地塞给米特块烤肉以及一杯啤酒,“奖励!”
米特凑上去嘬了一口啤酒,噘着嘴,悄悄地瞥了一眼FF,不甘心的想要继续从FF嘴里撬出点什么。
“小姐姐,关于加尔姆综合征……唔!”米特刚起了个头,就被FF拿过来的烤肉塞到了嘴里,“小孩子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
……
看样子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米特感到有点绝望。
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肉,米特不甘心地又开口:“小姐姐,你是不是喜欢FC呀?”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咳!”FF呛到了,拿着啤酒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旁边的保镖看上去也是强忍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米特更绝望了,完蛋,好像真的说错话了。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会遭报应的!”FF站起身,“吃好了吃好了,我要走啦,小不点我们回头有机会再见。”说罢未给米特反应的机会,带着两个保镖走出了店。
……
……
折腾了这么久……不仅一点消息都没有……似乎还把FF得罪了……
米特捶地,感到了彻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