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着死线的我_(:зゝ∠)_
话说茧(恶系精灵恐惧症患者)炎(新手战五渣)小裕(就是不掏精灵)这样的组合打什么反派(捶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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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果然在这里~”
茧在推开病房门的同时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瞳,那双漂亮的眼睛属于他所熟识的少年。名为小裕的白发少年将双手被在脑后,对着有些呆愣的茧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此时的榎木茧想起了被他完全遗忘在脑后的同伴,明明和那孩子约好了要一起旅行,但是他却因为丢失精灵的慌乱而把男孩独自一人丢在了祭典上。愧疚感涌上心头,然而道歉的话语还没有从茧的口中说出,便被小裕打断了。
“反正又遇到了不是吗"
“的确……那个……你的衣服?”
知道男孩并没有生气而松了口气的榎木茧这时才发现,面前的男孩已经换上了和他们分开前截然不同的衣服。藏蓝色的外衣和暗红的里衣,完全符合祭典气氛的服装衬的少年格外可爱。不间断的各种事情让茧已经忘了,现在还是在祭典期间。
“这个?啊,毕竟是祭典,穿着之前的衣服不合适吧。”
一边回答着茧的问题,男孩一边将身体往前探了探,略带探究的目光越过茧,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孩身上
"你身后的是谁?”。
“哎,啊……这孩子是……”开口想要介绍的茧猛然停住,他这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并未知晓那个被自己从水里救起的女孩的名字。
坐在床上的女孩正捧着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手中的杯子上,像是对茧和裕的对话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不过在茧的话语突然卡壳的时候,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抬头看向了另外两人的方向。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做西泽炎。”有着海蓝色头发的女孩对着面前的两人微微欠身,软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疏离。金色的眼睛里一片冷意,看向两人的目光始终带着些许的防备。
蓝瞳的男孩眯起眼睛看着这样的女孩,抬起手遮住了自己一闪而过的略带恶意的微笑。
然而原本趴在女孩身边上的暖暖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跳了起来,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盯着白发少年。红色的火星在他的鼻孔附近闪动,俨然一副备战的姿态。感到身边温度升高的女孩微微皱了下眉,她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己的暖暖猪。明白自己主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后,红色的小东西绷紧地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啊,我是小裕,这家伙的同伴呦。”
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白发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站在炎身边的茧。不过被指着的人皱着眉在思考着什么,显然完全没有关注说话的两人。
“哎?被无视了,好过分。”
“啊,抱歉抱歉……我稍微,有些在意刚刚听到的广播……”
听到小裕故意提高音量的声音,完全陷入自己思考世界的茧这才回过神。明白自己又做了非常失礼的事情后,茧双手合十,对着小裕露出了满是歉意的表情。
“嘛,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你说的广播,是码头被占领了什么的那个吗……?”
这么说着的男孩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显得格外愉悦的笑容。
听着小裕所说的话的茧再次皱了下眉头,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的世界。如果是“诗织”的话,会怎么做呢?这么想着的“榎木诗织”做出了榎木诗织会做的决定。
“果然还是……小裕,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下西泽,我去码头那边看下情况。”
“不要,我也去好了。”
“请带我去。”
然而完全出乎茧的预料,男孩和女孩异口同声地否定了他的提议。并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看向了茧。在男孩和女孩略带执拗的目光注视下,茧默默咽下即将出口的拒绝的话语,表示了妥协。
※
还未走到港口的三人便被穿着黑衣的人截下。那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以红色的围巾将半边脸遮住,他们的目光扫过三人,停在了炎肩上的暖暖猪身上。
“是训练师啊,不过都是些小孩嘛。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们搞定了。”这么说着为首的女人先前走了几步,看向三人的目光带着轻蔑和嘲讽,“嘛,不想受伤的话,就乖乖把精灵都交出来吧。”
她拿出自己的精灵球,红色的光芒自球内闪现,立于众人面前的是一只正呲着牙,毛色光亮的大狼犬。榎木茧看到对面精灵的一瞬间身体整个绷紧,什么都无法思考。
猛地感觉到风衣衣摆被身后的男孩抓住,意识到那个孩子可能在害怕的榎木茧,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将小裕挡在了身后。然而这之后,榎木茧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他面前的大狼犬正伏着身体,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这个画面和茧脑中的记忆慢慢重合,他感觉自己全身仿佛血液倒流般的冰冷,忍不住微微地发颤。他努力想掩盖下自己的恐惧,但是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是不停的回放着曾经记忆的画面。
受伤的精灵,昏迷的女孩,面容狰狞的恶系精灵朝他一步步逼近。因疼痛而无法移动的身体,贴在喉咙上的尖锐刺感,仿佛下一刻,自己脆弱的喉咙就会被咬的粉碎。
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啊,真可怜。”
小裕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榎木茧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正在上升,脑袋却因此而变得有些清醒起来。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焦距,再次看清面前情形的榎木茧,这才明白男孩的话语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面前的是和大狼犬对视着的暖暖猪,体型和实力上的差距展现无遗。然而哪怕已经满身伤痕,暖暖猪仍然执拗的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面色苍白的西泽炎的面前。
“训练师不下命令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真是值得赞扬。嘛,这只暖暖猪我就收下了。大狼犬,给它最后一击!”
“汉堡!”
“鬼宝!保护!”
黑色的球体挡在了大狼犬和暖暖猪之间,透明的光墙展开隔绝了大狼犬的攻击。看到大狼犬的攻击受阻后,黑衣女人脸色一暗,看向了插入战斗的鬼斯的主人。榎木茧还保持着抛出精灵球的姿势,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所做的事情完全都是几乎下意识的行为。即使这样, 他还是迎上了对面女人的目光。
“小丫头你也是训练师啊。不过,在我的大狼犬面前拿出鬼斯,不知道是说你有勇气还是应该说你傻。”
女人说罢便放声大笑了起来。而此时的榎木茧脸色更加的苍白,他咬紧牙,死死地盯着黑衣女人和大狼犬,然而光是强压住几乎要把自己冲垮的恐惧就已经是极限了,完全无法进行任何的反驳。
“鬼……”
“大狼犬,咬咬!”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声音不在那么颤抖,然而敌人并不准备给他喘息的机会。黑色的犬类伏低身体,几乎在命令下达的一瞬间便冲了出去,张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带着要把面前黑色的球体彻底咬碎的逼人气势。
在对方攻击的空档,鬼斯看了一眼自家的主人。榎木茧面色苍白,仿佛快要抑制不住恐惧而瘫软在地。了解这些的鬼斯毫不犹豫的直面上对面恶系精灵的攻击。
仅仅是,只是想保护那个人罢了。
在鬼斯的记忆里,曾经满身伤痕的少年,昏迷不醒的少女和几乎濒死的同伴们。当时被留下来的鬼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谁都对当时的事情缄口不语。但是它清楚的知道,现在那个人面对恶系精灵的时候的恐惧和动摇。
无法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惧,既然这样,那就变强吧。强到可以成为男孩的剑和盾,将那个孩子所恐惧的事物全都斩断。
从那时起,微小又坚定的信念埋在了鬼斯的心中。
“这样就结……什么?!”
即将被大狼犬咬住的鬼斯周身开始散发出光芒,那耀眼的光芒将鬼斯完全的笼罩。榎木茧猛地瞪大眼睛,目光死死地盯在鬼斯身上。光芒散去后,黑紫的精灵已经改变了外貌,进化成鬼斯通而多出的双手,正死死地抵住大狼犬锋利的牙齿。
暗紫的幽灵冲着黑色的犬类露出了嘲讽般的笑容,在所有人惊奇的视线中将对方整个扔了出去。随即它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主人,无需任何言语,便已将自己的心情完全的传达了出去。
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鬼斯通,榎木茧忽然感觉眼眶发涩。虽然仍然无法停止发自内心的恐惧,但是声音,已经停止了颤抖。
“是结束的时候了,最后一击!鬼宝,魔法闪耀!”
“?!”
刺眼的光芒以鬼斯通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有实体一样的刺向了大狼犬。黑色的犬类的皮毛被割裂,哀嚎着摔倒在地。同样被笼罩在光芒里的黑衣人们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光芒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细小的伤口,疼痛让他们脸色发白。
“切,可恶的小鬼们……我们撤!”
确认到对方真的离开了后,茧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强忍着恐惧不表现出来的的后遗症就是他现在全身无力,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满脸担忧的鬼斯通飘到主人的面前,摸了摸茧的头。
茧看着自家已经进化了的精灵,暗紫色的瞳孔中有不明的情绪闪动。接着他将额头虚抵在鬼斯通身上,轻轻地笑了。
(……谢谢。)
捕捉到了茧细微声音的鬼斯通,露出了开心的表情。那是微小的愿望被实现了的,幸福的表情。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直被茧护在身后的小裕突然开口,他的视线从慌忙跑去检查暖暖猪伤势的炎身上划过,最终停留在茧的身上。茧转过头看向自始至终没有战斗的白发男孩,忽然想起曾经亲眼见过的小裕的精灵。在短暂的相处时间里,那孩子完全没有再拿出过任何精灵,但是茧并不认为他会完全没有战斗力。然而在男孩拉住他的衣服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就把男孩护在了身后。想到这,茧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
“回精灵中心吧,西泽和她的暖暖猪需要赶紧治疗……”
这么说着的茧看向西泽炎,蓝发少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暖暖猪,并没有对茧的话做出反应。但是苍白的脸色和因为担心而皱起的眉头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慌张。
看着这样的女孩茧忽然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任何安慰女孩,鼓励女孩,让女孩安心的话语,他都没有资格说出。
“……抱歉……”
最终他只能说出苍白无力的歉语。
“不……你不需要道歉的……回去吧。”
“我没意见哟。”
“嗯,那我们回去吧。”
※
“啊,说起来, 你很怕恶系的精灵?”
似乎是受不了回去的路上一直保持着的压抑的气氛,和茧并排走在炎身后的小裕突然的向茧询问起了刚才战斗时的事情。
小裕的问题让茧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虽然努力掩盖还是被同伴发现了这件事让茧有些无措。然而在对方闪着纯真光芒的眼睛的注视下,茧放弃似的开口说道:“……哎,被发现了啊……我,有些应付不了恶系精灵……”
“哎哎哎,这样啊……啊,难道是过去发生过什么,所以在众多恶系精灵中,你也会有某只最怕的...也就是看到了就会动不了,超害怕想逃却无力逃那种的那种精灵存在吗?”
虽然听到了答案,但是看来男孩显然并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回答。小裕微微晃动着手臂用有些夸张的语气再次询问着,只是这次,盯着茧的蓝色双眸中,笑意更加的明显。
“……”
停下脚步的茧以沉默和注视回应了男孩的疑问,而同样停下脚步的小裕握拳挡住了自己的嘴,对着茧露出了极为无辜的表情,仿佛刚刚一闪而过的恶意只是茧的错觉一般。
“啊啊,开玩笑啦。不要在意。之后要一起旅行,所以我想稍微了解一下需要注意的东西嘛~”
小裕蹦跳着走到了茧的前面,双手合十,以一如既往的笑容对茧说道:
“不过,我相信我们会相处愉快的……诗织哥哥。”
“?!”
小裕的称呼让茧整个人身体一颤,他感觉自己的脑中有什么突然炸开,寒意攀爬上背脊。他死死地盯着少年,眼中的感情冰冷了下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鬼斯通也瞬间变了脸,对着面前的白发少年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哎,怎么了嘛,难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嘛?”
对着笑着询问自己的白发男孩,茧最终仿佛妥协了般的垂下了肩,掏出精灵球将鬼斯通收了回去。
“……你开心就好。”
‘少女’如此的答复了男孩。
“呐,我们走吧,小裕。”
这样说着的‘少女’,对着男孩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温柔笑容。
“龙涎香吗?”
“是的。”细平一边拼命攥着笔头,一边和母亲对话,“我知道不论什么样的香料总会有对其不满的客人,不过这次也是品质很高级的香料吧?结果伊佐哥只是稍微闻到一点就那个样子……这是那种对使用者很挑剔的香料吗?”
“没有这回事。”绫子夫人将补好的里衣展平,“即使父亲教过你‘香是有灵魂的’,但我们家里是香料店,价格平易近人的也好,千金难求的奇香也好,都没有让它们挑选使用者的道理——细平,你可是生意人,如果客人不喜欢那种香,就不需要把它拿出来。”
这样啊……听到与父亲传授的不同的、完全不浪漫说法,细平有点傻眼的抬起头来,笔尖在手账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绫子夫人没有看过来,只是逃了挑眉,细平又迅速地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许久,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是的,绫子夫人轻声说道:
“不过嘛,如果是那一味香,大概是因为……啊,欢迎。”
话讲到一半,让细平有些在意的再次抬起头来,然而阳光从被掀开的门帘下找照了过来,他脸上的好奇心迅速的转变为了优秀的营业表情。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来者看上去是青年男子的模样,苍白的前发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双眼。不知是否是因为今日天气太过晴好,日光太亮,从头到脚都一袭浅色的身影似乎都要融化在空气中一般。
男子面无表情的向他们行了一礼,开口说话的声音却友善而充满笑意。
“打扰了,在下听人说海渊家的店在这条街上——可以为在下指一下路吗?”
“伊佐哥……?”听到熟悉的字眼,细平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在他身后的绫子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不要说话。
“这户人家的话确实有所耳闻呢,请问您是……?”
哎呀,是这样呀,男子低声地说着,轻快的一合掌。
“在下名叫东令,乃是海渊家的旧识——这样说应该没有错吧。”
“旧识?”砂雪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从后门探出头来。今日海渊家休息,阳晴似乎是去求药,留下身体不适的砂雪看家。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细平担心的皱起眉头。
“话是这样说的啦,但怎么看都是个可疑人物,况且……伊佐哥你没事了吗?虽然说是旧识,但伊佐哥你不记得以前的事,身体又不太舒服,也可以等阳晴姐回来再说的。”细平抿了抿嘴,自责的说到,“都是我的错,伊佐哥你……”
“没关系。”砂雪露出安抚的笑容,“没关系啦,最近风凉,大概只是我没有好好的注意身体,不是细平你的错哦?比起这个,让客人久等也是不好,更何况是从那样远的地方过来……我没问题的,就让我先招待一下吧。”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细平犹豫着。伊佐哥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今突然出现的“旧识”,对于他来说大概完全就是陌生人,更何况他的身体又不好……
不、细平拼命的摇了摇头,不说别的,对方甚至都不是人类,连母亲都这样说了……那么阳晴姐的“秘密”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暴露了?
“细平?”
“啊、没事!”少年甩了甩头,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不曾伸出羽翼,细平以灵活的身手跃上墙头,向路口拐角处挥着手,“——好巧,阳晴姐你回来啦!”
“这是怎么了?”阳晴笑眯眯的拎着包裹走近来,“伊佐你怎样了?我买了点心,你现在有胃口吗?细平也来一起吃吧。”
“我没关系的。”伊佐再次说起这样的话,“比起这个来,细平说,有客人——”
“是的!”细平重重的点头,都没有去接点心的话题,“今天有位客人说是海渊家的旧识,现在正在我家,是个男人,一头白发,看上去有点可疑的样子——”少年踮起脚比划着,“——大约有这么高,这位东令先生说自己是从西边来的,是阳晴姐认识的人吗?”
“东令先生啊……”听到客人的名字,阳晴的眼睛眯了起来,“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确实是我家的故交呢。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我家的客人也是劳烦细平你和绫子夫人费心了。”
哪里哪里,看到阳晴低下头来,细平也急急忙忙的还礼。
“——既然这样,伊佐,”阳晴转过头来看着静静站在门边,替他梳理了一下凌乱的额发,“我给你带了药,你吃过之后就好好休息吧,晚饭我会叫你的。”
“这样好吗?”砂雪微微偏过头去,“毕竟是家里的客人,我这样不会很失礼吗?”
虽然这样说,但我也根本不记得对方的事呢,砂雪有些随意的说着,阳晴露出了一抹苦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说,没有办法,毕竟东令先生对于伊佐你也是陌生人……他一定会理解的。
理解吗?
猿飞香料店的里间,东令谢过绫子夫人的茶水,起身告辞了。
“伊佐……呢。”
终究还是打了个招呼,双眼透过发帘目送砂雪离去,东令轻声说道,他再度合上眼帘,露出了似乎看到什么有趣东西的表情。
“好名字,好名字,伊佐之勇,勇之勇鱼……从气味上来说虽然像人类一样稀薄,但似乎又比阳晴你要来的更彻底,你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女子并没有回答妖异的问题。自自己的“族弟”离场之后,那股对于客人的热络表现就好像被扣到了茶碗里一般消去了。也不在意没有得到回应,白色的妖异自顾自地说着。
“海渊、海渊,正在这个姓氏要就此消去的时候,你在这妖都又发生了如此变化……阳晴啊,你又为什么会选择来到此地?”
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折扇,伴随着话音坠落,半开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了。苍白的前发之下是仿佛从雪中射出的视线,阳晴默默放下茶,和缓的说到,
“既然也是自海渊中来,自然是会有着缘分的。”
是这样吗?是这样的。似乎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阳晴起身将窗口的花瓶撤下了。
“与伊佐相遇是缘分,与此地相遇,以半妖之身存在,这也是命中的一种缘分,您不这样觉得吗?”
“‘缘分’啊,你也是会说有点意思的话……让在下来问你,有多少‘命定’的东西是受到人的意志而改变的?”
也许是全部呢,阳晴突然露出了一个艳丽的笑容。她坐回自己的位置,直视着对面的妖异。这是“蜃”的妖异,尽管使用的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上数几代,也许自己的爷爷都要被他当做小孩子看待,面对这样的对方,她心中反而出奇的平静。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路途遥远,您一路上想必是很辛苦吧,需要我为您准备水和饭食吗?”
“你一向手脚麻利,如今也似乎真的变成了能干的女人了呢。”妖异从鼻孔里发出嗤笑,阳晴平静地作出回应。是的,也请允许我为自己的手艺感到骄傲吧。
毕竟我是一路做短工来赚取路费的,也曾在东北的料亭受过指点,您有兴趣尝一下吗?
随意的挥了挥手,即使对他毫无意义,妖异将已经凉掉的茶水送入口中。阳晴也默默的低头饮茶,一时间只能听得到窗外逐渐猛烈起来的风声。
“在下是出来‘见学’的。”一杯茶过,东令突然漫不经心的说到,“听说东北的海不平静,在下只知道海里的状况,却不曾想象陆上的样子,因此一路向骚动的方向行去——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是的。”阳晴放下茶碗,“临街也为此发起了募捐呢,毕竟有很多人在受苦,却很难确实的帮到他们……您是对这个状况感兴趣吗?”
“在下喜欢看人们为着一个目标努力,聚集在一起的样子。”东令露出一个笑容,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女子的眉间。
风声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伴随着妖异的话音,封闭的内室响起了海潮的声音。
“——在下突然间很有兴趣,你,阳晴,你对此如今是怎样看的?”
不存在的海水翻腾着没过阳晴跪坐的双腿,阳晴不为所动,好似胸有成竹一般平静地说道:
“自然,一切都是海之母神的意志。”
海水突然平静下来,却变得更加冰冷刺骨了。白色的妖异张开白色的眼睛,喉咙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你认为海之母神会在意世俗的事吗?”
“正因为不会在意,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的吧?”
好像孩童提出单纯的问题,阳晴理所应当的这样说道。海水渐渐地浸入地面,消失不见了。好似不曾认识她一般,东令眯起眼睛。
“包括你的父亲?”
“也包括我的母亲。”
简单的问答流畅的连接着,东令拍了拍手,意味不明的做出评价。
“无趣,连不存在的东西都无法怨恨,那你究竟在执着于什么?”
“不存在的?您在说什么胡话呢。”仿佛立场颠倒一般,阳晴露出了近于怜悯的神情,“自海之母神的怀抱中诞生,您竟然会认为她是不存在的吗?”
不过没有关系,深海之渊一直都在注视着,她这样轻声说道,即使是不虔诚的子民,海之母神依旧是会注视着他——也依旧注视着您,不是吗?
咔嗒、咔嗒,室内响起了硬物碰撞的声音。
“……好浓的潮水气味。”砂雪坐起身来,一目注视着挂在墙壁上的泷仙境。明明窗外吹起的是湿润冰冷的风,他却好像充耳不闻一般,任由窗口大开,胡乱地吹着。
这样是不是对画不太好?一丝雨从窗外吹到他的脖颈上,砂雪终于注意到到这一点,起身去关窗。尖锐的骨甲划过窗纸,戳出了一个小洞。
伤脑筋,要在这种时候修补吗?他想要去拿糨糊,随意的一偏头,凉透的汤药上映照出自己的样子。
“这样啊……原来我是这样的啊。”
他仿佛叹息一般地说道,转眼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少年做惯细工的双手轻巧的拉开纸门,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