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3字,使用牧师加清扫分的职业技能/w\
*写作终结推线读作疯狂私货言情√
*风流贼少&霸道纸张爱上我【完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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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某一刻的未来,自己也会忘记今天的冒险旅程。
被无声放大的顾虑,默然占据了伊格此刻的内心。
回到了无名之城的他们,正绕坐在舒适的桌椅上,听着莉芙说着只有她才能触及的故事。
‘造物主’想成为神,是在他创造出逐渐无法控制的欲望以后;
宁薇满足了自己成为魔女的梦想,然后最终服从于自己的梦想;
爱维欣满足了自己成为圣女的梦想,最终也是服从于自己的梦想。
众人都饶有兴趣地听着莉芙说着,唯独是伊格,越是听闻,就越是迷惘。
莉芙……她的真实,到底和自己印象中的她有多远的差距?
梦与现实的交错,如神祗依附降临的成熟之姿,甚至于在那一刻对自己内心的一览无遗。
她还是当初初见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大孩子吗?
莎琳一直在痛苦挣扎。她爱她的父亲,但她不愿意为了父亲而让整个世界陷入混沌。
尤其是在邂逅约瑟芬以后。
约瑟芬,也并不是那个单纯地为大家着想的圣女候补。她也有过自己的野心,甚至于利用吸血鬼所造成的纷争,将自己推向无人企及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在邂逅莎琳以后,她的想法也被改变了。
爱情,那是现在的伊格难以体现的可怕魔力。
伯恩斯坦男爵为了约瑟芬去夺取属于吸血鬼的宝物,却最终被同化成了相同的噩梦。并不爱他的约瑟芬毫不犹疑地将他当成弃置的棋子抛弃。那份冰冷的内心却被莎琳随着时间逐渐融化,甚至于在最后由衷地对在最后始终守护了自己的伯恩斯坦致以最真挚的感激。
这次的冒险,他们成功地拯救了那个被混沌所笼罩的世界。唯一存活下来的亚伯拉罕,也以领袖的姿态带领劫后余生的大家重建着曾经只是棋盘上繁华。
故事落幕,此刻的迪诺终于是带着真正轻佻的闲适姿态,端上了他从那个世界偷学回来的新的调酒技巧。
只是,美酒上桌,有一个人却悄然在自己的眼皮以外离开。
这一次的冒险,让埃德瑞普回忆起了许多回勾起自己的痛苦,甚至于想厌恶忘记的过去。
仰卧在屋顶,他默然地看着天上黯淡的星光,试图将思绪跟随者顶上的景色一同黯淡。
“宁愿上屋顶看星星,也不愿意捧一下我的场?”
直至一道声音爬上屋顶。
依然带着如戏耍般的微笑,迪诺擅自坐在了埃德瑞普的身旁。
“烦死了,给我安静点。”
稍微皱过了眉,埃德瑞普刻意地转过头,回避过迪诺径直投来的目光。
“所以说自以为是的少年是最难侍候的主顾之一啊——”
“啧。”
轻佻的语气虽然并不鲜见,但依然能让此刻的埃德瑞普产生例行的不快。
“‘你又懂得我些什么?自以为是的风流混蛋。’,让我猜猜,这是你现在的想法?”
迪诺的笑意更盛。没有肯定也没有理会他的说法,埃德瑞普依然别开着他的脑袋。
“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我亲手用这把至亲的师父传承下来的妖刀,亲手了结了他的生命吧?”
迪诺的发言,让埃德瑞普不觉提起了诧异的眉。
“我在他的默许下,成功地完成了他最后的考验,将这把该死的刀刺进了他的皮肉,直至他的身躯在我眼前彻底燃烧殆尽。”
并不皎洁的夜下,并没有过多的星辉挥洒在迪诺难得一见的落寞神色上。
“你的意思是,‘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有可以难过的过去了’?”
两人惯常的相处模式注定不会让此刻的夜幕独处有上和蔼的对话氛围。埃德瑞普再次皱起眉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快目光,直视上迪诺此刻的仰望着星空的淡淡苦笑。
“那你有看过我安静疗伤的样子?”
并没有回避埃德瑞普如质问般投来的不友善目光,迪诺抽出了腰间的刀鞘,如消遣的杂耍般随手抛弄着。
“所以你就来这里嘲笑我了?”
埃德瑞普易怒,尤其是被人擅自打上标签,是触发他怒意的快捷途径。只是他此刻跃然脸上的不快,始终没有影响到迪诺丝毫的情绪。
“老头子将这把吞噬了他生命的妖刀传承给我,是要让我继续走得更远。”
终于,迪诺收起了刀鞘,将视线对上了埃德瑞普此刻犹如质问般的目光。
“我不会去回忆,更加不会去给自己徒增烦恼。前面的路那么宽广,却非要往回走,这样的自虐很无趣吧?”
终于,迪诺笑容上的最后一丝苦涩,在话语后彻底消失在埃德瑞普的视线内。
“啧。”
终究是不再接话,埃德瑞普再次别开了他那毫不掩饰对眼前人厌烦的脸。
只是,他始终是在不知不觉中听进去了。在此刻纠缠着他的那些挥之不去的念想,也在此刻被无声压下。
同时,似乎感受到自己得逞的迪诺,也终于是哼着如胜利般的愉快小调,再次仰望上那并不璀璨的夜空。
无言却又一同仰卧在屋顶的两人,打破寂静的是自下面传来的呼唤声音——
“夜宵做好了,都下来吃完再说吧。”
那是一直在默默关心同伴,甚至于让埃德瑞普在无言中完全信赖的零所发出的声音。他仅是在下方看了顶上的两人一眼,就重新回到了飘拂着食物香味的屋内。
“好了,我们最可靠的零哥哥准备好我们做可口的夜宵了。你就继续一个人在这里看星星吧?”
重新带上戏谑的微笑,轻快起身的迪诺头也不回地径直跃下。
“别指挥我,混蛋。”
带着不快的外在表情,埃德瑞普始终是跟随者迪诺的步伐,离开了本应是安静的屋顶。
当看到两人在夹上同一块菜肴又互不相让时,零几乎是确信了,自己曾经对两人摩擦的顾虑是多虑了。
那一夜,众人都得到了久违的彻底休息。
除了心事丛丛的伊格。
他有一个从未向大家坦白秘密。
无法控制的隐性失忆症,甚至于可能在哪一天某一段时刻的记忆会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连师父也无法理清的病理,使得他不时要用纸笔将重要的画面记录下来。虽然事实上成年后的她也并没有真正触发过,但幼年时犹如拼图上永远缺失的碎片般的空白部分,让她一直保持着未雨绸缪的境界。
本应不会过度重视,但这次的冒险,让他对此的神经再次绷紧。
第二天的白天,在思虑中不能得到充分休眠的她直至第午后才挪移着起了床。
莉芙早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但此刻的伊格却反而有了更加方便的感觉——
带着复杂的思绪,她翻开了莉芙遗落在房间里的涂鸦本。
【虽然的确是个天真无邪的大丫头……但她有着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太靠近她的话,可能某一天你会被彻底吞噬……】
那时候,伊格还不懂得师父凭感觉下的莫名顾虑,甚至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被吞噬的感觉悄然浮上心底。
零是队伍最可靠的队长;弗雷亚和迪诺都有着老练的行动模式,也会在适当时候作出果断的行动;埃德瑞普虽然相对自我意识强烈,但也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但偏偏是这个明明一直在给大家制造不必要照顾行为的莉芙,却在大家都没在意的情况下悄然影响着大家的行动,甚至于在某些时候将队伍带上了她自己的节奏。
而反观自己,虽然一直都是单方面地照顾她。但自己的行动,乃至于日常生活,都被她强行占据了本应不会轻易分享他人的位置,然后落地生根。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觉轻轻咬牙的伊格,加快了她手上的翻飞页码。莉芙的涂鸦无论她是怎样以多种角度解释,都看不出在页码上面浮现的蛛丝马迹。为什么有的人(如chant)能够解读,偏偏我就如此无能为力。这样的情绪驱使下,她更像是着了魔一般不肯从涂鸦本上挪开。
直至黄昏,终于是放弃了的她,叹着失败的气走上了街道。
碰巧,玩耍完的莉芙也在这一刻带着高兴的笑容快跑回来。
映入眼帘的是莉芙似乎是被揉乱得乱蓬蓬的头发,和似乎在地上打滚过来的脏兮兮的脸蛋,唯独是顶上的花圈依然完好无损。
为什么我非要这样照顾这个怎样都长不大的大丫头……回到房间的伊格在强行替莉芙洗干净似乎尚未玩够的脸蛋后,又拿起梳子替她梳理起尚未整齐的头发。像这样的义务劳动,完全没有任何的新鲜感觉。
“伊格伊格!我今天又碰到了一个未见过的汪汪妖精哦!”
“哦……”
和莉芙不断晃动双手的雀跃相比,伊格毫不掩饰的疲倦跃然脸上。
“但是那个汪汪妖精好凶的!我拿骨头给他他就是不要!我过去抱他了他还抓我!”
真以为不会有比黑德爱尔更加坚持原则的高傲狗妖精吗……无力吐槽的伊格开始甚至于感叹那个狗妖精的大度——都被莉芙强行抱上了,还只是揉乱了她的头发,甚至于没有抓坏她顶上的花圈。
不过似乎莉芙的确有伊格完全不可能具备的独特魅力,乃至她永远不可能抱有杂质的内心跃然于表,让单方向的不良情绪无法通过碰撞来反馈催化。结果是几乎不会有真正的危险在日常里降临在她身上,虽然这也跟伊格渐渐相信的她的被神所眷顾的幸运有关。
“我居然也嫉妒起来了……唉……”
“哎~?”
被梳理着头发的莉芙猛然抬头,瞪大的好奇眼睛却得不到除了落寞的眼神以外的任何回应。
罕见地,直到替莉芙梳理完毕,伊格都没有再回应莉芙的话语。
没有人回答伊格,她是否在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迷惘的夕阳守时地落下,阳台上倚着围栏的伊格默然地眺望远方,静候黑夜即将的到来。
本应就此落寞的余晖,却始终在她出神的时候带来了打破宁静的光亮。
“伊格是不是在不开心哦!”
自身后传来的是依然元气十足的熟悉声音。但此刻已经有了不想再被对方牵着走的想法,伊格始终是不愿回头。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无法阻止一切的前行。
自身后传来的触感,自己的身姿被对方紧紧拥住。
“别抱着我……”
鲜有地以冷漠的语气道出,伊格甚至于稍微用力挣开了莉芙自身后的拥抱。
然而,挣开的下一瞬间,莉芙却以更紧的力道重新抱上了。
“你……”
“伊格为什么不开心哦!告诉我告诉我!”
开始显露出厌烦的伊格,转身对上的却是莉芙并没有为自己的厌恶抗拒而有所改变的亲昵笑容。
为什么无论如何你都能保持微笑?
即使被讨厌,即使被抛弃,你也能依然如此快乐吗!?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什么啊!”
“因为伊格不开心,所以要跟莉芙一样开心!”
空气和话语,皆在这一瞬间凝固。
这一刻,伊格意识到了关于自己的自以为是——她并未如想象中了解印象中的莉芙,甚至于完全没想到她此刻的想法与行动。
她并不知道,莉芙是如何在‘生父’的暴力下,还依然带着笑容,要给予她所爱着的父亲一个快乐的拥抱。
“要——开——心——”
刹那间的彷徨,让莉芙径直朝自己的脸蛋伸出食指,强行扯过自己的嘴角划出微笑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开心就是了……”
敷衍般轻轻挪开对方,试图就此结束纠缠的伊格,却又在下一瞬间被狠狠拥上,甚至于贴上了彼此的脸颊。
“如果伊格在哪一天忘记了重要的很重要的东西。莉芙会帮伊格记住,然后重新让伊格回忆起来!”
心声被读取!?刹那间,视线内的身姿产生了变化——再一次重现于自己眼前的成熟姿态,虽然并没有当时所见的天使羽翼,拥抱的触感却在验证着自己此刻的无法以幻觉来自我欺骗的事实。
“莉芙,你……”
刹那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即涌上脑海。
阴暗的下水道,换生灵的少年牵着换生灵的少女,静默前行。
那是自己所不认知的身影,却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莉芙会替伊格记住的!一定会的哦!”
莉芙的声音再次将伊格的思绪拉回现实。
“所以伊格不许将东西都藏起来不让莉芙看见哦!约定哦!”
再次映入眼中的是平常的莉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瞬间走神的幻影。
到底什么是莉芙的真实?伊格现在不可能找出答案。
但更加确定的是,莉芙始终不肯放开自己。
曾经,惯于独善其身的生存方式,甚至于自己的师父也并没有像真正的父亲一般体贴入微。这种距离,反而让自己更加轻松。
但偏偏,这个明明是要自己照顾的家伙,以最为粗暴的方式闯入了自己的生活,甚至于在此刻粗暴地改变着自己的行动。
“莉芙不会忘记和伊格一起开心的所有日子!所以伊格要一直一直开心下去哦!”
自贴紧的脸颊传来的温热,是伊格一直潜藏于内心的对温暖的渴望。
或许,也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久违的,甚至于已经不想为了追求而改变现状的心。
“我知道啦……”
她终究是选择了投降,任由莉芙紧紧拥抱着自己,传递着属于她的温暖。
“知道就抱一下莉芙!”
面对着始终不肯放开的攻势,如释重负的伊格长叹一声,然后以着实的拥抱回应了莉芙的坚持。
一切的多虑,结果只是在她面前的无意义的挣扎。
本应下了决心不暴露于他人面前的担忧,被温暖的拥抱彻底占据。这份刺眼的阳光,早已不容得自己寂静已久的心房的抗拒。
“无论我跑到那里去不开心,你也会固执地将我找出来吧……?”
“恩!”
“不累吗?”
“看着伊格不开心,莉芙也会不开心哦!”
“烦人……”
终是如往常般捏过对方的耳朵,但看着莉芙吃痛下的熟悉表情,伊格的嘴角不觉泛起了不为外力所制造的,自然的微笑。
夕阳,始终是带着最后的温暖和煦落下了。
“果然呐——”
坐在屋顶上以两人无法察觉的角度观察,弗雷亚饶有兴致地目睹完两人离开阳台。
她并不是单纯地欣赏伊格的感情纠葛。她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莉芙的异常,还有异常背后隐形的丝线。
梦境和现实的朦胧切换,这样的现象看似无规律可循,但那些靠近伊格的特别时刻,莉芙总是能够巧妙地影响对方。
或许是反过来的相互作用?越是想象,越是猜测,对于未来的好奇就越是美味可口。
“多给点线索,让我猜猜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嘛——”
弗雷亚始终是带着期待的笑容,直到夜幕的降临。
魔咒的物语结束了。他们的物语,依然在继续谱写着。
已经跑到了半路,却没有想到肚子已经在叫了。
抚着肚子无力地坐下,江蛊的脑内来了一次头脑风暴。
首先在这里要进行游戏,这个岛目测非常大,不可能在一天内结束游戏。那么就需要长期作战的准备,首先最重要的就是食物。
这个游戏的承包者必定不会让我们饿死在这里,望了望周围并没法看到能食用的植物或者动物。
那么没有补给品一类的话就不太可能,江蛊望着天上,太阳正悬在头顶。
时间大概是中午,还来得及回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补给品。
她一边想着一边迈开了脚步。
江蛊一路向着之前来的路冲过去,无意间动了动手指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雷达?一种电波扫过的感觉,江蛊的脑内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周围……居然有人?
一种奇怪的感觉,江蛊再度尝试了一次发射电波,那个人影依旧在移动,不过好像是在向上移动……
奇怪的移动方式,难道他已经找到补给品了?
江蛊想着就先放弃了补给品,绕到了那个人的附近。
在她移动的那么一段时间里,对方完全没有向周围移动,难道对方也发现了她?
江蛊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屏息打算凑近看看到底是谁。
没想到一推开草丛,面前的居然是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在奋力地爬着叔。
虽然能理解他可能是想爬到树上好好地观察一下地形但是……树上的那只虫子看起来好像是有毒的,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呃你好啊?”思考了一下,江蛊出声道。
对方看起来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一脚没踩好就摔了下来,然后一脸迷茫和吃惊地看着江蛊,江蛊被看得慎得慌。
让自己保持冷静,江蛊说到:“你别慌张,我没有恶意,也并不想伤害你。”视线瞄到那个男孩子的手搭在腰包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叫江蛊,还请多多指教了。”
对方看起来还是一个初中生,稍微迷茫了一下就相信了江蛊是个好人这件事情。
当然这对江蛊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与其有敌人还不如临时找个队友,就算最后踹了也没什么,这种初中生看起来可好对付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出于诚意问题,将自己想到的补给品的讯息分享给了对方,也稍微了解了一点对方的资料。
“鹤见……渚……吗……”记下了名字以后江蛊带着鹤见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江蛊小姐?”鹤见看着夕阳有些担心地喊着江蛊的名字,“快要天黑了,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儿?”
江蛊的内心十分焦急,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本以为应该很轻易就可以找到补给物的,没想到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心情不是很好的江蛊皱了皱眉,下了决定说到:“再找找吧……”
是的如果再不找到食物,很有可能明后天就要因为饥饿而死亡了吧……
正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江蛊没有注意到面前的草丛发出了悉悉索索的杂声,反而鹤见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感到了危险的临近,转身抓住江蛊的手撒腿就跑。
江蛊还一脸莫名其妙并试图甩开被对方拉着的手,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吼到:“你干什么?!”
鹤见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急急忙忙地推着她转身看去。
江蛊一下子僵住了,用着几乎破音的声音喊到:“我……我靠,科莫多龙!”
鹤见有些奇怪地看着江蛊,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那些大蜥蜴要那么吃惊的神情。
“……科莫多龙虽然没有毒,但是牙齿上有很多细菌,要是被咬到……”江蛊低声给鹤见科普到。
之前他们的研究室也研究过科莫多龙,印象深刻的就是细菌这一点。如果严重的话致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躲开。江蛊的心头浮上了这三个字。
她一个跨步超过了鹤见,瞄准了一棵树用力一扒就爬了上去。看了一下鹤见,伸出手把他也拉了上来。
还是觉得自己处于的地方太矮了,江蛊干脆一鼓作气再向上爬了一根树枝,然后坐在哪儿看着底下的科莫多龙。好像不太对,江蛊看着科莫多龙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它背上捆着的那个是什么?江蛊有些好奇地丢了一块石头,正好砸在那个包裹上发出框框的响声。
“……补给品?”江蛊稍微思考了一下确定到。
原来这个游戏是这样啊,不得不打败的生物……
江蛊作为一个体力弱鸡设定的角色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试试用树枝能不能戳死吧,虽然感觉可能性不是很大……说着刚从树上掰下一根树枝试图去戳它,然而手一松就掉了下去砸在了科莫多龙的头上,引来了它的一连串低吼声。
鹤见看到了这一幕闷笑一声,从腰包里掏出一枚BIM,按了启动键就往下丢。
江蛊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枚BIM应该是撞击型的。
果然,那枚BIM准确地砸到了蜥蜴的头上并且迅速爆炸。
血肉横飞的场景让两人一下子都有点反胃,不适了好一会儿才下去拎起补给箱就跑。
字数1727
“嗯•••”艰难的睁开双眼,头脑还算清醒,就是坐着睡着害得四肢僵硬,“还能好好思考就代表我没睡沉吧•••”不禁为此感到庆幸。若是在这种状况下还睡死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来到这个鬼地方,大家变得“四分五裂”以来已经三天了啊,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彻底地清醒过来,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开始检查自己的物品,背包里的食物最多只能再撑三天,得趁天色刚亮赶紧走人了。“啊!”背包里的小家伙不停地乱动,一对白色的长耳朵就这么露了出来。“白夜!我的小天使,早上好呀。”藏在包里的小家伙正用着那鲜红的眼睛看着我。这几天下来白夜就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也庆幸自己不放心也就一起把她带来,不然我可能也会像他们那样崩溃的吧,“你饿了吗?给。”将一根小胡萝卜从另一格拿出,小家伙很快就咬住不放,“那么我们该去哪了呢••••”总之先看看周围的情况吧。
面前虽然有着一辈子都喝不完的量的水,确是没有办法喝的,并没有什么用。身后是树林,往后面走是这个鬼地方更深处吧,无论往哪走都好危险的感觉••••“总而言之还是先在这附近走••••••”转过身,昨晚靠着睡的树干旁,一只苍白的手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我•••你••”有一瞬间以为心脏就要这么永远停止跳动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大喊大叫,“就这么•••离开吧。”嗯,眼不见为净!走了几步,不禁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那只断手;虽然一看那个惨状可以肯定是被从原主人身上狠狠拉断的,可是那不同于一般电视上看见的道具的形状让我好奇,“这•••不是指着往里面的方向嘛?”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一般来说有谁在手被用力撕扯下来的时候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形状啊•••而且如果真是被谁抛在这里,这又是••••••“虽然说不太可能,难道是让我往里走的意思吗•••”不过不管怎样,反正我也是没路可走了,身上也还带着以前买的小匕首,没想到还真有点用了,好歹还是能防防身的。“走吧。”
••••••
“••哈•••哈•••”大概是没怎么进食的缘故,体力消耗的飞快。也不禁感叹自己平时把白夜养的太好了,真重••••••靠在树干边上,抬起头,绿油油的树叶刚好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呃,那个是•••?”不远处,一栋建筑物就这么立在了那里。
“唦唦。”
不知从何响起的脚步声让我警觉起来,背包里的小家伙竖起了两只长耳朵,仿佛也在警惕着来者。
【逃!】本能地跑了起来,无法得知来的是什么生物,同伴的死让我更加紧张。人类最害怕的,是未知的东西。
突然地剧烈运动让脑袋像是充血一样难受,耳朵“嗡嗡”作响,双腿的肌肉仿佛被什么紧紧拉着。若不是周围的树木长得茂密,树荫遮住了阳光,或许我早就得“躺”了。双腿没有办法再动了,没有办法支撑身体了,下意识往身旁伸出手,摸到的是平滑木板的触感,抬头一看,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房子。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建筑物不管怎么想都非常的可疑,“谁把房子建在这种地方啊••••••”那个人一定是脑袋毛病。周围都是杂草丛生,这座屋子的周围却像是被人经常打理一样,让人感到诡异。
就在我观察着这栋建筑物的时候,背包里的小恶魔不安分起来,“哎等等!别!”大概是因为刚刚逃跑的时候不免把背包弄的左摇右摆,不满的白夜还是凭着惊人的跳跃能力跳了出来,“白夜?!”而且还径直跑进了房子里••••••门为什么虚掩着啊!更可怕了好吗?!!“唔••••••”白夜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可以就这么丢下她啊••••••深呼吸,做好了随时被坑的准备,“等我啊,这就来!”
踏入房子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个人。屋子里面比较昏暗,但是依着从大门伸进来的阳光依稀看见了几个脚印。 “上帝保佑,还请不要让我看到什么尸体之类的••••••”顺着脚印望去,却看到了白色的小身影闪过,蓄力一个快步上前,终于抓住了。“这种时候了就乖乖听话吧。”叹了口气,面前的壁橱里摆放的东西让我好奇,“我也是没办法的,这可不能算偷。”说服了自己,翻箱倒柜起来。可不要小看了宅在宿舍多年将各种东西塞在这个狭小空间的我啊!壁橱里面唯一有用的东西,大概就是这张像是地图一样的纸吧,虽然看懂的几率很少就是•••••倒是下面这个工具箱,“真希望里面的东西没有被谁拿走。”当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从未感到工具箱如此的耀眼,“•••感谢上帝。”满怀着感激收下了银光闪闪的扳手。至于别的,还是算了吧,拿多了总感觉会遭天谴••••••环顾了一周,这栋木屋大概是安全的吧,不管如何我真的没力气再走下去了,“还是歇会再说。”哦,至于厕所••••••不急,我不急。真的,我没有在害怕。
一股脑坐到沙发上,一旦放松就会发现全身酸痛,双腿发麻,而且••••••“咕咕~~”肚子不断发出了抗议,“顺便找找能吃的东西吧,不然还没被杀死就先饿死了。”艰难的站起来,继续翻箱倒柜的老行业。意外的,食物还没找到,却发现了急救箱,“绷带、针管、药膏••••••”这可得好好收起来啊,到时候还可以抢救一下啊!白夜突然竖起耳朵,“?!!”这就证明哪里出声音了,让我精神紧绷。
虽然不愿意却还是得先躲进厕所了!求你了,花子小姐什么的不要出现。
耳朵紧贴在门后,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有人在吗?”是个女生的声音。
求你了,我真不喜欢和女鬼打交道。
“嗒、嗒嗒•••”再仔细的听却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这听起来应该是好几个人才对。是木地板真是太好了!
“是人啊,真是太好了。”不对。一点都不好啊!如果对方是要杀了我的话怎么办?!几个人我打不过啊!
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厕所里不出去的吧,厕所里灯没开啊•••••
“一见情况不对立刻就跑。”深呼吸。
“咔擦。”然后按下了门把手。
“助三郎将手中的狐面掷向对面的影子,却只听得一声怪笑,灰白色的浓雾不知不觉已经弥漫在整片树林。浓雾中伸出的那只修长的手,将食指与中指交叠,那明艳的丹蔻,分明是助三郎送给阿吉的礼物……”
“我说——”伊织满脸阴云地抬起头,手里的毛笔也在纸上顿了一顿,“哪有一边催稿一边这样打扰的?”
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作家“丹吹和夜”最新作品的鹿又雪绪,一边将手中的书卷高高举起防止被伊织一把夺去,一边用拿在右手的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伊织的书案,口里悠然地催道:“笔不要停,明天早上就要交出去让人排字刻版了,之前已经延了日子,再不出一本新书,你这新星作家就该被淘汰了。”
紫色切发的大小姐恼恨地“啧”了一声,继续笔走游龙地誊写起来。
“但你不要再念了。”
“不念的话我看得会很慢,况且这是你自己的文诶。”
“所以才说不要念了啊!”
鹤见别邸今晚特意多燃了数根百号蜡烛,让这房间更明亮,若此时雪绪将手中书卷稍稍移开一些,便能看到一贯表情阴郁的鹤见此刻脸颊泛着微红。
“哎呀,莫不是害羞了?”
说罢,雪绪将手中书卷向左一歪,正好挡住伊织朝雪绪脸上丢过来的纸团。
本应在三刻前就告辞离开的鹿又雪绪,却还停留在鹤见府内不走,而且看架势可能要逗留整整一晚。她将身体舒舒服服地斜靠在本是鹤见大小姐使用的靠枕上,翻看着伊织已经誊写完毕的书稿,而伊织却头绑着表示鼓起干劲的头带,奋力把之前东一页西一页记得到处都是的小说誊写在本子上。
伊织写作的习惯不甚好,想到了什么,她会随便找到一张纸开始写,不满意就会发脾气把稿件撕得粉碎,到头来就算写完了,也需要费好大功夫整理一番才能拿去刻版。雪绪本来提议把所有文字收集起来出去雇人抄写,伊织却执意要自己来,于是,今夜雪绪就留在鹤见别邸“监工”。
鹤见家今晚守夜的侍女阿久在帮忙研墨,只是入夜已深,她虽然手还在机械地动作,头却像小鸡啄米一样,因为困意而来回摇晃。伊织与雪绪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她会猛然清醒一会儿,半晌又变得迷糊。
雪绪和伊织同时看了看她,又彼此对视一眼,伊织冷淡地将阿久唤起来。
“今晚不用熬着了,有雪绪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陪着我,总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回去休息吧。”
阿久有些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嘴里说着“不行不行”的时候,拉门外又传来声音:“小姐,宁宁姑娘在厨房准备得差不多了。”
闻言,雪绪将手里的书稿往身旁的榻榻米上一放,随后起身抽走了伊织手中的毛笔。在伊织刚要皱起眉毛说点什么的时候,雪绪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挡住她的嘴。
“你看你家阿久都这么困了,按照你的作息,现在该吃午饭了。剩下的,吃完再誊就好。”
宁宁今晚准备的是牡丹锅。
鹤见家守夜的仆从还没拿着沙盘赶过来,宁宁就一个人提着硕大且沉重的铁锅从厨房走到了伊织的房间,让众人大惊失色,叫唤着“宁宁姑娘等一下”“不能直接放在榻榻米上”的时候,宁宁则爽利地表示:“没事儿,你们先布置,我提着就行。”
看起来娇弱的少女提着跟她身段完全不符的铁锅,伊织托着下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就这种时候特别不像人类。”
“本来就不是人嘛。”
宁宁这样抗议了一句,伊织摊开双手做出认输的姿态。
雪绪看着阿久他们慌张地将沙盘和炭火推进室内,顺口提了一句:“我昨儿见她一个人扛着一整只野猪回来才叫惊吓,而且是她自己打的。”
“野猪?”
“她的料理铺,既然不做海产,那么主料的肉类就是畜肉。”雪绪伸手帮宁宁把铁锅牢牢架好在沙盘的炭火上,“食材全部都是她自己回郊外的山上搞定的。”
伊织看着铁锅里正在沸腾的汤料和旁边盘子里摆成牡丹形状的山猪肉片,脸上一时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恍惚表情。
“那,今天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做牡丹锅。”
“因为雪绪本来说要在我那里请客!”宁宁两眼放光,飞快地把平菇片从锅里夹出来。
“是啦,但是对方今天托人带了信,说路上耽搁了,可能还要再一日,本来都准备好的食材,总不能浪费了,干脆一起送到你这儿来了。”
伊织不悦地从雪绪的筷子上把煮好的肉抢下来:“别把我这儿当想来就来的地方啊。”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雪绪笑容不减,在捞锅里的油豆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伊织。
“今天白天,从书店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的读者。”
这说的正是白天偷偷跟随雪绪的白发少年。
从稻荷神社出来就有被窥伺的感觉,和西霖枫的掌柜交谈完毕出来后这感觉依然存在,雪绪才能确定绝对不是精神过敏的错觉,对着桥下的河流喝令让对方出来,其实只是想警告对方自己已经发现了。不想居然真的有人乖乖从荞麦店旁边转出来,是一名穿着白发点眉,感觉很不好说话的少年,而且,雪绪见他第一眼,就清晰地知道——
这绝对不是人类。
有毛绒绒的耳朵,想来鼓鼓囊囊的衣服里面塞了毛绒绒的尾巴,为了避人耳目他竭力将耳朵缩进乱七八糟的头发里。或许对自身存在的少许困惑,正是他躲躲藏藏没有直接跟雪绪说话的原因。
他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揉着脑袋上的杂毛慢慢靠近,真的仿佛一只在思考怎么应对陌生环境的小动物,雪绪多少有些恶趣味,采取了面对东谷山的小兔子时才会使用的行动模式。她大踏步地朝对方走去,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呼哇”地大叫了一声。
对方果不其然地吓了一跳。
后续结果,雪绪被吓了更大的一跳。
就算是萤者,会飞也稍微有点过分了吧。
雪绪目瞪口呆地看着腾身而起的白发小动物,而离地半米的少年呆滞了三秒,趁来往的行人还没注意到这里,飞快地降回到桥面上。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结果反而是他先道歉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起跟踪的目的,手里还挥动着从神祠拿过来的油豆腐。
“那个那个,你是丹吹先生的代理人对吧!我呢,我注意你很久了!那个,因为一直有看丹吹先生的书,很喜欢!只不过……稍微有点……有些地方是不对的啦,想要告诉他……所以,写了信带过来!”
生怕被当成坏人而拼命解释的样子十分认真可爱,连比划带解释第讲了小半天,雪绪好不容易明白过来,这孩子是稻荷神社狐火化成的萤者,正如宁宁是蜉蝣,灯里是灯九十九,这个白发小狐狸,是夜明神。
如果不是萤者的话,可能在年纪相当的人类中会成为十分有人气的存在。不,即使是萤者也很可爱。
“嗯,我大概明白了。所以说,你叫什么名字?”
“伏木稻荷。”
……有够偷懒的名字。
伏木正是那家稻荷神社的管理者的姓氏,雪绪去那间神社参拜的时候,偶尔能遇到伏木家的人无言地清扫鸟居前的落叶。
雪绪将稻荷恭敬递来的信封拿在手上,轻轻一嗅,还能闻到信封上还残有一丝油炸豆腐的味道。
“我可一直以为狐狸爱吃油炸豆腐是讹传而已。”
“确实是讹传啊……”稻荷讪讪地提起手中的油纸包,“只不过,你们来的时候都只给油炸豆腐……”
“那个,”雪绪严肃地看着对方,“油炸豆腐,是给稻荷神的。”
稍微理解了一下,稻荷手中的油纸包啪地掉到了地上。
稻荷慌慌张张地赶回去意欲在稻荷神发现之前将油豆腐放回去的样子是可以让雪绪微笑一整个下午的美好场景,当然路人看到跑起步来仿佛要飞起来一样的兽耳少年而万分惊愕的样子,也相当值得记录。
“居然连萤者都在看丹吹先生的书啊,想到此,有没有让你更有些许动力写作呢?”
讲故事完全不影响雪绪吃东西,她和宁宁一人一双筷子,在伊织刚刚吃完半碗的情况下就飞速地消灭了大半锅,伊织有些着恼,最大的反抗也只不过是从雪绪筷子底下抢走一次两次肉,眼看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上雪绪与宁宁的速度,伊织愤愤地将碗搁在一旁,先把稻荷的信拆开了。
她捏着油豆腐味道的信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
“对读者来信这个态度是会遭报应的,丹吹先生。”
稻荷的信共两页,第一页还写得工整,仿佛神社里神签的字一样井然有序,第二页就开始龙飞凤舞,需要努力看半天才能全部认得出来。
据稻荷自己说,第一页是清醒的时候写下的,第二页则是不小心喝多了酒,于是开始胡闹。只不过就算是胡闹,也写满了对丹吹先生的心意,便索性厚着脸皮一并送过来了。
“理直气壮地说对男人抱有心意,这稍微有些可怕啊……”
雪绪在一旁笑开了怀。
不过伊织看完了信之后,情绪好似突然降落到了地裂深处,让仆从将吃剩的“午饭”统统撤下,一言不发将已经誊写得差不多的那本丢到了一边。
“等等,你该不会是要重写……”
“是这样没错。”伊织一脸不快,用力地抿起嘴唇。
雪绪反应很快地将罪魁祸首的那封信捡了起来,慢吞吞地看了一遍,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在被伊织用怨恨的目光杀死之前,她用力对伊织合掌道歉:“对不起!我应该把这封信留到你交稿了再给你看。”
“说什么傻话!”伊织更加不快地瞪了雪绪一眼。
雪绪狡猾狡猾地指了指大小姐手中的笔,示意她加快速度。
稻荷的信里提到的是在前几册就写到的,狐的故事。
丹吹和夜的怪谈并不以有前后因果的故事为主体,不如说,毫无因由,只述怪异的故事才是伊织爱写的类型,一个一生循规蹈矩的江户人也有可能在某日深夜被不知名的灯火所吸引,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人会每夜听到天花板上有水滴落的声音。她的故事篇幅虽然短小,有时候能让人读后感到后背发寒,不过伊织本人是一个跟怪谈彻底无缘的人,笔下的一切,全部来自她独自身处黑夜而自然萌发的想象。
伊织很少写狐,但是在上一册和这一册里,狐出现的频率稍微有所上升,出现了戴着狐面的少年,向路过的少女讨求浴衣的狐狸,偷走木屐匠人新作的雪馱的狐狸,以及,狐火的故事。
稻荷在信中提到:丹吹先生,我非常喜欢你所写的各类怪谈故事,不知为何,虽然我明明知道那绝非丹吹先生亲身经历,仍然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恐惧,那种超越想象的极致,从虚妄中诞生的真实感,实在是让人敬佩不已,只不过,关于狐的事情,丹吹先生真的错了。
他在信中细细列举了诸如狐狸的叫声,狐狸的爱好以及狐狸的一些行动所代表的含义。硬要追究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可是对略有强迫症的伊织来说,她会立刻厌恶起自己已完成的作品。
伊织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阿久回去休息,命人给吃完牡丹锅就开始打盹的宁宁拖了一床被子,周身散着幽光的少女盖上被子后,在朦胧的睡意中还颇为愉快地擦了擦嘴巴,不知道是梦到吃了什么好吃的。
雪绪则负责给伊织研墨。
好在修改的工作量不算大,就算重新誊写也不用再反复斟酌,差不多又花了两刻的时间,两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以此宣布今夜的工作彻底结束。雪绪将整理完毕的《丹吹夜话·肆》收进随行箱子里,随后伸了个懒腰,与伊织一时无言地互相凝视。
伊织伏在自己的桐木桌板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滚,发出一种奄奄一息的声音。
她房间角落里放置有一架半人高大小的西洋钟表,是鹤见屋数年前高价从大阪运回的,传闻有大名想要购买,也被鹤见屋婉拒,此刻钟表的指针指向数字5,再过不多时,江户的清晨就要来临。
“鹤见小姐。”雪绪也有些困乏地用左手盖住自己的额头,“我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了,见了西霖枫分店的掌柜。”
“西霖枫?啊,那间药房。”
“嗯,更确切地说,是现在跟鹤见家关系密切的药房。”
伊织从鹤见主宅搬出来的原因与西霖枫不无关系。伊织并非鹤见屋的独女,家中有一位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在去年年中的时候成亲了,对象正是西霖枫的小姐。弟弟既然已经成婚,意味着他将全力接起祖上的事业,而未婚的长姐还留住在鹤见主宅,可能会带来不利于他的矛盾摩擦,所以伊织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搬了出来。
伊织扭头看了一眼雪绪。
“西霖枫有什么财政的问题了?”
雪绪多少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她并不擅长熬夜,平常也是早早就寝的作息——随后起身拿了伊织的茶杯,将微凉的残茶喝干了,又替她续上了热的。
“只是分店有些问题,不算大事,但是,稍微让我有些在意……”
伊织将眼神移开。
“我虽然不出门,有些事情也还算了解,听说西霖枫以前有过与江户武家贿赂事件纠缠的先例。”
“大小姐啊。”雪绪隐秘地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宁宁,随后极为少有地,像是在懊恼什么似的发出喟叹。
“——总觉得,这次快要捉到了。”
像是在害怕捉到的并非自己期待之物,又或者并不敢肯定自己在期待何物,雪绪倚靠在伊织的暖枕上,用左手挡住自己的双眼。
“如果真的跟西霖枫有关怎么办呢,如果跟西霖枫毫无关系怎么办呢。感觉如果再没有个结果,我就快要忘掉为什么了。”
“雪绪……”因为极少见到友人做出这样举动,伊织也尝试着放软语气。
只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另一个响声止住了她的话语。
是肚子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响声。
雪绪将左手放下来,支起半个身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震惊的伊织。
鹤见家大小姐的脸逐渐红得仿佛要滴出血。
“天哪……”雪绪害怕把宁宁弄醒,忍住笑手脚并用地爬到伊织的桌板前,而伊织则飞快地用手边的书卷挡住自己的脸。
“刚才那是你肚子饿发出的声音么?是么?是吧!”
伊织痛苦地做着内心挣扎,最后躲在书卷后轻轻点了点头。
“对。稍微有点,饿了。”
雪绪差点沿着整个十八叠的房间滚一圈。
这实在太好笑了。雪绪认识伊织两年多,这是第一次见到吃饭如猫一样的大小姐,因为肚子饿了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听阿久说,昨天你穿了外套要出门,偷偷走到门口了才被侍女拉回来,这两次来见你,你胃口也好了很多,就好像一夜之间,身体突然好起来了。难不成你也是妖怪,到了百夜时期反而活跃了?”
难为情归难为情,伊织听到这样刻意取笑的话还是会反击:“要真是妖怪倒方便了,直接走出去让影祸吃了,不是少给大家添很多麻烦?”
雪绪忍着笑,从随身箱子里取了一方小小的食奁,丢到伊织的桌子上:“原本是宁宁想买的,结果她高估了自己,剩了一半,正好,拿给你垫垫。”
装着的是东町的樱花大福,虽然放了半夜有些失水,闻起来竟然还有香气。
大小姐别扭地扭过头,执意不肯理她。雪绪笑够了之后,凑上来将大福夹起来,哄孩子一样对她说:“乖啦,张嘴,啊——”
伊织气鼓鼓地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扭过头吃了下去。
“好啦,再过一会儿到朝五时,我就把宁宁喊起来回家去休息。”
伊织脱口而出:“不如跟我一起休息好了,我让下人再拿被子来。”
雪绪笑嘻嘻地靠回到暖枕上,又用起那种“大小姐你是白痴么”的语气:“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怎么样啊,鹤见家的老爷和夫人,时不时会在白天来这里看你。”
伊织握着茶杯停了一停。
“有时候鹤见家少当家也会来,你啊,你可是被他们爱着的人。”
“虽然我不是需要被警惕的风流男子,被抓到直接在鹤见小姐处留宿也不好。身份有别,这点你总该也是知道的。”
伊织手里的杯子慢慢没了温度,她慢慢地叹了口气。
“所以啊,你看,我并不是妖怪。”
“嗯?”
“生为萤者,是因影祸之故,从无到有,要重新寻找愿意庇护自己的人。我就算仿佛妖怪一样,多病任性,给周围添了这么多麻烦,终究,还是一直有人爱我的。”
明六时的钟声响了起来。
雪绪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宁宁,和鹤见家晨起的下人们打了声招呼,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回到自己居住的长屋,雪绪倒在床榻上,回想起伊织吃到樱花大福的时候,又生气又有些开心的表情。
有件事她并没有告诉伊织。
遇到稻荷的时候,稻荷除了托付信件拜托她转交,还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丹吹先生有点阴暗。虽然知道他写的是怪谈,阴暗一些也很合理,但是,一直这样不太好吧。是因为只喜欢呆在房子里不出来么?我看过他登在瓦版小报上的回读者信,觉得丹吹先生有点过于压抑自己,多出来走走会好很多。而且,这么好的江户阳光,再不出来看可就看不到了。嘛,当然我身为夜明神这么讲好像也不太对就是了……”
这么好的江户阳光。
雪绪再一次闻到清晨长屋里各家各户在准备早饭时熬小鱼汤的味道,再一次听到小贩叫卖新鲜蛤蜊的声音。她用手挡住眼睛,而透过指缝,依然能看到化为红色的阳光。
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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