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和大哥离了乐坊又不知道跑哪里快活去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塔兰并不在意器和器主是什么关系,他不会去使用他们,在自己看来那很别扭,对大哥他们也是。
一个人的时候塔兰总是喜欢发呆,望着街上来往的游人,坐在乐坊的窗框上吹奏自己制作的竹笛,竹笛的声音盖不过姑娘手下琵琶,他也不气索信合调衬了那琵琶与歌声。
游人驻足望向高台不见一位歌女,却只见年少白头的塔兰荡着腿吹着笛子,熟悉这乐坊的人都惋惜――这年纪轻轻就盲了目,哑了声。
冬日早已过去,小贩在街头叫卖着粗粮小食,姑娘们换上了新衣,在院子里比较着那家的公子哥送的礼物最为贵重,那个最合自己心意。
绿柳抽枝,压抑了一个冬天只埋汰在店里着实可惜,小姑娘扯着塔兰的衣服偏生要他伴着出去添置铅华胭脂,这一趟吧,自己的脸又要造罪了,不去呢,自己的耳朵要遭罪,定夺下来还是去了比较好。
说起来这女子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秒还欢喜的拉着自己购置胭脂布匹,下一秒见那初春桃花,要自己为她折花,自己不肯,便不顾女子风度折下花枝恼怒地塞进了自己怀里,拉着姐妹们走远了,完全不顾自己是否还回得去乐坊。
自己在这人群中手里捧着枝桃花,难免有些奇怪,塔兰微微睁开闭着的眼,看着手上开了花的桃枝。
“你在干什么?”玉梢望着在人群中不动的塔兰,忍不住出了声。
玉梢又向人要了可以出入的符了,想趁着春色望望花,可惜的是她时间算早了,百花还没有开,今天她唯一见到的花,就是塔兰捧着的这支。
“哪些姑娘丢下你走远了,不去追吗?”玉梢看着姑娘们离开的方向,转头对上了塔兰满含笑意的眼,一蓝一金和那家养的波斯猫一样,也和店里的哪位娘娘一样,漂亮的打紧。
这人果然的不盲,对他的关心可是多余的,玉梢想到。
“你要回去了?”
玉梢有些扭捏,难得遇到一个见过的人,对方可能马上要回家去了,这一趟自己又得是一个人了。
想要一个人陪而已,这样的话无法对人说出口。
不知是不是被对方看透了心思还是什么,只见塔兰闭上眼侧头,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发示意玉梢,玉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摸下了一片桃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自己一直在看人群都没有留意过路边拿来的桃树,让别人提醒自己头上有东西,失态了。
玉梢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塔兰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活脱脱是一只猫,她再次伸手想要确认自己头上还有没有花瓣,手却被塔兰握住了,玉梢愣了神。
塔兰松开玉梢的手,挨近她,将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取下,放入了自己刚刚被乐坊姑娘塞给的香囊里,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将开了桃花的桃枝稍加修理,当做簪子插入了玉梢的发间。
“这可有够傻的。”
待塔兰弄完,玉梢推开他。
“......美人桃花面,很漂亮――”
到底是人漂亮还是桃花美说不清楚,看吧这人果然不是个哑巴,说起话来油腔滑调。
“比起桃花我更喜欢,梅花。”
可惜这个天里见不到梅花了,梅花开都时候自己还在店里积灰。
玉梢摆手作势要把头上的花枝取下,在塔兰的注视下又放下了手,换得了塔兰又一个微笑。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除了笑就没有其他表情。
塔兰从腰间抽出笛子,握着笛尾,玉梢握住了另一头。
“接下来呢?”
塔兰不做答,只是用笛子牵引着玉梢,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乐坊的师父们很少会关注这些,但入乡随俗,对人太过逾越就是冒犯了。
“你不回答我,我可要走了。”
塔兰松开手,玉梢握着笛子不知道该干什么。
【等我一下――】
塔兰张开,没有声音出来,玉梢还没有反应过来,塔兰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个人要是就这样丢下自己,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把他送上天,她保证。
玉梢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是,她走了几步,街旁的豆浆小贩招呼着她过去。
“姑娘在等人吧,来喝碗豆浆暖暖肚子吧,我家豆浆可是老字号了!”
玉梢摸了摸身上,钱袋没有带,不好意思的回到:“抱歉呀,我身上没有带钱呢。”
“没关系,算我请你的,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等着,怪可怜的。”
一个人等着嘛......对啊,自己一直在等着什么。
温热的豆浆不添任何佐料,一口下肚暖意便升到了心里,玉梢放下碗,坐在小贩摊位的椅子上,计算着塔兰离开了多久。
半个时辰了。
自己真傻,居然真的等了这么久。
“谢谢店家的豆浆,我想我等的人不会来了。”玉梢起身拍了拍裙子。
“要走了嘛?下次再来呀,你说着小伙子气不气人呀,让你一个大姑娘等了那么久!”小贩替玉梢打抱着不平,玉梢再次谢过店家,朝着徒然堂的方向走去。
“店家,如果他回来了,请告诉他,桃花也很好。”
自己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不过下一次,下一次见面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放自己鸽子的混小子。
玉梢摸着头上有些不精神了的桃花,晃动着手中塔兰留下的笛子。
卖豆浆的小贩歇了精神,塔兰回到了遇到玉梢的地方,他手里攥着一支做工细致的梅花头簪,不见玉梢,游人依旧。
上周起对入侵小镇大家想出了抵抗的方法,然而尚未成功。
下周起将进入主线的收尾阶段,不知道会如何结局。
结局后企划将成为养老企,招募角色至四月前~
主线传送如下,乔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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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选日常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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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竿而起?戈西里家族号召大家反击?
虽说这对夫妇必有鬼胎,但是如果成功……宁、宁有种乎?
来到徒然堂的人类,多少有那么点奇怪,这并不是说就没有正常扔,只是玉梢觉得自己怎么总是遇见这么些奇怪的人。
“.…..”玉梢抬手在这人眼前挥了挥,对方也没有什么反应,或许是真瞎,她想,看不见是一回事,这人笑的倒是挺开心的样子,“在这里做什么?”
好歹这人不是聋子,玉梢看见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那把横刀,似乎是之前遇见过的人。
估摸着是刚刚买下这把刀的买主,玉梢也不好多做阻拦,侧身让开一条路准备让人走的时候才想起,这人看不见,似乎也不会说话。
但是看不见又怎么会买下这横刀?
或许是假象。
玉梢皱了皱眉头,看见了那人手里还握着一支萧,猜想着,最后她牵起萧的一头很轻的拽了拽,而后向前走去。
要从这个地方走到店门外并不是很远,玉梢没有看见应该在的引路人,想着对方可能正在自己的田地里忙活,既然被自己遇见了随手帮一把也没什么不好的。
被从这里带走是一件好事吗?玉梢曾经这样问过自己,最终并没有得到答案,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去问问别人是不是想要被从这里带走,或许这个问题去问那些已经被带走的灵器才是正确的,但是能够回得来的,愿意回来的,寥寥无几。
“为什么选择这把刀?”玉梢问道,她猜想这个人或许不善言辞,也没有期待过他给自己一个回答。忽的,她的手被拽了一下。准确的说,应该是握着的萧被往后拽了拽,似乎是在叫住自己。
那支萧被从自己手中抽走,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画着什么笔画。
“护……身?”玉梢歪了歪头,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人写的是这两个字,她正在学习这个年代的字体,虽说和自己所处的时间的字形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字体已经变得截然不同了。
“我能……”玉梢抿住了双唇,没有再说下去,反倒是那人读出了自己的心思,拽着自己的手,又写下了两个字。
“外头在下雪,你怎么来这里的?”玉梢和那人坐在树下,她不知道这是一颗什么树,只是知道在这个时间,躲在这的阴影下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迷路进来的,或者可能是有谁指引的吧。】
他的字写的也不好,有些歪歪扭扭的,还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些错误。用词看上去也不像是中原的人。玉梢只能跟着他一边写一边说。
自然是知道这人不是不会说话,更不是看不见,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去戳穿,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道理,玉梢没有哪个想法去把每个人都看的透彻,她自然也没有这个能力。
至少现在的交流上没有任何的问题,最多只是麻烦了点,这并不会带来什么不便,自己与他的交流应该也止于今天而已。
“你是西域人?”
【按照你们的说法,是的。】
玉梢的手心有些痒,虽说有茧子,但是她还是在那人手指滑过的时候微微收拢了一点手掌。
树影婆娑,随着风吹过的轨迹,光线闪烁着,有点晃眼。玉梢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她稍稍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自己原本是想要做什么。
重新回过头去看那个人类,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是这里的人,闭着的眼角有些上翘,看上去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找到了灵器的喜悦?
要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是玉梢知道这件事情并不重要,问出口对谁都不好,为什么装作瞎子,又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到中原。
她抽回手,抱住了双膝,抬头去看,晴空万里,这里说到底还是幻境,不能算是在人间了。
风吹过,落叶掉在玉梢手边,自己来自哪里至少还有印象。但是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已经忘了,也有人说是自己把它藏起来了,为了能够代替谁活下去而藏起来的。
我想活吗?
或许不想,又或许想。本来器物就没有活着这个说法。灯影流转,岁月变迁,人总是会死,自己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他们薄如蝉翼,自己又何尝不是。
“你觉得……灵器愿意离开吗?”
若是没有缘分,即便是带离了这个地方,也是没有办法看见的,虽说至今还没有发生过这个事情,但是每每自己溜出去的时候,都没有人能够注意到自己。
如果。
这个只能够用如果来打比方了,“如果你看不见他。”
如果他不愿意离开这里。
【你不愿意离开这里吗?】
那人写着,这次是在自己的手背上。
“我……”我应该是不愿意吧,但是我有东西需要去找,那就必须离开这里吧。
【你有什么目的?】
玉梢摇头。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玉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有,她应该是有的,就算是这幅身躯被破坏,就算是被玷污,自己也有必要去找到那个东西。
【我也有,所以我要他,就算他不愿意。】那人拿起了自己的萧。【人总是不择手段的。】
他或许开口说话了,又或许没有,玉梢没有去注意这个问题,全当这人在用文字和自己交谈。箫声悠扬,多少带了点悲怆。
“你身上,有白粉的味道。”玉梢吸了吸鼻子,没有打出喷嚏来。那是花街柳巷的味道,是女子身上的味道。一个乐师,一个有着缺陷的乐师,途径大雪,身上却带着这种香味,多少让人有些误会,“你要去找什么?”
【一个人。】他停下了吹箫的动作,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衣物上的味道,而后又放下了,歪着头朝着玉梢。
“你能找到吗?”
【我总要找到的。】
“希望如此。”玉梢站起来,重新握住了那支萧,拉了拉,“多停留不好,我送你出去。”
总要找到的,希望如此。事情永远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要迈出第一步或许也不那么难。
【你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他回过头和自己这么说着,玉梢不能出店,没有店长的画押,她踏不出门。
横刀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不能明白被带走的灵器的心情,也还不能明白去寻找一个可能永远找不到的东西的人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