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PA 】
谁都知道巴尔托是艾利克森家忠心耿耿的狗。
老艾利克森活着,这狗为他四处攀咬、撕扯别人的利益交回来,
老艾利克森死了,这狗就野了,但依旧不走,拖着锁链在他坟边巡逻拱卫。
于是小艾利克森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链条攥住。他忙着念书、忙着玩,不清楚掌控一个帮派需要些什么,但这也无妨,他理直气壮,像每次回来过暑假时一样冲进巴尔托的办公室——巴尔托,帮我安排一台车。巴尔托,我要那个酒吧今晚包场。
——“巴尔托 ,你得帮我!”
“我已经在帮你了,小少爷。”火机就在手边,但巴尔托只是叼着它,抬了抬下巴——以前他负责给老头儿点烟,现在小的来了,这位置总该倒一倒。
可惜小少爷完全没这眼见力,依旧撑着桌子、使劲瞪着巴尔托。
哦,他抬手了……拍了桌子一巴掌。
巴尔托差点笑出来:锡尔的手臂是很细的,还很不会用力,整张手掌一下拍到桌子上,除了闷响还有闷哼,丝毫没产生震慑力。而他的胆量显然和力道一样虚浮,在这一下之后,愤怒的火焰便从他眼底退缩了(巴尔托猜,这火现在是烧到他自己的手上了),他飞快地瞄一眼巴尔托、又瞄一眼。
“什么叫‘已经在帮我’了?你可什么都没做……”锡尔的音量已经低下去不少,不过他依旧是在理直气壮地质问巴尔托,就像一只家猫在质问铲屎官为什么不给自己小鱼干。
漂亮的小蠢货。
可有什么办法呢?猫咪是真的不明白。就算给了它小鱼干也只会被当做理所当然。
这可不行。
巴尔托舔了舔发痒的臼齿,耐心同他解释:“就是说,我随时可以告诉手下人你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一心只想借着名头泡泡妞花花钱,直接打断你的腿送去其它地方、自己来当这个头儿。”
“……你敢!”
“难道你能阻止我这么做吗?”他点着打火机,“啪嚓”一下、又一下。
锡尔看着他,怒气、指尖、双腿一个接一个地软化。
不能。当然不能。是锡尔需要巴尔托,不是巴尔托需要新老大。他沉默地向巴尔托奉上火机并递到嘴边。后者盯着他发出几声嗤笑,吹得火苗飘忽着烫到他的指尖,可他忍着疼,一点儿没动……好吧,只坚持了两次呼吸。
然后?
然后巴尔托讶然地看到锡尔翻出自己的烟,点上,恶狠狠地凑了上来。火星明灭,柔软的热度牵起他平直的嘴角。
——精明老头的儿子原来是个自作聪明的小笨蛋。挺有意思。
*
*
*
【2099PA 】
老弄堂的房子已经不值钱了。
桥架、电缆压住漏水的屋顶,苔藓、不锈钢架住快坍塌的墙。它们太旧,不得不借住新事物继续苟延残喘。
“因而失去了原有价值。”给“价值”下定义的大人物这么说。
每块砖、每片瓦,他们收集全了所有资料,甚至墙角被狗尿腐蚀的痕迹,然后搬去云上,在那里重现了彻底破败前的街区,将其作为历史文化建筑重新保护。新型号飞行巡逻机每刻钟都会慎重其事地经过,大人物们特别定制了数据代码和外壳,让这些科技感极强的小东西能毫不突兀地融入这片区域。
复刻面面俱到,唯独忘记了一样。
——老弄堂的居住者。
跟铜吊壶里的开水一样,居住者们先是为自己的生活痕迹被拆离而沸腾,要求要么让他们搬进上头的新家园,要么给让他们能去上头的拆迁费,可大人物们总是有很多要做的事情。等他们忙完,这片区域的居民已经跟着补偿款,补充经费这些东西一起从他们脑袋里蒸发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在2099年1月30日弄堂里的这一深夜,巡逻机不见踪影,监视器早就报废,警报器照例对往水沟排混油废水的商家一声不吭,弄得边上缓解呕吐欲的锡尔再难克制。他的喉头痉挛,满到嗓子眼的浑浊酒液从指缝漏进水沟,里头搀着已看不出原型的半固体。
天,这可都是钱。卖命赢的打赌钱!
锡尔舔着发酸的嘴唇瞪向那层覆着斑斓色彩的污水。立刻,又一阵呕吐欲袭击了他,逼着他起身去别的地方休息。这对醉鬼来说不是个简单事。他走得歪歪扭扭、没几步就踢到了躺倒在灌木间的男人。
“草……!”锡尔又给了他一脚,下腿的位置显然没找好,他捂着脚倚去了树木边上,而呼吸平缓的男人呼吸平缓。锡尔来来回回打量这家伙,好半天才想好适合自己下黑手出口气的位置。
他看起来怪凶悍的……好像有出现在过拳赛广告上?
锡尔盯了他会儿,突然安静而迅速地去解他的衣领——里头有枚项链,闪着贵金属才有的光。
而这里没有任何见证者。只除当事人自身。他伸出手——
*
*
*
【2099PA·童年的一面之缘 】
巴尔托满不耐烦地杵在门口,被阳光扎着后背。
即使是拳场倍数瞩目的新星,也不能逃脱休假时被揪着帮忙家里送外卖的命运。汤已经晃出盒子,馄饨像袋装金鱼似的在包装里晃荡,热气熏得他手疼。室内倒是有充足的冷气,但或许是因为门口堵着个小小障碍物,绕不动路的冷气将将停在他脚趾尖,一点也帮不上忙。
热死了。
他咽着唾液解渴,跨了一步,把手里的袋子怼到“障碍物”面前:“拿着啊。”
事实上,那是个裹着厚被子的小孩。
他几乎把自己包成春卷,只有眼睛露在外头,从40厘米之下吃力地瞪着巴尔托,见他胳膊一抬,立刻腾腾腾地退回房间里,还试图把门踢上一一没空出手,它们正忙着用力捏枕头一一巴尔托赶紧伸长了腿卡进门缝。
“喂,你的外卖!”
他说得急了点,小孩立刻被吓得一哆嗦,死死扒住门把手往外推。他憋着一股劲,整个身体都抵在门上,连落下去的枕头都來不及捡。
他绿色的眼睛水蒙蒙的,但巴尔托的烦闷无法被浇灭。他无视这小不点的惊惶,硬生生把他抵着的门拉得更大。
“放哪儿?”
他看向小孩的脸,惊奇地发现阻力完全消失了。小不点愣愣和他对视着,突然打了个冒出泣音的嗝。
“妈,嗝,妈妈...”
他哭着跑回房间深处,比夕阳浅一点的红发钻出散乱的被子,让巴尔托觉得脸孔被晒得发烫。
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在心里嘀咕着,把汤放到了地上。
“谢谢惠顾咯。”
情人节了我还在写年夜饭!
——————————————————————————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纳尔似乎正在织毛线,最近他一时兴起开始织起了毛线,尽管是刚开始学习,但织起来却意外的熟练,短短几天已经学会了不少花纹了。在手工这一点上我是一点天赋都没有,以前给伊万缝补衣服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不会烂的程度,在美观上就完全不能抱有期望了,不如说伊万自己缝的都比我好得多。但纳尔这样学习的如此之快是因为精灵的被动天赋吗?感觉说道精灵就会感觉他们手很巧呢。
纳尔还在致力于手里的毛线,只有提斯卡尔飞到了我的头顶表示欢迎。
“我回来了。”我冲着纳尔喊了一声,他这才起身过来迎接我。
纳尔接过了我左手的袋子,里面都是些装着香料的瓶瓶罐罐。可能是香料的味道太浓了,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才停下来。“怎么买了这么多香料?”
“我去买菜的时候听说今天是东方的新年。”我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所以我买了些虾和生蚝,香料是用来做咖喱虾的。”
“海鲜!”纳尔期待的眼神就像是小狗狗一样盯着我,令人无法拒绝,特别是这双眼睛还属于一名叫做纳尔的雪精灵。
“我还买了椰子,来做椰子咖喱吧?”我把买到的食材都拿出来放到了盆子里,接了了些清水,递给了纳尔。“清理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处理椰子。”
在这个季节买椰子真是太贵了,香料也不太便宜。不过新年的话果然还是得奢侈一点?以前就算家里贫穷的时候也会在新年吃点好的呢,连我都能多分到点肉。
等我把椰子里最后一块果肉切下来的时候纳尔差不多已经把把食材都处理好了,每一只虾都处理的非常漂亮。
“下次处理食材的任务就还交给你吧。”
“诶?”
“怎么,你不愿意吗?”我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意外。因为……”纳尔有些慌乱地向我解释。
不管几次纳尔的反应都是这么可爱!如果是伊万的话肯定会说什么姐姐你这招已经没用了,我已经长大了之类的话。明明还是个小孩子,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小时候也是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的可爱孩子,虽然现在也很粘人但是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坦率了……什么时候是不是应该回家见见他呢,把纳尔介绍给他认识的话肯定会生气吧,这一点到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呢。
“埃尔?”
“是?”
“我已经喊了你好几声了,你生气了吗?”纳尔听上去有些委屈。
“我没生气。”想东想西的完全没有听到他在喊我,为了防止纳尔看出我没有认真听他说话我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新年的话果然还是要喝点酒吧?”我打开橱柜把酒桶提出来掂了掂,上次买的啤酒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了。我们是不是喝太多了?从下周开始节制一点吧,这样下去要变成两个酒鬼了,虽然喝醉的纳尔的确很可爱。
“还有吗?要不我出去再买一点吧。”纳尔凑到我旁边问道。
“足够了,还是少喝点吧,万一喝醉了明天会头疼。”我把柜子里啤酒拿出来递给纳尔。“你也是,最近是不是喝太多了?这才买了半个月不到吧?”
虽然我也喝了不少就是了。
“好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我的了,你就去等着吧。”我又给纳尔递了几只虾。“这些是给提斯卡尔的,别忘了喂他。”
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工作了。说起来咖喱的做法还是以前打工的酒馆老板教我的,这种混合了各种香料的独特食物的确非常好吃,味道也很多变。
先把虾和配菜炒熟,然后加入咖喱和椰汁炖煮一会儿就可以了。生蚝的话很快也就能蒸好了。
我把菜端出来的时候纳尔已经摆好了餐具。
“给,你的啤酒。”纳尔把啤酒杯倒满递给了我。
“你真是喜欢酒啊。”想想刚认识纳尔的时候还以为是一杯就倒的那一类呢,结果意外的能喝。
纳尔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快吃吧,忙了半天你应该饿了吧。”说着放了一只虾在我的盘子里。
纳尔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笑了出声,纳尔因为我的笑声再一次红了脸。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笑意压了下去。
“不逗你了,再这样下去你要比盘子里的虾还红了。”
“埃尔!”纳尔似乎有点恼羞成怒。
“咳。”我举起酒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那让我们来庆祝新年吧!希望今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能在一起。”
纳尔也举起了酒杯,我听见他小声说道:“我也是。”
那么就希望我能长命百岁,能和他在一起久一点吧。
*预警:下文含血腥恐怖描写,还有成人向内容,如果您对此感到不适请不要继续阅读
*但是,也并没有那么刺激,请喜欢刺激的朋友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内含女装和变态!我变态了!双重的!
*字数5170
*女装
变化是悄然来临的。古井真集站在学校的楼梯上,正在思考要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他感到身体有些古怪,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坠下去,他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
那是一对乳房。
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触摸的冲动,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的头发也变长了,而下身陪伴他多年的兄弟……不用说,不见了。
直到这时古井真集才明白,自己从扭蛋机里扭出的东西,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场。
这可怎么办?古井真集烦恼起来,这要是变不回去可怎么办啊?要是以这副样子去见真理子,她到底应该叫自己爸爸,还是妈妈?
她的异常很快被周围人所发现,古井真集由此得以确认,自己的变化并不是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幻觉,而是能被他人所认知的现象。她勉强应付众人好奇的目光,胡乱许了个愿望就逃回了旅馆。她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突然就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
“喂!这是怎么回事!!”
是悟。他……不,现在应该是“她”,她怒气冲冲,杀气腾腾,连鞋子都没穿就来找古井兴师问罪。之前古井也见过悟君扮成女孩,但现在悟的样子比起那时,更像是真正的女孩子。考虑到自己的状况,古井对悟的情况稍微有点猜测,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也变成了女人吗!!!!肯定是你搞的鬼!!!!”悟气急败坏地狠踢了古井一脚,古井真集跌在地上,感到自己非常柔弱且颓废。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古井抱着脑袋大喊。她不敢说出她的猜测,而且她也不敢确定,悟的变化与她的变化真的毫无关联。
“怎么会不知道!!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变成这样了吗!虽然性别这种东西无所谓,但居然有人敢对本大人做这种事。非杀了他不可…………”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哪有那种胆子对你做这种事啊。”古井唯唯诺诺地说。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啊!!!!”悟一屁股坐在床上,向古井伸手,“我的哆啦A梦呢???”
古井赶快起身去拿那个蒙了一层皮的哆啦A梦,递给悟。悟皱着眉大声抱怨,却也还是收下了。
似乎连悟都对这种现象毫无头绪,古井想到这里更加忧愁,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也不想变成女人啊……真理子……真理子会怎么想啊……”
“真理子是谁?”悟的语气一变,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古井真集感到非常不妙,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是我女儿……”
“小孩子?”
古井真集点点头:“今年八岁了。”
“要跟我抢玩具的话就只能杀掉了。”悟毫不留情地说。
“她很乖的,会把玩具分给你玩。”古井真集赶忙为自己的女儿说好话。
“也已经活了八年了……足够了吧?反正这种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回来抢哦?留着没必要的东西可不行。还是说你会把她也送给我?那样本大人会考虑一下不那么快清理掉。”
古井真集感到一阵恶寒。真理子,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唯一的活下去的理由,她唯一不能放弃的东西,在悟的眼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攥紧了拳头,意识到自己产生的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她并不是对悟君先前的行为毫无意见,那些毫无理由的恐吓,捉弄,强迫她跪地求饶,她都感到恼火,仅仅是因为生命受到胁迫,她才不情不愿地忍受下来。但是,只要想到悟可能会对真理子下手,她就感受到难忍的愤怒和煎熬。
她不该提起真理子的事的。
古井真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真理子现在不在这里,至少现在,她的人身安全不受悟的威胁,只要在这期间让悟打消这个念头就可以了。
“作为爸爸……呃,以后可能不能当爸爸了,我还是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希望悟能明白她为人父母的心情,但悟显然并不打算费心去理解。
“那关我什么事,”悟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你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万一她现在已经死了呢?”
古井真集露出一个苦笑。是啊,她现在被困在这个古怪的小镇,连真理子是否安全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也不知道。
“也许是吧。我可能也会很快就死掉。”
悟冷笑一声。
“你要是想现在就死本大人也可以满足你,趁着心情好。”
“我还不想现在就死,至少要努力一下。”古井老老实实地回答。
“嘁。”悟咂了咂嘴,对古井投来轻蔑的眼神。
“你以为你会不会死是你自己能决定的吗?我的玩具要是胆敢被那种垃圾假货杀了……我想想,那就把你的灵魂之类的也一起捏碎算了。”
悟做得到这种事吗?古井真集思考着。她不敢确定,但可能性很高。自己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悟的手中,她现在更加清晰地确认这一点了。想清楚之后,她反而觉得莫名有些放松。
“确实啊,我是没办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啦,甚至性别也没办法。”
悟皱起眉头:“……呃,性别就这么重要吗?你们真的很奇怪耶!”
小女孩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套衣服,扔给古井:“喏,梅莉穿不下的衣服,送你了。”
古井把衣服展开仔细瞧瞧。这是一套精美的洋装,典雅的黑色长裙点缀白色花边,很是好看。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没穿过裙子,古井真集不免有些羞耻,但现在的这具身体显然不适合他的日常服饰,衬衫胸前的纽扣都快挣开了。
“看样子明天我只能穿这个了。好吧,谢谢悟大人。”她觉得自己正朝着不妙的方向转变,现在将悟称呼为“悟大人”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以前一直都在当男人,一下子变成这样不是很习惯。”古井真集说。
“有什么不习惯的?不就是头发长长了吗?”悟歪着头问,这时的她总算有点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了。
古井真集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胸部:“还有这里。”
无论怎么看,悟的年龄都没有到第二性征开始发育的阶段,因此即便现在变成了女孩,胸前也如同男孩一样一马平川。悟看看自己的胸前,再看看古井的胸前,立刻暴跳如雷:
“这不公平!!!是谁干的!!!!我杀了他!!!!!”
古井真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悟恶狠狠地转头,死死地盯着古井看,视线能把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
“那个,其实没有比较可爱,”古井真集赶快弥补过失,开始数落自己胸部的缺点,“很沉的,不是很舒服。”
悟沉默片刻,又大喊起来:“骗子,你们的电视上明明就更喜欢那样的!!!!!”
“因为喜欢胸部的人自己身上没有长,不知道有多沉重啊……”古井叹气。说真的,那些喜欢巨乳的男人都应该自己长一对乳房,体会一下这种沉重的滋味。
“可恶……”
悟紧紧地盯着古井的胸部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露出狠戾的笑容,凑近古井。
“那我帮你切了吧。”
古井真集吓了一跳,猛然往后缩了一下。悟看她这样,冷冷地笑了一下:“看吧,还说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大人最讨厌了!!!”
“这个,这个是条件反射……”她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本想给悟讲解一下条件反射与非条件反射的差别,在看到悟君的眼神之后,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如果不疼的话,切掉也可以的。”
“笑死了,多大的人还怕疼……那当然是不可能不疼的啊!”
悟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恐怖的笑容:“越疼越好。”
古井真集把手抱在胸前,连连摇头,悟看她这副抖若筛糠的样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嗯嗯,露出这副害怕的样子就对了!那么明天也继续努力给本大人上供吧!”
古井真集稍微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真的会被切掉呢。切掉事小,要是流血过多而死可是得不偿失。
古井真集似乎保住了她突如其来的第二性征,而悟要求她一起去找把他们变成女性的罪魁祸首,找到的话,也许就会有扭蛋币作为报酬。但悟似乎不知道,她手中的扭蛋币才是罪魁祸首,古井真集决定闭口不言,说出这件事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下次也加油好好惨叫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悟就从窗子跳了出去,在夜空里留下一连串笑声的回音。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古井真集终于得以入睡,这一夜却噩梦连连,提着刀的小女孩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直到天明。
第二天,古井真集做足了心理准备,穿着悟给她的黑色洋装出了门。同行的精神强韧的年轻人们飞快地接受了她的变化,以名井纪悠为首的几个女学生还兴致勃勃地给她化了淡妆,现在的古井真集看上去跟普通的女性根本没有差别,这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甚至不敢看镜子,虽然,她也觉得,变成女性的自己好像挺好看的。
但这实在是太怪了,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变回原状?
古井真集跟着一行人去了一间民居,她突然发现,有一个洋娃娃一直跟在她身后。
被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直跟着,古井真集竟然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她莫名觉得,这洋娃娃的主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算了,悟心情好,她也比较安全。想到这里,古井真集就觉得,保持现状也还不错。
*一些变态的事
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内脏和残肢,古井真集仍旧没办法完全抑制住恶心感。这与某种他生来就有的生理反应一样,是无法靠着意志力来控制住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是悄悄潜入警察局的,里面甚至有走来走去的巡警,稍微大一些的声响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没有人愿意被抓进警局,古井真集自然也不例外。
他猜到悟君可能会又趁此机会惊吓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次是新花样。
冰冷的,湿润的,黏滑的,散发着血腥味的东西。古井真集听到“咕叽”一声,它掉到自己的头顶,然后缓慢地,缓慢地,像一只蛞蝓一样,从他的脸上慢慢地滑下。
他明明知道的,知道这是悟君制造的幻觉,即便这不是幻觉,也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是不会对他造成危害的东西,但他仍然抑制不住恐惧感。就像人明明知道鬼屋和恐怖片中的场景都是虚假的,但仍然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画面尖叫。
这种折磨是不会停止的,除非他立刻开始尖叫。但他不能,因为那样做了之后,才会引来真正的危机。也许悟会帮助他逃出生天,但其他人怎么办?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其他人,只能拼命忍耐着快要冲出喉咙的叫喊声。
像是对他的反应表示不满,他的头顶响起了复数个声音,啪嗒啪嗒,软绵绵的东西掉在他的头上,他尽量不去思考那是什么,但腥臭的味道和黏滑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越来越多的内脏残块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以将要把他淹没的气势,不断地落下来。
叫吧。叫出来就解脱了。古井真集心底的声音说。但他尚且没有失去理性,用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和嘴,浓烈的血腥味自手掌传来,使他胃里猛地一阵翻涌。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样使他免于接受视觉上的冲击,但浓烈的气味和粘稠的触感似乎在他闭上眼睛之后来得更加强烈,像是提醒他自己的身体正身处地狱一般。彻底的黑暗带来了更深的恐惧,让他甚至一秒钟也不能再忍受,他睁开了眼睛。
有光出现在视野中。
不是阳光般金黄色的光,也不是白炽灯惨白的光,而是赤红色的,血一样的光芒。
一双赤红色的,流着血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呜!”古井真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短促的哀鸣。他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颤抖,只能拼命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眼睛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似乎不像刚刚那样恐怖了。
古井真集知道,这次折磨大概已经结束了。他跌坐在地,脸上黏腻恶心的触感还在,他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伸手去摸,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明明就很害怕,下次把你的手砍了。”
眼睛的主人说。
“饶了我吧……”古井真集小声求饶,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复他的打算,但他知道,悟仍然在那里。
悟君心情好的时候,古井就会得到庇护,这是他这几天中领悟到的事。在弄出动静的大家躲避警察的时候,他直接被悟扔上了二楼,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经历了刚刚那样的惊吓,换来这样的报酬,古井真集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合适的交易。他听见楼下混乱的打斗声,不安地等待着事态结束,过了片刻声音停息了,有人走了上来。
所有人都满身是血,但神态轻松,为首的神宫寺秋甚至抱着一个人头。
一个人头。古井真集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东西。他闭上眼睛,但那副景象已经烙在他视网膜深处,即便是闭上眼睛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张平静的脸,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不会呼吸,也不会挣扎,不会再睁开眼睛……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心情,尽量压抑住身体的躁动不安,让自己集中精神去做眼下该做的事。他应当跟其他人一样搜索这里,但是他们走向的那个方向……是尸体安置处。
古井犹如脚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他绝对不想走进那个空间。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念头,转眼间他又变换了位置,一个没有巡警的目光会注视到的地方。
“谢谢悟大人……”他小声地道谢,独自一人在这个安全又温暖的角落里默默流着眼泪,消化着刚刚因为猝不及防地目击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产生的燥热感。
古井真集认识到自己有些特殊,是在大约十五岁的时候。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有迹可循,他儿时最喜欢的故事,是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前半段,每当公主吃下毒苹果,睡美人被纺锤刺中,他就感到一阵兴奋,却对故事剩下的部分没什么兴致。他喜欢盯着书上的插图看,这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快感。十五岁那年他喜欢上一个女生,只是因为偶然发现她在体育仓库午睡,他误认为那一瞬间的心动是喜欢,后来才发现那一切只是误会。
古井真集开始意识到,自己会对睡着的东西产生性欲。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猫和狗,他的身体似乎只对睡着这一概念有欲望。他喜欢看人昏昏欲睡,任人摆布的样子,在他躁动的青春期里,他总是想象着这些来发泄自己的欲望。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生来如此,又能怎样?这成为了他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不为任何人所知。他就这样普通地长大,成为了一名教师,与妻子相识,结婚,然后有了真理子。
他觉得自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了。即便有那样奇特的癖好,那又怎样?难道其他人就没有秘密,没有谎言了吗?他对妻子也隐瞒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只会徒增烦恼,不如隐瞒到底,他不希望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三年,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妻子深夜未归,他焦急地等了一个晚上,只等来了医院的电话。他冲进医院,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只等来了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让我看一眼她吧,古井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
医生掀开白布的那一刹那,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跌坐在地。那是他爱人的脸,但已经不复往日的美丽动人。她宛如沉睡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但她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古井真集尚未来得及悲痛,他讶异地发现自己产生了异常的反应。他从未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不是只对睡着的东西有反应吗?明明妻子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他这样告诉自己,但越是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他下半身的感受就越发明显,两腿之间的东西完全不顾及他悲痛的心情,缓缓地挺立起来。
他在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他为之兴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夺门而出,冲进最近的厕所隔间。
古井真集脱下裤子,看到他明晃晃的罪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脑海中全是妻子毫无生气的脸,那个景象将在他的噩梦中反复出现,审判他的罪行,折磨他,拷问他,他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徒劳的道歉。
片刻后他喘着粗气,擦着手上的脏污,在厕所里放肆地号啕大哭。
在妻子尸骨未寒之际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应该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古井真集在他二十八岁那年,终于彻底地变为了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