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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
自古有大妖物,名影祸。
影祸每百年苏醒一次,作祟一百天。
百日期间不见日光、孤月独照,世人称之为:“百夜”。
“真是无聊啊。”
琉生翘着高高的二郎腿坐在廊檐下,望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夜空,百无聊赖地长吁短叹,结果立刻遭到了猫田杂货铺长子的训斥:“喂,不要在我家店门前叹气,好运都要被你赶走了!真是讨厌的家伙,你还打算在我家里赖多久?”
“自从我来后客人也变多了不是吗,你该感激我才是。”
“呸,你招来的都是些什么浪荡登徒子啊!”猫田皱着眉头将旧报纸揉成一团,对准坐在一旁的罪魁祸首砸了过去,“已经三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那个讨厌的灯还在呢。”琉生愁眉苦脸地噘着嘴,“百夜的第一天突然‘啪’地出现在我家里,吓跑了客人不说,还张口就是‘你是谁’‘玲子在哪里’‘带我去找玲子’之类的,之后更是借着我是玲子后人的理由,一直在管东管西的,尤其不准客人进门害我这大半个月来几乎一分钱都没能赚到,真是烦死人了。”
“‘玲子’?”
“北原玲子,我的太外婆,已经去世几十年了。听说那时候祖上还满富裕的,玲子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谁知道她偏偏看上了一个手艺人,自然遭到家里的百般反对,后来还特意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没想到的是成亲的前一夜,那个手艺人居然带着新娘子偷跑了。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他们一定到死都没有获得家人的原谅吧……”琉生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否则我现在也不会过着这么穷困的日子了。”
“手艺人只要勤劳肯干,日子也不会很差的。”猫田擦着柜台上本就亮晶晶的玻璃,好一会儿没有抬头,像是对自己安慰人的行为感到很不自在,“只要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吃穿哪怕朴素点也是福气啊。”
“我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对我来说每天不饿着肚子睡觉就是福气了。”琉生撑着下巴嘟囔着,“太外婆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家境变得贫寒是在妈妈出生之后。外婆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生下妈妈后变得格外虚弱,没过多久就病死了。外公虽然是个相貌英俊的男人,但是意志非常软弱,很快在酒精和赌博的深渊里毁了个彻底,连唯一的女儿也被他亲手送进了岛原……唉,说这些没趣的干什么,听说今晚有祭典,我要去玩个开心。”
琉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眯眯地往柜台上一趴。
“借我钱,我要买小金鱼和糖苹果。”
“……你会还的吧。”
“当然!”
“可我不相信你。”
“想打架吗。”
“要看店,不打。”
“哼。少废话,快拿钱来。”
“喂。”
“干嘛啊?”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束手无策的烦恼样子,”猫田一脸幸灾乐祸,“终于有人好好管教你了。”
“他才管不到我,”琉生将钱收进袖袋,“大不了忍过这一百天就是了。”
“少说这些没出息的话,我才不要忍受你那么久哩。”猫田冲着琉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喊着,“快点滚回去解决你们的问题哪!”
你是谁——
我是这个家里的人,叫做北原玲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身着浅黄色和服的少女在他身边跪坐了下来,歪着头打量着他。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刚才吓了我一跳。
我本是桌上的那个烛台……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啊呀,原来是付丧神大人,真是失礼。
少女笑了起来,并未有半分恐惧或是敬畏之情。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怕我吗?
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女孩又用袖口捂住嘴巴,只露出柳叶一样弯弯的笑眼。
你长得有些像一个我认识的熟人,所以不但不让人害怕,反而感觉上很亲切吧。你看,她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眉间,连这里皱起来的样子也很像呢。
他有些不适地躲了躲。
说起来,这盏烛台就是那个人送给我的呢,说是他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到了十来岁后,联系就渐渐少了起来,有时候难免会感觉很寂寞。
少女微微垂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旧时的心情。
那是前年冬天,有一天放学时,我发现他等在我回家必经的路上,一言不发地将怀里一个布包塞给了我。我打开来看,是一个烛台。还记得那天格外的冷,他连鼻子和耳朵都冻红了,可是递给我的烛台却透着微微的温热。
玲子的声音柔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真的很笨呀,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雪里等,也不会找棵树躲一下。
她抬头望向室外黑黢黢的天,隐约有灯火晃过的痕迹。
你会化作人形,大概是因为这次百夜的缘故吧。玲子站起来走到门旁,将拉门尽力推开,空中一弯冷月的清辉刷地倾泻到她黑色的发丝上。
既然你是北原家的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月华在水面荡漾,层层叠叠,如梦似幻。
北原清辉独自一人伫立水旁,水纹里树影崎岖,仿佛魑魅魍魉。
“喂,你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他猛地从往事中拉回现实,定睛看时,一个黑发的男孩子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清辉,北原家的灯。”
“哦哦,没有见过你呢,是这次百夜才变成人形的吧?”男孩盯着清辉,瞳色一红一蓝,穿着敞怀的奇怪衣服,一副豪爽的模样,“我叫百里,请多指教。”
“你跟我不一样。”清辉望向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男孩,“你存在的要比我久远得多。”
百里嘿嘿笑了两声:“所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呀。”
清辉沉思了会儿:“人类的寿命,总是这么短暂的么。”
“相对我们来说,是的。”百里答道,“不过对于人类自己来说,也许并不觉得短暂,而是我们的存在太漫长了吧。”
言罢一笑,举头望向被灯火映衬得格外暗的夜。“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类选择提早结束自己的性命了。”
“我无法理解。”清辉轻声说。
“那是你存在的时间太短了。”百里哈哈大笑,“等你习惯后,就会像我这样——”话到一半,清辉皱起的眉头正好映在他的眼中,于是百里颇有兴趣地欺身凑近过来:“怎么,你刚才放入水里的花灯,莫非是为了祭奠某个人类的吗?”
清辉的眉头愈发紧锁得很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她叫玲子。是上一个百夜时,我遇见的北原家的女儿。”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继而补充道:“我就是由她的亲梅竹马亲手制作出来的,送给玲子的定情信物。”
“哦——”百里的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很喜欢这个人类女孩了?”
清辉沉默不语。
“你们这些寄居在物品上的付丧神啊,很容易受到制作者情绪和心愿的影响,也格外容易亲近人类……不过这也是你们可爱的地方啦!”百里半嘲笑半感慨道,“现在你依旧在北原家吗,还是被转手卖掉或是送人了?”
“现在我仍在北原家的后人手里,只是……他跟玲子差别太大了。”
“人类就是这点才有趣啊,哈哈!”
“是个很任性的家伙。”清辉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我搞不懂他心里想些什么。”
“你很在意这个人类吗?”百里双手抱在脑后,嘴里嘟囔着,“明明和你喜欢的女孩子不同哦。”
“我不想他受到伤害罢了。”清辉义正言辞地回答,“因为——”
“因为他是北原玲子的后代?”百里敏锐地抓住话头,“反正百夜后你就消失了,他是不是玲子的后代,跟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说人类的性命很短暂,那么你以现在模样跟人类共处的日子,只能称为瞬间而已。”
清辉一时语塞。
“对吧,”夜明神爽朗地笑了,“反正下一个百夜来临的时候,这个后人就跟你现在放灯祭奠的那个祖先一样,也早就不在世上啦。”
祭典路上人头涌动,熙熙攘攘。
琉生左手拿着糖苹果,右手提着刚捞到的金鱼,嘴里嚼着最后一个糯米丸子,悠闲地在人群中东瞧西看。没有那个老是板着臭脸的灯九十九在面前晃悠,这几天似乎连胃口似都变得开阔多了。
“回去就把那个灯给卖掉!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满口玲子这玲子那的妨碍人家赚钱,真是可恶!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让他进屋,让他淋雨淋到死好了,烦人的家伙。”
琉生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零食——不知不觉间,夜越来越深,路越走越窄,绰绰人影和渺渺灯火却愈发的繁华,不时有模糊的谈话声和嬉笑声传来,又听不太真切。突然之间,他发现一个脖子上系着红绳的孩子蹲于路旁,右腿膝盖受伤了,正独自一人哭得伤心,来往路人却似乎全部视而不见。
“喂。”琉生唤道。
孩子抬起满脸鼻涕眼泪的脸,青白的面色在灯火的映照下反射着红通通的光。
“这个给你。”他将装着金鱼的白色水球塞到孩子手里,“男人当众哭什么鼻子,真不害臊!好啦,不要哭了哦。”
孩子打量着手里微微游着的金鱼,呆愣愣地望着琉生。在孩子的目送下,琉生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走去——不多时,路径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树木和人群似乎都与平日见惯的略有不同,又说不出怪在哪里。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一条从未见过的石阶横空出现。顺势望去,只见石阶的上方不远处依次建立着数座鸟居,梁上一左一右分别挂着喑哑的红色灯笼。鸟居沿着阶梯向上延伸,层层叠叠,深不见头,像是一只巨手挡在了他的去路上。琉生只略犹豫了一下,便向着鸟居拾阶而上。石头很硬,暗沉的苔面在两侧灯笼的照耀下,本该微暖的颜色却隐约泛着冷冷的光。他走得很慢,有风从上迎面拂来,吹动他黑色的发丝。木屐在石头上磕出寂静的回声,证明并不是自己在做梦。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石阶仿佛在流逝的时间中循环轮回,一阶、一阶、又一阶……正以为这条石阶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时候,风突然止了,周围也似乎突然静了下来,踏过最后几级台阶,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废弃的神社,破败的屋顶和陈旧的门庭一目了然呈现在他的身畔,琉生孤身一人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央,恍惚间周围犹如有无数只凄厉的眼睛正静静凝望过来,不由得下意识地四下里环顾一圈,除了夜色里的一勾孤月和几声秋虫鸣叫,并无其它动静。待到他收回的目光再度投向神社时,却是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在荒废神社前,一个穿着白无垢的倩倩背影,垂手而立,周身发散着荧荧的冷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月静,云走。
风止,草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又似有什么即将从心底破土而出。
——你在害怕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琉生打了一个寒战。只见最后一座鸟居的顶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少年,抱着左腿坐在横梁上,右腿悬在半空里,模样活像一只栖憩在夜色中的鸦。他右边那只黑眼睛隐藏在月色下,而左边那只红色的则一眨不眨地盯着琉生。
“你是谁?”
“嗯……”少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眼珠转动的样子很可爱,“谁知道呢?”
琉生盯着他,缓缓道:“你是人类……还是鬼魂?”
“啊,这个嘛。”那孩子微微一笑,有些甜地回答道,“谁知道呢。”
气温似乎陡然降了几度,神秘的少年笑得越温柔,周身的黑暗便越加浓烈,仿佛连灯笼光都隐去了。
琉生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手里攥着一把冷汗。
“你在害怕吗。”
听到同样的问话,琉生反而松开了方才一直蹙着的眉头:“我需要怕吗?”
少年笑了。
“你不会受到伤害的。它们只是对你很好奇,通常不会有人闯到这里来。”
“所以,你们都不是人类了?”琉生逼问。
“她曾经是。”少年伸手指向白无垢,又一一指向周围的黑暗,“它是、它是、它也是……所以我呀,一直觉得很疑惑——”
猛然间气流袭面,琉生定睛一看,少年已盈然跃至面前,几乎与自己眼鼻相对,不由得大惊失色,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到底跟你有什么差别呢?”
少年像鸟儿一样歪着头。
“我们,和人类究竟哪里不同?”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可是,我觉得你或许知道答案呀!”少年认真地说道,“毕竟你不由自主地被黑暗中的幽冥之物吸引着,这才一路来到这里不是吗?我能感受到哦,暗藏于你体内那些黑漆漆的东西,像是多年前就埋下的种子,经过这些年来你内心感受到的每一次屈辱、委屈、苦闷、压抑、悔恨、憎恶……终于将它灌溉成一株形态扭曲的植物了,啊啊,真是很漂亮哩!”
“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呀!”少年嘟起了嘴,“我盯着你观察了好久,除去多了一副人类的皮囊,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嘛。”
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琉生的胳膊。
“你可以选择当我们的朋友呀。”少年黑色的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渊。“反正在这副漂亮的躯壳下面,早已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琉生咬紧了牙关,指甲掐进了肉里,却如同中了邪一般,竟然无法将目光掉转开来。少年笑盈盈地逼上了琉生的视线,赤色的眼睛跟那些鬼魅的灯火几乎一模一样。琉生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对方鲜红的瞳孔里,宛如身处一片地狱般的火海中,周身被染了个透彻的,究竟是光、是血、是花……还是火焰?
当月光即将被黑暗吞噬之前,有声音幽幽于耳边传来——
“呐,莫非你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幅模样么?”
跑。
快跑。
拼命地跑。
等琉生意识到自己在人群中奔跑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方向——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个仿佛黑鸦般不祥少年的脸以及他血红的眼,连同道路那些赤色的灯笼似乎都是一只只诡异的暗瞳,正从四面八方带着嘲笑的表情注视着他——他逃不出去。
不知从何开始,周围路人的脸变得虚幻起来,犹如一张张戴着各色面具的非实之物,无论怎么竭力全力地奔跑,前方风景却总是同一个模样,就好像在原地踏步一样可笑。乌云遮蔽了月亮,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盖过了急促的脚步声,然而不管如何努力地伸出手去,也触不到道路尽头那一星模糊的光芒。
突然间手腕一紧,像是被人捉住了。
琉生惊恐地抬眼看去,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家伙挡在面前,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臂。
琉生愣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猛地扑上去,踮起脚来用双臂紧紧搂住了狐狸面具的脖子。对方迟疑了片刻,也伸出胳膊环住了琉生的腰,抚慰般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为什么戴着这种东西啊?”琉生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地问。
“我以为你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买了想送你的。”
琉生腾出一只手来,摘下了对方脸上的面具,面具后露出了那张被灯火映得暖融融的脸——清辉仍是如平日那般无甚表情地看着他,目光里却蕴藏着一股久别重逢后的柔和。
“你认出我了?”清辉问道。
琉生鼓起脸颊:“因为感受到了一股令人讨厌的气息。”。
“是吗……”清辉皱了皱眉,露出深思的神情。
“现在看起来更讨厌了。”
疑惑的目光在琉生的脸上久久停留,清辉像是试图解读着什么。
“干嘛,没看过啊?”
“这几天的确没看过。”清辉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琉生噗呲一笑,不怀好意地用手指勾着清辉的下巴,整个身体都贴将上去,就如同之前无数次惹恼清辉那样。
“那……你觉得好看吗?”
清辉坦然对上他戏谑的目光。
“好看。”
意料外的直率回答让琉生有些诧异,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光线突然一暗。
“披上这个。”清辉用自己穿的羽织外套将琉生兜头罩住,又将面具也一把扣在了他的脸上。“它们应该就感觉不到你了。”
接着,琉生感觉到手被人牵起了,透过面具上的缝隙,他看见路边有一个装着金鱼的水球,孤零零地挂在一个破旧石狮子的爪子上。
狮子的脖子上拴着一条褪了色的红绳,右膝盖上的石块因为日晒雨淋已经碎裂。
琉生心头一紧,用力握住清辉的手,低头不敢再看。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琉生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去猫田杂货铺问过,那里的小老板说你到街上参加祭典活动了。我一路寻来,没想到你跑了这么远。不过你所见到的那些非人之物,大多是没有恶意的,只是一味模仿着人类的行为罢了。我也很想搞清楚人类的想法,但是要理解人类的情感,比想象中要难太多了。”
“后来在祭典上,我发现那些家伙模仿人类举办的祭典中,有一条路和人类世界这边连接起来了,很多人类虽然看不见那条路,但是能感受到这边的黑暗是不讨人喜欢的,本能中便不会主动靠近。”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一向无所顾忌,我想你一定是走错路了。”
——我们,和人类到底有什么区别——
“其实你找不找我都无所谓,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碍眼又讨嫌。”琉生嘟着嘴说,一边想把手从清辉的手掌里抽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
他步伐未停,掌心却是捏紧了琉生的手指。
——你在害怕吗——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一定能够找到你的。”
从前方传来清辉的声音,平静了然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琉生却感觉心脏被揪紧了。
“由于我是玲子的后人对吧……我知道的,你都说了一百遍了。”
琉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清辉似乎是笑了一下。
“当然因为我是你的灯啊。”
你是谁——
我是这个家里的人……你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我叫清辉,是北原玲子的灯。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刚才吓了我一跳。
我本是桌上的那个烛台,每到百夜即会化作人形。上次化作人形时,我的主人就是玲子……为何我会置身此处,玲子她在哪里?
玲子是我的太祖母,早已去世多年了。这个烛台就是从她那里传给我的外婆,再从外婆传给我母亲,最后就到我这里来了,所以你当然会在这里啦……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太祖母死掉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快过了一百年了,你就那么受打击么?
他抬起眼,身着粉红色和服的少年在他身边歪身斜坐,挑眸打量着他。
在低眉举眼的一瞬间,此情此景竟有些熟悉。
你不怕我吗?他幽幽地问。
粉衣少年不屑一顾地笑了,冷不丁地戳了一下他皱起的眉间。
一个愁眉苦脸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
月光照在窗扉上,一片苍白色。
反正除了这具躯壳。
北原清辉听见木下琉生小声地这么说道。
早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月光依然皎洁。
而他牵着他,在黑暗的路上缓缓前行。
【夜行性 完】
烟晶石现在很慌。
“……”
虽然组织了很多语言,但是真的见到相传佣兵最强战力的黎喻时,烟晶石还是没能讲出心中组织好的话语,虽然自己的朋友乔尔因也非同常人,自己也算能打…但他是黎喻啊。
烟晶石怀揣着一颗上窜下跳找不着北的心,终于开口了。
“今天天气不错啊。”
“嗯,是挺不错的。”
黎喻疑惑的点点头,眼前这雌兽人很眼熟,嗯看起来是同阵营的………
“你好,请问你是?”
“烟晶石。”
卧槽卧槽说上话了!!快快快问下他该怎么做到这么强可以更好的帮助队友快快快——
“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你呢?嗯……你看上去有点紧张?我带了些食物,要一起吗?”
“…好的。”非常没出息的同意了对方的话,烟晶石点了点头,从腰包里掏出了准备的肉干,撕成了两半,想了想又拿出来了半包,把手里的半条一起递了过去。“要来点肉干吗??”
“我们应该不是初次见面了,烟晶石小姐,不用客气。”
黎喻接过肉干,递给烟晶石一些干粮。
“好的。”
烟晶石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想让对方不再看出自己的窘迫,于是她大口咬下了手中的肉条,用力的咀嚼起来——不放蜂蜜就是好。那一刹那,她的重点完完全全的跑偏了。
“……”咀嚼着食物,烟晶石又开始了新一轮打腹稿。
“…吃完饭一起活动活动消消食??”
就不能直接说切磋一下吗,烟晶石自我吐槽了一下,然后紧张又装作事不关己的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好啊”
黎喻点点头算是答应,他放下吃了一半的肉干,整理起自己的武器包。
“我不太擅长魔法,只用战士的方法攻击吧,切磋,点到为止。”
黑发的龙类理了理头发,站起来认真的回应。
终于!!烟晶石高兴的在内心疯狂乱炸,她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走向了武器架,拿起了她拜托朋友放在那儿的盾剑。
“好的,我也不太擅长——请多加指教。”
看来魔粒子集合盾铠不能用,在内心强调了一下以后,烟晶石架好了盾牌。
“开始吧!”
“别见怪,我没有特定的武器,只有这个——”
黎喻的掌心突兀的出现了蓝色的光点,转瞬间,一柄半透明的长剑凝聚成形,黎喻握住它,摆好了架势。
……说好的不用魔法呢???烟晶石愣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反应过来的,点了点头,把站姿摆好。“你也别见怪,我主要是想学习怎么挡住别人的攻击,你可能会觉得不尽兴。”
“它只是武器,放心吧。”
黎喻点头示意
……你会读心术吗???好的那不能想战术?…虽然我也没战术可言。烟晶石默默吐槽黎喻的补充。
“明白了,我是防御者,不会主动进攻的,你先请。”点了点头,绷紧了身体。
“了解,小心了。”
黎喻身形一闪,转瞬间出现在烟晶石身前,长剑倾斜向下挥砍。
“!!”来不及惊叹于对方的速度,烟晶石飞快的架起了盾牌,盾牌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但还在可控范围以内——看来对方没想弄出人命。自嘲了一下的烟晶石眯了眯眼,对方绝对不是可以开小差的对象,不能乱想。紧接着对方攻击的是她稳重的一击。烟晶石挥出手中的剑,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黎喻的突进并不会因为一击受阻而停止,他稳住身体,立刻调转角度接下了烟晶石的进攻,半透明不知什么质地的武器异常坚硬,与烟晶石的精铁重剑碰撞时发出异常尖锐的摩擦声。
虽然对方势头很猛,烟晶石也没有退后的意思——她是全队的盾,没有退路可言。
下意识的,大地魔粒子汇聚在了她的右手握剑处,想要形成固定铠让她阻挡的没有那么吃力,但那些魔力子猛地消散了,烟晶石压低了身子,低吼一声,奋力推进盾牌。
黎喻并没有拼尽全力的攻击,出乎意料,他的剑砍入盾牌时被卡住,这让他不得握紧剑柄,接着冲击力上前侧踢,强行分开盾与自己的武器并拉开距离。
烟晶石感受到了一阵冲击,脚下晃了一晃,但好歹还是稳住了,随后她立即向前微倾盾牌,然后蹲下身,猛的发力,用盾牌砸向对方的剑——这是切磋,她努力提醒自己,虽然对方给自己的压力不亚于战场,但这并不是她用对付敌人的办法对付同伴的借口。
黎喻在后退的过程中突然展开翅膀,右翼倾斜调整方向,整个人向右侧一歪,躲开了烟晶石的突击。
她很厉害嘛。
黎喻心想。
再次变换位置时犹豫一闪而过,最后,黎喻还是没有向烟晶石毫无防备的侧面挥剑。
危险的武器袭击换作一记重踢。
右脚一屈,烟晶石用肩甲硬生生的抗住了对方的攻击。龙的力量带来的冲击令她几乎稳不住身躯,于是她干脆右脚跪地,继而用盾牌狠狠的砸向了黎喻——反正凭她的速度打不到对方,把他逼开以后至少能缓缓气。
面对来势汹汹的盾牌,黎喻选择避其锋芒,他后退几步,光剑脱手而出直奔失去了盾牌防护的烟晶石,另一把比较短的光剑已经出现在左手手中。
被逼急了的烟晶石也不打算保留了,对方的光剑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既然这样自己也能动用点魔粒子吧。大声吼出了一小段咒语后,魔粒子在烟晶石的视线前方形成了一堵石墙,挡住了飞来的剑。
“啊,抱歉,我习惯了各种扔武器…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见石墙出现,黎喻收起攻势,充满歉意的看着烟晶石。
“诶??啊对不起!”烟晶石有点紧张的站了起来。“我只是太着急了…没关系的我也会扔武器,如果有可以替换的这样确实很方便…不是你的错真的!”
“没关系……还要继续吗?”
“不,不用了吧,点到即止,我们都有点累了…吧?”不自信的改为了疑问句,鬼晓得对方有没有累。
烟晶石揉了揉右肩,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和你比试我很开心,以后有机会的话继续切磋怎么样?”
也许还能交个朋友呢——烟晶石在心里调侃自己。
“只要你能保护好你自己。”黎喻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一定会的!”
“那,很高兴认识你,烟晶石。”
“所以说,我们要叫什么好呢?”
赛洛伊坐在沙比的背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茶叶沉在杯底,把水染成微微黄绿,散发着一丝毫香的气味。他闻了闻味道,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还是一起商量的好,你们有什么建议?”
莱恩背靠古树,双手抱胸。和煦的风吹来,树叶沙沙,也扰动了他的羽翼。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二百三十三页第一个字加二百五十页最后一个字)
沙比趴在地上说了些什么,只看见赛洛伊点了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字典。
“幸好我早有准备。”
莱恩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找到了!……叚孑?”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莱恩觉得好笑,“换一页试试吧?”
“那我看一下第一百一十一页的第二个词是什么。”
说着,赛洛伊又翻起书来。
沙比动了动身子,这让赛洛伊差点掉了下来。
“嘿!你干嘛啊!”
赛洛伊埋怨着,不过还是翻到了那一页。
“喵……”沙比委屈地回应道。
“呃……年老的???”赛洛伊表示不满意,“难道我们要叫作老年人战队?”
“虽然我确实是个老家伙了。”他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我再看看第一百六十一页的第五个词……”
“改进、利用?”
“先驱者?”莱恩听到这个词后想到了这么一个名字。
“好像……有点老套?”赛洛伊不是很满意。
这么选下去可不是个好办法,肯定会进入死循环。
“这样吧,我试试用塔罗来给小队命名?”
莱恩边提议边汇聚着能量,风粒子很快的就化成实体,一副塔罗便在他手上形成。
“来,你们都抽一张。”
他从中抽出了二十二张牌——大阿卡纳的组合——然后让它们在空中排布。
“那我要这张。”
“喵?”
他们两个分别随便抽了一张,赛洛伊抽到的是皇帝,沙比的则是月亮。
“月之皇吗?”赛洛伊随口说了说。
“喵喵喵喵?”(不明觉厉)
“我还没抽呢,”莱恩笑了笑,然后也拿了一张牌——是力量。
“这个组合有什么意思吗?”赛洛伊并不懂塔罗的含义,便问莱恩。
“皇帝代表权力,月亮代表幻象,而力量……在这里可以译为平衡。”
“恐惧平衡而追逐权力的小队???”赛洛伊脑洞大开,“或者恐惧权力而追求平衡?”
“呸!”赛洛伊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幻权者如何?”莱恩经过一番思考后如是说道。
“好!就这个了!”赛洛伊拍手称快,当然,他似乎忘了放在一旁的茶杯。
“啪!”
于是乎杯子被他不小心打翻,茶水撒在了地上。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