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8532
第一次写这么多字,好久没写过东西ry
两个沉默术士在一起是不会有未来的【。
下次推线一定先放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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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折途毫无感情起伏的语调在空气中震荡着扩散开,渐远处还有朦胧的回音传过来,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声音。
某人,不是,某种生物的惨叫声,伴随着巨大机械苦涩的摩擦声混成了不协调的乐曲。
「—————,——————————」
风吹过这片土地,驱散了那种怪异的声音,但是气流穿过破旧房屋的声音同样令人不安,建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木质相互挤压的声音,就像是老妇人们对访客恶意的讥讽笑声。
这里看上去是个曾经很繁荣,但是现在已经破败地不能再破败的……地方,折途粗略地确定了一下自己身在何处,在心里默默对这里评估着,四周大雾弥漫,只有相对比较近的地方能看到一起奇怪的建筑,从腐化程度来看的确是被废弃已久的建筑,这里就像一个暮年凋零的病人,在拼命地向医生展示他千疮百孔的病躯,肆意蔓延的铁锈和腐烂的木材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发炎脓化的四肢,静静地,挣扎地,走向毁灭和死亡。
折途闭上眼睛,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这样就能让那恶心的声音不再传入他的耳朵里,同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就算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是怎样的现实在等待着他们。
好烦啊……连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觉得累……
但是,不能逃……
是的,西琪还站在他的身边。
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确保的情况下,却还妄想着要保护那个小姑娘,到底是怎样的愚蠢和自负的人才能有这种狂妄的想法啊。
睁开眼睛,正好撞上西琪好奇的目光,大概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回头看看吧,这么想着,折途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于是西琪回过头,这诡异的场景更能让她的好奇心燃烧起来,小姑娘不安分地四处打量,金色的侧马尾在雾气中跃动着,划出一道活泼的弧线。
从何时起就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放在西琪的保护人这个位置上的,明明什么东西都守护不了,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是怎么厚颜无耻地如此感觉良好,仅仅是因为之前救过一次那孩子吗?不,不……那根本算不上救……
脑子里乱得不行,于是继而去思考别的事情。
雾气……?
刚刚还没有这么大的雾吧……
正当折途疑惑自己的用词时,他很快就明白了,潮湿的空气,虽然刚刚到这里的时候还算不上令人注意,现在的雾气似乎一个活物一样,缓慢但是坚定地向访客这里蠕动起来。白色的雾气正泛着红色,若有若无地,铁锈的味道也随着异样的雾发酵着。
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折途心里的阴影也在一点点扩大,心脏被阴影挤压着,剧烈地跳动着,一时间身体里只充斥着急促的心跳声,为了摆脱这种不安的感觉,折途强迫着自己继续观察四周,就算这么想,四周泛着雾也看不清楚什么,建筑暗隐其中的轮廓更像是怪物的魅影,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轮子。
巨大的轮子。
即使是只有轮廓也异常瞩目的建筑。
突兀的存在感瞬间抢走了两人的注意力,同时巨大的压迫感也吞灭了两人的存在,那东西看上去就是一个被巨大支架立起来的巨大的轮子,只是这个轮子上挂着类似车厢的东西,与周围无异,赭石色的铁锈像藤蔓一样爬满了这个轮子,它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上,其他建筑像是敬畏一样离它远远的。
偶尔有风吹过来,上面吊着的车厢便轻轻摇晃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看上去就是单纯地立在那里一样。
不详的预感,但是并不令人讨厌。
压下心头各种想法,折途看向西琪,向她询问她的想法:
“要过去看看吗?”
“……(点头)”
这个小姑娘并不会说话,折途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又很快地继续查看周围的景色,缓慢地前进着,诡异的寂静在两人之间膨胀着,折途本身也不是喜欢聊天的人,与其将口舌和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扯谈上,牧师更愿意一个人闭嘴安安静静地待着。
也是为什么折途愿意跟西琪一起上路的原因,除了某时她异想天开的冲动性行为之外,照看她并不是什么累人的事。
不,说不定她奇怪的行为已经抵得上跟一个喋喋不休的话唠一同旅行的疲惫了……
于是折途放弃了思考。
累死了……
路途并不长,一顿胡思乱想之后两人站立在轮子的底座旁,建筑本身散发的压迫感又凝重了几分。跟预想的一样,铁质的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铁锈,红褐色的锈斑就像皮肤溃疡之后露出来血肉一样,也残留着少许原本的色彩,用手指轻轻一捻便化为粉末脱落下来。
像是车厢一样的装置里能看座位,如同老旧的外观,座位上也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皮革和棉花的霉味穿过破了大半的玻璃在空气中弥漫着。
折途尽量仔细地调查着眼前的事物,然而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个轮子可能是以前用来做什么的装置,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能让它启动起来的面板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能打烂它吗……?”
折途微微侧头看向西琪,虽然不太喜欢开这种没有智商的低级笑话,毕竟兴致来了就随口说出来了。
“………………(摇头)”
果然……
西琪先是看了看巨大的装置,然后看上去是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三秒钟,抬头用着坚定的目光看着折途摇了摇头,金色的发丝摇动着,流露出些许不满和被戏弄了的气氛。
大概被讨厌了……
正当折途打算开口招呼西琪离开这个满是压迫感的诡异地方时,有什么东西略过视野的边缘,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随着破裂的风声消失在视线所能触及的角落,消失不见了。
折途立刻警觉起来,顺着影子消失的方向看去,这片诡异的土地已经够邪门了,不管对方有没有敌意,在这么邪门的地方能出现的东西十有八九不是怀着朋友你好吗情怀的东西。四周无异还是跟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周围的雾变得更浓了一些,地面并无异样,那么头顶上的天空……
折途抬头向上看去,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迎接会出现的荒诞生物,只是出现在建筑顶端的……生物还是让他微微震惊了一下。
少女。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到,那都是一位扎着马尾的少女,近似人类的生物。
然而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放轻松,反而变得更加阴郁起来。
少女似乎没有注意到下面的两人,仿佛与建筑融为一体一样静止地站立着,她站在轮子的顶端,目光向远处的浓雾深处延伸不知道在看什么。
至少是没有主动攻击过来的样子,折途这么想着,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是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事情,眼下只有跟少女交流这一个选项了,折途感觉有些眩晕,粗鲁地喊叫说不定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要是声音引来了其他别的什么东西反而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之前两个人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可能是也是避免了意外发生的原因。
那么,爬上去?
折途很快地看了一眼西琪然后又估算了一下眼前这个建筑的高度,果然让她爬上去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等等为什么我要让她爬上去……在心底悲叹了一声自己的愚蠢,折途拉住了小姑娘想要攀爬这个装置的行动,然后用力敲了敲斑驳的铁皮,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礼貌一点。
这么高的高度声音大概也传不过去吧?
“你好啊…………”
空荡荡的平地上回荡着折途感情匮乏的问候声,沉闷的回音在装置的内部传递回响着,层层上升,终于惊扰了站在顶端的少女。
“离开这里。”
少女漠然地看着脚下的旅者,她的声音冷冷清清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虚无的缥缈感,仿佛她下一秒就会立刻从这里消失一样,毫无存在感的非实体。
“待在这里你们的精神会被侵蚀的。”
“赶紧走。”
精神被腐蚀啊……老实说,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在这见鬼的地方发生什么都不要用常识思考,只是精神污染这种程度的话,甚至可以能说让人放松了一点……才怪。
习惯性地用手扶住额头,折途再次抬头向少女看去,如果是可以交流的人,能多获得一些情报总是好事吧?于是,正当他打算开口的时候,含住了第一个音节打算吐露的时候。
「知道的越多不一定是好事哦?」
有谁的声音。
不是西琪也不是迷之少女。
不属于这里任何人的声音在脑海里直接回响了起来。
一股恶寒在体内炸裂开来,像是被惊吓过度的小猫,折途神经质地迅速回头确认是不是有新的生物出现在四周,但是四下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安静的令人窒息。
精神过于紧绷突然放松导致的幻听吗……
强行按下翻腾的呕吐感,总算是能让喉咙发出声音了,发现了自己不适的西琪正担忧地看向自己,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
简短的问句。
“梦妖居住的世界。”
少女回答道。
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不知道多少次在心底叹息。
“梦妖……那是什么生物?”
西琪向折途的位置移动了一步,低下身子手搭在剑鞘上,战士已经进入了临战姿态。
牧师则是认为既然对方没有攻击过来的意图还是展露侵略性比较,虽然并不打算真的起冲突,但是也没有制止西琪的行为,默默做好支援的准备。
“以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讲大概是一种能够出现在梦中的生物。它们能以做梦的方式接触到拥有实体的生物并通过梦来取食对方的精神。”少女发现了西琪的“小动作”,她晃了晃头,接着说,“梦妖中有人将他们视为异类,准备用恶梦吞噬他们,然而大部分的梦妖还是觉得他们只不过是误入这里的人,希望他们赶快离开,否则就算是这些比较温和的梦妖也可能会采取极端的措施。”
………………
慢慢消化着少女话语中的讯息,折途开始略微对这个少女,或者是说梦妖这种生物的试探。
“如果我们选择不离开呢?”
少女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西琪。
折途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嘭——”
一声怪异的响声之后,原本应该是用来挥舞的刀剑变成了一只粘糊糊的……史莱姆。
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折途感觉有冷汗从太阳穴旁滑下去。
相比之下,西琪的反应倒是淡定地很,史莱姆被紧紧地绑在她的腰带上,不断地挣扎着,而且西琪看待那个史莱姆的眼神,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的眼神啊。
什么鬼……折途在内心脱力地吐槽着。
“哇哦……善意的小幻术吗?”
西琪好奇地用手戳了戳那个在不断扭动的史莱姆,软软的组织被她戳下去一块,史莱姆紧紧地缩了一下,噗嗤一下挣脱了束缚,弹跳了出去。
“……我说你不能先把那玩意扔掉吗?”
看着追逐起史莱姆而且玩的不亦乐乎的西琪,折途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石化。
暂时把西琪放在一边……好像因为自己讨厌史莱姆惹西琪生气了的样子……嘛,不管了……
“虽然对这里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但是这里的确不是欢迎我们的样子。”折途向那名少女喊道“那么起码告诉我们离开这里的方法吧?”
少女用同情的目光看过来”哦,你们不是以正常方式来这里的啊……要是实体的话也挺麻烦的......”后半句更像是她在喃喃自语。
“啧……那个眼神还真是让人不爽啊,以及小孩子的把戏也可以适可而止了哦。“实在是忍不住,折途悄悄远离了那个在西琪手中不断扭动的史莱姆。
感觉到刺过来的目光变得异常冷峻,折途一时有些慌乱,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少女就无声的消失了,就跟她的出现一样无影无踪令人摸不着头脑。与此同时,身后响起咣当一声,被西琪拿来玩的史莱姆又变回了剑,只是上面多了不少恶心的黏液。
梦妖……
实体……
是啊,现在是在梦的世界里吗?
毕竟剑会变成史莱姆这种荒唐事,用脑子想一想也不会在现实世界发生吧。
结果还是没有搞到出去的方法啊……说起来,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也看到相当令人在意的东西。
折途再次看了一眼旁边的建筑,跟来之前一样,它安静地站在那里,偶尔发出一下老古董特有的吱呀声。
西琪不知道在一边搞什么,是中了什么幻术吗,正当折途胡思乱想的时候,西琪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静止不动的轮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只有脆弱的铁柱和以往不变的浓雾而已。
然后,西琪向这边冲了过来。
那个眼神不像是平时的打闹或者什么,虽然相遇还没多久,两人之间没有多少默契但是折途能看出焦虑。
和危险的信号。
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在那个瞬间,西琪没有展露出攻击的意向,她甚至没有挥剑。
极短的时间折途无法思考更多。
想要转过身去的瞬间,折途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身上的重物借着冲击力将折途压倒在地,力道之大甚至让牧师被撞飞了出去。
“咳——哈……”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被挤压的肺部终于能正常工作,伴随着剧痛呼吸出了一口气,折途挣扎着立起上半身,被撞到的地方立刻传来强烈的痛感,淤青没跑了,祈祷一下肋骨没有骨折吧,颤抖着伸手摁压了一下,虽然很痛但是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所幸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怪物之类,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大概是西琪突然飞奔起来撞倒了自己而。
由于刚刚的撞击倒下,地上被激起不少尘土,然而周围还是渗人的寂静以及一成不变的景色,那些建筑,那些影子,始终笼罩在这里的浓雾还是不变。
白色,灰色,黑色。
在空气中弥漫的血红色。
视野被白色所侵犯,作为点缀的灰色,零星散布的黑色,隐藏在某处的红色。
梦妖,实体,梦境,侵蚀……
这个不真实而又缥缈的世界,虽然双脚能踩踏在这片土地上,然而没有任何能确信自己存在于此的实感。
仿佛置身于梦中一样。
刚刚西琪绝对不会因为生气之类的原因就那么撞过来,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那是想要一起躲避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异变……
既然是梦的话,也就是出现了西琪能看见而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大概两个做白日梦的家伙正好梦到了同样的画面吧?
西琪警惕地看着四周,在那层警觉之下有着掩盖不住的惊恐和迷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折途伸手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丝,轻触着少女的后背,试图安慰她,好像这样就能看到西琪看到的梦境一样。西琪偏过头看着折途,发丝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折途抬起头,重重的地叹息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替西琪打扑掉身上的灰尘,无意中瞥到那把原来变得脏兮兮的剑突然间变得异常干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是梦吗……
“去看看那边有什么……”
折途指了迷雾的另外一边,刚在走过来的时候也看见那边有相当令人在意的地方。
更准确地说是听见的。
那种惨叫声的源头。
朝着声音走去,听得越清楚越是恶寒,之前听到扭曲的机械摩擦的声音大概是也是从那里发来的,像是古旧的留声机在声嘶力竭地呐喊一样。
之前因为少女突然的出现而减缓的压迫感和异样感从角落里纠结生长起来,重重地压在折途心头。一路上,被人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许在浓雾中隐藏着别的看不见的生物,后背像是被舔舐一样升起一片恶寒的感觉。
目的地被笼罩在一片血红中,模模糊糊能看见一块低矮的轮廓,被雕刻成马的模型被铁柱贯穿钉在平台上。平台上木制的地板残缺了好几块,像是异界怪物狰狞地张大等待着粗心的猎物踏入,腐朽化状态稍微好一点,但是肮脏而鲜丽的颜色反而更加突出了不协调感,难以让人想要接近,诡异的惨叫声更像是这个舞台的背景音乐,这声音听久已经觉得像是蹩足三流吟游诗人在拉乐器锯木头一样。
呵呵,折途想到。
像是感应到两人的到来,或者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原本看上去已经坏掉了的木马装置又动了起来,上下起伏地跃动了起来,在这圆形的舞台上旋转起来,逐渐小下去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大概年头过久,装置动起来的时候,木马的头部受不了这样幅度的动作,应和着惨叫声,一个接一个地掉在了地板上,黑色的眼珠直愣愣地看着来访的冒险者。
“真是令人讨厌的气氛……”
无视木马的异变,折途和西琪谨慎地围绕着这个木马装置调查着,四壁上刻有一些浮雕,木制浮雕被霉菌侵蚀了不少,边缘变得破破烂烂的,但是能依稀看出这种装饰的用途大概只有美化外观这一个用途了,用手摸一下,颜料也迅速变成粉末粘在指尖上。仔细调查之后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周边也没有值得在意的东西,只是能见度越来越低,如果真的将这雾比喻成怪物,那么现在已经被它吞下,马上就要进到胃袋里了吧。
“啧……”
不断降低的能见度也在催促着折途,让他意识到能给他们这样优哉游哉调查的时间不多了,焦虑的阴云也在不断堆积,放弃了思考,折途用手撑住平台的边缘,身体一发力一跃跳上木制地板上。
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西琪也从从另外一边的小台阶走到了平台上,确认了一下她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折途向着中间的立柱走过去,小心地避开跌落的马头和地板上的破洞,总而言之还算是平安地接近了中央巨大的立柱。
绕着柱子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在柱子上印着颜色鲜明的简笔画,从颜料的鲜度来看与这个木马装置整体的破旧感不搭调,虽然不是那么新鲜但是跟周围一比,这幅简笔画简直新鲜地像是刚刚画上去一样,除此之外,它只是一副简单的简笔画,跟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出自任何小朋友之手的简笔画并无多少区别。
画面并不怎么清晰,不知道是掉色还是画师本身技法不成熟,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是一个法师的样子。折途尝试用手触碰了画面,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木马没有停下,惨叫声还在持续,倒是耳朵已经对这种不间断的噪音折磨感到了麻木。
大概只是普通的简笔画,梦妖的领地……可能是年幼的梦妖在这里留下的涂鸦,折途随便在心里瞎想着,默默把这幅简笔画记在了心里,可能以后会用,折途强行乐观地想着。
雾气越来越厚重,向外望去只能看到白雾茫茫一片,就像是被一堵厚重的墙挡住了实现。
红色的雾气显得越发妖艳,简直要滴出血来了一样。
啊啊,说不定真是血雾呢。
不详的感觉。
之前用被巨兽吞噬来比喻的话,现在已经被吞进肚子里吧。
不安。折途注视着那个简笔画的画面,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浓雾也没有让它变得更加清晰或者鲜活起来,依旧只能看见模糊的法师的影子。
所剩时间不多了,周围的一切都在迫切地表达出这个意思,放弃了对简笔画的调查,折途转身离开中央立柱,断头木马还是在顽强地上下起伏,该死的惨叫声也没有停下。腐朽的木马断头处泛着一圈黑色物质,看上去像烂掉的木头,里面的空间残留着一些腐化的纸片,好像有谁在里面放过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折途想要伸手去够那些纸片的时候,之前的那种恶寒感再次袭来,只是这次让人毛骨悚然的程度更加严重,心脏剧烈地鼓动着,不安和恐慌以血液为载体流遍全身再重归心脏,浑身上下每个部位都在叫嚣着要逃走,大脑拉起警报不断告诫自己马上离开这里。
折途愤愤地看了一眼木马,有些不甘心地收回手,拉住站在一边的西琪,如果那么冒失地把手伸进去发什么什么事情,两个人因为这种不明智的行动折在这里……
“好了,我们走!”
“啊……”
强制打断自己的想象,折途拉着西琪跑下了旋转木马,也顾不上什么声音的大小,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狂奔了起来。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迷雾里,两个人拼命奔跑着,在这种浓雾中,伸出去手感觉都会被雾气吃掉,还要小心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墙壁,来不及停下很有可能装在上面,在这种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没有地图没有路标,一切方向感全无,将希望赌在运气上,只能迈开双脚向前跑。
绝对不能停,折途在心里默念着,即使自己也不认为这样瞎跑就能找到出口,但是在这种时候停下,仿佛自己亲手埋葬了自己活下去的生机一样。
就在两人苦苦寻找出口的时候,突然间,脚底传来踩踏大地的触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迷雾开始散去,相对地四周开始变暗,白蒙蒙的天空开始变暗,而且……有另外的发亮的东西悬挂在头顶。
是什么,抬头向着天上看去。
月亮。
皎洁的满月。
正将满满的月光洒落下来。
折途呆滞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消化着眼前的画面,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机会休息一下,两人都狼狈地大口喘息着,重新确认自己目前身在何处。
毫无疑问,这是一片墓地。
连绵成片的低矮墓碑,密密麻麻地盖住了地平线,墓碑高矮款式不一,跟墓园比起来更像是乱葬岗,随便埋了下葬之后插上了墓碑,再也无人打理,偶尔有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从远方传来,让人听得不真切,脚下柔软湿润的土壤时不时有蛆虫等在扭动,钻出地面然后被一脚踩死,类似骨头一样的东西戳出了地面,不知道是谁的肢体被随便扔在地上,静静地腐烂发臭,惨白的月亮在浮动的黑云中摇曳着,腐烂的尸体味从地底冒出,独特的死的气息笼罩着这里。
比起刚才那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地方,这种一目了然一下子让来访者能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墓地,显得亲切可爱多了……才怪。无论哪边都让人不舒服到了极点,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里。
突然从白天……大概是一下变成了晚上,又不合时节的寒冷,之前跑过头又出了一身汗,一阵夜晚的冷风吹过,身体有些止不住地发颤,正当折途在想这么冷要不要把自己的披肩给西琪披上的时候,一回头看到西琪正蹦蹦跳跳旁若无人地玩着骨头。
算了吧。
明明已经觉得很冷了为什么在不断地出汗,大概错觉吧。
折途僵硬地回过头,寻找前进的方向。
在月光下依稀能辨别出像是修剪的小路一样的道路,而且还有这不少凌乱的脚印,从形状和大小来看是人类留下的足迹,看来再次之前也有人拜访过这里,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起码折途和西琪现在并不孤单了。
也许是守墓人之类的,折途猜测着,然而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会有人看管这么一个乱葬岗。
沿着小道前进着,路上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鞋底踩踏在土壤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声音。能够一路安全地找到出口,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折途在内心祈祷着。
事与愿违,在前进的途中,有什么别的声音传入耳朵。
是过去查看还是直接无视走掉,正当折途思考的时候,西琪使劲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冲着某个地方指过去,急迫地希望折途看向那边。
有人在那里。
折途瞬间绷紧了神经。
下一秒等他看清了那里发生什么事情时,一种更加沉重的阴影覆盖在了心头。
队伍里的同伴,Elvira。
之前是有见过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看样子他是比折途和西琪早来一步到达了这里。
但是完全没有找到同伴的安心感。
折途低下身子,随时准备着战斗。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
Elvira正在和什么东西苦战着。
但是无论怎么看,那里只有Elvira一个人而已。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Elvira正在对着空气挥剑,跟空气战斗着。
结果搞了半天,还是在梦的世界里吗。
折途有些焦躁不安,Elvira在和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敌人战斗着,这个时候贸然冲上去只会打乱Elvira的节奏,但是这样拖下去又会陷入不利状态……
到底该怎样才好……
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该怎么做……
在尸魂界、虚圈、假面军势的联手猛烈攻势下,尸魂界叛徒笹木悠生与无形帝国不得不暂时撤离,回到了现世,三军乘胜追击。
然而本来利益关系就十分脆弱的三军,因为混乱的战斗中难以避免会出现的意外误伤,最终联盟崩盘。在追击背叛的前假面军势成员空条花穗的过程中,前不久在同伴的救治下恢复正常的104号破面伊诺克一不小心进入了十三番队队长薙明代的攻击范围而受到一点轻伤,尽管只是擦过,却令尸魂界与虚圈本就脆弱的同盟出现裂痕,场面开始混乱起来,不战之约成了一纸空文。
护廷十三番总队长伊佐木龙太郎始终没有放松对假面军势的警戒,也对前副鬼道长五月七日静说出过一些暗示性的话语,静尽管表面上没有与其撕破脸面,却也暗中做出了一旦达到复仇目的就立即撤离战场的决定。
笹木悠生与无形帝国国王Justitia以现世为堡垒,继续维持利益合作状态,联手抵抗三军联盟,寻找回到尸魂界再度攻打灵王宫的契机。
前二番队副队长水无月苍鸾在战场上奔波寻找静的身影,似乎想起了曾经被封印的记忆,带着能破解笹木能力的关键……!
死神:可以与除了假面外任何一阵营对战,已与虚圈解除同盟关系
虚圈:能够与任何阵营进行对战,已与尸魂界解除同盟关系
无形帝国:仍旧与笹木阵营是同盟关系,联手抵抗其他阵营,寻找攻回尸魂界的契机
假面军势:可以与除了死神外任何一阵营对战,但对死神始终保持戒心,最终目的是消灭笹木达到复仇目的
叛军:可以与除了无形帝国外任何阵营对战,与无形帝国仍是同盟关系
Attention:第三章进行时间为即刻起至11月30日24:00,届时将统计各阵营分数,决定最终结局
计算方法:阵营存活总分/阵营存活人数x存活率 (存活率即存活人数/总人数)
本章节将采取走位制,即从以下的地点中任意选择一处,于11月2日公布全体走位,同一地点内约战,可以往两侧临近的区域移动一格,若要移动两格则需要先创作移动一格并遭遇战斗的剧情再移动第二次。可以私下约好选择同一地点,请理解为相邻号码的街区是挨着的
1. 有河流的树林间
2. 热闹的街市
3. 游乐场
4. 大型商场及其周边街区
5. Victoria Secret
6. 电子游戏厅
7. 带喷泉的街心公园
8. 教堂
9. Pizza Hut
10. 郊区的盘山公路
请于11月1日24:00前将走位私信企划主,逾时将由企划主随机分配地点。值得注意的是官方npc走位如下:伊佐木龙太郎与墨杜位于4,灭却王Justitia在自己的宅邸,位于7附近,笹木悠生与五月七日静位于8
*10672字,新队伍【希望之光】创建完毕√
*薇塔塔抱住加瓦尼,加瓦尼抱住阿泽拉,三人舒服地靠上了大白熊的大肚子。亚修认真地在前面带队。【迫真【x
无论要经历多少牺牲;
无论要经历多少离别;
勇者也绝不会放弃的自己的旅程。
受到理所当然的召唤来到无名之城的我,和这里的冒险者一样,被神祗赋予了拯救世界的使命。没有犹豫的我迅速开始在陌生的环境召集志同道合的伙伴。不少来自于菲薇艾诺的有志冒险者早已听闻我的名声,如期聚拢过来,继而通过选拔组成了优秀的六人队伍。
众志成城的我们没有对未来的旅程产生过任何的质疑,以至于我们在进入第一次陌生的冒险时带上过度的骄傲,然后被意想不到的状况迎面打醒。
“维持战斗阵型!不要慌张!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我奋力呐喊着以当先士卒的冲劲勉强维持着队伍的气势,但我高估了我的同伴——一个纯粹出于崇拜而慕名入队的,空有天才的魔法技巧却没有丝毫战斗经验的少年法师。
“不、不要过来!”
欺近到阵型跟前的野兽嘶吼着张开锐利的牙齿,受到惊吓的他一下子慌了阵脚甚至不顾阵型慌张拔脚转身,却不慎正正撞上了早已瞄准野兽挽弓的吟游诗人。两人冲撞之下的动静成为了树上早已潜伏已久的幕后黑手的绝佳机会,漆黑的身影如鬼魅般急降而下,利爪一瞬间撕裂了朝它露出后背的青葱法师。
属于它们的反击狼烟残酷地掩盖了我们本应对胜利的自信,在黑兽的突破下野兽如潮水般蜂拥。再弱小的个体在惊人的气势下都能汇聚成足以开山破石的骇人巨浪,纵使我在与黑兽的交锋下尽战上风,已经被突破的缺口却逐渐被撕成清晰可见的致命血痕,队友一个个受伤,一个个倒下,继而一个个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终于,在我抓准机会一剑贯穿身手敏捷的黑兽的脑袋时,最后的一个队友也咽呜着在利爪穿刺下吐出了绝命的鲜血。不会为伤感绊住脚步的我迅速掏出压箱底的暗器——一个能瞬间炸开大片烟雾的丸状道具。下一刻,混战的大片身影瞬即在驱散的烟雾下有所迟疑。
然而,这并不是我逃生的手段。同伴全部阵亡的此刻,我手中的剑已再无顾忌——即使看不清轮廓,只要是周围活着的东西,就全部都是我的敌人!
朝我进犯者,斩杀之!
本能抵抗者,斩杀之!
茫然怒吼者,斩杀之!
畏惧退缩者,亦绝不放过!
挥斩,突刺,顺劈,上挑……忘我的身心全副投入到杀尽周身一切的纯粹兽性中。战神的喜悦给我的剑刃带来了更加暴烈的烈芒,驱使着我的杀性无限放大,动作越发凶狠,就连无辜老树的粗壮枝干也在根本不会得到控制的去势下被一下劈断。
雾散尽,周身早已沾满杀尽的腥红。大地早已吸尽足够鲜血,眼帘内景色的皆是四散的残缺肢骸,甚至连同伴的尸首亦在疯狂中无以幸免。
没有悲伤的时间,或者我早已不再存在悲伤。抓紧时限的我就这样连同伴的尸首也不加理会,以最快的速度在马不停蹄的奔波中完成最后的拯救。
回到无名之城,那些本应期待的眼神却在触及不仅孤身而且血染征袍的身影时不禁有所动摇。
是的,我成功改变了为他们所陌生的故事。
是的,在我成功的同时,也只有我一个人带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归来。
在休息的时间得到重整旗鼓的机会,我再次发起了冒险队伍的同伴募集。虽然还没有找到队伍,或者需要寻找新队伍的冒险者反响没有先前热烈,但我依然是比较顺利地找到了可靠的队友,并在我熟练的战阵指导下进行了简单而且成果也能让我满意的模拟训练。
深信着这次依然会到手的胜利,我带领着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新的冒险旅程。和上次相比,这次一路上虽有跌撞,但总体的推进还是颇为顺利,尤其是当我亲手摘下能称之为关键的稀有果实时,必胜的自信早已充斥了同伴们即将迎来凯旋的思绪。
然而,意外的戏剧,却在旅程即将完成的瞬间毫无征兆地急促上演。本应是被拯救的对象却在服下救命的药物时骤然豹变,就连他的家人,以及村落里人丁稀少的村民,都纷纷露出了狠辣的獠牙——我们只是被利用的对象!他们只是借我们之手恢复本来力量的被封印的带罪之兽。
胜利的凯旋变成了生存的逃亡。我奋力带领着同伴朝逃生的路线奋力斩杀,维持着战阵的他们并没有犯下一丝错误,即使受伤也绝不会成为被击溃的致命突破口。
本应如此。
如果没有那道顺利将我隐瞒的贪婪。
最终撕裂开我们战阵的,是来自于战阵内的獠牙。
队伍里一个好色的盗贼,虽多次与村落的某女子表现出超越感激的亲昵,但我却并没有对此过多在意,以至于他们的夜幕下进行了我毫不知情的苟且之事。而我们,包括他,直到那一刻也并不知道,和这些目标的身体交合,会导致神智被无声侵蚀,继而成为永远奴隶的可怕结果。
露出如傀儡般眼神的盗贼,驱使着手中的爪刃利索地划破了牧师猝不及防的喉咙,战阵亦在瞬间被强行瓦解。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斩下了继续试图攻击我们的盗贼的脑袋——我不可能为了没把握能够拯救的一个同伴,而贸然将其他同伴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剩下四个人的我们,始终被这些凶恶之物穷追不舍,甚至于能清晰听到他们如信仰口号般的齐声呼喊。
成为我们重见光明的祭品吧。
成为我们重见光明的祭品吧!
成为我们重见光明的祭品吧!!
开什么玩笑!
我是勇者。我的使命是拯救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世界!你们休想在这里停住我的脚步!!
“你们先走!我断后!!”
被身后的气势追上只会是迟早的事,我咆哮着停在了撤退的同伴身后——断后既能让他们获救,也能让我毫无顾忌地再次斩杀眼前所有为恶之物!
自持甚高者,斩杀之!
以势欺人者,斩杀之!
盲从狂热者,斩杀之!
再次降临于剑身的战神烈芒,再一次让我陷入了嗜杀的无我之境。眼前的血肉皆为可斩之物,活着即是我的敌人!无论身体遭受多少创伤,我的力气也没有丝毫减弱,战意亦没有丝毫消褪……我是勇者!我是拯救世界之人!眼前即是我不能退缩之恶!战斗,至死方休!
彻底陷入嗜杀狂暴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战略已悄然改变——他们意识到凭借早已在和战阵的对决中有所消耗的人员,并不能在一时三刻内将我直接拿下。机敏的首领竟带上了少数的精锐,借着混乱直接越过了我的防线,朝同伴们逃走的方向加速追赶!
当我意识到周围的敌人从攻势渐渐转变为守势时,我狂热的神智亦在无声地逐渐降温。但真正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却是在同伴的脑袋滚至自己的脚边时——我在杀死他的同胞的同时,他竟也完成了对我一个同伴的彻底击杀!
瞬间的脑海断弦,我几乎是凭借本能的驱使返身突破包围。当时的我虽然意识到为何包围圈仅会如此轻易突破,也注意到那些紧紧咬住我尾巴的眷属的企图。但我已无从选择——我并不能让自己舍弃同伴独自逃走!
当我一路追赶到悬崖的边缘,目睹的却是抓起我最后一个同伴的敌方首领的身姿。而这条直通悬崖的道路,则是由另一个同伴的残肢一路铺成的。
“哈哈,果然没有一个人逃跑!”
他狞笑着向我展示了幸存同伴的伤势。像抹布般被抓起的她,浑身的血印早已清晰了她已然失去了抵抗能力的事实,但相对的,她的意识尚是清醒。
“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拯救他的最后机会!”
话音刚落,她的身躯便被轻描淡写地随性甩向了足以让她摔得粉身碎骨的崖外方向。我甚至来不及发出愤怒的声音,身躯早已拼尽超出极限的速度径直扑向了她即将坠落的方向——
“抓紧我!!”
我终于是赶在最后紧紧扣住了她的手掌。
她咽呜着,似是想让感激的泪水倾泻而出,却又被眼前在绝望与希望中摇摆的处境给折磨得难以定神,仅能以渴望得到拯救的眼睛紧紧锁上了我绝不言弃的坚毅神色。
我要拯救她!但同时我也意识到我这一救没被阻拦的原因——敌方的首领似是在欣赏自己所创造的艺术品般,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朝趴伏在悬崖边的我走来。
“挣扎吧!让我看看所谓的勇者的妇人之仁吧?”
他狞笑着,等待着早已被他视为玩物的我的下一步行动。
我已经可以猜到,如果我直接进行将她拉上来的动作,那等待着我的只会是致命而且绝望的一击……答案早已了然于胸,我稍微别过头咬牙瞥了眼依然胸有成竹的首领,他满以为我此刻只有两难愤怒因而只是朝我眼神的余光回以嘲笑的轻蔑,全然没料到我这一举动的真正目的。
我已经作出了最后的抉择。
回过头的我,注视上了她的最后一眼。
“对不起,伊索妮迪。”
压低的声线,始终是传入了她诧异的耳膜,继而化作垂死的绝望,瞪大了那几近是求饶般的可怜眼眸。
下一刻,紧扣的手掌,放开了。
同一时刻,藏在衣袖里的飞刀瞬间划出,在敌方首领尚未反应过来的同时,反手朝在先前瞥眼中已然锁定的喉咙方向瞬间甩出。
下方的是同伴坠落死亡前的最后尖叫。后方的是敌人喉咙被刺穿后的痛苦呜咽。他们都没有料到我最后作出的已然预谋的行动。
是的,是我在最后抛弃了你。我在同时死亡的抉择中选择了独自存活,而且即使时光再次倒流一次,倒流十次,倒流一百次,我都依然会作出相同选择。
“你、你……!?”
尚未来得及缓过痛苦的首领,下一刻身躯便被我的剑刃硬生生地撕成两半。我能清晰看见,他至死也依然诧异地瞪开的不甘眼眸。那些带着愤怒和诧异的围攻的眷属,纷纷在首领死亡的瞬间发出痛苦嘶吼,直至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力量的弱化。
对不起,伊索妮迪。直至最后我不仅没能成功拯救你,甚至于给你抛下了最后的绝望稻草。
对不起,大家。我没能给你们带来胜利,却最终给你们带来死亡。
如果你们化成厉鬼,执意要向我索命,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但这一切都只能在我成功拯救世界以后——那是此生身为勇者的永远宿命!
如今,就让我将这些夺去了你们性命的恶,变成祭奠你们踏入黄泉的安魂血路!
再次握紧了嗜杀的剑,我开始了对那些眷属忘我的屠杀。已经只会化作愤怒的悲伤让我再次变成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凶兽——记不清杀死了多少、杀戮了多久,眼前的尽是支离破碎的腥红血肉,徘徊在耳边的除了已经彻底化作裹腹食粮的杀戮声响,便只有属于战神的依稀的满足笑声。
当夕阳再次西下,山谷除了满地的血肉尸骸,就只有孤身立于崖边等待着回到无名之城的传送光芒的我。他们都死在了他们所陌生的异乡,甚至于连名字都没有被异乡的人们所记录下来。
如果我不是勇者,我的下场会否就是如此?
但正因为我依然活着,所以我更加坚定了我的使命——在世界得到拯救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死去的!
再次回到冒险开始的地方,那些本应仰慕我的人们却在渐渐疏远。无论如何,我集结了两次队伍,结果两次都只有我活了下来,这样的结果足以动摇仅凭仰慕之心而靠近的陌生战友,更不用说是那些来自于其他国度的人。没有人敢响应我的号召,是现在的必然结果。
冒险不能独自进行,只要存在这条规则我就不能如我所愿地孤身前进。不愿意放弃的我,四处寻求愿意组队的同伴,却始终是颗粒无收。
上天赋予了我使命,我就绝对不会止步于此!抱着这种信念的我,终于在小巷后的大街碰上了命运般的转折点。
“修……雅兰……?”
那是陌生女孩的嗫嚅声音。我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名之城极其罕见的卓尔精灵。她在触及我视线的瞬间似是如梦初醒般稍微激灵,继而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初次见面!我叫薇塔塔,是夏德娜的牧师。我是奉夏德娜大人的神谕来帮助大家拯救世界的哦——”
“初次见面。我是被赋予拯救这个世界的使命的勇者,亚修。”
“哇!自称是勇者的人类!”
我平静的回答换来的却是对方犹如拾见新奇玩物般的惊喜神色。
“事先说明一下哦!我绝对、绝对,不是引来战争的邪恶卓尔。不过如果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呢——”
未等我作出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将话语进行下去。
“毕竟,人类都是如此的狡诈残忍、幼稚任性。我薇塔塔,最讨厌人类了…… ”
“任何种族都会有邪恶的存在,但同时任何种族也有需要守护的善良灵魂。如果你也是立志要拯救世界的冒险者,就不要作出这种容易被浑浊的思绪所左右的发言。”
打断了她的发言,我开始皱起严厉的眉——那是我在教育露出浑浊意向的后辈时标准的不悦表现。
“哇……”
然而,她却睁大了好奇的眼,专注起我此刻的脸部表情。
“果然和雅兰不一样呢……”
那双与我对视的瞳孔,仿佛是穿透了我的眼眸,紧紧注视着我并不知晓的存在。
“我正在寻找愿意有志向的,愿意和我一起拯救世界的冒险者。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
我并不会喜欢这种似是成为了某种比较物的感觉。不悦的眉再次扬出了打断她思绪的断然发问。
“那个……让我先考虑一下?”
犹豫着给出了答案的她,终于是作出了道别的转身,却始终是在即将离开之际不舍回首。
“说起来,你见过一个叫做修·雅兰的男人么? ”
“不认识。”
不想因为似乎和自己有着某种关联的幻影过多纠缠,我抛下果断的回答后便迅速转过了背对她视线的身。即使她接下来似是抱着某种目的般远远跟在我的身后,我也无暇停下自己的脚步。
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我必须尽早找到同伴,然后继续我拯救世界的旅程!越发焦躁的我,似是再次收到神祗的指引般,来到了一条平时鲜有人走过的阴暗过道。
仿佛是受到了神祗的指引,急促的追逐声响使我将目光停在了对面即将有状况到来的拐角。娇小的‘妖精’少女,慌张地自拐角夺路而出,却在踉跄之下不慎绊到道盘的杂物,继而狼狈摔倒。
随之现身的追逐者是一头目露凶光,嘴角狰狞得不似是神志清醒的大型黑熊,它低吼着似是要将眼前倒地的少女彻底撕碎。无名之城不存在野生的动物,但肆意将自己的动物伙伴置于危害他人的境地,这样的表现绝对称不上是合格的拯救世界的冒险者!
摔倒的少女下意识地抱起头瑟抖这蹲伏在原地,却在身姿被阴影遮蔽的下一刻感受不到来自于熊掌的疼痛——本应无情挥下的熊掌被尚未出鞘的剑身给直接招架,甚至于未能凭借蛮力进一步压下这坚硬的抵挡。
“让你的主人出来!”
我怒喝着以毫不留情的力度狠狠踹上黑熊的小腹,逼得它倒退数步继而失去了抵挡接下来的攻击的身势——迅速跃起的我毫不犹豫地朝它的脑袋劈下了尚未出鞘的沉重捶击,照单全收的它脸上的神色转瞬间由狂暴变成痛苦,继而转动起眩晕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哎、哎……”
获救者依然是以慌张的神色对上打晕了黑熊并从容转身的我。直到我蹲下来伸出了友善的手,她才怯怯地抓过继而被轻轻扶起。
“已经没事了。”
我给与了她足以安心的坚定目光。
“我是即将拯救这个世界的勇者,你不需要害怕。”
她似是在我的目光里读到了些什么自己渴望的东西,重重点点下了感激的头。
然而,如我所料,事情不可能过早完结。
“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从拐角处冒出的精灵德鲁伊气急败坏地抱上了晕倒在地的硕大黑熊。他似是匆忙追赶般的气喘吁吁,身高在精灵中不仅明显显得矮小,就连容貌也丑陋得似是天生行恶的感觉。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再次转过身,我以完全盖过他的气浪喝止住了他的进一步气焰。
“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动物伙伴失去理智!为什么任由它肆意袭击他人!你还是一个合格的德鲁伊吗!你还是一个有着拯救世界志向的冒险者吗!回答我!”
理正言辞的高声质问下,我踏着压迫的步伐步步逼近。
“这、这是那个臭丫头干的好事!她、她胡乱将新试验的药剂喂给了我可爱的伙伴!她只是一个假装成精灵的臭侏儒!”
似是被我的气势胁迫得不由倒退的德鲁伊,道出了慌张之下直指我身后无辜少女的话语。
然而,这太不像样了……一眼就能看出破绽的低级诬蔑,还有对种族莫须有的歧视态度,这样的你还配继续踏上拯救世界的冒险之旅吗!我的怒意早已不住上涌。
“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卑劣吗!”
狠狠抽出的剑刃直指向几乎要倒退得倒坐在地上的慌张身姿,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毫无疑问是我几近溢出杀气的凶狠目光。
“喂喂,老兄。犯不着这么生气吧——”
插入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的,是一道似是微醉的浑厚声音。紧随而至的,是一个似是随着纷乱的轨迹从拐角悠哉走出的,脸带熏红笑意的虬须矮人。
“我的伙伴多有冒犯,失礼失礼——”
拱手作揖的他悠哉地走到了慌张的德鲁伊跟前,盈盈的笑意下,腰间久经打磨的锤子似是在表明他战士的身份。
“那就请你带着你的同伴回去,好好给他补上一堂关于冒险者端正品格的必修课时。”
怒意渐消的我就此收剑回鞘,却在即将平静之际听闻了似要导人向恶的发言——
“哎呀呀,这么认真干嘛呢,小兄弟。”
矮人抛出了吊儿郎当的语气。
“别真当自己是勇者啊,拯救世界什么的,自己那点好处就好,何必弄得这么……!?”
他的话语被转瞬间抵上欺近继而指向自己脖项的剑刃给死死噎住,继而硬是吞回到肚子里去。
“请不要抛出这种不负责的发言,拯救世界可不是你酒后的玩笑事项!”
我凶狠的目光死死锁定上了他终于开始定睛的眼眸。
“如果执意要质疑我的勇者身份,你可以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我的错误。但在这之前,还请你好好纠正你同伴所犯下的错误!”
犹如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迫使他唯诺着和他的德鲁伊同伴拖走了晕倒的黑熊。这个机敏的矮人战士早已从我刚才飞速的再次拔剑中感受到彼此的实力差距,此刻他避免再次引发纠纷的决定无疑是正确且理智的。
“谢谢你,勇者大人。”
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感激而真挚的鞠躬。
“我可以提出一个无礼的请求吗……”
她始终是未敢抬起谦恭的头,就连目光也似是羞涩至不敢贸然抬起。
“请说吧,无需紧张。”
为了缓和她此刻因紧张而犹豫的情绪,我配合着她的身高单膝半跪下来,让彼此的目光足以在同一平行线正面相对。
“那个……那个……”
看起来反而更加犹豫的她,突然间似是鼓起勇气一般深深呼吸了一口。
“请让我和你一起冒险,一起拯救世界吧!勇者大人!!”
未曾预料到的爆发话语,在我跟前颓然炸开。映入我眼帘闪烁着眨动的怯弱眼神,终于是在此刻迸发了些许坚定而又不带有丝毫杂质的纯净光辉。这不仅是纯粹的仰慕,我还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渴望得到改变的光辉。
我不知道当年幼的我初见义父的英姿时,是否也在那一刻闪烁着与此刻的少女近似的渴望眼神。但我可以肯定,我眼前的少女,并不存在丝毫的浑浊,丝毫的恶。
“你想拯救世界吗?”
我回以更加炙热的期待目光。
“想!”
她似是咬紧了牙关一般,猛然点头。
“你愿意为了拯救世界而冒险,甚至以身犯险吗!”
“愿意!”
“你愿意为此严格要求自己,在刻苦的锻炼中日益精进吗!”
“愿意!”
能力可以锻炼,但意志和觉悟,是支撑起能力方向的重要道标。能力过人却无足够觉悟的冒险者,我并不会对他们有所期待。相反的,只要对方有着能够让我肯定的品质,我会尽我所能将对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冒险精英。
此刻,她并没有丝毫杂质的渴求眼神,以及那些没有丝毫犹豫的许诺,已经构成了我绝对不能拒绝的理由——
“拯救世界的勇者队伍-希望之光,欢迎你的加入。”
终于是露出了欣慰笑容的我,肯定地拍上了眼前名为加瓦尼的侏儒少女的肩膀。
“我也要加入哦——亚修——”
几乎是在我和加瓦尼互道姓名的下一刻,一直跟踪着我的薇塔塔骤然现身,一下子抱上了愕然的加瓦尼。
“哎哎卓尔精灵!?”
被突然抱住的加瓦尼在瞥见对方肤色的瞬间再次陷入惶恐,即使此刻薇塔塔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恶意。
“我是你的新伙伴薇塔塔——多多关照啦——”
未等加瓦尼应答,微笑着的薇塔塔就自顾地戳起了她茫然的脸颊。
我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眼前这个名叫薇塔塔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身上没有丝毫的恶的气息。
“拯救世界可不是儿戏。你明白吗?”
我严肃的语气一下子将她的注意力聚焦了过来。
“明白哦!不过我更加明白,和亚修在一起冒险会很有意思!”
有意思?
“这是拯救世界的旅程,并不是供人消遣的游戏节目。如果你执意要抱着玩乐的心态,我绝不欢迎。”
如果你执意要抱着玩乐的心态,我绝不欢迎。
“呼——果然会是这种回答~”
面对我径直投去的严厉目光,她反而露出了得逞的窃笑。
“我也是有着要拯救世界的欲望哦。”
“欲望?”
“我想看见亚修成功拯救世界的那一刻。在最近的距离,最好的席位。”
【我想看见父亲成功拯救大家的那一刻,在父亲身边亲眼看着哦!】
年少时的画面,义父曾经伟岸的背影,一瞬间无由来地涌上脑海。
曾经的我,视义父为最崇拜的勇者,不断追赶他的脚步。
那样的我,却被义父否定,无论做出了多少漂亮的成绩。
一直到他归于尘土。
我是勇者。我不再需要瞻仰任何人的背影。即使您至死也不愿承认,我也会证明给你看,谁的光辉更加璀璨。
“这意味着你将会接受自己并不情愿的锻炼,甚至被迫在冒险中听从我的指示。即使这样你也依然想要加入我的队伍吗?”
言语间,语调不自觉地加重几分。
“恩,想加入!”
她的微笑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动摇。
“不过过分的指示我可不会乖乖盲从哦——”
“我不会出于私人目的发出指示的,请放心吧。”
“攻略成功!”
听闻我带有入队成功的暗示的话语后,薇塔塔高兴地朝怀里的加瓦尼比出了成功的大拇指,即使后者因为根本不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而茫然愣住,虽然那其实也只是初见过一面。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无论是让我感觉到渴望的加瓦尼,还是本应不会轻易接纳的薇塔塔。我在答应以后莫名涌现的安心更似是一种未被揭开的隐若神谕,即使那或许是将谜底隐藏在以后的旅途道上。
让我更加肯定这种感觉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正从过道走出的我们,脚边却被从另一个拐角轻轻扑腾着小脚步的陌生小东西轻轻撞上。
“呜咪……”
低头望去,身高甚至不足五十厘米的小小狗妖精,正摇晃着几乎要在冲撞中跌倒的小身躯,终于在一声完全不似是汪叫的软绵绵音节下站稳了自己的小脚步。
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陌生人之间的简单偶遇。
“抱歉,请问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出于礼节,我单膝半跪着尽量让她能不吃力地够着我此刻的目光。
“泥是……吖修?”
定睛看清我模样的她,主动凑过来伸手捏了捏我脑袋上的红发。
“不是假发咪……”
拍拍小手挂起了欣慰笑容的她,回头招呼着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赶来的动物伙伴——一只体型庞大到与眼前的小小狗妖精形成鲜明对比的敦厚大白熊,无论是轮廓还是表情都明显要比先前碰到的发狂黑熊要温和许多。
“看起来蛮乖的,所以加瓦尼就不要害怕咯~?”
似乎因为先前的阴影而条件性反射的加瓦尼,正扯着薇塔塔的衣角缩在了她的身后。后者虽然嘴上是在安慰前者,脸上却毫不保留对加瓦尼畏缩模样的观赏兴致。
“吖修哥哥……这个这个……”
小小的狗妖精轻轻扑腾着从大白熊身上挂着的小包里掏出某件东西,继而径直朝我递来——
那是我熟悉的,再也熟悉不过的的带着手绘花边的久违信封。
莉芙。
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眼里尽是那些熟悉的童真涂鸦、歪斜的稚嫩字体。本应暂时尘封的温暖记忆转瞬填满了干枯已久的麻木胸腔,继而连身躯亦不禁以微小得只有薇塔塔稍微察觉的角度轻颤。
那是几乎只有我能读懂的涂鸦画面。
那是几乎能透过信纸窥见的纯真笑容。
那依然是我记忆中的宝贵义妹的亲迹来信。
眼前小小的狗妖精,是莉芙新认识的好朋友的迷糊母亲。信中所言,虽然这位母亲外表只是需要他人来保护的善良群众,但她也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实力的有拯救世界意向的冒险者。只是她的女儿不放心她加入自己的队伍,才托付莉芙替她找一支能让她安心冒险的可靠团队。
阅读完整封信件,我最关注的内容却只字不提——莉芙现在到底在哪里?难道她已经瞒着我偷偷来到了无名之城?在这个充斥了各种冒险者的地方,她若真的刻意不向我透露自己的行踪,我也无法在不刻意寻找的前提下轻易找到……
“梨芙不让窝说出来……”
眼前名为阿泽拉的狗妖精摇着头慢悠悠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果然是瞒着我来到了这里么……不,这并不是绝对的结果,而且当前还有更多需要完成的事情。只能寄望于莉芙乖乖听话的可能性,我再次将心中忧虑重新压下。
“阿泽拉真的很厉害吗~?”
听到对方的入队请求后早已迫不及待的薇塔塔,似是理所当然般直接抱起了全无抗拒的小小同伴,并随之轻柔地揉捏起她肉呼呼的圆润脸蛋。
“窝叶素灰长梨海德……”
似乎被揉捏得蛮舒服的阿泽拉眯起眼应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继而举起双手轻轻拍拍。下一刻,身后依然保持敦厚神情的大白熊呆呆地觉起双掌,然后在众人始料未及的瞬间狠狠拍向地面——从地上传来的剧烈震荡波一下子让毫无防备的薇塔塔踉跄着几近摔倒。我能感觉到,如果它使出全力,薇塔塔或许就不仅是摔倒一般的简单了。
“阿泽拉好厉害~!”
不羞反喜的薇塔塔高兴地将怀里的小小同伴举了个高高,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加瓦尼也不禁鼓起了厉害的掌。看着被夸奖的小小德鲁伊高兴地挥动小手,以及自然地展现出快乐笑容的两人,我心里不觉泛起了久违的安心感觉。
她们也许不是最强的队伍,但是她们也许就是命运替我选择的,能让我感到安心的善良队伍。
既然一切都是命运,那就表示我已经没有继续挑选的必要了。而且直觉告诉我,只要和她们一同遵循命运的安排,莉芙迟早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带着他们来到了或许是无名之城最好的队伍据点——一座空置的小型兵舍,不仅生活设施齐全,训练的硬件设备也足够齐备。
“哎——才第一天就要训练哦?”
回到室内放下阳伞的薇塔塔抱怨般嘟起了撒娇的嘴。
“我会加油的……!”
加瓦尼似是要驱散心中的怯弱般精神抖擞地点了头。
“咪?”
似乎永远要比她们慢上半拍的阿泽拉迷糊地抬起了埋在了大白熊肩膀上的小脑袋。
“你们可以抱怨我的严厉,但我不接受你们只是因为偷懒而提出的反对意见。”
我象征式地抓起教鞭,往手上使劲拍打。
“在下一次冒险开始以前,无论你们基础的高低,我都会展开时间对等的训练课程。”
带着脸上的严厉神色,我的目光再次扫视上一遍眼前的伙伴。
“我们无法预料冒险中可能出现的状况。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阔出一切地保护你们的安全,但万一碰上无法拯救的状况,我很有可能会作出放弃你们的决定。”
话音刚落,她们的表情瞬即有了明显的变化。薇塔塔似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应答般掩嘴窃笑,加瓦尼则是被骤然动摇一般张开了本应握拳的手,只有全无危机感的阿泽拉茫然地歪过了慢半拍的脑袋。
“但也请你们答应我,如果我遇上了你们无法救援的危机,你们要珍惜性命,毫不犹豫地将我抛弃。”
这或许是我今天最能触动她们的发言。或者说是触动薇塔塔和加瓦尼的意外话语。
“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生命,那只是我身为勇者的使命。请你们谨记,拯救世界也是你们的使命,但不是值得你们用生命去换取的代价。”
那一天的下午,她们始终是不再抱怨地完成了我布置的第一天训练课程。
对她们有了初步了解了的我,似乎也得到了她们相应的信赖。
我不能保证下一次旅程能够一帆风顺。
但我发誓,
我会守护她们;
我会拯救世界;
我是勇者,一切,都是我此生矢志不渝的使命!
“哇!好香!”
看着我端出来的盘子,薇塔塔自然地露出了似是被久违的色香味牵动的高兴模样。
“亚修好厉害,居然还能做出四盘完全不一样的美味晚餐……”
加瓦尼转头看了下卓尔精灵和狗妖精,以及大白熊各自的餐盘,不由得朝我投来惊叹的仰慕目光。
托我长久冒险所累积下来的各类经验,我大概能了解对应她们种族的各自的美食标准。也托我长期的自给自足,我对自己的料理手段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葛葛做的饭菜好好嗤——”
和大白熊同步开动的阿泽拉自然地眯起了幸福的眼。莉芙的好朋友的母亲称呼我为哥哥……虽然明显只是学着莉芙的口吻,但听着多少还是会有莫名的违和。
然而,看着他们辛勤训练后享用我精致晚餐的安心样子,我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亚修,你自己的饭呢?”
终于,再次抬起头的薇塔塔注意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咳……我去洗下料理的器具。”
我转过身强行掩饰再次走进厨房的尴尬。即使我在最后依然用余光瞥见了凑到加瓦尼耳边的,坏笑着窃窃私语的薇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