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要求:随意
PS:想写的长篇故事的第一章,可能和题目关系不大?不过硬扯应该也能扯上关系……
“我觉得我的人生被偷走了。”
奶茶店里,站在柜台处的徐怀方面对着百无聊赖的好友,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啊,这个我也深有同感,我现在应该开着法拉利在梧桐大道那边参加车展,车后面还坐着两个漂亮小妞,而不是坐在这里陪你喝这个破奶茶。”
黄勋单手撑着脸,食指转着自己的豪车钥匙,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看着眼前欠打的男人,徐怀方叹了口气,两人算是从小认识的朋友,家庭条件差距极大,少时两小无猜,长大后对世界有了大概的认知,多多少少会因为背景有隔阂。
“这破壁奶茶也太没档次了,你就不能去点高档次的地方打工吗?帮衬你生意也好歹让我出点血吧?”
徐怀方挑了挑眉,讲真的,别说隔阂,自己不仇富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帮衬再多店长也不会给我涨工资……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事。”徐怀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我……一直都很饿……”
“所以呢?你没钱吃饭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还记得五年前,中考以后暑假时候的事吗?我和你提过……”
黄勋啜着吸管,耸耸肩,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在他身后的奶茶店外,大雨蓬勃,天空被几处红、绿、黄的异色天幕分割开,老旧的电线之间,残破的海源电视塔贯穿天际,摇摇欲坠。
而在那尖尖的塔顶上,还盯着不详的黑环,像天使逆位,又并非魔鬼。
“五年前,就是全世界都遭殃的那个晚上,我在家睡着……”徐怀方咽了咽口水,说道:“醒来的时候,很饿……”
“我记得你说过,你把冰箱的东西都吃光了,还是很饿,看见了你家那只肥猫,就把猫粮也吃光了。”黄勋不以为然。
“不对,我当时非常饿,所以我把小肥也吃了……”
生吞活剥,骨肉尖叫,那种毛发的在口舌间的摩擦感与浸润鲜血后的腥香,他到现在还没忘。
“那昨天我在你家见到的是猫的幽灵?它在你床上拉的屎是鬼屎?”
想起了另一层面上的坏事,徐怀方又忍不住抽了抽眉毛。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这就是最奇怪的事,我记得自己吃掉了小肥,但它第二天竟然没事。”
黄勋放下了只剩下半杯冰块的奶茶,稍微有些认真地说道:“毕竟当年全世界都出事了,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但也不代表只会发生坏事。你经历的也许只是某种怪异作用下的噩梦而已。”
徐怀方沉默了,直到被外卖订单提醒,便转过身去做大杯多糖全家福。
“但我一直在做梦。”徐怀方背过身,不敢让黄勋看见自己那副忍不住咧嘴傻笑的表情。“梦里我吃了很多东西,普通的人、操控异常的人、融合异常的人……全都被我吃掉了,他们成为了我……”
他没说出口的是,自己在梦里也吃掉了黄勋,好友的身份、地位、财富全都被自己所掌握,假装成他的样子享受一切,直到自己玩腻了,才把黄勋的家人一起吃掉。
黄勋没有说话,直到徐怀方将大杯多糖全家福装进袋子里。
“19岁青春期的无聊春梦。”玩着手机的黄勋最后如此评价,随后说道:“不跟你瞎逼逼了,老子生活充实,没有春梦,而且还有个约会,拜。”
“嗯。”徐怀方看着打开豪车车门的背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拜。”
即使五年前发生了那么多怪事,普通人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早些年的忧心忡忡在生活的折磨下也慢慢隐埋起来,也许有赖于官方管控,过去一次异常爆发就要有数千伤亡的景象也没再出现。
异常在普通人的生活里,除了天际边的异色天幕与电视塔外就不存在了。它就像客厅墙上无法清除的黏黏糊糊的黑色污垢,非常膈应人,却又影响不到人。
雨渐歇,夜也深了,虽然很多胖子会在半夜点奶茶,但店长一向不愿委屈自己,便在8点半开始收拾店面,9点准时下班了。
徐怀方和身材娇小的店长合力拉下了奶茶店的铁闸门,虽然店长主要还是起到一个鼓励上的作用,但还是抹了抹头上的汗,大舒一口气。
“你怎么回去?要我开车送你吗?”
虽然台词很帅气,但店长开的也只是一辆和她自己一样小巧的电车而已,不谈能不能载得动他,坐上去他得有半个屁股露在车椅外。他也不能明说,这种露半股的坐法会让他的蛋蛋在下车时瞬间麻痹,动弹不得。
更何况,最近几天徐怀方见了人就想起味道,不太愿意与人近距离相处,便直接说道:“我走回去吧,反正没几步路就到宿舍了。”
店长其实也只是说下客套话而已,说了声“自己路上小心”后便低头专心在地图上搜自家的地址了。她天天如此,似乎没有地图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奶茶店外,海源电视塔上的黑环被十几束强光聚焦着,作为光源的信号灯分布在不同的城区运作,夜夜如此,似乎不愿让黑环处于黑暗环境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五年了。
“店长,这个店面对着那个邪门玩意,你不觉得晦气吗?”
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了海源电视塔附近,不断接近。那是一辆直升机,每隔一小时就会靠近电视塔一次,没人知道为何如此,也从来没人出来解释。平日里,除非舆论影响太大,有关部门从来不会主动揭露怪异的情况,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反正又死不了人,有部门看着,我怕什么?”她低着头点手机,也没看徐怀方一眼,大大方方地说道:“人生嘛,总是难免意外,现在已经不错了。我以前那一家店,刚开没两个月,前面的路就修地铁了,撑了半年还是倒闭了,那能怎么办嘛?”
“那倒是,论起对生意影响,肯定是门口修路影响更大……但我总觉得你上一家店应该不算意外……”
“啊?什么意思?”
“修地铁这种事,相关单位不可能不提醒商家物业,店长你是不是被业主骗了……”
店长沉默了,她老老实实地戴上了头盔,抛下一句:“有道理,你回去路上小心哦。”便绝尘而去了。
看她的样子,好像根本没计较那些事。徐怀方弄不清对方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自己要是有钱做生意,肯定不会像她那样一拍脑门就把钱花了。
钱啊。
徐怀方叹了口气,选择了与店长相反的方向走去。街道上安静无人,虽然大家都习惯了异常的存在,但夜晚还是会尽量避免走入阴暗无关的街道里,出门的人也少了不少。
但广场舞是永远不会缺席的,徐怀方经过了一群载歌载舞的大妈,在最新的dj劲爆热曲的护送下回到了海源大学。
在路上刷着手机无聊走着的徐怀方余光注意到了眼前的一抹黑影,便蹲了下来,使劲地揉一揉。
“小逼崽子一身黑还蹲路中央,真不怕死啊。”
黑猫不满地“喵”了一声,便钻进路旁的灌木丛里了。
被迫停下了步伐的徐怀方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路过了校内便利店时顺便买了一盒杯面,虽然老板不知道去了哪,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付款了。
便利店内灯光不算明亮,徐怀方不由得有些发怵,只因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虽说暑假期间大学城里没什么学生,但也不缺住在教职工公寓的人、把大学当公园逛的人。
“自己吓自己而已,又不是没试过回宿舍路上一个人都没见过……”
但不至于连便利店老板也不在,那个总是在收银台后打瞌睡的老头……上厕所去了?
不愿意被吓人的想法控制,徐怀方加快了步伐,向自己的学生宿舍跑去。
白色的、绒毛样的东西从空中簌簌地落下来,沾在冬青新结的嫣红的果上,很快化去,又垒上新的,反复累积又消融,最终混着细而稀疏的雨从深绿的叶片尖垂落下去。利蒂希娅半跪在窗前长条形的矮脚沙发凳上——这个高度能让她刚好把胳膊叠在窗沿的同时,又能将下巴尖搁在手背上,如此她既能端详外头许久,又不必费什么力气踮脚站着。客厅的暖气被辛西娅开得很足,朝向庭院的一片落地窗都结了一层朦胧的水汽,什么都看不清——何况辛西娅此刻正忙着打包一会儿预备带上路的便当点心,没有闲工夫停下来留意外面。利蒂希娅不怕冷,偷偷将自己卧室的窗户开出一道缝。冰凉湿润的风挤进来,刮上她的鼻尖。
松叶与橡木的香,携带淡淡的灰尘与雾水的气味。比雨更凉的颗粒——有那么三五颗,被气流卷进来,一同拂上她的面颊,挂上她的睫毛。即便冬日,少女的眼瞳仍旧如倒映森林的、初春融化的雪水汇集的池塘。
她怔愣地在窗边伏了半晌,看着灌木的叶片覆盖上薄薄的灰白,回头朝着厅的方向喊:
“妈?——好像下雪了!”
北爱尔兰,说实话,虽然名称里带着Northern这词,然而受大西洋的影响,温度并不如外人想的那样低,哪怕在冬季,下雪也是罕有的。辛西娅彼时正将树莓装进密封盒,闻言一边在厨房纸上抹净手指的水,一边皱着眉掏出手机来。
“雪?怎么会,前两天我还看了天气——还真在下。真是的,前两天明明还没有……”她咕哝着按灭屏幕,又重新按亮确认了一次时间,远远地朝屋里大声道,“恐怕你的动作要快些了,甜心,如果是下雪的话,恐怕要提早出门。航班可别延误……”
利蒂希娅应了一声,转身跳下长凳,打开行李箱最后确认起携带的东西。衣物,毛梳,长笛的盒子,还有杂七杂八的……妈妈恨不得把半个卧室给她塞进去。哦,还有最重要的——
她爬上床。老老实实躺在枕头上的布偶被从羊毛毯下抽了出来,她先是将她举上窗台。
“看,下雪了。你见过雪吗?”
独角兽摇头摇头。
“好吧,我想也是。真希望伦敦也能下,或者等我回来,这里已经积起来了。”
独角兽点点头。
“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堆一个雪人……”
“利提——”辛西娅又在喊她了,“检查一下带的毛衣够不够厚?万一突然有什么寒潮……天啊,真的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了妈妈,我想其他孩子都是自己去的。”
一面回应,她一面回到行李箱边翻拣了一下携带的衣物。
“这是我们的秘密。”小声念着,她把布偶藏进了叠好的外套之间。不知道冬令营允不允许携带玩具?——哦天啊,如果丢了她会很伤心的。
拖着箱子,她在妈妈催促之前来到门口。辛西娅捏捏她衣领的厚度,又伸手拉直她的袖口以免袖筒出现更多褶皱。
“伦敦天气不一样。”她说,“演奏前记得校音。”
“知道的,妈妈。”
辛西娅将装了水果和点心的餐盒的包挂在她肩上。“我还是送你去机场吧。”
利蒂希娅没有拒绝。
门因风的阻力更重,推开的瞬间,雪片裹挟雨丝吹来。辛西娅撑开伞替她挡住雨,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