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学院怪谈
“呐,安......”西尔维亚翻动笔记本的手突然停下了,愣愣地看着安,“第三个学院怪谈......真的很可怕......”安的反应慢了半拍,停顿了十秒以后一把抢过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最后还画上了一个微笑的脸——
“遇到另外一个自己的话,会死。”
安看着笔记本,脑袋里似乎炸了一样,她头皮发麻脊背发冷,但还是故作镇静地说:“放心啦,这个是很普通的都市传说啦,和墙上的血书啊达摩的传说啊什么的一样,是很普通的都市传说啦。”西尔维亚却一直傻愣着,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一般反应迟缓。安的话讲完后两人之间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打破沉默的还是西尔维亚,她看着安,用棒读的方式说出了一句话——
“斯莱特林七年级,西尔维亚。”
字数不多的一句话却发挥出了一颗原子弹般的威力,让两人都感觉大脑充血无法控制自己。
“斯莱特林的七年级,有一个叫西尔维亚的学生。”西尔维亚说道。安的眼神凝滞了一下,还是挤出来一个笑容:“安啦安啦,只是同名而已啦同名。再说......再说你又没见过她所以无所谓啦!”说第二句话时安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很没底气 。西尔维亚思忖了片刻,突然说出了让人意料不到的话语:“这样吧!我们去找找那个西尔维亚!如果是学院传说是真的,那么我和她之间就会有一个人死掉,而另外一个人会代替死掉的那个人活下去,如果只是同名我就不用担心了。”安想了想,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她们好不容易找到斯莱特林的西尔维亚时,她们却不敢上前搭话,可能是因为夜色笼罩再加上凄冷月光的关系让氛围更加可怖,可能是因为学院传说的关系让她们心生恐惧,可能是因为她们害怕看到的结果是她们不愿意接受的那一个。
西尔维亚踌躇着,她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她整了整自己的领带,问安自己的刘海是否整齐,衬衣领口是否打理清楚了,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她想着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漂亮。斯莱特林的西尔维亚就在面前的这扇门内,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进入,可是西尔维亚却感觉自己怎么也推不开这扇门。思考再三,她开始选择了进去面对。当西尔维亚和安进入房间时,紫发少女正好回头对上了西尔维亚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请问你是......西尔维亚么?”西尔维亚的声音很小,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一般说出了这句话。紫发少女的表情看起了略有不快:“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叫西维亚,不叫西尔维亚。”听到这句话的西尔维亚充满了不解:“可是老师们很多叫你西尔维亚的......”西维亚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事。不过那是他们发音不准啦发音不准。”西维亚话音刚落,西尔维亚和安就开始笑的很大声,就像两个精神病人忘记吃药一样放声大笑。看着面前突然发病的两个人,西维亚感觉很莫名其妙,十分莫名其妙,恨不得立刻送这两个疯子去精神病院。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别的事情了,不好意思打扰了哈。”西尔维亚忍住了笑,一脸认真的说,说完之后便拉着安飞快的逃跑了。
......
第二日,许多学生抱怨前一天夜间有一阵类似精神病人的笑声,吵得人要精神分裂。
第四个学院怪谈
“第四个学院怪谈也和斯莱特林有关系呢,”西尔维亚指着笔记本对安说道,“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的人都消失了。”“哈哈哈哈哈这什么东西啦哈哈哈哈哈还都不见了。”安看到这句话后不禁笑了出声,的确这个学院怪谈也是很奇葩。虽然安在大笑,不过西尔维亚却仍然在沉思中:“斯莱特林的媚娃......蒂凡尼学妹么?不过她性格很不错的啊。”看见西尔维亚在认真思考这么奇葩的学院怪谈,安实在忍不出敲了西尔维亚的额头一下:“这种怪谈你也信啊?霍格沃茨这几年都没有什么神秘的失踪案件吧哈哈哈哈哈,难道那位媚娃小姐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过气么?”西尔维亚摇了摇头:“如果是蒂凡尼的话,确实有可能啊,她性格很好没见她发过火。”“话说你什么时候和斯莱特林的人那么熟的啊,你说啊哈哈哈哈哈你说啊,你认识那个媚娃小姐是不是,你说啊你快说你怎么认识媚娃那种美人的!”安将两个拳头放在西尔维亚的太阳穴上拧着,半开玩笑的说。西尔维亚把安的两只手拍下了来,说:“只是知道,也不是很熟。蒂凡尼是有四分之一的媚娃血统,并不是纯种媚娃。”
不过两个人还是选择了作死——她们决定去惹蒂凡尼生气。不过安使用了几乎所有她能想到的捉弄人的方法之后,蒂凡尼还是没有生气。曾经被安这些捉弄人的小伎俩三下五除二就气得半死的西尔维亚不禁认为这条学院传说是蒂凡尼这位大小姐为了体现自己的温柔善良加上去的了——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的人都消失了,不过没有人消失,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也就是说斯莱特林的媚娃特别好脾气。
不过事实证明西尔维亚还是过早下了定论。当西尔维亚和安一同去为捉弄蒂凡尼道歉的时候,西尔维亚带上了她的黑猫。当蒂凡尼见到黑猫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尖叫,就像炸毛了一样。西尔维亚急忙说:“艾米丽不咬人不挠人你不用害怕!她很温顺的!”蒂凡尼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你快让你的猫从我面前消失!立刻!”“珍妮真的很温顺的,你可以摸摸她,你看她多乖。”西尔维亚却像是没有眼力见一样抱着猫走近了蒂凡尼。
“西尔维亚·赫尔南德斯!你是想死么!”蒂凡尼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表情变得很难看。
西尔维亚却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仍然抱着猫走向蒂凡尼,不过安反应过来了,立刻上前拉过西尔维亚就开逃。或许西尔维亚还没有发现,不过安却是确确实实的明白了那个学院怪谈——
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的人都消失了。
【全文总计2143字】
少年瀨戶拓哉所生長的家鄉,是個與繁華都港和高等住宅區隔著一道淺灣的漁村。除去連綿不絕直到消失在視野深處的自然海灘以及比晴空更為青碧的海水外,這小漁村便一無所有了;從小而擁擠的碼頭上走不久,則能看到結構簡單的漁屋,兼做民宿生意的漁家往往敞開門庭,歡迎外地來的客人來屋內坐坐。
在拓哉的眼裡,漁屋與對岸的別墅並無多少區別,甚至要優於別墅,而他則是世界上最為富有的人。拓哉是村中孩子們的王,所有的調皮玩笑或是探險,都是由他帶領的。他們或是拾起沙灘上的海螺,或是在淺海挖上幾個小洞,好在退潮時圍困住小魚,也有時會潛進淺海,在炎夏戲水。當然,這些頑童般的行為,也只能在節假日或是雙休日時才能做。村莊本身雖然沒有學校一類的公共設施,但駕車數公里便有私立學校,再走上幾公里,便能上公路,是個離文明並不遙遠的小村莊。村莊中的孩子們並不多,年輕人則走了一半,村莊之中留下的除了這些孩子外,老人和婦女尤其多些,壯年男性們通常在海上度過,為他們帶來有時並不豐盛的漁獲。
瀨戶拓哉赤著腳走過沙地,舉起了一桿上面栓了塊紅色破布的魚叉,擲在沙地上。跟在他身後的長谷川和小島家的姐弟,稍小些的孩子則在更後面。過了一會兒,孩子們席地而坐,圍成一圈,身為領導者的瀨戶站在中間。
“大家早!麻生今天又沒來嗎……啊,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大家,今天去什麼地方呢?”
“去叢林!”所謂的叢林不過是沙灘旁的一地雜樹,不過對孩子而言,那樣小小的一片也稱得上是叢林了。
“游泳吧,瀨戶!”
“長谷川你怎麼看?”瀨戶低下頭來問。
被他叫了姓氏,曬得黝黑的男孩抬起頭來回答道:“都去游泳會被罵的,我們今天的大孩子數量不夠,看不過來。”
“也不至於吧,吶,瀨戶,坐在這裡的小孩子,哪個不會游泳啊,對不對?長谷川?”小島美和盤著腿,坐姿絲毫沒有女孩該有的樣子,孩童們也往往把她當做大姐來看。長谷川不敢的事情,小島美和總要試試看,也正是這種勇敢讓一部分孩子崇拜她。
“我們都會游泳的。”“我們都會游泳啊!長谷川!”
“有備無患。今天村子裡面沒有留多少大人,萬一溺水沒辦法救援。”長谷川解釋道,“會被罵的。”
“什麼啊,你這傢伙,根本就是大人的跟屁蟲嘛。”小島美和有些不爽,但長谷川說的也不無道理,她便再沒說下去了。這時,孩子中有個細小的聲音冒了出來,半刻,一隻顫顫巍巍的小手舉了起來。
“花子想去採花,但是一個人怕怕。”
“那大家就一起去叢林吧!喂,大家!有人想玩捉人遊戲嗎?”瀨戶拓哉問道,語氣里充滿了幹勁,聽到這句話,長谷川也笑了。
“誰做喰種?”
“長谷川和瀨戶吧!你們兩個都很高嘛!”有個小些的孩子建議道,接著四周的孩子們也起哄了。瀨戶撓了撓頭,拍了拍長谷川的肩。
“那就辛苦妳啦,拓人。”瀨戶說著,搓了搓鼻子,接著放聲向其他孩子們說道,“那大家都去藏起來吧!我們會數到一百喲。一,二,三——開始——”
孩子們霎時四散開來,瀨戶笑了笑,聳聳肩,無言地看向長谷川。
“請告訴姑姑,偶爾也在漁期外的日子來家裡看看吧,爸爸媽媽很想你們哦。”
“好的。”長谷川點了點頭,兩人在原地數完了一百下,便一同奔向了“樹林”,沙地上四處都是孩子們雜亂的腳印,長谷川看向地面的被踩得骯髒不堪的蕨類植物,其匍匐于地面,過早地被歸還予泥土。他們在森林悠然地走著,並未有多長時間,便聽到有個孩子幸災樂禍的笑,這下就找到了——於是捉人的速度就變得快了起來。
瀨戶與長谷川同行,兩人邁過地面隆起的虬結樹根,在並不大的樹林中奔跑著,少年剛剛開始拉長的手腳在樹林中顯得笨拙而重,瀨戶睜大眼,眺向遠處,直到長谷川開始因為疲勞而喘起氣,他們才停下來。
然後,一股不同於腥鹹海風的惡臭鑽入了鼻腔。長谷川看向瀨戶,對方也有些茫然地回望他。接著,他們聽到了一陣細小得幾乎消失在風裡的哭聲。長谷川咽了口唾沫,無言地順著那股惡臭與哭聲的源頭走去。
在視線中慢慢出現的是熟悉的女童,對方踡縮成一團,大聲嚎哭著。長谷川走了過去,對方起初受了驚嚇,但看清來人後便癱軟在了他懷裡。長谷川扶起小女孩的身體,轉身看向瀨戶。與自己同高的少年正滿臉呆滯地看向自己——不,不是自己。
長谷川回過頭去,看到自己身後的樹上所懸掛的軀體。已死的男人臉上骯髒不堪,身體則早已開始腐爛,致使四周都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來。此時正是盛夏,腐爛的氣味尤其明顯。
那是長谷川拓人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尸體。
警察在一小時后趕到,被長谷川和瀨戶帶到了樹林裡,村莊四處都炸開了,這還是這個小漁村第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事。尸體有被野獸撕咬的不規則痕跡,犯人極有可能是從十二區而來的喰種。既然是與喰種有關的案子,那便不是普通警察的管轄範圍了。之後的數十分鐘,喰種對策局的成員也出現在了漁村裡,簡單地盤查過後,便離開了。
漁村內的住民祖祖輩輩都是同一群人,在村民中是不會藏有喰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通過船隻抵達碼頭。被殺死的男人並不是村中的人,而是陌生的面孔,尸體被ccg帶走化驗了。
——只要一閉上眼,長谷川拓人便能回憶起那股味道,還有醜陋不堪的腐朽尸體。那東西勉強能看出人類形狀的身體,更讓他覺得噁心。
就好像與死本身相會了一般。
想到這裡,他甩了甩頭,想把雜念都拋在腦後,這時,門開了,他看到和他一起回來的瀨戶鐵青著臉走了進來。
“喝茶嗎?”長谷川問,對方搖了搖頭。
“不用了。”
“很少見到你反應這麼大。”長谷川說著,還是給瀨戶倒了杯水,對方接過茶杯,呆呆地看著他。
而後茶杯落地,瓷器脆弱不堪地碎在地上,滾燙的熱水滿地都是。長谷川抬起頭,瀨戶的臉凝成一團,怒目而視:“那可是有人死了啊!有人……有人……死在這地方了……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喰種啊……你為什麼還能那麼冷靜?!有人死了啊?!”
無言。良久,長谷川緩緩的開口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那種事情和我無關。”
他看到瀨戶拓哉的臉抽搐成一團,難看的眼淚從上面淌落了下來。
“你太冷血了吧……拓人!”少年大吼著,衝出了門。長谷川低下頭去,開始思索如何打掃破碎的瓷器。時間過得很快,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夕陽早已西陲。他順帶打掃乾淨了房屋,并做了晚飯。對一個人來說略顯寬敞的房子少年打掃起來有些困難,但總比住在垃圾堆裡要來得好。
長谷川的母親是本地人,父親卻是從外地來的,父母結婚后的一段時間便離開了這裡,幾年後又因為父親的生意與海產扯上關係,母親便和丈夫便回到了生養她的家鄉。那時,他和拓哉誕生了……拓哉是個過於耀眼的孩子,溫暖,明亮,就像完美的範本。這是他母親和他說的。他和拓哉完全不同。
對,完全不同。他這麼想著,將煎好的海魚擺上餐盤,端上了餐桌。蒸好的米飯發出騰騰香氣,嚼起日本米飽滿圓滑的飯粒給人一種適當的幸福感。
“我開動了。”長谷川輕聲說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他平靜地扒拉著米飯,像往常一樣很快地解決了晚餐。然後再說一句:“我吃飽了。”便像設定好動作的機器人似的,將吃乾淨的飯碗放入水池,沖洗,再收入碗櫃。晚飯過後,他讀了讀從學校的圖書館裡借來的書,當倦意來襲時,便因困倦而沉入了夢鄉。
他又看見了懸掛于樹上的男人,那噩夢縈繞不去。
男人猶如死神本身。
長谷川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聽到門外有響動,便套上了外套。門外,是他熟悉的少年。瀨戶神色緊張地看向他,長谷川正要開口,對方卻拽住了他的領子。
“喰種來了。”
瀨戶倉促地拽著他奔跑,他們踏過腳下的土地,雙腿如同重物,每一口呼吸都接近所能地吸進最大分量的氧氣。瀨戶一直沒有鬆開他,直到進入樹林當中,他們才減緩了速度。
“怎麼回事?”等終於有空閒了,長谷川問道,對方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似乎已經跑了很久。黑暗中,長谷川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感受到那份恐懼。
“俺去探望麻生……結果……他們家已經被喰種佔領了,麻生在幾天前就已經……然後那些從十二區來的喰種……他們就……還有……父親他們的船……”
長谷川靜靜地聽著,然後打斷了瀨戶的話:“瀨戶,你有電話嗎?”
“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啊……”
“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他們此前一直藏匿在村莊裡,應該還是害怕我們的數量才對,突然發起進攻,應該是有別的原因吧。”
“……那是,那是因為俺和其他幾個孩子一起去了麻生家……”
“他們有幾個呢?”
“六……六七個,可能更多一點……長谷川……不,拓人!爸爸媽媽他們的漁船在太平洋上……遇難了。”
“那還真是禍不單行。”長谷川說著,看向自己周身,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做武器,卻被對方一拳打向了臉頰,他因吃痛而闔上眼,捂著自己被擊中的地方,瀨戶又給了他一拳,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
“你聽明白了沒有……!爸爸媽媽他們的船遇難了!姑姑和姑父也在上面啊……!還有村子裡的其他人……偏偏就在這種時候,喰種又來了啊!”
長谷川看向對方扭曲的哭臉,少年竟能將與自己十分相似的臉扭曲到這種程度,令他感到惶恐。
“即使哭得淚水乾涸,也沒有意義,與其想著那種事情,不如找部電話報警吧。”
“為什麼你能這麼冷靜啊……!明明就已經發生這種事了,我們難道不是……雙胞胎嗎,應該更相似點一點吧。”
更相似一點,更陽光一點,更接近一個完美的孩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長谷川拓人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看向遠處的海。那片海水閃耀著波光,他看見潮汐拍打沙灘與岩石。
“村子外走幾步的道路上,有個公共電話亭,先去那裡試試吧。急救電話是不需要零錢的。”長谷川說著,開始向回走,“我就去回到村子裡,看看狀況。”
“……什麼啊……什麼啊!說那種話,但是現在在村子裡,已經……”
“你就去吧。得小心些,不能讓他們發現。”長谷川拉上了外套,他的頭腦頭一次如此清楚。他深吸了口氣,向著漁屋的方向跑了過去。
死——他清楚自己害怕,但不知道原因。或許這就是人類的向生性吧,也就是人性吧。人性實際上就是動物性,只不過是人類特有的動物性罷了。動物性與人性並非敵對關係,而是從屬關係。
那麼,自己又是因為什麼,而對喰種產生恐懼感的呢?
因為害怕知曉對方的動物性,因為害怕知曉對方的人性。……不,或許也沒有這麼複雜,只是單純的,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對比自己高等的生物下意識地恐懼也說不定。可長谷川又明白,那感情並非生理性地恐懼。
而是厭惡。
比起恐懼未縛四足的野獸,更接近與在家中廚房看到蟑螂時所產生的心情。
不是“因為這東西會帶來威脅”而恐懼,只是單純的……生理性的厭惡。沒錯,長谷川拓人對喰種所懷抱的,就是這樣的感情。
他拾起從樹林裡撿來的尖樹枝。雖然這種東西對喰種來說沒多大效用,但總比赤手空拳要讓人安心些。他走著,然後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憑著漁屋微弱的燈光,他低頭看向自己所踩到的那具還帶著溫暖的軀體。
是他認識的大人,雖然還帶著餘溫,但已經沒救了——沒了心跳,一切就完了。比起那些,他更為在意尸體的味道。不同於書中描寫的那般只是血味,同時還有腹中內臟的氣味,污穢的味道,濃烈的體位……死的味道。
他踢開那具尸體,死物不需尊敬。他看到黑夜下還有人在走動,那毫無疑問是喰種——對方的身體上伸出的器官,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的。這時候要是向著與電話亭相反的方向奔跑,應當就能成功誘導喰種了。瀨戶也就可以成功地報警。
“再見啦,拓哉。”長谷川說著,向著那方向跑去,對方顯然也意識到了他的存在,飛馳而來的身影揮舞著異形的器官,向著他衝去。剎那與剎那之間,少年矮身躲過了喰種的攻擊,更加拼命地向著另一方向跑去。
夜空之下的海,已近在眼前。
少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停、不停地向著那目標跑去。耳邊是身後的喰種為了捉住他,揮動赫子時發出的聲音。終於,他看到了碼頭。長谷川大笑著,奔向、或說慢慢變為游向海水深處。等到距離安全時,他再看向岸上的喰種,那人的身影已經成了一個小點。
這樣就……好了。
***
五天后,國立孤兒院。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夾著公文包,大步流星地走在狹窄的走廊上,引得途上原本就好奇的年輕護士們側目。過了一會兒,男子停在一件房門前。他先是敲了敲門,而後推門而入。
坐在座位上的,是個鄉下的少年,皮膚被曬得像是古銅般的顏色,四肢雖然已有了肌肉的線條,但仍是少年模樣的纖瘦四肢。似乎意識到了來客的存在,少年抬起頭來,十分爽朗地大聲說道:“你好,你是來看俺的嗎?”
“也可以這麼說,瀨戶拓哉君。”男人笑了笑,坐了下來,“你就叫我……田中太郎吧。”
“那聽起來還真是個好名字啊!”少年說道,“那麼,田中先生要和俺說些什麼事呢?”
“是關於你家鄉發生的……”
“田中先生,喰種對策局已經把那些喰種,都處理完畢了吧?”少年微笑著打斷了男人的話。
“不,還有幾個……”
“這樣啊。”瀨戶拓哉平靜地扭過頭去,看向窗外,不再說話了。男人坐了一會兒,因尷尬站起身,離去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撥通他們找到的那個姓瀨戶的孩子身在國外的遠親的電話。
“您好,想必您也已經通過信件知曉了。”
“啊啊……是的是的,雖然本人的經濟情況有些緊張,但畢竟這事情實在太悲劇了……瀨戶夫婦那麼好的人,沒想到死後竟然連村莊和兒子都被那種東西給……啊,我看到,可憐啊……拓哉那麼好的孩子,我還記得上次去拜訪的時候,那孩子叫我叔叔呢……”
“……?不,不是拓哉,倒是死去的孩子名字列表里,有個名叫長谷川拓人的……”
“可是你發過來的照片,是拓哉啊……怎麼回事?拓人那孩子是被長谷川家過繼過去的雙胞胎之一,因為長谷川夫人……瀨戶先生的妹妹,並沒有生育能力。”
良久的沉默,男人失聲了,他想起那份遞交來的報告,根據當事人的描述,在電話亭裡死去的孩子名叫長谷川拓人沒錯……除非……
窗外,蟬鳴響得呱噪,少年平靜地注視著窗外。
這個房間看不到海。
【950】
“哥哥,你知道欧尼酱之日吗?”咲突然问道。
Sean本来正躺在床上翻着漫画,听到咲的问话有些感兴趣,他把漫画合上随手放在一边,坐了起来,“诶?欧尼酱之日,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属于欧尼酱的日子啊,就在2月3日。”咲脸红红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有些兴奋地凑到Sean身边,“哥哥,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想要的礼物啊……”Sean沉吟了一会,伸手揉了揉咲的头发,笑了起来,“什么都好啊,没有特别想要的。”
“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的东西!”咲有些不甘心地看了过来。
“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Sean有些怕了咲在某些方面上奇怪的执着,“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啊。”
“这可是你说的。”咲留下这样一句话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Sean重新打开躺下,打开漫画,却盯着漫画有些出神。
礼物啊,会是什么呢?真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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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讨论过欧尼酱之日后,咲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起来。
Sean有些好笑的看着这样的咲,表面显得十分平静,但是私底下却和小迪一起数着日历上的日期,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妹妹第一次送给自己礼物啊,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
好想知道妹妹会送给自己什么,也许,偷偷跟踪她看看?
不过下一秒,Sean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喜欢把惊喜放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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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位哥哥的盼望下,欧尼酱之日到来了。
“哥哥,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看着可爱的妹妹捧着礼物走过来,Sean不自觉地咧了咧嘴。
“这个是送给小迪哥哥的。”咲把其中一个礼物盒给了小迪。
“是围巾啊!”拆开礼物后,小迪惊喜地喊了出来,看样子十分喜欢。
“那我的呢?”Sean看着咲手中的另一个礼物盒。
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递了过去:“这两份礼物,都是我手工做的呢。”咲嘟了嘟嘴,“所以不许嫌弃做的不好。”
Sean拆开礼物,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盒手工饼干,Sean的嘴角翘了起来:“看上去就知道很好吃。”
“哥哥,你快尝尝。”咲期待地看着Sean,“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做了。”
“做的很好。”Sean拿起一块手工饼干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滋味……怎么说呢……妹妹还真是没有料理的天赋啊。
Sean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大拇指向上,对着妹妹比了一个赞的动作:“很好吃。”
“真的吗?”咲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开心。
“恩,真的。太好吃了,都不舍得吃了啊。”
“做来就是给哥哥吃的嘛,哥哥你要全部吃掉哦!以后我还给哥哥做!”
“恩………………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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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Sean从卫生间里爬了出来,满脸冷汗:“快……拨120……”
大纲:
A姐出门喝酒,路过看到赌场打手饼代老板收账,欠债的想用老婆抵债但自己被饼打晕带回去了。
第二天A姐路过赌场,发现饼的铺盖卷被赌场老板扔出去了。
赌场老板:你MB,你傻啊你带个JB丑的男人回来卖春!白养你!你滚!
面对立刻就成为无业游民的危机,饼……决定先晒晒太阳给自己充电。
A姐:……跟我走吗,管饭。
然后饼麻溜儿卷被子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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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居酒屋。
“最近好像来江户的浪人越来越多了,工作也不好找了。”石原烦恼地道,他三天前结束了上一份工作,进入了空窗期,却迟迟找不到新的。虽说原本江户的人就不少,可如今忽然之间更是人满为患,街道边、屋檐下无家可归的人比比皆是,全都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每天都有好友向他诉苦,雇主为了利用更便宜的劳力解雇了原本干得好好的自己,如今要找个糊口的工作可不容易了。治安变得混乱不堪,奉行所也越加马虎,只要不搞出人命,他们对众多偷盗、抢劫统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比之下乞丐和流浪汉倒更像是正当的职业了。
“嘛,这是因为原来只是挂在嘴上说个不停的战争,现在终于真正地开始了嘛。这个冬天可不好过了。”中谷端起酒壶给朋友们斟满。
“所以说,我早就让你们找个稳定的职业了啊。当时是谁说如同鸟儿划过天空般的自由才符合浪人的气质,被人像狗一样使唤会损害他们的男子气概啊?”唯一的女性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难得的三人聚会,温馨的气氛都被这两个笨蛋破坏殆尽了。
“可是我们哪像荒姐你,有一门手艺当然容易立足多了。”石原道,中谷也附和地点点头。大泽荒是和他们一同来到江户的,但现在已经在街上开起了自己的锻刀店,虽说只有一间一个人都转不过身来的小屋,住宿和生意场所并做一起,火炉也干脆砌在屋外,但现在正是需求兵器的时期,起码不愁吃喝。
“是说,我啊也有考虑到小金赌场去碰碰运气,前段时间他们不是在找看场子的人吗。不过现在人都招满了啊,好像是从宫城县那个方向过来的。”石原原本不肯去那种害人的地方助纣为虐,可是谁让这年景不好呢。
“宫城县吗?战况很激烈的哟。听说死了不少人,房子和粮食都被烧得精光,从那边逃过来的都像是饿死鬼一样,只要提供饭食他们就愿意做任何事。不过现在赌场老板大概是后悔死了,那群人随便一个人一顿也能吃下四五碗饭呢!”中谷安慰地道,“也许过个几天,老板自己就会辞退他们了。到那时石原你说不定还有机会哦。”
“喂,说归说,就算是要饿死了,那种地方也还是不要去的好。”大泽荒的居处就在赌场附近,对于那些深陷地狱还拼命将自己的亲人也拉进去的赌徒她一点都不陌生。“要是你们愿意到我……”的店里来工作的话。
邀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男人打断了,石原大笑着说,“虽说你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店,可是也没有宽裕到雇佣两个成年男人帮忙的地步吧。更何况我们对锻刀一窍不通,一点都帮不上忙。如果像是废物一样被你养着,那我宁可上战场呢。”
中谷连连点头赞同:“是呀,就算我们敬你是条汉子,但我们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愿意被包养的歌姬啊!”
大泽荒面无表情地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意,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说了了不得的话。
“……不要啊荒姐!打坏桌子会赔钱的!”
一直到日头西沉,喝光了身上的银钱,三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居酒屋。自己都喝得歪歪斜斜的石原和中谷坚持要送大泽荒回锻刀店。“啊呀,真是烦人。”红发的女性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讲话有多么大声,街面上的行人以及躺卧得到处都是的流浪汉都把眼神投向了她。虽说样貌凶悍,可是身材姣好,脸庞也散发着柔和的光的女性在这个时代也是少见的美人呢。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只好让你们两个跟着了。”大泽荒打了个酒嗝,自言自语地接了下去。
“……呃,事实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啊。”中谷嘟哝着,一定又是喝醉了吧。他凶恶地将那些流连在大泽荒胸前的目光吓了回去。和石原一人一边架住了大泽荒,如同过去一样,三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甚至兴致高昂地唱起歌来。是的,对浪人来说,低调行事永远都不在他们字典里呢。
“诶,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的道路上围满了人。再过去不远就是小金赌场了,难道是赌场出了什么事吗。酒精和傻气已经从一路上的大喊大叫和手舞足蹈中挥发了出去,三人开始有些清醒了。
“欠债还钱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我说你啊,既然玩不起就不要玩嘛。到现在说你没钱有什么用呢?就算是大爷我想给你通融通融也没有办法。看看,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穷凶极恶的赌场讨债人弯下腰对着怕得浑身发抖的男人说道,手里还将一张欠条举得高高的,让周围的人们都能看见。“欠债无法偿还的话,用你的手脚来抵债也是可以的呢。”说着可怕的话的讨债鬼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枯黄的鸡窝头,衣服呢又破又脏,还有着暗暗的血迹,破口也明显是锐器造成的。大概这就是传言中赌场老板雇佣的从战场上逃跑出来的那群人吧。
“等、等等!这位大爷,我可是已经还上一半的钱了啊!”欠债的衰人趴在地上向领头的鸡窝头求饶道,他家里的东西被抛洒到大街上铺了一地,赌场来的打手随意走动翻捡着,家具啦,锅碗瓢盆啦,衣物啦,想要从这些破烂里翻出值钱的来,简直是白费力气。高瘦的那个用佩刀在被褥里拨弄,他左脸有一条可怕的刀疤,虽然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了,可是肉曾经可怕地翻卷出来的痕迹还没消失,假如再深一点,说不定切破脸颊的刀刃会直接捅进嘴里吧。个子稍矮的另一个连腰都懒得弯,只心不在焉地用脚把杂物踢来踢去,挂在脸上的黑眼圈极其浓重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似的,看起来只要让他找到机会往地上一躺,立马就能睡得打鼾。
大泽荒注意到黑眼圈背后捆着五把刀具,对,单单就是混乱地捆成一团负在身后,完全没有很好的佩戴。假如真的开战,任何一把刀他都不可能顺利地拔出来吧。而且他的刀简直可以说乱七八糟,有刀鞘的,没刀鞘的,奇形怪状的,有一把从露出在外面的样子来看完全就不是日本刀该有的形象了。她没有见过哪个浪人和武士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武器的,更何况……这些破烂玩意儿真的还能用吗?
“这世上可没有只还一半的道理啊。”鸡窝头啧啧地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欠债人的妻女身上,她们打一开始就躲在门后哆嗦个不停。名叫福山的可怜虫顺着鸡窝头看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得嚎哭起来,“大爷求您发发善心吧,再宽限几日,我一定会凑够钱给您送过去的!”他不是不知道赌场的规矩,但假如向来温顺的妻子和女儿都被赌场带走,那么他的生活谁来照顾呢,谁来赚钱养活他?
“噢,这可就难办哪,还债日可早都到了。我看不如就照着这欠条上写的以身抵债如何?你既然口口声声只欠了一半,我们也只要你一半的手脚,也算钱货两讫。”鸡窝头笑得越温和,福山就越害怕。他这一下又改了主意,砍手砍脚赌场等闲也是不会做的,毕竟没什么好处。可要是他们真觉得他一毛不拔,这帮凶人心一横将自己卖进煤窑做苦力,这可是能干得出来的事儿。他向来好逸恶劳,不然家里也不会穷到这个地步。女儿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如今只能把妻子送给赌场抵债了。他这决心一下就猛然站起来,倒让人吃了一惊,三个赌场的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啥。他踉跄着回身进屋,把扶着门框不肯走的妻子使劲拖出来推倒在地,女人陡然哭喊起来,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反倒是从躲藏的地方跑了出来抱住妈妈不放手。福山在这哭声中谄媚地哀求:“大爷,大爷,您听我说,这婆娘别看着邋遢,倒是有几分姿色,总能值个几贯钱的。只求大爷告诉小金老板,多宽限我几日。”
这一出戏原本就住在赌场边的人倒是见怪不怪,只有大泽荒冷着脸将叼在嘴里的草根咬烂了。“……噢。”鸡窝头第一次从赌场老板手里接到任务,虽然把事办得圆满,但是能捞点利息回去也不错。更何况这女人很年轻,长相也不至于难看,收拾收拾就和福山说的一样,几贯钱总是值的。他刚要接受这送上门的货,人们眼看着事情得到了解决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了,正准备纷纷散了。那黑眼圈倒像突然被女人和小孩的哭闹声惊醒了,他不声不响地走到鸡窝头身边,捏住鸡窝头刚想揣回怀里的欠条。两人一言不发对视良久,最后仿佛在沉默中达成了什么协议,鸡窝头认命地把那张薄纸给了黑眼圈。
福山的眼珠随着鸡窝头的手转到黑眼圈的手上,黑眼圈完全没有被那些疑惑的眼神所困扰,他捏着欠条,慢吞吞走到再次下跪的福山前,纡尊降贵地弯下腰,那双被青黑色眼圈埋没的黑眼珠盯着他,“……”
福山眨巴了眼,搞不清楚这个矮子想要干嘛,明明领头的爷都已经快答应他了。
“喂?他到底想干嘛?”中谷也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好友。
“谁知道呢,也许是想占了鸡窝头的功劳吧。”石原往鸡窝头的方向撇撇嘴。明明是领头人,却被下属抢了欠条,说起来鸡窝头的涵养功夫不是一般的好呢。视线再转回来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让石原惊讶地轻叹,“……啊喂!”
不过这声音恐怕没人在意,因为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了喧哗声。那个黑眼圈竟然用那种缓慢得令人发指的速度,在福山眼前把欠条一溜溜地撕掉了,是说接手了福山的老婆这笔账就一笔购销了吗,跪在地上的烂赌鬼惊喜交加。“这女人恐怕要在妓院里做到死为止了。”石原不敢置信。
“他又要发病了吗?”就连他的同伴刀疤脸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啊,也许。”鸡窝头嘲讽道。“噢,我简直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谢谢!谢谢大爷!”福山连连磕头,赶紧把女人带走吧。他原本对于用老婆清抵利息感到不满,但本息一次清偿的话这便宜可是占大了,他输掉的可是做上两辈子苦力也还不上的钱。这赌债压得他缓不过气来,甚至都已经半年没有进过赌场了。如今欠条已经毁掉了,哪怕他今天再去开开荤,也是合情合理的呀。
见他这么上道黑眼圈满意了似的,他吸了一口气,直起腰来。
“既然你也同意……”鸡窝头配合着黑眼圈的动作,缓缓地吐出和他不符的冷酷声调,仿佛是特意在给同伴演双簧一样。只不过这双簧不是为了震慑他人,只是为了向刀疤脸证实他的话。刀疤脸被逗得咧了咧嘴,于是那张脸更可怕了。
“那么我们银货两讫!”随着鸡窝头夸张的话音落地,福山被黑眼圈的一记勾拳打得横飞了出去,不省人事。
“……”围观的人们。
“……”浪人三人组。
“怎样,我说吧。”鸡窝头大笑着捅了捅刀疤脸的腰,“走了,回去交差吧。”
“喂,这要怎么交差。这可是个男人。”刀疤脸嘟哝,但是也没见他有更不满的表示。不过他们两一个也没去给同伴搭把手,黑眼圈也根本没在意他们,他只是把撕碎了的欠条洒在差点被卖到妓院的不知所措的女人面前,用绳子绕在福山的腋下,拖着不省人事的福山慢慢地离开了,就像是一只拖着雪橇的狗……摇摇晃晃,走几步都要揉揉眼,打个哈欠。
“啊,刚刚我还以为荒姐你要冲上去教训那个赌鬼了呢。”中谷呼出了一口气,大泽荒在他旁边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他简直同情大泽荒嘴里的那根稻草了。
“教训?”
“是啊,因为荒姐你平时就是很厌烦这些垃圾。想要救救那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
“……不,我才不会救。”只会哭着接受自己命运的人,不反抗也不求救,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求生意志,救了也活不长久。大泽荒从来不是一个烂好人。倒是那个家伙收账收了一个烂赌鬼回去,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收场呢。看样子就是不好惹的三人组,能从战场上活着逃回来,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吧。
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才怪!第二天一大早大泽荒刚走到门口,邻居赌场老板小金破口大骂的声音中气十足地传了过来,“米!仓!饼!你平时一顿吃七碗也就算了!但你难道真是长了一副猪脑子吗?!带个男人回来卖春?!你卖给谁?谁买?!谁?谁?!你买啊?你啊?白养你!给老子滚!”
“……”黑眼圈盯着小金踩在脚下的铺盖卷,后者正气得大喘气。
“看什么看!蠢到没人要!”铺盖卷被无情地踹到了街面上,虽说有不少眼睛盯着那床干净的被褥。但从前赌场打手的手里抢东西,他们还没那个胆量。小金老板霸气十足地掉头走了,只剩下鸡窝头和刀疤脸笑着奚落自己的同伴。
“啊呀,这么快就被赶出去了。我该说果然是你,还是应该说不愧是你呢。早饭有吃饱吗?”鸡窝头笑眯眯地说,黑眼圈看看铺盖卷,看看老板决绝的背影,反应迟钝地发现自己再次回归了无业游民的身份。“中午开始你就没有饭吃了噢。”
“……”
“晚饭也没有。”
“……”
被同伙会心一击,黑眼圈颓丧得要缩成球了。
“……喂,中午会给你带馒头的。”刀疤脸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保证道。
“……”又活过来了。
大泽荒无语地发现黑眼圈好像真的安心了一样……啊,喂,你是真的打算在这里等着他们给你送馒头吗?
黑眼圈没听见大泽荒的心声,只是目送那两个家伙也进了赌场,再也看不见,才缓慢地捡起自己的物品挪到了街边。原本盘踞着自己地盘的流浪汉都偷偷地往两边缩了缩,给他让出了位置。他像向日葵一样仰着脸,寻摸着天空上的某物……是太阳吧?
没错就是太阳,黑眼圈很是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太阳,将自己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打起了盹。那正是刚刚可以沐浴到阳光的角度。
米仓饼感到一阵阴冷,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睁开眼。
“跟我走吗?”在他感到不耐烦之前,那个女人说,“管饭。”
思考没有超过三秒,身体就诚实地做出了反应——他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把铺盖卷背在了背上。
走吧。
“……”
【这和隔壁那对甜甜的现充产生了太大的反差一时半会我竟无法适应……】
下雨了。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水滴连成一串缓缓的流下。
雨水能洗刷一切,相场注视着地上的猩红,血被水冲淡,然后慢慢沿着路边流进下水道。相场舔了舔自己被染成红色的指尖,充斥在唇齿间甘美的味道令人痴迷。
等到他收拾干净回到公寓的时候,渡久地鸦刚好推开了门。他们四目相对了几秒钟,最终相场收回了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晚上好,渡久地君。”
“晚上好。”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点俄语的味道,他注视着相场打开门,雨水顺着他白皙的面颊滚落,打到衣领上留下一片晕开的水渍,然后相场进入屋内。
相场的手在墙上来回抚摸着寻找开关,然而他的手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按住了,那只手很温热,掌心中有一层茧,“渡久地君,这样你的衣服也会被打湿的。”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男人依然按着他的手,只是另一只手按在他的侧腰上,又慢慢的移到他的唇边,近乎贴在他嘴唇上的拇指带着一点腥涩的气味。“有点味道。”
“去埋了一只被车碾死的猫。”相场平静的回答,语气与往日一般轻柔。
“……这样。”男人缓缓的松开了束缚他的肢体,目光落在相场沾了些泥土的裤脚和鞋子上。
“渡久地君,”相场转过头,在黑暗中他的笑容似乎与冰冷的雨水交融在一起,带着刻骨的寒意,“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上帝。(《旧约.约伯记》第19章)。”
说完,他打开了灯,在暖黄色的照耀下,他的面容与往日毫无区别,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温和。“那么,晚安,渡久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