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人流水账打卡jpg
3月21日 6:30 p.m.
萨雷里市区的一间酒吧内
席法尔歇脚的酒吧坐落在小巷深处,天色渐暗,本就没多少人来往的地方一下子显得更加寂静。
他坐在吧台边的座椅上整理包里的东西,酒吧内的待机人士有的坐成一团在那边聊天,有的躺或靠在沙发上养精蓄锐。青年检查完自己的手枪将其放进了衣服内口袋,而后窥听起旁人的对话,在他不远处的人从这个酒吧哪个牌子的最好喝聊到东家长西家短,关于行动环节的聊天倒是寥寥几句,毕竟这群地下社会的人士大部分是提前2天来这边做准备的,该正经聊的东西也都聊完了,在正式踏入“杀戮日”之前,一切看上去都相当平静和谐。
青年对于如此一派祥和的和谐气氛抱有怀疑,他好几次朝扎在人群里的保护对象眼神示意,结果对方反倒把鸭舌帽压低了。时间离七点整越来越近,席法尔索性拎起包走到提莫斯·拉维德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下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嘿,拉维德尔先生,你的保镖终于过来了,近看真是更帅了啊。”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女性打量起来人,墨镜下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青年,“前几天也都是一个人待着在那边,终于想到过来找别人玩了吗?”
“女士,我现在也不是来玩的,是要和客户进行正经的业务商谈。”席法尔没什么营业的心情,只是简单朝女士抛了个飞眼后立刻恢复成一本正经的表情,“先生,过来下,记得包也带着。”
老拉维德尔叹了口气,照嘱咐跟着他。青年保镖把人带到酒吧后台让男人坐下,他自己则给门开了个缝,自己站在门边上观察酒吧内的状况。
“好了,到这里就没问题了,不管等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及时离开酒吧。”青年打开手机,屏幕显示距离七点还有六分钟。
“这么紧张?”提莫斯撇着嘴看向酒吧里欢声笑语的人群,又望向警觉地四处张望的青年。
“这叫准备充分。”青年靠到墙上,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两把摩托车钥匙在手里甩着玩,“虽然也不是万备俱全,等会外边肯定更混乱,后门那两辆摩托车是我昨天搞来的,一会我们骑.....”
话音未落,酒吧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青年透过门缝往里看去,一眼就是举枪对峙的场面,接着传来一连串的争吵声,提莫斯哑口无言,席法尔笑着摇头,把一把钥匙丢过去后抬手指了指门外。
“内讧不和啊,老掉牙的戏码了,不过这样我的活要怎么干完...”
“反正我们也知道了欠债的那些人的出没地点,有机会就趁火打劫吧,不过.....首先我们还是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走出后门时,他们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混乱声响,枪声、武器的碰撞声、嬉笑声和惨叫声......席法尔屏息凝神,让自己的大脑停止分辨其中的声音。从背后酒吧中传出的急促的枪声更是提醒这他,这里的一切已经开始变得疯狂,他没有时间在这边干耗下去。
“反正我们先离开这里就是了。”
他们翻身跨上摩托车,开始在混乱的城市中行驶。
3月21日 8:15 p.m.
“是我小看这里了。”
他们在一处暗巷里停下车,老拉维德尔脱下大衣一脸不耐烦地拍起上面的灰,席法尔则是专心看着手里的地图,五分钟前,他们凭着有车的优势逃过了小巷里的伏击,量是再胆大的人也不敢凭肉身挡住钢铁,这些只拿着冷兵器的人追着他们半分钟便放弃了,唯一的损害只是反应速度慢一拍的人拐弯急了些撞到了路边全是灰的窗帘。
“至少庆幸你还有外套挡着吧,如果要走直线的话就是朝这个方向..嗯,是个游乐园啊。”
席法尔眺望起不远处的建筑,如同它的名字“蜜蜂游乐园”,游乐园标志的主题色为黄色,一只看上去很可爱却手拿电锯的蜜蜂跃然于标牌上,青年不太关心它有什么具体含义,只是在认真思索经过是否安妥,他们要寻找的目标所在地比这边还要更东许多,仅凭他们二人加上摩托车跨过整个城市——因为其中一位岁数上了五十,这事情还是有点吃力的。
“我去探路,提莫斯先生你在这看车子吧。”青年翻身下车,拎起自己的包眺望起远处被砸坏了的游乐园的侧门,“万一那边有什么暴力团体在大闹特闹我们就绕远路。”
“一起行动比较好吧,小子,这样也好互相照应?这车留这边就算被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人跑被人围住了就惨了。”
席法尔带着不屑的眼神转头看了看跟着下车的老拉维德尔,留下句“随你咯”便带头往游乐园里走去。
映入青年眼中的景象确实是游乐园,但如今称之为杀戮乐园更为贴切,他们绕过路上借着乐园器材尽情发挥自己才能的“艺术家”,如果不是他们俩习惯了血腥味,换谁来到这里肯定都难免呕上一分钟。
“目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了,用摩托车的话也不会有人阻挠,我们回去...”
席法尔一边说着,耳边隐约听见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他循着声音看过去,那似乎是从灯火通明的中央广场那边传出的。举着火把的人群围着杂草堆,怎么看都不应该是21世纪应有的场景,比起这些,更骇人的是,在被杂草堆围住的观景台,确确实实有人被绑在那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青年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时,老拉维德尔已经先一步往那边跑去。
“喂,等等!”
后知后觉的席法尔凭体能优势赶上去并且一把抓住对方手臂,男人转过头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杂草堆上的火势已经开始蔓延逼近被绑着的人。
“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们没有任何准备。”
“我——不,那孩子就要被火………”
席法尔很清楚,现在老拉维德尔眼里只有那人们手中的火把和可怜的女孩,男人的心理创伤发作了,他的声音连带着整个人在一起颤抖,恨不得一头冲进拿着火把的人群。席法尔没能看见那天家中后院“火灾”的现场,他只听说眼前的男人被领居死死拉着才没有冲进自己女儿所在的熊熊燃烧的后院画室,现在他亲眼目睹了男人的失常,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那与我们无关,现在我们要回去坐上摩托车穿越这疯狂的游乐园然后去到另一个疯狂的地方。”他咬牙切齿的说着,抓着男人的手臂不放,但对方看起来快要脱离自己的掌控,这样的状况让青年感到了焦躁。
席法尔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突然间有一句话在他脑海蹦出————如果那天自己能及时赶回家,一切一定跟现在大相庭径。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也有些失控,老拉维德尔的呓语他都有些听不清。
只不过是该死的火而已,怎么能被疯子们吓到?他暗骂着,但内心的咒骂并不能减轻他的头疼,他甚至觉得有汽车的引擎声在脑海里响起,那声音还越来越大....不对,并不是自己脑海里的。青年朝背后望去,一辆面包车正朝着观景台的方向驶去,它的汽车喇叭对着举着火把的人群发出警告,看上去它似乎准备冲向人群。
席法尔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如果这辆车当真是去碾压这些拿着火把的疯子,这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那可以叫做以疯制疯,但从结果上看,驾车的人并不是那样的疯子。
提着火把的人群听见喇叭声下意识避开了车子冲来的方向,刚好给观景台前让出一片空地,那辆看上去有些老旧的面包车直接一个急刹车还带小飘移恰好在杂草堆前停住,在场的其他人或许都被这刹车技术给看呆了,下一刻,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人迅速用手中的灭火器浇灭了其他人手中的火把以及杂草堆上的火,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冲下车来往观景台上赶去,来到了女孩身边,开始试着解开她手上的铁链。
“我的天,这可比开车碾过去还要疯狂。”
席法尔感慨出声时,那些被灭火器喷了一头水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骂骂咧咧地丢开火把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有人举起枪对准了观景台上的人,青年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枪瞄准那人射击,随着一声枪响,那人的枪一把打落在地,对方吃痛的捂住自己流血的手,扭头望向他这边。
啊,下意识就开枪了。席法尔挑了挑眉,一把推开提莫斯自己冲上前去找了个路边的展板当做掩体。
“你小子刚刚还劝我结果自己开枪开的比谁都快!”
“嗯,是。我吸引火力,你绕边过去优先阻止妨碍救人的,等小姑娘上车我们马上朝暗巷跑。”
席法尔说着双手握枪朝人群脚底下射击,吓退了些手上只有冷兵器的人,持枪的原本还盯着那边的救人团伙,看青年这一架势便举枪朝向他。老拉维德尔绕了个圈子从观景台另一边上去,望见已经抱着女孩的风衣人被几人围住,往台下看去,刚刚手拿救火器的同伴还在和暴徒僵持,小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风衣人却毫不慌乱的举起未出鞘的剑杖与他们对峙。
提莫斯.拉维德尔心想这风衣人也真够冷静,他毫不犹豫地抡起防身棍朝想抢小孩的人背后砸去,哐当一声,他这一击打得人向前倒去,男人又过去接了一脚飞踹让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啧,怎么有人——呃!”
风衣人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武器趁此时一杖打向分心的暴徒的腰部软肋处,对方发出吃痛的叫声放开了手中的小刀半跪在了地上。
“快带小孩走,我掩护你!”
“多谢。”
对提莫斯来说应付这些章法乱七八糟的暴徒他还是错错有余的,他察觉旁边这风衣人小伙的身手也还算过得去,不过他深知这不是能感叹别人身手的时候,因为身边有人把枪给掏出来了。
席法尔借着路边的不锈钢展板做掩体和别人有来有往,虽然眼看着钢板被穿了十多个孔后,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转移阵地了。他所做的只是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这种事往往比杀人还难,因此他觉得,在这种日子里跳出来救人的家伙也可以称作是疯子,现在他自己也暂时算半个。
“切,这就要换弹夹了。”他半蹲在展板后面给枪换子弹,一边窥视着外边的状况,风衣人带着孩子已经顺利从观景台上下来了,他思索了会儿,填充完子弹后便出了掩体向着手握武器靠近车的暴徒的腿部连续开枪,吓得在车门那边举着剑杖和暴徒缠斗的人发出小声惊叫。
“嘿,别这么怕,朋友,再坚持一会就可以了。”他小跑过去对着那人喊道,对方的风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青年仍察觉到对方给了他一个无形的白眼,而后对方又将视线投向另一边。
这位风衣人的视线方向是抱着小孩的人,他在同伴的帮助下越来越接近这边,老拉维德尔也在他身边抡着棍棒帮忙。到达车附近后,他们先将孩子塞上车,眼看还有行动能力的暴徒准备上前阻止车辆,车上的人准备下车继续搏斗,被席法尔一把推了回去。
“掩护交给我们,你们快开车走,这些人没人真敢挡你们,在轮胎被扎前赶紧开车。”席法尔一边说一边给冲过来的人一个肘击。
“你们需要.....”
“不用了,我们自己跑就好!”
席法尔在冷静的风衣人说完话前关上了他们的车门,随着车子引擎的发动声渐响,面包车朝着游乐园外驶去。
3月21日 8:45 p.m
席法尔觉得自己大概狂奔了十多分钟。
他们在巷子里停着的摩托车早已不见踪影,席法尔自己也没想到直接就跟人打了个小型枪战花费了预料外的时间,因此最终痛失两辆自己借工具撬开的车,所幸他们没有把东西留在车上。
他们找到一处建在街道角落的小超市,它已经被洗劫一空,被打碎的玻璃窗的碎片散落一地,里面被打坏的灯时不时闪烁一下,席法尔确定里面没人后才喊老拉维德尔进去。
“提莫斯先生,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在这边好好歇歇?”
刚刚一路上对方都没吭声,现在有落脚的地方后青年才注意到对方的状态不对劲,顽固的黑发男人抬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有些踉跄地向超市的员工休息室走去,席法尔上前扶住了他。
“.....老家伙,哪里受伤了?”
青年的语气从刚刚的关心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他听见男人叹了口长气,有些虚弱的开口:“腰上,中了一枪。”
席法尔突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那风衣男询问了他们要不要一起上车,他小声骂了句脏话后把人扶进休息室,叫人自己褪下衣服,自己则是在包里乱翻一通,最终翻出个绷带,消毒水,棉签还有止痛药来。
“妈的,走的太急了,早知道该顺便绑个懂医学的家伙跟我们一起走的...”席法尔拿着手上仅有点东西思索。
“现在先止血吧,取子弹的事情安稳下来再说....”
“安稳.....在这里说安稳啊。”席法尔凭自己仅有的知识给男人临时止住了血,他盯着微微渗出血的绷带沉思了许久。
“.....抱歉,拖累年轻人了。”
“少说话多休息。”青年冷淡的回应,“这样吧,你待在这边,等会我出去想办法去给你抓个医生,这边总该有黑医.....”
啪嚓。
红发青年的听觉捕捉到了从室外传来的脚踩玻璃碎片的声音,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枪来
“外边有人。”席法尔压低声音,示意提莫斯不要动弹,压下身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移动过去,直到两个身影出现在视野内,他迅速举起枪对准在前面稍高些的人。
“不要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见这是两个戴着风衣帽子遮盖了半张脸的男人,被他拿枪指着的人帽檐底下还戴着眼镜,面对枪的威胁对方看上去也毫不慌乱,倒是在他后边的男子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已经拔出来一半手里的武器,席法尔认出他手里拿着的是特制的剑杖。
“这边有伤员是吗,我是医生,不会伤害你们的。”冷静的男性声音从帽子底下传出,说完这句后转头小声对后面的人说了几句,后面的人才把剑收了回去。
听着这声音,席法尔感觉有些耳熟,他飞快地回忆起,前面这人就是刚刚在混乱中救下即将被火烧着的女孩的人之一。
“我想我们就在刚刚的游乐园火刑场那边见过。”红发青年的语气没有刚刚那样带着威胁的口气,但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怎么还特意跟过来了?”
“我看见那位老先生中枪了,请让我看看伤口,救人要紧。”
对方的语气十分坚定,还带着些强硬的语气。席法尔在脑内计算这是陷阱的可能性为多少,于是刚刚看到的男人毅然救下小孩的场面又在脑内浮现,现在他没有其他办法能为受伤的人获得保障,那么或许只能寄希望于眼前不明来历的人了。半分钟过去后,他最终还是妥协一样放下了枪,带着他们往员工休息室走去。
“容我多嘴一下,两位先生,我其实很想问些问题。”
席法尔半蹲在一边,看着自称医生的男子给提莫斯检查伤口。
“请说。另外,绷带我换下来了,因为之前的包扎并不是很合理。”
红发青年瞟了眼认真提出建议的男人和站在一边手握剑杖紧盯着他的男人,悠悠开口:“两位还有从那车上下来的人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你们戴着的臂章好像都是同款的...哪来的好心团体会特地在杀戮日过来救人?”
拿着剑杖的男人听完他的话深叹了口气,侧过头望向隐约能听见喧闹声的外边。
“说得很对,我也想知道。”
“两位听口音也不是这边本地人啊,到底是为什么——”
“别多嘴了,臭小子,人家肯帮忙就够了!”
提莫斯打断了席法尔的追问,青年一脸不服的表情转过头去理包了。
“我们确实是其他地方来的,”医生头也不抬的在那里处理伤口,“到这边的目的只是想救人,现在帮助你们也正好是回报刚刚的事情。”
“救个小女孩而已,来这鬼日子的人可比我想的还疯些,早知道就给那些拿火把烧人的家伙多吃点子弹了。”席法尔收拾起包将刚刚翻出来的东西放回去,顺手把员工休息室里剩下的一些工具塞进包里,毫不在乎剑杖男人对他投去的审视的目光。
“先生,别盯着看了,我保证不会害你们,这点信用我们还是有的,还是说你觉得我真的长得够帅?”席法尔满意地看到男人扯了扯嘴角且露出无语凝噎的表情,最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而将视线转回了同伴身上,医生已经给绷带打好了结,他站起身来走向青年。
“他需要转移到安全地点尽快进行清创手术,你是他的伙伴或者是家属?关于这点也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是否愿意相信我们能够为你们提供上述条件?”
“只要你能告诉我你们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团体,我想我大概还是能相信你们的,不过,先说好,我们大概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帮助我们真的好吗?”
“依我们所见,刚刚也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的完成救援,这是单纯的回报,仅仅是你们愿意出手救下一个孩子这点就足够我们帮助你们了。”
席法尔和他沉默对视了一会,转头看向受伤的本人:“喂,老家伙,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意见。”
“他没意见我也就没意见,行吧。”青年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医生点了点头,开始做起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诺加雷,这边这位是谭普塞特。”
“席法尔,受伤的那个是提莫斯。”
说完没多久,他们听见门外传来了架子倒地的声音,四人同时望向门外,席法尔从口袋里抽出枪心算了一下自己还剩多少子弹。
“怎么说,主动出击吧,我掩护你们。”
红发青年朝其他人抛了个飞眼。
“没劲,你们两个,”英格丽诗仰起头把高脚杯中的深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她双颊泛红,眼皮耷拉着,尽可能地舒展四肢瘫在沙发上,因为词和词之间几乎粘在一起,她的发音变得吐字不清,以赛亚开始盘算着等会儿她要是走不动了该怎么和恩凯特一起把她搬到楼上去,“明明咱们三个谁也去不了城下町的舞会还不和我喝一杯,没劲透了。”
他和恩凯特对视一眼,看来对方也认为随便应和一个酒鬼的抱怨不是明智的举动,于是他们谁也没敢应声,而是等待英语继续自言自语。
这些日子他们被英格丽诗抓着给她的地下室重新装修,那些新买的家具新装的地板装修的材料每样都不便宜,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他们不得不亲自动工包下装修工作,于是他们只能在她家住宿连夜赶工才能早日脱身。
所以他们现在才不得不在这儿听这个喝醉了的女人酒后胡乱撒泼,而唯一能阻止这个女人的家伙却在楼上装死。
“尤其是你!”忽然英格丽诗抬手戳了下以赛亚的肋下把他激得一跳。
“干什么!”
“我还以为那个不着调的大叔带出来的徒弟也是个小不着调,没想到是个小正经。克劳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
“我本来也不是为了给他取乐才当他的徒弟,”他揉了揉被戳中的地方,那里尖锐的刺痛还没有完全消失,这个女人喝醉了以后下手没轻没重,还不如和那天一样给他一脚,“而且为什么不能以变得和他不一样为目标?你在发现自己的师父是那个德性还会想要变得和他一样?虽然他有些想法还是挺值得学习的。”
但是英格丽诗没有马上回答他,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把目光移到已经空了的酒杯里,“你说得对,我也搞不懂……”
“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又含糊不清以赛亚没能听清她后面说什么,但是英格丽诗已经放下了酒杯。
“我要去找尼尔。”
这句倒是说得够清楚。他们同时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女人终于意识到楼上还有个闲人可以抓去当她的谈话对象。
英格丽诗一走以赛亚就挪过去占了这个刚才一直被她霸占的长沙发,怪不得她刚才一直瘫在这儿,能把四肢舒展开就是舒服。
楼上的那个不露面的闲人,奈杰尔·戈林……这段时间他们交谈过几次,说实话以赛亚和这个男的不太合得来,但不是和哈德温那种欣赏不来的合不来。
“你那个时候是想死吗?”最后一根钉子被锤子敲进地板使得这块木板紧紧地嵌入地面,借着擦汗的功夫以赛亚稍微偷了会儿懒,“现在改主意了?”
本来奈杰尔大半张脸藏在书后面,以赛亚的问题让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出现在书上面,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坐直身体,“你们应该告诉她那个爆炸是我干的了吧?”
“她一个字儿都没信,还说我们不要为了逃避赔偿编瞎话骗她。”以赛亚忿忿的在那颗钉子上加了一锤子。
“她不可能不信的,如果你们是撬了锁偷偷溜进来的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要把一个血族炸死?她不会想不到这些。”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她承认我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她就不得不放手了,不过现在这样对我来说也不错。”
“你想让她把你捆在这里?”以赛亚开始搞不懂他们之间的诡异关系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被谁绑在身边也不想把别人绑在身边,如果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对于眼前的血族他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你喝过人血吗?”
“喝过,但不是那个原因,”在他的脸色变了的一瞬间奈杰尔的表情也变了,他的目光掺杂了些许敌意与不屑,“不要再揣测我们的关系了,反正我们彼此也没有好好相处的必要不如赶紧干活趁早离开,想看更多浪漫爱情故事可以去剧院看戏。”说完他把书扔在桌子上起身走向楼梯,在他路过以赛亚身边时以赛亚听见他带有笑意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飘下来,“顺带一提,你的钉子钉歪了。”
等奈杰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他大骂一声恶狠狠地用锤子砸在地板上,但最后还是不得不调转锤头把那根该死的钉子起出来。
现在以赛亚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
恩凯特用小刀切了片香肠塞进嘴里,他含混不清地说道:“最快要一周吧。”
欢快的音乐声从窗户外面传来,百合花广场的舞会已经开始了。
——————
今晚的古斯塔夫兹难得投入享受一场舞会,因为他的血族身份他的人际交往不再如同以前一样亲密频繁,即使他仍不时会想起自家庄园以前的人来人往与繁华。今晚不少人来同他说话或邀他跳舞,仲夏的夜晚即使气温凉爽但在一曲过后古斯塔夫兹仍感到些许热度,他推辞了下一位想要跳舞的女士从路过的侍从手上的托盘里取过一只装着香槟的细长高脚酒杯。香槟的香气进入他的鼻腔,凉爽的液体带走了一些燥热,他长出一口气倚着桌子看着舞池里踩着舞步的人们,面具模糊了他们的面容,但对于他来说这却拉近了他和人们的距离。
即便如此他也为人们愿意同戴着假面的他跳舞交谈感到开心,仿佛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过去,在同样充满音乐与欢声笑语的夜晚,在摇曳的烛火与宽敞的大厅……
“那个教会猎人是这么说的,有人用我没捡回来的部分变成了残月血族。”
熟悉的声音猛地将他拽回到现实,他全身僵直如坠寒夜,像是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消失,他不敢回过头去,他还不想这么快地回到“那边”。但他也不敢随便活动引起声音的主人的注意,便只能站在原地继续这看似不光彩的偷听。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是个老年男人,他的声音苍老沙哑,“那些叛徒?”他似乎十分厌恶教会猎人,“我并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但我可不信他们还有这点儿良心。”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们还是放了他一马不是吗,”又是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个比较年轻的男人,看来他对于教会猎人并不在意,“你觉得呢,你打算相信那些家伙的话吗?”
“我也不想被拆了我家的人摆弄,但我已经没那个时间去慢悠悠地调查消息的真伪了!”
“就为了一个圣女?”年轻男人嗤笑一声,“我听阿芙拉说这已经是跑的第二个了,然后等你抓了那个残月回来还要跑第三个?”
“毕竟他们嗜血的想法总是不同寻常。”
“够了!反正是不是真的等我抓到那小子就都知道了,不过听说他和一个猎人住在一起,说实话……”
“古斯!”他没能听到后续的谈话,因为女孩子的声音盖过了男人们的窃窃私语,紧接着他的腰被紧紧抱住,“是你,对不对?!”
当他看清是谁抱住了自己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甚至连说话都变得艰难,“尼娜……大人……”
“抱歉,因为我提议她给你一个惊喜,”他看向说话的人,黑发的男人站在尼娜身后不远处,嘴角勾起礼貌的弧度,但马上那个弧度消失不见,语气里也充满了担忧,“看来吓到您了,您应该没有会受惊发作的病症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呃,不不不,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不敢去碰尼娜抱在身上的手臂只能任由她抱着,“所以您和尼娜……呃,尼娜是……”
“这孩子和她哥哥走散了,但是她看到了您说与您相识且很久没见了,所以……”
古斯塔夫兹下意识地瞟了眼不远处还在交谈的三人,又看了眼尼娜和带着她过来的男子,他没有理由把一个陌生人带到危险的血族面前,便只能打起精神同他道谢,“谢谢您的帮助,她的……哥哥就在那边,接下来我会带她过去,劳烦您了。”
“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先走了。”
等那人走远时古斯塔夫兹蹲下身检查尼娜身上是否有什么不整齐的地方,忽的女孩耳边的雏菊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在看这个吗?”尼娜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别在耳边的花朵,“这是他给我戴的,他说这朵花很适合我。”
“对,这朵花很衬您……”他忍不住回头想要寻找那人的身影,这么说他在旁边等待了多久,是否也听到了血族们的商谈?可是他的身后已经只剩下在舞池中旋转起舞的舞者们。
——————
奈杰尔从来都是被卷进英格丽诗的步调里的那一个,今天也不例外。音乐从遥远的百合花广场飘来,他和英格丽诗踩着音乐的节奏起舞。
一开始他并不想跳舞,但是英格丽诗已经从他的床上抓起一条毯子围在腰上,她在原地旋转一圈,毯子像是裙摆一样飘荡起来,“怎么样,尼尔,”她带着少见的笑容问他,至少自从他变成血族以后再也没见她这么笑过,“我已经很久没穿过裙子了,适合我吗?”
“适合。”他点点头。
“那陪我跳一支舞好吗?”她拉起他的手带着他站到窗前,窗外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容,她脸颊微红,眼中像是荡漾的水波,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和他差不多高了,他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成年后的面容,“就这一首曲子。”不等他回答英格丽诗已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自己则搭着他的肩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起舞,旋转。
“等等,英格丽,我不……”他最终还是没有完整地说出这句拒绝,他任由英格丽诗拉着他跳着这支两人貌合神离的舞,从始至终英格丽诗都低着头,但他知道她并不是在担心踩到他的脚,她只是害怕看清奈杰尔的脸。他像是被时间抛弃的人,他的一切停留在十七岁,越是仔细看过越是能感到现实的残忍。
他们谁都不愿意正视这个现实,但又都不愿从这个现实上撒手,就好像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他们只是活在自己愿意认同的现实里,紧张地维持着这层脆弱的认知。
这支舞曲结束了,但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放开对方。
“尼尔,”英格丽诗先开了口,“我以前总想着要成为和凯蒂一样的猎人,但是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忽然失去了目标。”
奈杰尔只是沉默地等着她继续说话。
她牵着奈杰尔的手让他抬起手臂,自己则踮着脚尖转过一个漂亮的圈,这次她抬起头,窗外温暖的灯光映在她蔚蓝的眼眸上,像是点亮了她眼中的光,她的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几乎刺痛奈杰尔的眼睛,“不过刚才以赛亚提醒了我,我以后要成为一个和她不一样的人,我有等我回来的地方,我有等我爱他的人,你愿意等我吗?”
奈杰尔闭上眼睛,他想对她微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但最后他只是别开头看向另一边,这时从楼下传来以赛亚的声音,“阿忒利亚!你还下不下来了!这些酒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英格丽诗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口,即使英格丽诗一直在叫他的名字让他回答。
“快去吧,英格丽,”他低声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快要哭出来似的,他喘了口气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别那么狼狈,“他们在等你呢。”
他关上门,不管英格丽诗是什么反应,他都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的样子。或许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想活在过去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等待英格丽诗找到自己,等待她说“你仍然是一个人类,我爱着还是人的你”。
他靠着门,身体缓缓滑下直到坐在地上,他在黑暗中垂着头,水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在等你啊,英格丽,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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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豌豆老师的联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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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关上那扇门,不要阻断那道光,不要拒绝那埋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