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情快乐~!大家!
我滑铲成功啦!!!!!!
菲林与雷最开始的故事,感谢优雅学长来客串!
正文:856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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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的圣诞节期间,菲林·斯内克(Flin·Snake,以下简称Flin)跟爸爸妈妈说要在学校复习功课,不能回家了,同时还给他们寄去了安全但是有趣的圣诞节贺卡和符合普通人习惯的圣诞节礼物。
“自己要小心,爱你的爸爸妈妈。”随着猫头鹰回来的,还有爸爸妈妈写的简短信件。
进了圣诞节,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有一天可以到霍格莫德村参观,说是参观,其实就是到霍格莫德村休息和玩耍。
圣诞节期间的霍格莫德村像是一张存在于现实中的魔法贺卡,一栋栋精致的木屋上面盖着晶莹剔透的白雪,感觉像是童话的世界。到了晚上,村子各处还漂浮着一串串已经点亮着的魔法蜡烛,又增添了许多浪漫的气息。
从三年级开始,经过爸爸妈妈的同意,菲林可以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一次学校旁边的魔法村庄霍格莫德。
这里可以买到很多神奇有趣的小玩应和食物,还能见到可爱或者神奇的动物,比如他曾经给莱肯斯带去的三条扫帚酒吧的黄油啤酒,比如蜂蜜公爵做的好吃的糖果。
这次到霍格莫德村庄是他盼望了好久的事情,今天他有一个大计划要做,从早上就开始准备,还特意跟白幽灵(White·Gost)商量了好久,才成功让白幽灵帮忙。
他在很久之前就邀请了拉文克劳学院的雷·卡特(Ray·Carter,以下简称Ray)在圣诞节期间跟他到霍格莫德村去玩,那是一名拥有着一头漂亮柔顺的灰发,黑色皮肤,身材壮硕的少年,但却意外的安静。
本来他以为对方不会答应自己,因为据他所知,每年的圣诞节,雷·卡特都从学校回家,过了圣诞节的假期才会返回学校。没想到,听他说完之后,对方居然点头同意,这让他心里开心的不行。
“那说定了,圣诞节去村子里逛逛。”
“好,说定了。”
去霍格莫德当天的早上,菲林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他不想让自己的室友看出来今天很兴奋。白幽灵如同往常一样盘在他的肩颈位置,安安静静的呆着。快到霍格莫德村的村口,白幽灵突然跳下了他的肩膀,跑进村子消失不见了。
他在村口等了一会,看见从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便装,只有脖子上的围巾能看出来是拉文克劳的学生,那正是他今天所约的的人——雷·卡特。
“加油……”他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气,然后迈步向对面的那个人走过去。
“Ray,在这。”他微微挥了挥手。
“Flin,早上好。”雷在原地点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辛苦了,今天还蛮冷的。”
“嗯,我们先去哪里?”
“哪里都好?”菲林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蜂蜜公爵或者三把扫帚?”
“不如去羽毛笔店,我的笔最近不太好用。”
“也行,去看看有没有新样式。”
两个人说定以后,一起进了霍格莫德村,向着目标文人居羽毛笔店走去。
假期中的霍村人格外的多,有很多学生在圣诞节都没有回家,而是跟朋友一起到了这里,到处逛逛。大部分的学生还是会去见见传说中的尖叫棚屋,当然现在里面已经没有尖叫的声音传出来,但有人还是会慕名前来,以期待着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吼叫声。
“要去尖叫棚屋看看吗?”看着远处灰突突的房子,七扭八歪的屋子让人看不懂是怎么夹起来的,菲林摸了摸下巴,思考着。
“不,不用了,我不想去那。”本来就很严肃的雷,此时的脸上越发的正经。
“……”菲林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成了正常的表情。
两个人在霍村四处逛着,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身旁的蜡烛依次亮了起来。村里的学生也逐渐变少,感觉快到马上就要到回学校的时间了。
“Flin,我们应该回去了。”雷提议道,他手里还拿着一只买好的羽毛笔。
“恩,我想最后去一个地方,你可以陪我去吗?”菲林语气平淡的问身旁的人,还转头看了看。
“……”雷不明白菲林想做什么,他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菲林听到回答之后,转身微微笑了笑,带着雷向着一处人迹稀少的小巷子走去,他们走过了几个转角之后,小巷子里安安静静,彻底没有人在他们俩的身边。
走在最前面的菲林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将自己刚刚拿在手里的漂浮蜡烛放开。施加了魔法的蜡烛渐渐散开,慢慢在两个人身旁围成了一个圈。
“……为什么来这个地方?”雷有点不理解的问,他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墙上没有任何东西,四周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Ray……”菲林慢慢抬起了头“Ray·Carter。”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念诵什么珍惜的宝贝一样,但却足够清晰的让雷听见。他那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此时在自己对面,却正一头雾水的那个人。
“Flin,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叫到名字的男孩感觉眼前的人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也仅仅是感觉。
“Ray”黄白色头发的男孩脸上那褐色的眼睛像蛇一般变了变“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的身高相对对方来说有些矮,但还是垫起了脚凑到雷的耳边低声的问着。
菲林与雷两个人的相遇很平凡,平凡到有可能会随时忘掉。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菲林上三年级,他因为有一些关于神奇动物的资料要查找,一大早就到了学校的图书室寻找自己需要的书籍。
当时的图书管理员还不是现在的弗雷克先生和沈老师,而是别的老师担任。虽然老师不同,但图书馆的规矩是一样的,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做危险的事情等等,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随意进出禁书区。
书架上的书不少,这让菲林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自己想要的几本书,他捧着手里的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用来记录的本子正安安静静的打开平放,等着他在上面写新的文字。
《神奇动物在哪里》、《雷鸟生态学》、《未知的微小生物》……他看了看自己的书单,才发现少了一本书《狼人的源头》,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回到书架前面,去找自己需要的那本书。
“狼人……狼人……”他小声念着自己想找的书名,一行一行在书架上寻找着。终于,让他找到了目标,在现在这面书架的第四排中间的位置,虽然有一点点高,但他努力一下还是能拿得到。
就在他伸手去拿那本书,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黑皮肤的手,轻轻松松的将这本书拿了过去。
“诶?”这个变故让菲林愣了一下,他转头寻找那名抢了自己书的人,发现是一名灰色头发的少年,但是身高比自己要高了一些,结实的肌肉能看出来那个人身体结实,身上穿的是拉文克劳的校服。
那个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拿了书转身就要离开,被他叫住“喂,你,等一下……”他伸手拉住了那个人的衣服。
“嗯?有什么事吗?这位同学。”那名同学转回头,天蓝色的眼睛很是清澈,让菲林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啊,那个……”菲林那腼腆的性格,让他说话略带犹豫“那个,你手上的那本书应该是我先拿的。”他指了指对方手上的那本《狼人的源头》。
“但这本书现在在我手里,所以是我先拿到的。”对方说话很是不客气,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没什么事的话,请恕我失陪。”那名学生略等了一下,见他没有回话,便离开了这里。
……啊,书被抢走了。他内心有一种失落感,在他慢慢走回到桌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笔记被人动过,但他并没有看到是谁。
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书,这让他的计划有些被打乱,但幸好不是很耽误他要写的东西。在抄完了所有需要的资料之后,他停下了手里的笔,合上了本子,向后伸了一个懒腰,打算休息一下再离开。
闭目养神的时候,他回想起了刚刚看见的那个人,那双蓝色的眼睛让他没办法忘记。他用笔在纸上画下了那个人的样子,看着看着,他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奇怪,连忙将这些想法赶走。
我是一个男孩子,我不会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他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再一次碰到那名拉文克劳的黑皮肤少年仍然是在图书馆,那一次菲林仍然是要找一本比较冷门的资料书,但不幸的,又一次让那名少年抢走了他自己想要的书籍。
“这次是我先碰到的那本书……”他向那名少年抗议道。
“但是我先拿到的这本书,所以是我的……”
“……”他被对方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再次看着对方离开。
实在是太可恶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教训他,他默默的在心里郁闷,返回了桌旁,发现自己的笔记又被人动过,但还是没有人在附近。
俗话说,事不过三,但有的事情就是那么巧,菲林要拿的那本书再一次,对,再一次被那名灰发黑皮肤少年给拿走。
“你等等”连着被同一个人抢了三次书,菲林也有些恼火“你是跟我有仇吗?又把我的书拿走。”他质问着对面的少年。
“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所以没有仇。”黑皮肤少年一本正经的回答“至于这本书,下次你可以再动作快一些。”
“……”他看了看对面的少年,快步走了过去,在对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将那本书伸手夺了回来“好了,现在书是我的了。”
那名少年没想到他会来这种举动,愣了几秒,但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两个人所在的这个地方。
感觉自己前几次的郁闷得到舒解,菲林的心情变好了一些,他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座位旁边,却意外的发现刚刚被自己抢了书的那名少年正站在自己的座位上。
少年轻轻的翻看着菲林自己写的笔记,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作为笔记本的主人,菲林慢慢走到了少年的后面“咳咳”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少年听到咳嗽声,吃了一惊,一转头发现是刚刚冲突过的那位同学,脸上有一点点尴尬。
“你也喜欢这些神奇动物?”菲林略带好奇的问着。
“嗯,很喜欢。”少年用手摸了摸本子上的图画。
“原来是这样,那请随意看?”与自己相同的爱好,让菲林一下子对这名少年的好感大增,也不想去计较之前抢自己书的事情。
“好,谢谢。”少年礼貌的坐下,并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雷·卡特,拉文克劳二年级学生。”
“啊,那个,我叫菲林,菲林·斯内克,斯莱特林三年级的学生。”菲林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刚刚真是抱歉。”
“没关系,学长,我还要感谢你让我看笔记。”雷很有礼貌,举手投足之前,让人感觉他气质不凡。
“雷,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神奇生物?方便告诉我吗?”
“这个……”正打算仔细看笔记的雷稍微想了一下“学长,我们才刚认识……”他虽然没有说完,但话外音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没有熟悉到想回答的那个程度。
作为一名能进斯莱特林的学生,菲林虽然为人腼腆,可是他并不笨,自然能听出来雷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好吧,那等Ray以后想说的时候再来告诉我原因。”
“嗯。”雷也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头开始从第一页慢慢细看。无法按照自己计划抄资料的菲林,只好拿起刚刚在手里的那本书看了起来,想先找到需要抄写的文字。
雷看到菲林的这本笔记里面记录的是所有者在进入霍格沃兹这几年来所遇见的大部分神奇动物的情况,比如课堂上可能学到的护树罗锅,蒲绒绒等等,还有课堂上可能看不到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之类的,上面不光写了它们的生活习性、居住环境、喜好等资料,还在旁边配了手绘的插图,看样子应该是菲林根据当时所见到的各种各样动物的姿态所画。
“学长,你的笔记写了多久?看起来很不错。”雷看了几页之后,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几年一直都在写,三年多?”被问的菲林真的在认真的想这件事情。
“感觉很厉害……”雷转头又去看笔记。
“谢谢夸奖,不过……”菲林看了看时间“我可能要去上课了,所以……”他看了看桌上的笔记。
“那还给学长,谢谢借我看。”雷将笔记本轻轻合好,推给菲林。
“唔……”菲林想了一下“没事,你可以先拿去看,明天这个时候还给我?”
“也好,不过我明天还有课……大概过不来……”雷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有点为难。
“那也没事,不然……你觉得哪天方便,再拿给我?”
“后天吧,后天应该没有课了。”
“好,那就后天见。”
“嗯,好。” 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菲林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图书馆,跑向自己上课的那个教室。
而雷,在看了一会笔记之后,也静静地离开了图书馆。
自从图书馆认识了之后,因为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神奇动物,菲林跟雷的关系感觉像是一见如故。一有时间他们就凑在一起聊天,从神奇动物到学校学院的课程,再到自己生活的世界。
“所以,Ray,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神奇动物?”菲林对这个问题一直念念不忘,从刚刚跟雷认识就问了这个问题,但当时没有得到回答。
“学长你也知道,我是来自麻瓜贵族家庭。”看起来雷这次打算给出答案。
“嗯,记得你说过。”小学长眼睛里隐藏着一丝期待。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听妈妈讲关于魔法世界的事情,当时就充满着好奇,也特别喜欢这个世界和这里的生物。没有上学之前,曾经跟着妈妈到过几次魔法的世界,不过次数不多。”雷回答这段的时候有点低沉,但他还是在继续回答着。
“所以我能够上霍格沃茨,我觉得至少不坏。”说到这里的时候,雷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严肃,同时还存在着一丝落寞和欣喜,看起来略显冲突的感情。
“Ray……”菲林静静的听着身边找个人的回答,突然发觉,虽然雷平时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样子,竟然也有这么让他想要去保护的一面“Ray,没关系,以后可以一起去看更多神奇又有趣的事情。”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吻对方的冲动,内心之中还有些胆小和顾虑,怕把对面这个人吓跑。
“好。”雷并不知道菲林的内心真实想法,他听了学长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菲林跟雷又在图书馆泡了一下午。快到了晚餐时间,两个人才慢慢收拾好了随身物品,离开了图书馆,前往大礼堂吃饭。
“对了,学长,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快走到大礼堂的时候,雷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菲林略抬头看了看雷的脸。
“我过几天有一场魁地奇的比赛,学长要来看吗?”
“好啊,虽然我不是很感兴趣……”
“不勉强的,学长。”能听出雷的话里好像有点什么。
“不过,这是Ray的比赛,我会好好看的。”菲林嘴角上扬,笑了笑“会好好看着Ray的。”
“恩,我也会好好打比赛的。”
礼堂之中已经到了很多的学生,两个人互相道别,走向不同学院的餐桌。
雷邀请菲林去看的那场魁地奇比赛是斯莱特林对阵拉文克劳,赛场的观众席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斯莱特林侧和拉文克劳侧。菲林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斯莱特林那一侧。
不过他本身对魁地奇这项比赛没什么兴趣,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斯莱特林的对手,拉文克劳的击球手,雷·卡特的身上。
坐下没有几分钟,魁地奇的主持人便宣布比赛开始,首先是双方队员入场。
两院的队员各自骑着飞天扫帚飞入场地,列队向观众们致意。雷·卡特黑色的皮肤很显眼,他一出场就被菲林看在了眼里。
“加油!”默默在心里替雷打气的菲林没有开口出声,只是用力握了握拳头。
比赛开始,双方打得都很精彩,互相给对方造成了好几次相当厉害的威胁。行动敏捷的金色飞贼在空中乱窜,给两队的找球手带来了不少麻烦。
“看起来下雨的天气给两方造成了不少的麻烦,比赛开始十分钟了,还没有什么有效的进攻。”本场比赛的解说员适时的解读赛场情况。
“斯莱特林组织起了有效的进攻,他们看准了对方的空档,差点将鬼飞球扔进了球门,真是太可惜了。”
“场上的游走球开始给拉文克劳的队员制造麻烦,但他们的击球手很及时的解除了这项危机。”
“漂亮,这一式反击游走球迷惑了对手……”
“两方真是互不相让,不知道哪个院会先抓到金色飞贼。”
“斯莱特林开始向拉文克劳发起进攻,他们的追球手杰弗里手里拿着鬼飞球突破了拉文克劳的防线,他的队友也跟了上来。”看见比赛又有了新的变化,解说员稍微提高了声音。
“不过拉文克劳的选手也不示弱,已经追了上来……”解说员的声音突然发生了变化“哦,不……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菲林在观众席看到,杰弗里因为躲避拉文克劳的队员,做了一个急转弯悬停,没想到他的扫帚尾不小心扫到在他旁边的雷·卡特,导致雷·卡特没有掌握好平衡,掉下了飞行扫帚。
此时队员们飞行的高度大概在十几米左右,在魁地奇比赛中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高度,不过有人掉下来的话,就比较危险。
在雷·卡特向下落的时候,在一旁的裁判虽然用咒语变出了网子来拦截,但因为反应慢了一拍,而且他下落的速度太快,只能保证他没有生命危险。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他如同一个沙包一样掉落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不能够自己起来。一旁的老师急忙用漂浮咒将他抬起,送到医院去。
眼见着这一幕发生的菲林,急匆匆穿过观众席拥挤的人群,向医院跑去。
“不……”他在内心里祈祷“Ray,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医疗翼的外面,却因为要保持这里的安静而不得不让自己的脚步变慢,保持安静的走进去。
医疗翼里的病人不多,他很轻易就能找到躺在病床上的雷。
“菲林学长,你不用继续看比赛吗?”躺在床上的雷看见他的到来,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Ray,你没事吧?”菲林有些低沉的看着床上的人“伤的严重吗?”
“没什么事,摔断了一条腿,不过老师已经进行了处理,明天应该就可以好了。”听起来,这种事情在魁地奇的比赛或者训练当中挺常见的,雷已经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他……他怎么敢……”一向冷静的菲林此时感觉到心痛和愤怒“他居然让你受了伤……”
“学长,不关杰弗里学长的事情,这在比赛中很常见,他不是故意的。”雷替对方解释道。
“你还帮他说话?他害你受了伤……”菲林快步走了过去,用手揪住了雷的衣领,低声却几近低吼的说着“你居然还帮他说话?”他的话微微有些颤抖,将自己内心的情绪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出来。
“学长,不是这样,你不要激动。”雷试着想要去安抚看起来很异常的菲林,但似乎毫无作用。
“……”菲林听到他的话,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雷,你好好休息,我过一阵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医疗翼,留下了无法拦阻的雷看着他消失。
表面看上去冷静,但其实内心愤怒的菲林返回了魁地奇的球场,这边的比赛也刚刚好结束。观众们开始退散离场,他看了看球场。略微作了判断,向着杰弗里可能在的地方走去。
但他没有在魁地奇的休息室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于是他想了想,转身跑去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也没有看到杰弗里学长,菲林只好礼貌的问了问别人,打听了一下杰弗里可能去的方向,道谢之后匆匆的赶了过去。
果然如同那人所说,他在城堡的一个拐角追上了杰弗里。
“杰弗里学长,请你等一等。”菲林礼貌的拦在了他要找的金发学长前面。
“滚开,你这个麻瓜。”杰弗里不想跟菲林接触,也不想对话,转身想要离开。
“那我就直说了,学长,我要求跟你进行魔法决斗。”菲林快速走了几步,又将杰弗里拦下。
“你一定是耳聋了,没听见我说让你滚开吗?”杰费里白了一眼菲林。
“不,今天我一定要要求学长跟我决斗。”现在的菲林很是坚决,也有些冲动上头的感觉“如果学长不肯答应,那我就会到处宣扬学长胆小。”他保持拦着对方的动作。
“……”杰弗里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掏出腰间的魔杖,也懒得跟眼前的小家伙说什么。
“很好,看起来学长答应了。”菲林放下了手,并且微微鞠了一躬“很是感谢。”他也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向远处走出。
不过杰弗里并没有给他留出走到足够距离的时间,伸出魔杖,念了一声“昏昏倒地”,随着声音的发出,一道魔法的光芒打在了他的身上。
菲林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的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泥巴种,你自找的。”杰弗里嫌弃的看了一眼菲林,离开这这里。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菲林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医疗翼当中,他转头看了看旁边,见到了不久前才被送进来的雷,不由得默默的笑了笑。
他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对不起,Ray,我……我没有帮你教训杰弗里学长。”
“……”雷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旁边床的学长“为什么要教训杰弗里学长?”
“因为他把你撞下飞天扫帚,害你受了伤……”菲林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比平时还要低沉一些。
“可是……学长……”雷仍然是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这种事情在比赛或者训练中都很正常,而且腿上的伤用一瓶生骨灵就可以完全治好。”
“……”菲林听了之后,突然低低笑了两声“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感觉自己好傻。”
雷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能看见他的脸在变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学长……”
过了一会,菲林才慢慢把手放下,脸也没有那么红了“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雷顿了顿“不过,我说这话学长不要生气,你受伤进来,其实我还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这次轮到菲林觉得奇怪了。
“因为不会无聊,可以有人陪我聊天……”雷眨了眨眼睛。
“……好吧。”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聊聊这个,聊聊那个,等待着伤好出去。
“……”雷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凑近自己的菲林“Flin,你在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想要跟Ray在一起,以后也一起生活在一起……”菲林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想跟Ray成为恋人、一生的伴侣。”
他没有立刻回答对方,而是低头看着菲林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Flin……”他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Ray……?”菲林眼中充满了期待,在等着他的答案。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了。
“Ray……”菲林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脖子“答应我好吗?”
“学长,你让我想一想……”他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的菲林,犹豫的回答。
“好,我在这等你……”菲林退后了一步,抬头看了看已经出现在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他。
他看着眼前的学长,像是在从对方的脸上确认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狐疑慢慢的柔和。
在菲林看来,等待的时间有如几个世纪一般的漫长,看着对面的雷。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静静的等着。
终于,雷的眼睛动了动,看着菲林,感觉他此时似乎有着那么一丝害羞,但多年的生活让他硬撑着是自己保持镇定。
“Flin……我……”他慢慢的说着“我觉得……我无法……”
“Ray……?”菲林有点不确信自己会听到什么。
“你听我说完,Flin,我觉得我无法离开你了……”
“Ray……”菲林开心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说的是真的?”
“嗯……”雷像是确认一样点了点头。
“太好了!”个子矮一些的菲林,抓着雷的领带将对方的头拉低,吻到了那对柔软的唇上。而雷也没有抗拒,接受了这个举动。
星空下,美丽的霍格莫德村庄中,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一对新的情侣诞生,虽然此时无人为他们祝福,但他们自信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举杯无酒> 标题是双关【
草草结个尾 字数2486
“找不到吗……唉,不该喝那杯的……”段茫宇搓揉着额头 满是忧愁,紧握的右手在走动中一下磕到桌子边缘 本该出现的条件反射硬是被心理上的痛楚盖过,在家中四处往返一阵 本想回复论坛上来自热心人的新进展 刚打完几字 屏幕一黑 没电了。
『everyday, I imagine a future where I can–』
铃声响起,段茫宇带着一丝期待 “喂,你好?”
“你好。” 一声略显严肃的女声传出 “请问是段…茫宇?”
“是的…!”他几乎是立即回应。
“是这样的,我是论坛上你寻物帖中的‘Q&Musical’,就是34楼头像是一只飞蛾的那个。” 话筒中随之传来一阵像是书页摩擦的声音 隐约有几句讨论声 “抱歉我们也没能找到你丢失的曲谱—” 玛丽洛耶听到对面一声明显的叹息 “是的我们确实将你列出与没列出过的酒店和酒馆都搜寻了一番 确实没有任何人见过任何类似笔记本的东西。但听说你一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归还笔记本的信息 我们表示感到惋惜 所以我们这有一位成员想与你见一见 不知道方不方便?” 话音落下 玛丽洛耶放下手中的草稿松了口气 没有念错词。
段茫宇感到一丝疑惑和犹豫,还深陷在悲伤中的情绪进而让它做出了一个也许暂时有些后悔的决定:“嗯……明天下午我有空,要考虑买个新本子了 就下午来镇上那家知名的咖啡店吧。”
玛丽洛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哈欠 赶忙接上 “等一下!你忘记说时间和店名了。” 突然的大声将段茫宇与玛丽洛耶身边的朋友震了个惊惶 “呃 抱歉!就下午两点左右吧,店……我也不清楚叫什么 就是那家最近……最近来着?……还是换成那家叫一○○的奶茶店吧。”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段茫宇半个脑子充斥着『我为什么要答应』几个字,本来可以一人尽情释放失落感的一天就这么被一个没细想过的约定毁了。
他站在店门外 手中紧抓着新买的记事本,四处张望 他当时本应该问对方的外观特征却忘了,本着不想被注意到自己是那位因醉酒而丢失重要物品的冷门作曲家的思想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坐 时不时地摆弄手中的本子,希望能暗示到当时电话中的人。
十分钟过去了 “他这人不会是放鸽子了吧!”后桌传来一声略刺耳的抱怨 “你小点声 万一被他听到本来想来又不愿意来了怎么办??” 刺耳的旁边又有一声相比柔和不少的提醒,他借着拿纸巾的理由换到了对面的座位。稍稍抬头,先是一位身高与自己相似的黑肤女性映入余光,在沙发遮挡的地方 还有一位粉色头发的姑娘 剩下的那位已经完全看不见的一定就是刺耳声音来源。
在他观察的过程中,那名最显眼的女性已经在缓缓发话了“再多等个10分钟吧,那时候还不来的话我们喝完就走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奶茶来着?”
他终于等不及起了身 “……那个请问?” 直到他主动发话 被遮挡住的那个矮小女性才探出头来 看上去像是个年轻的未成年人 还扎着两个像尖角一样的叛逆发型,出于对年轻人的死板印象 他以为也许她就是电话里说起要与他见面的人,兴许会是自己的小歌迷? “请问你们是不是……那个……有个名字是Q开头的账号?” 段茫宇慌着将本子顺手从桌上拿回手中。
“是我” 玛丽洛耶抬起手向他挥了挥 “你是……段茫宇?”
“对……那么是,你们中的谁要和我见面?” 也许是因为很少见会有女性愿意主动与他见面 心中难免有些伴着惊喜感地在忐忑不安,但不明白的是 这一次竟有一种莫名的凉意 让它不自觉的想保持距离 只是被他归在了天气还在忽冷忽热上面。
“这个不太好解释……你先请坐。” 玛丽洛耶拿出了事前准备好的信封 上面用一个小夹子简陋的固定了一下,随之又在此刻被解开 “这个是我丈夫…以前 写过的一章乐谱草稿,他说对你的一部分乐曲风格有兴趣 希望你看一看。” 那封信从玛丽洛耶的手中传给艾棠玢 又传给林藤雪 最后到达段茫宇辛苦伸出的手中,他未细看就被有些复杂的“草稿”惊醒了记忆中对于谱曲的深刻知识,他隐藏的态度中本有些不屑的部分似乎在那一瞬被震了个干净。
“………………请问 你的丈夫是做什么的?” 他依然站在原地 右手搓动着自己的头部 满是惊讶和迷茫,玛丽洛耶见他的样子 朝着座位旁边的空位笑了笑 “他是歌剧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能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段茫宇似懂非懂地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还在认真看着乐谱中的每一个细节 脑补着如果演奏出来那副宏大的样子。
林藤雪已经忍不住悄悄向旁边的艾棠玢用小动作恶搞他那副呆住的样子,棠玢也只能手足无措地尽可能不让就在隔壁桌的段茫宇看到这些。 玛丽洛耶接着补充到 “他希望这能与你的那些……略显新奇的爵士摇摆合作出一首复古感的欢快流行乐 希望你能从中振作。唯一的特殊要求是合作人著名『Q&M』 我先生希望能隐姓埋名一点 请理解。” 段茫宇还没弄清楚状况 也许是塞翁失马被自己碰上了? 他迫不及待的抓住了这个突然的合作机会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呃……请问你的先生…先…… 您的丈夫愿意亲自来和我完成作曲吗……?”
“他有些忙,不过我们会在短信之类的地方完成一系列合作 可能会比较麻烦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玛丽洛耶悄悄抓了抓丈夫的斗篷 与它分享这意外顺利的对话
“明白……请问他的联系方式?备注名也是Q&M吗?”
“是的是的,你用我的号码就行 我会帮他传达清楚,等合作完毕我们就会删除你的号码 所以请你多认真对待这份曲谱”
“非常感谢……!”
“哇……等曲子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火” 棠玢在那位作曲家离开后第一个开口 “我觉得突然火起来会被骂抄袭吧?” 藤雪见怪不怪地朝棠玢泼了个冷水,还趁机偷了一小块那个作曲家没吃完的点心。
“好啦 我们也只是难得来到个有意思的地方 稍微帮点小忙让他振作振作,那份乐谱也只是做个参考 主要还是我们重新编曲 不会被说抄袭的” 玛丽洛耶试着调和气氛 但最难以调和的人还在她的旁边——耶克托门 她的丈夫。虽然是他主动提出一系列帮助 但发现对方是一名中年单身贵族还是有些小介意 完全没考虑到地区可能产生的审美差异,耶克托门摸了摸妻子的手 双向安慰着有点躁动的心情。
『接下来辛苦你了』玛丽洛耶用它们的暗号小动作悄悄地安慰了一番正把全身搭在她身上的耶克托门,而此时此刻没有人看得到那张粘人的大袍子。
(一周后 段茫宇的合作单曲在耶克托门的秘密指导下完成并在i○unes上线 丘诺儿夫妇也如约删除了联系方式。
歌曲一开始并未迅速知名 几天过后上了官网每日推荐意外得以传播 在○illboard榜最高排名上了前五,丘诺儿夫妇得知后又拿出备份号码向它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希望这不是你唯一的成名曲” 便将备份完全删除。)
这村子里总有些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行脚商人,每当那丁零当啷的声音合着吆喝从街那头传到这头的时候,待在屋子里的姑娘们总会止不住的想要钻出来望一望。那些如水般的姑娘们在这染了灰的天穹下也如水那样容易染上了尘,但姑娘们总是比水好那么一点儿的,那是这村里带着希望的孩子,眼睛里凝着灵动的光。
没什么能让这光蒙上尘埃。
而打一开始就在街边等着的男人们则不一样,他们等着一件称手的物什。不管那是称什么的手,衣食住行总有一样能让人看得上眼的,这些人们在灰里走的久了,心都似乎蒙上了纱,等着消息像一只手那样轻柔揭去心上盖着的纱,让埋藏在土里的男儿野心能见一见天日。
还有孩子们——那些稚嫩的孩子们。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儿会补满行脚商那摇摇晃晃的篓子里散乱装着的小格子,但比起拥有那些玩意,看行脚商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这些东西,才是真真的有趣。
每当到了月份,那读完了书的书生们摇着头晃着脑袋的就回来了这里,眼睛凝着水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在盼着,那些个手上拿着东西张口闭口文书词行能讲些里面听不见的故事,瞧不见的话。混着期期艾艾混真半假的念想,或许也是等着一个不会归来的心上人。
这儿是个桃源乡,是令人难以逃脱的温柔的摇篮,也是个能散播言语的棋场。
今儿早些时候,当行脚商兴致缺缺的还在盖着布头昏昏欲睡的时候,话就传开来了。村里不像是别村,看规模样貌和人数倒像是个镇子,消息灵通着呢。人说上城里头街里来了个会下棋的教书先生,未曾有人闻过其名,只知道世人都唤他作“白先生”,先生并不只出现在一处,倒不如说你心有所想的时候,白先生就会着一袭白衣,出现在你所希望的地方。传闻总是邪乎的,有人信有人不信,而这摸不真切的传闻反而让人的心尖更是痒痒的,毕竟这里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不一定呢。
传闻来了。白先生带着他那盘棋来了村里,白先生说不论男女老少,人人皆可。只要和他下棋,赢了便能拿到想要的一切,而输了——
还没人知道。
那白先生像是慈善家一样,丝毫没得传闻里说的那般精通棋艺,那人们心中便知道了,说的白先生下棋厉害只是个幌子,怕是白先生自己传出来的,免得输得太多赔不起了罢。而要是真去问白先生,他也只是不语,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指了指棋盘示意你来一局罢。
而你若是赢了,后面的事也就不再是传闻了。
第一个能被人称奇的,则是住在边边上的那位老农,老农劳作过后未曾想到会多日不见一滴雨,那时候村里的话已经传的透彻了,那白先生输给了回乡来的几位书生,书生们倒也是和气,要的不多,有的只是要了份种子,有的也只是要了藏书。甚至还有稍稍过分那么一点的,想要些精妙难寻的抄本,白先生也给他们找了来。老农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白先生就在晃神的片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先生手上拿了把扇子摇着摇着,一时间好像起了雾一样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扇面上画的是甚么,那老先生有些胆怯的望了去,白先生也不说话,单单的只是笑。
老农说自个儿没什么文化,怕是玩不来这些文人们会的东西,白先生也不恼,示意老农跟着自己走。老农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跟了过去,那是一件平淡无奇的屋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但这也不重要了。屋子正中有一圆桌,桌上摆着一整副棋子,稍显旧了,但看得出主人很是爱惜。
然后白先生自进屋之后第一次开口。
“请坐?”
他说。
那老农战战兢兢的,这才将挑在肩上的东西放下,白先生总有种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让老农不由得有些恐惧。
“你我各执一色棋子,黑先白后,交替下子,一次一子。你们既然都称我一声白先生,那我便执白子,您先请便。”
老农看着白先生将装着黑棋的器皿放到了面前,安抚一样的从中取出一枚来,摊开了老农自个儿的手心,将那黑子放到了手心里合上。
“子要下在交接点上,落子后不得随意移动。剩下的您就先试试吧,如何?”
老农看着白先生的脸,硬生生的把话给吞下,颤巍巍的落下了第一步。
三天后,村内大雨。
老农像是发了狂一样的仰天笑着,其中不乏隐约喊得“传闻都是真的!”“那位先生是真的能带来奇迹!”他俨然是将白先生当成了神,而神动动手指就引发了奇迹,只因自己莫名其妙的赢了一局棋。
是,只是赢了一局棋。
白先生甚至都没说些什么,只是在老农说出愿望后笑着点了点头,告诉老农三天后自然会有好事情降临,没想到这事是真的,这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这简直是一场不需要成本的赌博。
不需要成本,是啊。
老农有些平淡的人生里开始掀起了波澜,他觉得自己能要点别的东西来。
而在约莫是十五天之后,村里那栋最大的宅子悄然建了起来,那楼说来也是巧,建在了老农以前那块菜地上,好事的人们过去看着呢,还想叫老农来问问怎么回事,那老农却施施然从宅子里走了出来,他眼神睥睨着像是什么富贵人家一样,对所有人一概解释这是天降之财,别惦记了。但总有好事人说那是老农和白先生下了棋,这东西都是白先生给的。
而老农遣散了站在自个家门口说闲话的人,对那些红着脸抱怨着新宅占了预留菜地的前日好友们,只是叫嚷着给人散了财便不愿再见到了。
大家一哄而散,留下零零散散的人,在下一个转角见到白先生站在那似笑非笑。
那老农愈发狠厉了起来,绝口不提钱财如何而来,而当有人在他面前起哄,叫着白先生的名号时,老农便冲上去狠狠的叫人滚。人们自是不知道为何从前带着一丝胆怯的老农如今是这般样子,只是那宅子愈发的亮堂了,带着点挥金如土的富丽,可门前却冷冷的,再也没人想来了。
后来人们发现老农则是再过了七天左右的事情了,那老农面色狰狞,丝毫不见事前再也不干瘦的样子,还温着的尸体惨白,带着点富人家的样貌体态,唯独心口那块开了个洞,看去却早已是空了。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乱想,有那么些个人动了动脑经想到了下棋的那位先生,却也不敢说出来。这老农突变成令人厌恶的富人家,活像是暴发户那样待人苛刻,到他死的时候竟没几个人感到伤心,留下的只有不解和悄然蔓延的恐惧。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这老农黑了心啦,被后山里的野狼叼了心吃去了,活该哦。
而人们半是哄着别乱说话,另一半则是暗自思忖,谁也不敢说些什么。
唯独早早离去的一书生,在阴影里瞅见了白先生。他上前不着声色的瞥了眼似是白纸的扇,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他说,白先生,我和您下局棋,赢了请您让我升官发大财,可好?
老农的事儿一过,和棋有关的风头暗中增了不少,甚至有姑娘家家的凑在一起小声聊着,说是和白先生下了局,也不知怎么的就赢了,不管是要让夫君远离莺莺燕燕,还是想要和看上的小伙结成一段缘,总能实现了不少。姑娘家们倒是把白先生看成了月老,一个个面带羞容扭扭捏捏的说想和先生下一局,而白先生来者不拒,不知怎么的,大家伙儿都还没见白先生赢过。
这时候那高中榜上的书生回来了,人人都说书生当了县令了可了不得了。书生也只是淡淡一笑,寻了个没人的角落,不意外的找到了白先生,又下了一局棋。
于是他日再遇,书生已经进了宫。
那书生自这之后鲜少回到村里了,偶尔来也只是排场大着像什么门面一样,浩浩荡荡的沿着街走了一通,回了自个儿家便没了声息。书生以前的好友们,那几个一同上京的书生们红着脸不愿去问,最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敲了门便问里头,是不是书生同白先生下了棋,如今发达了。
半天没见回应,敲门的人是想退了开,但书生却将门一开,神色冷峻的靠在一旁。书生勒令着别乱说话,而面对更多随着其他书生们来的村人,则是面色更冷一分,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于是夜深了,从宫里回来的书生进了白先生的屋子,而在这之后,那些个当时敲门询问的其他书生和零星的还缠着问怎么样才能进宫的人都悄然没了消息,或是面带惧色不敢再问,或是干脆消失了罢。
村里的姑娘悄悄找到白先生,姑娘面带一丝羞涩,扭捏了一番才说自己与那书生自幼青梅竹马,书生以前家境贫寒,惹得姑娘父母总是看不顺眼,两小无猜的感情始终得不到祝福,而现在发达了,这事有说法了,问一问白先生能否让书生回来,自己愿赌一局棋。
白先生不语,并未让姑娘与自己下棋,只是收起扇子敲了敲手心,直接告诉姑娘两日后即可见到书生,翩然离去。
两日后,轿子抬着那书生就回来了。
书生没有理站在白先生边上一脸羞怯的姑娘家,只是遣散了跟着来的人,瞥了一眼那姑娘,语气冰冷的对白先生道。
白先生,我想黄袍加身,您看如何?
城上的消息隔了一日才传来,而这一传就是起了轩然大波。
行脚商神神秘秘的凑在大家伙儿边上说,皇上的袍子被人偷啦!不知怎地就在宫里消失啦!依我看啊,和你们村儿里的事情有关咯!
行脚商说的就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那进了宫的书生刚回到这就去找了白先生,随后再也没了声息,之后再见到的时候则也成了尸体。
说是跟来的随从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无奈之下喊了声有急事禀报,贸然开了门,那随从蹭的进去就跪了下来,小声说着主子您政变想要何时发动?那些个人都已经等急了,再不下令,怕是贵族们都要退了出去啊,主子您请三思,皇上快要发现您了啊!。
但许久也没等到书生开口。
随从战战兢兢的发着抖抬起了头,便被吓到失了声。
只见书生面色惨白躺在那儿,身披着绣着龙的黄色袍子,心口一滩红色,染脏了袍子。那随从一惊便向后倒了去,脚一勾将袍子给带了下去,那袍子下的身体,心间已经空了。
而书生的边上则躺着一位姑娘,面色沉静似是还带着微笑,姑娘依偎在书生的身边,像是寻获了什么至宝那样,紧紧的不愿松开。姑娘身着红色的嫁衣,上面绣着精细的花,而书生身上那黄袍掉了下去后,身上穿的竟然也是一身喜服,两人在烛火映照下泛着红的屋子里紧紧靠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只不过那书生也罢了,姑娘的心间也是空的,血染上红衣,看的并不真切。
又是一场闹剧。
毕竟是闹到皇城的事,不管是村里还是城里这消息久久不能平息。到处都是为了凑热闹进村子里的人,一时间人声鼎沸,那曾经的桃源乡瞬间就多了点世俗的味,没那么不可捉摸,也没什么新奇的了。
只是来的人再多,也没几个人问到了要领上。多半是好事之徒前来询问书生生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做了些什么事儿才发达了,那死的时候躺在一旁的姑娘又与他是什么关系,来的人问来问去也琢磨不到什么,只是一边叹息一边想着到底是哪有不对劲的,到头来还是叹着气散去了。倒是有几人问了问白先生的事,只是毕竟不是村子里的人,问是问了,也没能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而那村子里的人也遮遮掩掩不愿说清楚,故事前后总蒙着层纱,到最后反而像听个故事一样,啧啧称奇,听完就忘。
再隔几日的时候打从京城里来了一位姑娘,姑娘是城里相府的千金,那千金天生好命,也是难得爱任性。千金一来就打听可曾有人见过一位先生,大家都唤作白先生。千金说先生下的一手好棋,难得见到,想和他下上一局。
被问到那人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但也老实回答了。他说白先生不太常出现在一众人面前,说来有点邪乎,但你若是要见到白先生,最好是想着白先生,寻一处僻静之地的转角处看看罢。但姑娘你若是听传闻觉得先生棋艺高超,怕是可能要失望了,这事有点邪乎。
那千金一听便精神了,奇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邪乎的,眉头只一皱便道了谢便朝着巷子里走去,唯独留下那被问到的人一声叹息。只想着怕又是个没能把两件事听个全的倔姑娘,只希望这姑娘能平安,别遇到什么事了。
不过当日千金小姐并未见到白先生,也不知是坏事还是好事。
小姐是在三日后再遇着白先生的,白先生甫一出现便难得开了口,他说“可真是稀奇,你大概是第一个因为这原因来找我的人。”
那千金小姐在三日之内闲来无事,除了看看风景逛来逛去之外,总瞧见人凑在一起惶恐不安的聊着什么,那是些村里人凑在一起背着外人聊着,语句之间能听见什么“白先生”“心间空了”“天降横财”,那千金是个聪慧极了的姑娘,这几天听了下来心里约莫也有了点掂量。于是今个见到白先生,倒是没了初见时的惊诧,只不过这白先生像是能通晓心声一样,倒真有些让人好奇。
“你知道我想找你干什么?”小姐脸上不见惊讶,只是奇道“我在这呆了三日,这村子里感觉不对,周围的村人也都在谈论你。”小姐顿了顿,似是在想措辞,而后还是不再细想,直接问了去“是不是你的问题?”
白先生并没直接回答,只是拿折扇敲了敲手心笑了笑,语气温和道“不如姑娘赏脸来寒舍一叙如何?也可以来局棋,您若是赢了,我自然是知无不答,如何?”
那千金小姐歪了歪头,敛着水光的眼神灵动极了,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竟是笑了。
她说,好。
途中白先生对那千金的问话充耳不闻,只刚一进房便问道“姑娘近日可有烦恼?我猜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家父总叨扰您吧。”
“别说这个,还没轮到你问我问题呢。”这小姐有点不太服气的在屋里坐了下来,也没多想“说到这,人们都不知道你名字呢,告诉我这个总不用先赢你吧。”
“和大家一样叫我白先生就行了,名字什么的别太在意,称呼罢了。”白先生说着沏了壶热茶,笑眯眯的看着千金“若是您不嫌弃,我就唤您作相小姐了。”
“那,好了好了,先下起来吧。”相小姐也不见外,品了口茶便伸出手拿过了装着黑棋的器皿“白先生既然姓白,自然是执白子,没意见吧?”
白先生笑而不语,挽袖指了指棋盘,那意思是您请便。
“真是恭喜小姐了,那么和约好的一样,我定是知无不言……想问些什么呢?”
一局罢了,白先生笑眯眯,也不见有什么挫败之相。倒是小姐显得有点委屈的样子,半晌后才抬起头敲了敲棋盘“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我呢?”
“……这是您想问的吗?我可没——”
“不是!这不是我想问的!”小姐态度强硬的打断了白先生,那神情倔强,看起来满满的都是不服气。
“我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这样让给我的,没意思。”相小姐语气里有点烦闷,似乎在小声说些什么,嘟嘟囔囔的,听起来倒像是在猜测白先生是不是也像这样故意输给了那些村人。
白先生一时之间不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少见的有点愣住,但半晌后便轻声笑了出来,那声音有些好听,里面透了点清冷的味道。
“相小姐当真有趣。”白先生鼓了鼓掌,开始收起了眼前的棋,相小姐见此,以一指顿住棋盘,眼神真切的看着白先生,一副不好好来一场不罢休的样子。这架势看起来倒有点偏要勉强的意思。
“先生,恕我冒昧了,但我真的只想靠实力赢先生一局,”这姑娘的眼睛里闪着光,机灵极了,让人不舍得将眼神移了去,只能受着。“我只想赢了之后安心得到想要的,不行吗?”
白先生只是摇了摇头,慢悠悠的收起了棋子,又从相小姐指尖抽出棋盘。
“相小姐,我见你不似常人那般所求,那作为礼物,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相小姐又要阻止,想说些什么关乎尊严的话。但白先生也只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低垂了眼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知道你,我若是说我没做,你是不信的。但你若是说我做了,也有可能我什么也没做。”
“去了的那两位是和我下过棋没错,我也和他们讲清楚了。”
“我和他们说,‘你说你想和我下局棋,那成。我也不要你别的……输了——’”
相小姐还在等着下半句,而白先生似是不准备继续说了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将话题扯了开来。
“相小姐,这里已经有点不太平了,您还是早日离开比较好。”
也不顾相小姐如何阻拦,白先生早已收了棋转身离去,相小姐意识到人想走了之后匆忙跟上,踱到拐角处房间里却看不到任何人。
而约莫只过了一日,继续呆在村里想查清楚事的小姐便被家里叫了回去,像是被什么人推着似的,怎地都得离开这个村子。临行前也没能见到白先生,却在车的窗间隐约瞥见了一袭白衣的身影。
似是能听到有人说,相小姐,有缘再见。
她忽然清醒一般取出香囊仔细摸索,果不其然有一之前没有的硬物,取出来一看,那却是一枚温润的棋子。
这时日间村里又陆陆续续的发生了许多事,有什么人家突然的富了起来飞黄腾达了,然后又有什么人突然死了。他们死前的表情或安详或恐惧,那些形形色色的心情都随着尸体心口的洞消失了,但村里仿佛着了魔一般陷入了狂热,所有人都在找白先生,所有人都想找到白先生。或是想要窥其真容,或者是想要实现愿望。而传闻像是瘟疫一样继续传着传着,行脚商开始不愿意往这儿来了,最后一次则是又带着最初的那一句“有位厉害的先生,和他下棋就能实现愿望。”走了,再也没回来。
村里的男人们眼神冷着,讨论着。姑娘们面容泛着光,也叽叽喳喳的说着,老人们或是抽着烟袋裁着布的交流,甚至小孩儿们都在谈论。
所有人都在叫着白先生,白先生。
而若是能定睛看着,就看见总有那么些人的后颈子上,似是有什么纹路,像是印着的符咒。
村子里已经稍显清冷了,看热闹的人走了不少,也有怕村里再出事想要逃出去的人,但不知怎么地最后都还是回来了。人一少,仿佛就连后山里都能有鬼魂在叫唤。
而鬼魂没有,却不是没有人。
那深夜幽暗的林间确确实实的是有一个人,嘴角似乎还带着血,他身后躺着一具不知死活的躯体,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人长得与白先生有些相似,只是夜色深了,看的并不真切,像是有什么雾绕在身上似的。他手上拿着枚棋子,棋子隐约泛着血色,还飘着些符在上面,与那交谈的人们后颈上的有些相似。
这人面色如常,也不知是在和什么人说话,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在寂静的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他开口道。
“要知道总有那么些人在死的时候才会被发现真正的一面。是不是想着这只是一场几率对半开的赌博而已,结果不一定是坏的,不是吗?”
“直到对神失了信仰,开始只看着我的那一刻为止,人都是怎么想的?”
“不能回答,便等血液凝结之时,用你的心来昭告天下如何。”
没人回答。但也就这么一会儿,从林间出来的人身上的雾散去的时候定睛一看,那样貌分明就是白先生。他回过头,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那血是新鲜的,白先生身上并无大碍,所以那血只能是从那具不知死活的躯体上来的。待到先生回头,见那躯体还在抽动着,只是心口空了,顺手就将手上的血蹭上了扇子,那雪白的扇子染上了殷红,却变成了把黑色的扇子。
“这就是被称为‘——’的感情吗……还真是有趣……”
他收敛起了笑,面露大概能被称为苦恼的神色看向山下的村子里,现在夜已深了,村子里早已没了灯火。村里有段时间没人再来了,更是没人能活着出去,那曾经的桃源乡,现在像是什么人培育养料的坟场,有人借着棋,在一步一步的将人推向死亡。
白先生盯着扇子,那血被蹭的干净,而缓缓合上后再度展开却又是成了原来那把雪白的扇,转念想了想,记起了什么,他又回头对着那还在抽动的躯体窃声道。
“你说你想和我下局棋,那成。我也不要你别的……输了,我就要走你的命。”
“你可是,说了‘好’的。”
而迎来又一个看似平常的清晨的时候,街上早早的人就出来开始交谈,街上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声音,谈论的无非又是白先生的事。但能瞧见更多的人后颈上开始有了符,像是神秘人那晚棋子上飘着的那个,这是不正常,但人们已经不会去在意了。
无关的人死是无关痛痒,而传闻却和瘟疫一样扩散,无一幸免。
在城里呆着的行脚商忽地就打了个喷嚏,然后灵光一闪地想起了那个愈发沉寂的村子,那村子前些日子闹了许多事,早就不如从前那般带着些灵气和温柔了。只是如今也不常去了还有点想念,却唯有走前村子里传来传去的话倒是记得真切。
行脚商忖度了会儿,摸了摸后颈就和此时远处村里的人们一样,神神秘秘的,扎起堆悄声说了开来。
“你知道吗,村里来了位先生,人都唤作白先生。白先生说不论男女老少,人人皆可。只要和他下棋,赢了便能拿到想要的一切,而输了——”
相泽泪从记事起,印象中家里就有一个大大的卜伴园,一年四季园子里总会有花盛开,灰雀与野猫常在其间。春日清风、盛夏虫鸣、桂香秋叶、红墙白雪,总有好风景。从小得爹娘宠爱万千的她,孩童时想要的东西也基本能到手,见过的、摸过的、拥有的东西不计其数,但非要问她的珍宝为何的话,相泽泪一定会告诉你,她最珍重的东西有二:一个是娘亲当年嫁给爹爹时娘家传给她,她又送给自己的金镶白玉如意发簪;第二个便是自幼伴她长大的卜伴园。
要问相小姐有多挚爱这家中园林呢?十岁那年,她曾经郑重地找到相父,要求父亲大人答应自己,以后若是爹爹要她嫁与哪家公子的话,她只愿夫君来自家府里住,伴她同赏这庭院的春秋美景,决不肯长久离开园子。
“那爹爹我和你娘呢,怎么只念着家中园子?”
“我要是想爹娘了,可以回来看你们,爹娘要是想我了,也大可过来看我。可园子跑不了,只能我去伴着它。”相家老爷听了哭笑不得,被这机灵丫头的天真和一本正经的远虑逗得不行。
这座听说是照着苏州园林款样造的老花园,也的确伴着相泽泪由呱呱坠地到出落得妙龄窈窕,其间的深情厚意可比拟家人了。
深闺里的千金虽然衣食不愁,却也没什么伴。相父素日忙于工作,相母要烦心府上诸多事宜,兄长奔波仕途,只有她这小女孤零零整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侍女姐姐们也有要紧事要做,关于孩童时候的记忆里,泪独一个在园子玩的光景有太多。
美景自然是好的。在小女孩时,相小姐就爱看这些花花草草,如果运气好的话,树上还能停着几只打南方来的鸟儿,啁啾婉转,蹦来跳去,消磨掉好些孤独的时光。起初泪只是爱去园子里做游戏,翻两粒石块看看蚂蚁,摘一枝海棠编进发髻,把爹爹钟爱的砚台藏到小湖边上;再后来,风声雨声读书声,琴瑟竹笛,浅唱低吟……家中的这方小小天地守着相泽泪孤寂地长大。世人皆说相府千金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晓,能歌善舞样样精通。可天资再好也是需要锤炼的,开阔的老园子静静听着相泽泪在家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诗卷翻遍,弹得箜篌断弦。每每念及家中老园,在那些含混暧昧的幼年记忆里,那些飒飒风声如同长姊的称赞似的,为她带来无限宽慰。
很久以前,在泪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回,她在卜伴园里找了块春意融融的地儿,备上手帕,捂着小脸呜呜噫噫了很久。路过的侍女被园子里传来的小姐的呜咽吓得够呛,急忙赶去,只见泪捧着小脸,握着手绢,皱起眉头,眨眼挤眉,倒还未垂泪。
“小姐,你怎么啦?”使女以为府上千金在花园玩耍不小心摔倒,伸手想要轻轻扶起她,没料到被相泽泪摆手回绝。
“我没事,”小女孩儿有模有样叹了口气,“只是想哭一哭。”
“既然没事,为什么要哭呢?”侍女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娘和我说,我的名字是爹爹找京城最厉害的算命高师特意求来的。高师说我此生强运于身,喜大苦少,少悲戚,少泪离,鸿运常在,须否泰调和,不偏不倚,调和折中,遂名为泽泪。
“我想既然如此,那干脆多哭一哭,流流眼泪,不就调和折中了吗?”泪把手帕收进袖间,自己起身理了理衣袖,“可没有伤心事,想要哭真的好难。”
“小姐……”
“你说我要是勤于练习,就能随心哭出来吗?”泪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说长大后就好了呢?古人云年少不识愁滋味,而今识尽愁滋味,是不是长大后就能有许多忧愁?”
“小的觉得,小姐一生快乐富足,无悲无苦,不是很好吗?有多少人期望圆满幸福的一生呀,小姐何必自讨愁苦呢?”
“可是,可是……”小小的女孩愣在原地。那之后女仆和她聊了几句,回去忙自己的事了。只留下暖暖的春风拂过山茶叶与她为伴。她想女仆说得有理,既可享一世洪福,那何必要走那断崖泥泞呢?可她心里并未觉得安宁,并未觉得安宁。
这是相泽泪难以忘怀的一个午后。彼时的困惑在心里播下种,生根发芽,直至今时今日,她依然为此困惑。她心有不解,常常来花园独坐,看飞蚊流萤,野猫逐兔,蜉蝣朝生暮死,花叶一岁一枯荣,有时她似乎想明白了,有时又茫茫然失神。
“你知道答案吗?”她偶尔轻声对空无一人的庭院问道。
只有簌簌的风声与她相对。
如果她能看见卜伴的话,也许念及悲喜苦乐之问时,心里的不平静能稍稍宁息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