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ikeye
文体:小说
关键词:假面舞会
备注:我大部分都忘了所以随便乱写的
正文:
这篇文讲述的是关于我本人第一次参加假面舞会的体验。
所谓的假面舞会就是一群人要在一个匿名的写文活动中用欺瞒他人的文风以及高超的演技来隐藏自己身份并从其他人作品的细节中揭发真实作者为目的的游戏,当我想着以我超神的演技能够随便完美通关的时候,一颗如梦魇般的种子就这样种下了。
起初我的想法是只要掩盖住自己平时的一些写文上的习惯加上平常不会用的叙事方式那么一命通关是完全可以的嘛,这样想着的我把平时随便写写散落的文段给强行增长,给分段之间加上平时不用的长段隔离符号,甚至把对话放在了文段中间,尽量少写的地得因为我真的是到现在都还没太搞懂怎么分,甚至还为此摒弃了自己喜欢随便加无厘头搞笑neta的本能。
等活动开始后还把所有文都发给了某反正你们不认识的亲友,让他来猜哪篇是我写的,他也只能用文中我曾经用过的原创角色的名字来猜是不是我写的,结果那篇还不是,我当时瞬间膨胀。
哇,当时我真的是在想我已经天下无敌谁与争锋,但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实在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
在第一天,虽然出现了一些飙车文被老福特反复屏蔽加诈尸的事故但这无伤大雅,在剩下的所有文都放出之后,第一次的致命推理就要这样开始了,而液某人理所当然的信心满满。
“你看这个打得特别随意的回车……”
“噗!”第一句话就把液某人打破防了,是未曾设想过的盲点呢。
仿佛戈登的心咯噔了一下,液某人的喉咙也只是恰好噎了一下罢了。就像最后的晚餐里一样,一说你们中间有个人出卖了我,别人有的愤怒有的迷惑而有些人握着钱袋就打算跑一样,如果不是网络一线牵的缘故,现在的液某人怕是已经完全出局了。
“还有这的地得错了吧。”虽然液某人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但其实不然,最后还是错了一堆。做梦吧!只要是中国人就跑不掉要写的地得,最后还要靠别人帮他改,液某人弱得一塌糊涂这种事情就不需要我反复说明了谢谢。
草啊这就是历尽数届假面舞会成年人的实力吗?太强了……
液某人只能为自己被剖析的体无完肤还不能当面反驳而在屏幕后面被折磨得满面疮痍呕心沥血。
“这种种征象都只指向液某人啊……”这时液某人感觉自己就像光着身子跟小姐一起躺在宾馆的床上之后被门后衣柜里床底天花板上跳下来八百个扫黄打非警察包围一样。
双眼无神,目光呆滞,人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第一天就要die了吗?液某人,真是太可悲了。
“你觉得是那就是……”失去了精神以及灵魂后,液某人领悟了最强的回复技能,既然不能逃避那就直接模糊不清的承认它。虽然输掉假面舞会没什么,但还是让液某人陷入了自我折磨之中。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先走一步各位……
“……”对方看着液某人的反应反而对自己完美的推理感到了迟疑。
“……说起来好像液某人是直接档头就写对话并且的地得也有可能是障眼法……”就这样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论并找出了其反驳点。
“而且这个感觉……”推理人陷入了一阵沉思。
突然灵光一闪!“是回音!”
?
这时在宾馆的下面发生了一起特大黑帮在毒品交易中因为擦枪起火而展开了火拼,甚至有人拿出了他妈的火箭炮把宾馆里面的洗浴中心给炸了,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水火交融之中,而液某人趁着这段时间带着他的小老婆跑了!
液某人虽然困惑再加上迷惑,但转念一想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呀!
不愧是我!逃过了一劫!
“对!其实我觉得所有文都是回音!”
没错!其实我们群里有一个最究极的秘密那就是所有人都是回音的人格之一扮演的,所有人都是回音的分身之一,我们所有的谈话都只是回音的自言自语所以所有文都是回音写的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真理吗!
液某人奇怪的自我催眠开始了,甚至群里的大家也跟着进入了状态之中。气氛瞬间变得欢快活跃了起来!
“没错我也是回音!”
“群里的大家都是回音,只有你不是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都是回音身体的一部分,没想到吧!”
回音让液某人暂时逃脱了被猜到的命运,谢谢你!回音!
——
最后液某人靠着扮演一个完美掩藏了自己文风的角色,用破绽满分的文成功赢得了假面舞会的胜利,甚至用骰娘骰出来的结果成功扫射到了一个人实在是强运啊!是液某人的胜利——
end
评论要求:笑语
我滑,我滑,我滑上了——
是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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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洛希亚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接触到神代文字时发生的事情。
那古老、神秘、不可完全认知的文字,在看到的第一秒就吸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仿佛连她的灵魂也一起勾走。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书页上被前人手写下的文字,粗糙的牛皮纸划过她细嫩的皮肤。
她感受得到,自己的血液里的神血在沸腾,它们欢呼、雀跃,与那奇妙的文字有一种共鸣。
啊……她切身感受到自己体内有女神赠与的事物。
她将双手合十,嘴角向上扬起,就这样对着翻开的书卷跪了下去。
“尊敬的女神,这些都是属于您的一部分。”
若是将它们研究透彻,是否能近一步了解您的存在呢。
珂洛希亚的眼里闪烁着欲望的火焰。
珂洛希亚从大圣堂的直升装置走出,她将祭祀作为答谢赠与她的凭证出示给一旁的守卫,随后便哼着难以辨认的曲调扬长而去。不同于一层的热闹,圣堂的二层静谧庄严,只有她的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宽广的建筑内。
她像在自家后花园漫步一样走在无人的大堂四处张望,很快就被一整面墙大小的浮雕群吸引了注意力。那是多么惊人的艺术品——从远处看就已经足够震撼。
“咦。”
脚下突然传来的奇妙触感把她的目光从远处带回,她停下了步伐,提起长裙,向脚下看去。
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文字,以蓝色颜料绘制在大堂的地板上。她的眼睛倏然睁大,缓慢而谨慎的挪开踩到其中一个字符的脚。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看着那字符逐渐从一半变成完整。
是神代文字。
这种地方怎么会写着神代文字。
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将自己带来的提灯放在一旁,借着橘红色的灯光仔细查看起来。
从第一次接触神代文字至今,她已经学习了5年之久。5年,在基列耶琳人们研究神代文字的历史中不过是短短一瞬,她纵使天资聪颖又颇有兴趣,也不能完全掌握。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字符上空描绘着它们的形态。
“不管看几次,都是如此优美……”
她有些后悔,没有带笔记和笔来。圣堂地板上的神代文字她之前从未再任何一本书里见过,甚至里面还夹杂着她从未学习过的新奇字符。她用手指一遍一遍勾摹着那些陌生的符号,将它们印在脑海。她感觉世界从她的眼里逐渐淡去,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悠远,只有如同天空和大海般蔚蓝的文字在眼里愈发清晰。
“……洛……希……”
“嗯?”
她突然抬起头来,仿佛听见空无一人的室内有什么在呼唤自己。
珂洛希亚环视着周围,一股异样的感觉将她紧紧包裹。
“孩……子……”
“谁?是谁?”
她顾不上拿起提灯,缓缓站起身来。她听着直入自己大脑深处的声音,挪动着双脚。自己这是要去哪?她不知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和指引,最终停在了浮雕前。她抬起头,艰难的看着高大的墙面,看到浮雕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为…女神……”
“欧……斯克……”
扭曲的世界里,珂洛希亚看到浮雕上的嘴巴在一开一合。她的理智告诉她那死物不可能说话,可周围传来的如海浪般连绵的话语却无法忽视。雕塑们诉说的语言逐渐变得奇怪而扭曲,那是什么语言?珂洛希亚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她一步一步更加靠近,直到把全身都贴服在神圣的浮雕上。
“是女神大人在呼唤我吗……”
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闹,珂洛希亚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疯狂,她感觉脚下的地板在不停转动,贴在墙上的身体也异常晕眩。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无数不知是神的代言人还是冤魂的声音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她激烈跳动的心脏在寂静的圣堂里发出声响。
珂洛希亚低头向自己抚摸着浮雕的手掌看去,迷迷糊糊中发觉上面插着一把熟悉的匕首。意识到自己的手掌被贯穿后,身体的反应才跟上理智,疼痛刺激着她的泪腺,眼眶立刻被泪水填满。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纳塔?”她向站在身旁的罪魁祸首看去,话语中没有任何指责。
“魔女大人授意将上层开放,我上来巡夜。”
看到珂洛希亚的理智回归,雷纳塔立刻将他的匕首拔出,掏出手帕擦拭着上面的鲜血。他疑惑地瞥了一眼正因为疼痛不停吹着伤口的珂洛希亚:“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唔,魔女大人啊,”珂洛希亚对他的提问视若无睹:“真想见一见那位魔女大人啊。”
“真是热闹啊。”
不知何时出现在圣堂二层的第三人向二人做着非传统问好,雷纳塔和珂洛希亚立刻向身后看去,海因的银发在提灯的照耀下染上了日光般的金光。
“的确,真是热闹啊。”
珂洛希亚看着海因身后正朝地面栽去的那个身影,发出了感慨。
“真是扫兴……”
这下可没法单独去见那位魔女大人了。
作者:语谖
虚伪。周炎在心里暗暗吐槽,方礼低下头继续看报纸。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枪给你放在哪?”周炎问道。
“随便哪里都可以。”方礼还沉浸在报纸里。
“哦,那我放在椅子上了。”周炎贴心地用餐巾纸盖在上面,转身离开了。他不想被牵涉得太深。七组的名头他听过,道上流传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好的,坏的,香艳的,刺激的……这些谣言唯一的共同点是,七组并不像是一个组,更像是一个独立的组织;他们所追查的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刑事案件,而是更为隐秘的事件。周炎自认这辈子只想混吃等死,不想搀和其中。
方礼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翻过一页报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目送周炎走过街角,一名身着黑色套头帽衫的男子从旁边的桌子旁走了过来,拿起枪坐在方礼对面:“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会回来的。”方礼放下报纸,“组里还好吗,鸣音?”
付鸣音将帽檐又向下拉了拉,叹了口气:“糟透了,你还活着这事,目前只有我知道。思绮姐现在代为主持大局,对外宣称你在进行一项秘密调查。上头肯定知道你昨晚出现在了爆炸现场,但并不相信咱们提供的验尸报告。你一走,金严那个老头就被派过来,啧,意思很明显吧。”
“金处才34岁,别叫他老头。”方礼翻了一页报纸,“思绮怎么想的?”
“自然是继承您的遗志了。”付鸣音揶揄地说,着重强调了“遗志”两个字,“思绮姐现在正在暗中调查那晚谁出现过,虽然证据被掩盖得很好,但是夏野和安明道在追踪这条线索,不知道能被瞒多久。”
“我挑的人,自然是出类拔萃的。”方礼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咱们的直属上司,郭老,怎么说?”
付鸣音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
“那按照咱们之前的预案来处理。思绮那边,由着她去做,能不能找到我看他们的本事了。一方面昨天来偷袭的那群人,的确需要重点关注,一方面也能骗骗上面的眼线。如果上面真的牵扯到了狐狸这件事里面,那刚好引蛇出洞。常言不是说吗?要想骗过别人,得先骗过自己。”
“啧,思绮姐得知真相后,不过轻饶您的。”付鸣音咬着牙说。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想到刘思绮可能的反应,方礼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当务之急是盯紧各方,抓住那条狐狸的尾巴。哦,对了,”他看了一眼付鸣音手中的枪,“把我的配枪放到Firework里,你做得到吧?”
付鸣音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方礼,嘴张开又合上。
“我知道。但是那人,知道的有点多,事情结束之前,最好还是让他跟着我。”而且周炎本身也有点不对劲。方礼在心里默默补充。
付鸣音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好,那我去办了。”
“辛苦了。”方礼无视了付鸣音的欲言又止,看着他离开,然后他拿出手机,熟练地输入号码,发送短信:“我需要您的帮助。”
周炎驾轻就熟地从小路摸回Firework的后门,溜进厨房。曹明正在切菜,看到他来了,吓得差点切到手指。
“我就知道你逃出来了!可吓死我们了。”曹明放下菜刀,“怎么回事?”
周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出了点事。”他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定,双手一会握拳一会松开,“啊,顺便,我的确不是跳脱衣舞的料。”
“那个客人是谁啊?居然能搞到仇家这么大动干戈。”曹明追问道。
七组的组长,一个有着漂亮皮囊的混蛋。周炎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曹明看得莫名其妙:“到底谁啊?”
“没谁。”周炎敷衍着说。七组这些人,还是少牵扯为妙,知道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少来,是个漂亮的富婆?”曹明走过去推了周炎肩膀一下,“你这笑的,我还不知道。来来来,说说看。”
“不是,是个男的。”周炎笑意藏不住了,“你别问了。”
“哦,好看吗?”曹明失去了兴趣,转身拿起菜刀继续做午饭,“我没看出来啊,你居然也是gay。”
“啊,我不……什么声音?”周炎敏锐地抬起头,外面似乎在吵闹些什么。
周炎和曹明赶快向外走去,Firework酒吧的营业区正乱作一团,史云波和打杂的梅天晓正在努力弄清状况,而一群穿制服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女人冷冷地发号施令:“把周炎交出来。”
罗维娜·宵星注视着紫门。
来自北方精灵联盟的雪精灵对于新奇的事物总保有一定的好奇。好奇是她构成的一部分,宵星曾为了目睹夜晚开放的花开到最盛的瞬间整夜不眠,也会为了验证传言而留宿破败的旧屋。
雪精灵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人。她在整夜不眠和夜不归宿的第二天仍会继续自己的工作,生长的环境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她的此种特性:人们总要做好充分的过冬准备,等东西备齐,无论你是乐意喝酒还是跳舞,甚至是对着雪呵气、伸出舌头去接飘落的雪花——只要你把工作做了。宵星遵守应该遵守的秩序,这同样是她作为珂旭信徒的生活准则。
她路过时总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它,但也仅是如此了。
事实上,罗维娜·宵星并不是唯一一个对紫门感到好奇的,两个学生模样的人也往门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他们都带着记载有法术的书本,是两个法师。
——那是尼格勒和斯特凡诺。
翼族法师已有几天没能睡上安稳觉。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曾在奈林菲亚犯下的错,自以为的善行将渴求解脱的奴隶带入歧途,他们心中甚至还怀着希望。信奉兀烈卡卡的少年总忍不住去想那些困苦于地下的人可能会遭遇的厄运,或许不去想这事会让他过得更好,可他不允许自己挪开目光,不允许自己用其他的理由将那扇紫红色的门糊弄过去,他责备他自己。尼格勒在作出决定后本想利用弯月联系远在坎维的半精灵,最终他将那些话写在纸上并托付给了自己的室友阿列克谢,斯特凡诺也效仿他。阿列克谢没有与他们一起,奇维纳人每天去修复法阵的地方报道,准时好似上工。据他说,以前飞雪骑士团的成员也得义务做活,尤其是冬季,道路结冰,交通堵塞,营地里的士兵们会在天亮之前拿着铲子到街上去铲雪,他们开玩笑就管自己叫“舞铲人士”。总之,这趟不知通往何处的冒险只有尼格勒和斯特凡诺两人参加。
“听说这里的守卫会在中午离开一会儿。”
斯特凡诺·达勒压低声音,他们潜伏在一个转角处。现在街上的人不多,中央喷泉是苏古塔落下后最先被清理的地区之一,负责修复法阵的法师、魔法学院的学生们还有清理废墟的人们都去了原本的浮空岛的其他区域,更何况现在临近正午,也到了吃饭午休的时候。
“这句话我好像昨天也听过。”尼格勒小声回应。
“咳,流言是这样的……”
“不过今天看起来的确是个好机会。”
“是啊,你看……?”
“哎?”
两人回头,看见站在他们背后的锡里昂·暹罗德。
高等精灵仿照他们的动作,也从拐角小心地探出一点,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观察:那紫门就大剌剌立在广场上。锡里昂与两人早有交情,他们本就是同学,后来又一起经历过诸多事件,尼格勒还曾在锡里昂的邀请下拜访过他与伊莉莎合租的地方。而说起这个——
“咦,伊莉莎呢?”
斯特凡诺问,他似乎已经习惯看到两人同时出现。
“咳,今天就我一个。”锡里昂回答。
三人对上眼神,在各自的神情中看出相似的好奇与冲动。
“快看!”锡里昂小声提醒,“守门的法师离开了!”
而本该接替的人却还没有来。
三人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从冒险中磨练出的机敏与数次或是临时起意或是蓄谋已久中得来的对时机的准确判断从藏身的地方跃出,一路向门内冲去。
他们睁开眼。
“呃……”
斯特凡诺发出一声不知是惊叹还是单纯被刻奇到的声音,这里的楼房都是白色的,在星空的照拂下显出一种柔和的光辉,像贝壳在烛光下的样子,但它们又远不如贝类,或者说远没有楼房该有的坚固——它们融化奶油似的融解成水滴状的烛泪,边缘涌起波浪如蜗牛柔软的腹足,感觉随时能往下垂一两滴黏液。或许正是因为此种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外型,巷子两旁的房屋都向下倾斜,也就是学生们所在的方向,实在好奇它们怎么还没倒。尼格勒顺着巷子看,房屋的窗台上都种着植物,可所有植物的枝条都干枯而扭曲,叶片也因缺少水分而呈现出一种泛着死白的黄,被绞死似地悬在空中。
“嗯……”锡里昂抬头看向天空,曾参与过流星雨之夜活动的精灵想着诺兰·扎米尔曾讲解过的知识,试图通过头顶的星空辨认自己所在的世界。
“这里好像……不属于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世界。”
而锡里昂·暹罗德去过不少世界。
“的确,所以我建议现在就调头往回走。”
三个学生猛地回头,一个陌生的雪精灵站在他们背后。
罗维娜·宵星薄冰色的眼睛一个一个地扫过三人的面孔,最后停在看起来最大的斯特凡诺·达勒脸上,卡伦特人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
“啊,阿……姐姐,我们并不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实在好奇,所以就忍不住……”
托他室友的福,尼格勒习惯了雪精灵的注视,翼族很快反应过来。
宵星是跟在学生们之后进来的。她出于好奇注视着门,自然也发现了猫在墙角的三个学生,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珂旭信徒想提醒三人,没赶上,出于担心与责任(还有一丁点好奇),雪精灵跨入了闪烁着诡异和不详光芒的紫门。
“听,是精灵语。”锡里昂轻声说。
宵星明显也听见了,因为她没有阻止锡里昂的行动,而是跟着到了巷子的出口,谨慎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街道上,一个高等精灵正狠狠提着地面上的什么,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他的周围是一群看客,他们以看戏的姿态注视着这件事,没有人上前阻止。四人都敏锐地注意到了人群构成的复杂,精灵和兽人,还有食人魔,以及他们其中某些人的动物伙伴。
朱诺在法师的示意下飞向天空,灰喜鹊的眼睛先后掠过四周的人群、奶油般的建筑和广场——躺在地上的是一只皮可西。
“你这种下贱之物竟敢弄脏精灵的衣服?!”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就像舞台上的演员摆了个漂亮的亮相。
“哈哈哈!”
“好,上啊!再多来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这阵加油鼓劲还刺激到精灵了,他发红的眼睛瞪向一个发出吼声的兽人:“肮脏的兽人也闭上嘴!”
“warrrrrrg!”
宵星握住自己的剑,在她动作之前,锡里昂走上前去。卷宗学者拍了拍那人的肩,精灵正要发作,在看清来人同样是高等精灵后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些许。
“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当,干嘛和一粒灰尘较劲?我们精灵的高贵难道会因为这点——”说着他作出一个手势,“这点东西消散吗?”
接下来他转向兽人:
“行了,消停点,差不多得了。我们人比较多,你也不想发展到肢体冲突吧?”
兽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高吼着冲过来,挥舞的拳头砸出一片波澜,被波及的人立刻回手,谁也分不清打来的是谁的拳头,他们乱成一团。宵星趁乱捞出躺在地上的皮可西,而在战局正中的锡里昂灵活地将身一扭,走了。
与此同时,朱诺从高处俯瞰城市,它以广场为中心,北侧是山,由北向南高度渐落;城市南侧有一座湖,西边则是一处连着星空的港口,笼罩在一切头顶的是一个紫罗兰色的、残破的月亮。朱诺所看见的经由心灵链接流入斯特凡诺眼中,于是,他也看见了无数的“门”——屋顶、道路、建筑边缘,数不清的紫红色的门就这样随意地开在随意什么地方,跟喝醉了不挑地方的醉汉差不多。
“你刚刚那招跟谁学的?”尼格勒小声问。
“奇诺娅阿姨。”锡里昂回答。
翼族似乎听到了熟悉的“不要叫阿姨,叫姐姐!”的声音。
他们带着皮可西到了另一条僻静的小巷。
宵星将一直半拢着的手打开,露出里面紫色头发的皮可西,她有着同样是紫色的翅膀,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呼吸也有些微弱。锡里昂急忙对她释放了治愈的神术。
“谢谢你们救了我,”皮可西坐在雪精灵的手掌上,“我刚刚差一点就要去见希斯了。”
“没事……”锡里昂很快问她,“我们是刚到这里的,你知道这座城市在哪个世界里吗?”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也是从别的地方来这里的……这里好像没有和任何一个世界相连。”
这样的地方宵星只知道一个,所以她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我也不知道……他明明说只要把‘种子’种下去就能到一个叫暗月城的地方,可是,可是……大家都说这里不是暗月城,呜,呜呜……”
“他是谁?”尼格勒问。
“他说他叫……怜桑,我也只听过他的声音。”
“而他们管这里叫浮夜城。”
在场的三名学生露出了然的表情,他们有的在苏古塔集中招募的告示板上见过怜桑的贴出的寻人启事,有的直接同他打过交道。唯一不知情的宵星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但她没继续追问。
“从门不能回到来之前的地方吗?”斯特凡诺指着旁边的“门”。
皮可西又摇摇头,说:“我们不是从这扇‘门’来的,我们走的那扇‘门’……我们来之后不久就关上了。”
这是学生们从没听过的。
“那你尝试过从别的‘门’出去吗?”
“当然有过,”她泪眼汪汪地回答,“但是,不是每扇‘门’都联通着另一个世界的……有的会返回原地,有的、有的对面有好可怕好可怕的东西!呜呜。”
“……你叫什么名字?”宵星问。
“约娜。”
“约娜……你愿意暂时跟着我们离开吗?”
“我……”皮可西一瞬间露出微笑的表情,她很快又迟疑,“但是我有个朋友生病了……”
这下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清晰了。
“对了,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锡里昂问。
“尼特。”
“你来的那个门,是多久消失的?”
“几个星期之后……”
一行人跟着皮可西从藏身的巷子离开,沿着街道向某个地方走去。这里的样子与拥有议会与城市警备队的暗月城大相径庭,这个叫做浮夜城的地方处在一种无序的混沌中:卓尔精灵在街边贩售宝石,街角蹲坐着正在咀嚼断肢的食人魔,侏儒被吊死在角落,还有将估价的视线投向他们的人类……
一切就像是暗月城的反面。
尼格勒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送了一口气,这里看起来至少还能生活。
约娜最终将他们带到一个草药摊不远处的地方,那摊子前标注的价格高得惊人,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的确没看到这里有什么工匠似的人物。
“就是那个,”皮可西指着其中一样,“我之前都把药偷出来了,但是这次不小心撞到了那个那耶提尔的精灵……”
宵星在听到“偷”这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不过出于对皮可西境况的考虑,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皮可西再度准备潜过去时伸手挡在约娜面前。
“我们可以把你的朋友带回苏古塔治疗。”雪精灵提议。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他们很快照做。约娜领着他们到了她藏身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见到正发着高烧的阿维拉。雪精灵抱起缩成一团的猫妖精,由于担心自己来的那扇“门”也会像尼特的一样不知何时就关闭,他们赶忙往回走。
当他们穿过门回到苏古塔的那一侧时,时间已过去了六天。
“喂!你们!”
守备的法师们将他们逮个正着。
“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锡里昂对搭着自己肩膀的法师说,那人看到宵星怀里的阿维拉,转身对自己的同伴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似乎是牧师的人过来接过猫妖精和皮可西。再把妖精们带去治疗的时候,四人被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法师们问出了他们经历的每个细节,同时要求他们作出以后绝不再犯的保证。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落下帷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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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150
工具人宵星转正,成为正式工具人
文:汉尼
关键词:深度
文体:小说
原作:《黑暗之魂》、《血源诅咒》
cp:灰烬X猎人
灰烬和猎人的相遇时,猎人正在手撕一个亚楠镇民,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撕,一枪崩个对面措手不及,然后一个贴身接近,手从子弹崩开的伤口处伸进去,生生把内脏血肉全部撕开,血肉开裂的声音很响,有点像灰烬杀死埃尔德里奇时听到的那些,接着就是肉体倒地的砰咚声。整个过程只用了三秒,干净利落到灰烬想为猎人鼓掌,实际上他也的确这么干了。
听到声音猎人才回过头来看他,那一刻灰烬毫不怀疑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猎物,或是敌人,总之是那些不友好的东西。但是接着猎人的蓝眼睛里就透漏出了迷茫,似乎是无法判断眼前这个一身盔甲的人形生物究竟是朋友还是猎物。
灰烬直摆手:“你等等啊,我是好人。”
猎人的手杖啪嗒一下掉到地上。
猎人自我介绍自己是猎人,也许以前他还有名字,但是玩偶和格曼都叫他猎人,那个名字已经太久没人提起了。
灰烬挠挠头,只好说自己是灰烬,名字没有,因为自己是被初火烧过的人,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被烧成了灰烬的前柴薪。
猎人问灰烬来自何处,灰烬说我之前还在古龙顶打银骑士来着,下一秒就看见你在我面前撕人。
猎人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说,我没听过古龙顶,有别的地名吗?
洛斯里克?法兰要塞?幽邃教堂?这些名字很响亮的。
这里没有那种地方。猎人坐在台阶上,火铳和手杖就放在手边,他屈起一条腿,另一条伸开了踩着下面的楼梯,优美的曲线被拉长舒展开。
那这里是哪?
亚楠镇。
这是个和洛斯里克不一样的世界,没有太阳,不再有火,也就意味着灰烬的使命不在了,往日的沉重责任在一夕之间似乎消散下去,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闲下来在小教堂里偷懒。这么一对比就显得猎人也很懒,他在教堂里休息,困的时候就找个隐蔽但舒服的角落蜷缩着,醒来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呆,那些扭曲的怪物就在他不远处走过,让人看一眼就能把昨晚的饭都吐出来。
这让灰烬一度产生了怀疑,猎人在这个地方究竟要做什么。
“我是为了治病而来。”猎人对他说,“但是用血疗的代价就是被拖进古神的梦境。”
这听起来像是被骗上了贼船?灰烬心想。
“所以?你的病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
“那你可以离开了啊。”
猎人摇了摇头,拾起了他的猎枪和手杖,向那些怪物走去。十秒后他甩掉手杖上的血液,向灰烬伸手:“要走吗,去找让你回去的方法。”
猎人的战斗方式很奇特,走路飘飘忽忽,侧滑和翻滚交替,却又异常狠辣,绕后、开枪、撕开血肉一气呵成,有时又直接冲上去和对方硬碰硬,手杖甩开就是一条长鞭,把对方抽得毫无还手之力,疯癫得很。
灰烬对于这种战斗方式不是很习惯,他总是喜欢扛着一面盾,靠着对方被弹刀的档口给对方一记背刺,在他的世界,技巧是个好东西,但是没有力量的技巧就是花拳绣腿。然而猎人拿出小木盾并告诉他这是这里最好的盾之后,他立即就放弃了战斗的想法,转而老老实实跟在猎人身后。
这算是个明智的做法,这座看上去和洛斯里克同等甚至更加繁华的城镇,凶恶程度却不亚于环印城,处处都充满了精巧却恶毒的陷阱。在连撞三次陷阱,被五个狼人贴脸之后,灰烬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猎人的行走路线会那么诡异了——他全是在躲避陷阱。
“抱歉。”
那一天他们没能走出太远,不多时他们回到了小教堂,猎人拖着一身血,有怪物的,也有他自己的。灰烬不小心碰倒狗笼放出了疯狗,猎人替他挡了一下,被狗一口咬在腰上,最后猎人不得已拖着他在小巷里逃跑,被狗啃在身上好几口,血涌出来和衣服上其他怪物的血混在一起。
猎人的脚步已经有些虚了,倚在灰烬身上被他扶进去,他比灰烬高了半个头,腿长脖子长,挺像月光蝶,但是倚在灰烬身上时又仿佛没有重量,轻飘飘的,卡萨斯骷髅估计都比他重。猎人在角落坐下,熟练地摸出一管鲜血,灰烬还没来得及问猎人这是要做什么,就见猎人毫不犹豫地对着大腿猛扎下去。
灰烬看着猎人发出一声放松的叹息,身子逐渐软下去,呼吸也绵长起来。他靠过去,把猎人放平躺在地上,为了方便猎人睡得更舒服,他摘掉了猎人的帽子和面罩,那面孔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俊秀,也更加苍白柔软。他本以为按照猎人的那个风格,他本人应该也是个疯疯癫癫的瘦削老头。
但是这个世界都是疯的,猎人只是他们中间不那么疯的一个,那么他的面孔比他们年轻一些也说得过去。
时间仿佛就此停驻,这里没有日升月落,只有永远的黑夜。猎人偶尔会出去,过不了半天又回来,多数情况下他不会受伤,衣服干干净净的,却是一身的疲惫,仿佛走出了很远。
灰烬也曾好奇过猎人为何不去其他地方转转,找找其他的人。
猎人指指空中的血月:“这里已经没有几个清醒的人了。”
“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我应该是回不去了。”
灰烬和猎人一起坐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怪物在地上爬。知道他们曾经是人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到灰烬,因为在洛斯里克这种事情也不少,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世界半斤八两。
“你……不传火了?”
偶尔灰烬也会想过火熄灭的世界。
如果火熄灭了会如何?那是灰烬曾经在大书库时偶然翻到的,有的学者在对世间种种观察后写下的推测。他们称呼那为深海时代,火已消失,所有来自火中的生命都将消散,亦或是回归他们最初的样子。深海时代已然有它的生物,就像火出现之前的巨树和古龙,新的生命也将诞生在新的黑暗时代。
“那个时候我应该也不在了。”
“你是不死人。”
“不死人也是来自火中。”灰烬给猎人展示他的腹部,从一部分血肉已经转化成了粗糙的树皮,甚至还有几片滑稽的树叶。
猎人摘下手套,指尖滑过那些树皮,灰烬已经感受不到猎人的手指了:“初火燃烧过巨树,于是我们从树中诞生,现在火已渐熄,我们也要回去了。”
“还有多久?”
“不知道,我有黑暗之魂,所以我应该能够活着看到初火熄灭的那一刻。”灰烬对于死亡没有什么抗拒的,灵魂被灼烧之后的沉睡就仿佛沉入深海,他看着光芒离自己一点一点而去,连同那些苦难和悲哀,而自己也在一点一点下沉。世人恐惧不死人就像恐惧死亡,后者意味着永恒的终结,而前者竟然能够从那终结中再一次返回。但是他注意到猎人的眼神不太对劲,故意打了个哈哈,“没事,我活得够长啦,好歹我也传了两次火。”
灰烬伸了个懒腰:“你又是为什么留在这里,你的病明明已经好了。”
猎人擦拭猎枪的手突然停下了,现在他摘下了面罩,此刻他蹙眉的表情远比那一天他昏睡时更加生动漂亮。
“你有想过要拯救一个人吗?”
灰烬顺着猎人的目光看去,从这里向远处看去,猎人目光尽头是一个跪在地上祈祷的背影,白衣在夜晚中白得似乎要发光,巨大的木轮靠在他的手边。
那时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猎人,躲在亚楠的角落中不知所措,他试着找寻一些还算清醒的镇民或是猎人同僚,但是很快发现,不论他做什么,他救不了镇民,而他的同僚们,不是死于狩猎,就是醉于鲜血之中,变成他们自己的猎物。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但是我救不了他,除非我不去碰他。”
那个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确切说是挚友般的存在,强大,温柔,和格曼不同,他陪着猎人在这个黑暗残酷的世界中逐渐站稳了脚跟。猎人毫不掩饰对他的景仰,于是,他替那个人去寻找了那个禁忌的地方,该隐赫斯特。
如果知道一切的结局,也许他就不会去那里。
第一次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走出该隐赫斯特,最后跪倒在雪地中,身边是马车的残骸和马的尸体,在梦中寒冷无法伤害他,但是他依然在该隐赫斯特的风雪中蜷缩起来。他想起那个在房子里求他去找爸爸妈妈的女孩,他从没给她带回过什么好消息,但她依然感谢他,她哭着说:“谢谢你,好猎人。”
最后他带回了小教堂的消息让女孩去那里寻求帮助,他自以为那是救赎,直到他从猪肚子里挖出了红丝带。
你救不了任何人,你所做的一切只会害死他们。
最后他一路杀回猎人梦境,当他手刃格曼时,他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神明。月神在血月中降临,巨大的手掌捧起猎人,手指收拢,额头亲昵地贴上来。
“优秀的猎人,你将会得到你的奖励。”
“你可以给我什么?”
“在这梦境里,你想要的一切。”月神的手掌裹着他,因为三根脐带的影响,她无法侵蚀他的神智,猎人有了和月神对话的机会。
“让这一切重来,回到我刚来到亚楠的那一天。”
“奇怪的猎人。”月神丑陋的脸抵上他的额头。
“我当然有。”
“但是在我再一次苏醒前,他就已经死去了。”
那日他直面埃尔德里奇时,他所爱之人还剩最后一口气。
我砍下了一位神明的头颅,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爱着他。我抱着他的半截尸身去到了重生之母的面前,我向那位女神发誓,我愿背弃我所有的信仰,我愿承担薪王的悲惨命运,即使化作蛆人永世匍匐于地,也要请求你,拯救我的神明,拯救他于被吞噬的痛苦和绝望中,请让这银色的月亮重新升起。
请求你,我请求你,重生之母,罗莎莉亚啊——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之人。”猎人抬手去摸他的脸颊,蓝眼睛出奇地温顺,“你重复了多少次?”
“太多了。”灰烬喃喃道,他从没数过,但他知道那足够他摸遍洛斯里克的每一块石砖,轮回久远到连亚诺尔隆德的阳光都变成了久远的记忆。
猎人递给他一个物件,那是一个红宝石胸针,宝石明亮美丽,嵌在镂空的金属底座上。灰烬握着它,向猎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一个朋友的遗物。”猎人咧咧嘴,勉强给了他一个微笑,“挺好看的,但是我拿着没什么用。”
他看着灰烬,突然吻上来。
猎人的皮肤很白,也许是因为他长久地处在这片被黑夜笼罩的城镇的缘故,当他在黑暗中褪下衣服,躺在那些深色的布料中时,更是白的近乎发光,甚至一点疤痕都不带,光洁白皙得不像一个战士。灰烬的皮肤在长久的风吹日晒下变成了粗糙的小麦色,伤疤一层叠着一层,他说不准那些都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他成为灰烬之前,还是他醒来之后。
他们在小教堂的角落里相拥,猎人眼底的绝望和泪水在灰烬面前翻腾上来,如同他撕裂的肉体中翻滚而出的血液,在他们周身蔓延开来,猎人从没这么脆弱过,在灰烬怀里他仿佛化成了一滩破碎的血肉。灰烬吻下去,将它们一一收集好,聚拢,又将它们变回原本的那个猎人。
灰烬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依然一片漆黑,教堂里被点上了蜡烛,老太太睡在椅子上,昏沉中叨念着一些灰烬听不懂的话。远远有犬吠声传来,猎人背对着他躺着,摘了帽子和面罩,解开了头发,身上盖着他的黑风衣,正睡得沉。他修长的身子蜷起来,缩成一小团,因为寒冷微微发抖。
灰烬抬手,从后面抱住猎人,怀里的身子温暖柔软,如同火焰。
“我想带你去看看阳光,亚诺尔隆德的阳光。”灰烬小声说着,他有些渴望猎人听到这些,却又希望他听不见。
猎人醒来时,灰烬已经消失了,仿佛他从未来过一般,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他送出去的红宝石胸针躺在手心,被五指轻轻拢着,仿佛曾经有个人将它郑重地交还给猎人,并将他的手捧在手心。猎人裹着衣服坐起来,有点点月光洒到教堂门口,血月有时颜色会变得很浅,那个时候看上去就好似阳光。他突然就心痒了起来,仿佛找回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什么已经枯死的东西在生根发芽。
“怎么了,我的朋友?”
阿尔弗雷德有些搞不懂他的这位小朋友,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做事却疯疯癫癫的,但他欣慰的是他的小朋友每一次都能清醒地回来,这多少让他有点放心。
小朋友站在他面前,左手猎枪右手手杖,还是穿着他一贯的风衣,只是盯着他不说话。这让阿尔弗雷德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又去亚楠外面疯了,但是仔细看他的眼神依然是清醒的,于是他觉得小朋友应该是又什么话要说。
猎人快速地贴上来,却在阿尔弗雷德身前半步停住。
“我要走了。”
“这次又要去哪?”阿尔弗雷德抬手,给了猎人他熟悉的治疗魔法。
小朋友的眼神有些暗下去,很快又明亮起来,那是他熟悉的眼神:“不回来了。”
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一顿:“……那,路上小心。”
他再一次站在了月神的面前,格曼的尸体倒在他脚边,他从怀里掏出那三根脐带,一把全部捏碎。
“你终于醒悟了。”
月神再一次降临,
时间不会倒流,梦境重置了,但是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梦境基于记忆诞生,他追逐的只是一个停留在记忆中的幻影。一切早已结束,真实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并没有他这位朋友,同样那个女孩也早就死在了兽灾中。
“是啊,但是我有了新的愿望。”猎人望着月神,突然露出了微笑。
他有些向往阳光了。
灰烬坐在篝火旁,山巅之上的太阳已经被侵蚀成了一个火色的圆环,面前的初火已经只有一小团篝火那么大了,他记得在他还没成为灰烬的时候,那时的初火燃烧起来足够把天空都吞噬,生命诞生在火中。如今火已渐熄,生命也要回归到他原本的样子,他们从巨树中来,在火焰燃尽之后就要回到树中去。他的树化已经开始了,但是由于黑暗之魂,那将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足够他看着这个世界重归黑暗。
他们救不了这个世界,就算他可以再一次从墓地中爬起来寻找薪王们的灵魂,但是下一次,再下一次呢?初火的熄灭几乎成了必然,他想起来洛斯里克那对依偎着死去的王子,他们唯一错的就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在他最初醒来的时候,亚诺尔隆德仍是神都,如今连洛斯里克也陷入了混乱。
灰烬在迷糊中听见了那个声音,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按理说这里是初始火炉,不会再有人来了。
他看见了猎人,确切说是不成人形的猎人,他的皮肤变得黏腻半透明,带着某种水生生物才有的光泽,那双曾经缠绕在灰烬腰上的修长双腿也没了,一团一团的触手支撑着他走过来。他的面容也已经模糊,看上去就像潮湿人形——那些不需要火就能诞生的生物。但是灰烬确认,那就是猎人。
“你怎么……”
猎人直接扑上来,所有的触手绕上灰烬的身子,灰烬伸手去抱他。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的确是没有希望了,但是我的世界也毫无指望。”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死在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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