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格姆·ending
今天也没有找到唐草。
西芙最近买了个漂亮的本子开始写日记。手帐看上去满满的,塞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画与字,因为她确实有许多东西可以写和画。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毕竟是一项新的兴趣。毕竟能追求的还有什么呢?光看还不到一个月的日记就知道,新的乐趣和新的体验都是短暂的……好吧,最后一行小小的黑色没变过。
「今天也没有找到唐草。」
她每天都这么写着。
西芙·米兰特知道自己拥有「魔法」,而对那个世界最大的印象是魔法学院那位校长已经回想不起来的模样。
“请把我对魔法的记忆抹去吧,这样对大家来说会安全很多吧?”
她猜自己应该是这样说的,因为连下定决心忘掉一切的理由她也不记得了,还是把自己想得豁达高尚一点的好。
但还记得要找到一个人这件事。
(因为我最喜欢唐草了啊。)
为什么喜欢的理由同样不在重要,西芙·米兰特素来不是在这方面纠结的人。
“西芙,帮我把这箱货搬上去一下行吗?”
“我就来。”西芙跑到和她一起被招进这家超市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地搬起对对方而言沉重如山的货物箱。
“真亏你搬得动呢。”同事啧啧称奇,“不重吗?”
“不重啊,我从小力气就比较大。”西芙笑嘻嘻地推了推她,“看在我都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上,你去帮我坐会儿收银台呗,我弟弟来啦。”
对方瞄了一眼西装革履,看上去和西芙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贼笑着捅捅她的腰,“看上去挺帅嘛,有对象吗?”
“你少来……”西芙哭笑不得,“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会吧?!那你都多少岁了?!”小姑娘重点跑偏。
“你猜?”西芙眨眨眼,又推了她一把,“我先去啦!”
她在“洛基”先生面前(当然现在弟弟已经不再这般自称,但西芙喜欢这样调侃他)比划起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每次当西芙想到对方,总是还不到她肩膀的小鬼嘟着嘴,和她闹脾气的别扭模样。
“姐姐,我已经三十岁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明明已经快三十六岁,看上去还不过二十年华的亲人,“爸妈说玩不动了,回了老家,有时间回去看看吧。”
“你知道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嘛。不过父亲母亲也是六十多岁的人啦,该休息了。”西芙笑起来,又摇摇头,“我这个样子也只能给他们添堵,还是算了。”
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十年如一日的模样,西芙自己心里清楚。但那个所谓在魔法学院度过的八年她实在记不得,委屈不可能是没有的。
弟弟也不再劝她,反而绕开话题谈起他自己最近的生活,侃了足有近半个小时又问,“这次又准备在这里干多久?”
他已经见到西芙换过无数行业了,超市售货员看上去不是多好的工作,却不是最让他不满意的一份。经历过不少次心惊胆战后他已经学会淡然对待姐姐三月一刷新的爱好。
“不知道呢,不过最近觉得有点无趣了。”
“我记得这才半个月。”刷新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你管我?”西芙音调一变,那边就住了口——对方是多年来作为食物链顶端的西芙,他没那个胆子反驳。
“那还找?”
“找!”
“这就不觉得无聊了。”他小声嘟囔。
“无聊不也把你拉扯大了。”西芙眨眨眼,“我都能把你养这么大了,找个人有什么难的。”
“别把养我和大海捞针比啊?!”
“行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西芙如今要拍到弟弟的头是不行了,只好退求其次踮起脚拍拍他的肩,“我还能活很久呢,总能找到的。”
我宁愿你找不到。
这句话他不敢说,但却发自真心地这样盼望着。
因为他是这样了解自己的亲人。
比起干脆找借口不回家的父母,得益于那见鬼的中二病,他很自然地接受了姐姐非常人的能力。但后来他发现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所以他想自己永远也不会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对方。
只要一天找不到,西芙·米兰特就还有走下去的动力,就还能看到第二天的阳光。
不得不说,这令他非常安心。
毕竟对于清楚自己注定无法陪伴魔法师走到最后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着更重要的了。
~save~
真结局:【怀揣希望的明天】
323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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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流向 18
那是已经无比遥远的梦境。
他已经陷在这个梦境中很长时间了——从魔族入侵开始,他就已经在做这个梦。
时间的长河把深陷过去的记忆冲刷到了他的现在。
梦里烈火燃烧,梦里黑色的烟雾并着惨叫冲上了天空。
而过去的他只能僵在一旁,不敢上前、僵直着身体眼睁睁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什么也做不到。
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做的。
费伊·叶茨深陷在这个梦里。
他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他知道他方才所经历的事是真实,他也知道他现在所梦见的一切是真实。
罪……应该已经进入校长室了吧?
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学生会会长的最后一击,那景象迅速地在他眼中远去。
但他能确信他们已经成功,最终罪大概会进入校长室与魔王直面,他带着这样的确信沉入了梦中。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他该做的事了。
燃烧殆尽的祭祀现场有人正在打扫地面上的灰。
高温、火焰,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它的发生。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声音说。
他的过去如是说道。
这是命运流淌的方向,是已经被决定了的事实,是他将被推向的彼方。
就像他看见校长室的门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可魔王的分身阻拦在他身前。
罪远比他更接近那里——无论是身份还是力量。
所以费伊放弃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他的命运并不流向那里。
……那他为什么还要奋斗?
费伊·叶茨自己是无法为自己找到答案的。
他看见自己正在已经一片漆黑的校园中徘徊,想做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
他所关心的人——关心着他的人——Kuriki因为不擅战斗而一直留在宿舍里,他已经快要两年没有见到金发魔法师的身影。
他注意到学校的图书馆里一直呆在那里的幽灵已经失去了踪影,科学社的社长先后都已经消失。
他听见有流淌着的河水发出声响,这所学院里有湖,却并没有河流。
有人拉住他的手,说快走吧,不要成为祭品了。
对方的面容早已在千百年的时光中消失无踪,他只记得他被拉着手,两个身影带着他跑进了迷雾深处。
那里起了雾——林雾,深深浅浅地围绕着他的身周。
费伊·叶茨并不觉得欣喜或者恐慌,又或者终于能够离开的自由。
他什么也没有感到,他就像那里的雾气,看着存在、实际上却无法触摸。
那两个人在森林边汇合,“我去代替你”,他听见话语。
梦里的他抬起头,缭绕的雾遮盖了视线。
他们一把将他推进了森林之中,河流的流向在这里发生了改变。
“对不起。”某个声音,从梦里响彻到了梦外,“你会没事的。”
“——没事吧?!”
费伊一醒来就听见的Kuriki的声音——那声音就在近处响起,硬生生将他从昏睡之中拽起。
蓝灰色头发的魔法师的面容在视野中从模糊变得清晰,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光线已经从窗户里透了进来。
“太好了!费伊醒了!East我就说让我叫他有用吧!”
“的确有用啊。”家妖精的声音听起来很想把“的确”变成“居然”,他从Kuriki的肩头上跳下,站在了费伊边上,“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那声音显得格外冷淡,带着面具的脸看不清楚有任何表情。
“睡了……我睡了有多久?”费伊开口问道。
他扭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看了两年黑暗中的宿舍,此时此刻明亮的房间反而让他有些不适。
——光线回来了。
这也就是说罪已经成功解救了校长吗?
“你是被那个学生会会长送回来的。”East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他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光线就已经回来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学校就能恢复正常了。”Kuriki补充道,“太好了,费伊。”
“啊啊,的确——”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不是吗?
费伊·叶茨对自己说,他闭上眼睛就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遥远的梦,他索性不再去理睬那样的梦境,他撑起身体,想要至少看看学校里现在的状况——
“……?!”
一阵剧痛随着动作刺进了他身体。
“呜……!”超越以往任何时候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他眼前一黑,转瞬就又倒回了床上。
“费伊?!”耳边是Kuriki的惊呼声,他慌忙身手扶住自己的室友,但手指的碰触却让疼痛感加剧了,他只得松开了手。
费伊蜷缩在床上大口喘息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彻底拆散而后再度粘合了一样,每一个缝隙都散发着被切开时的疼痛。
他好不容易才撑住没让痛楚夺去自己的意识,密布的黑暗逐渐从眼底散去,他抬起头勉强露出了笑容。
“没事的……”他对Kuriki说道。
虽然看不见,但他可以肯定Kuriki现在一定慌得不成样子,East落地变成了大人的模样,他一把拽住了Kuriki。
“别慌。”——家妖精果然不愧是这个宿舍真正的霸主。
“但、但是费伊他……!”
“……是增魔药水的副作用。”
增魔药水……对。
费伊想起来了,他在与魔王分身战斗时一口气让自己喝下了太多的增魔药水,连续的消耗自然已经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剧痛——考虑到他们战胜了魔王分身,这样的代价着实算不了什么。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在疼痛中那表情看起来一定格外扭曲。
“我没事的。”他再一次说道,用声音来掩盖那些暗色的火焰——
那些从他开始做梦起,就一直在燃烧着的东西。
费伊·叶茨翻了个身让自己仰躺在床上。
“没关系的。”他说。
——就算有,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命运的流向。
“真、真的吗?”Kuriki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又闭上了眼睛,“没关系的——让我、休息一下……”
……这样的疼痛,像不像被火焰烧灼后该有的痛楚呢。
那团火焰一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燃烧的吧。
甚至早在他成为换生灵前,早在那片海开始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前。
——那是他原本该接受的命运。
河流在遇到山时改变道路,而在那里出现的,一定是它原本可以抵达的地方。
费伊·叶茨再度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发觉自己的内心竟然有些指望这样的剧痛能剥夺走他做梦的力量,可惜,事与愿违。
那些梦仍在他闭上眼睛是向上涌出,他茫茫然地看着火焰燃烧,自己的双手被绑上了绳索。
……啊啊,一定是这样。
他心想,他果然早在那时就已经死去了,这件事原本已经被决定好。
只不过有人强硬地将他扭曲了,以一个人类的身份,以关心着他的人的身份,以换生灵的身份。
人生在世毕竟总是受到各式各样的人看顾的、不是吗?
可费伊·叶茨终于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无法回应那些关心的。
就像他终于明白那个挂着冰冷微笑的自己是无法消失的一样。
他终于发觉那种冰冷与愤怒的火焰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它是他的一面,就如同换生灵的那个他也是他的一面般。
费伊·叶茨这个人是站在镜子前的——他向镜中窥探着,在那里总有另外的自己。
而他总有一天会被它们中的一个吞噬。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复杂的换生灵。”
家妖精的声音从近侧传来。
费伊勉强地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又已经睡了过去,但他并不确定。
因为即便闭上眼睛他也仿佛身在现实,火焰从脚底开始燃烧他的身体,疼,他分不清这种疼痛来自梦里还是梦外。
他有些昏沉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家妖精,East的身影遮挡住了一面光芒,逆光,还带着面具。
“……Kuriki呢?”他问。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East大概是笑了,但没有实感,East的面具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我就知道你会第一个问起他。”他说,“开会去了,因为魔族入侵结束,所以在礼堂召开学生会议——之类的吧。”
“哦。”他想,那大概就是和他们一开始错过的那个是差不多的东西。
East低头注视着他。
“你很关心他。”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和那个校长一样?”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
“但你会保护他。”
那边的West发出“汪呜”一声。
费伊再度闭上了眼睛,他有一瞬间又看见了过去的光景,只不过他的角色被替换,他拉着谁向前跑去。
“——无论是你的哪个侧面。”East又说。
“对……”费伊几乎要笑出声,“无论哪个我。”
East一定已经注意到了吧?现在的他所深处的这片命运的泥沼。
一旦河流停滞不前,那么水流就会汇聚在一起变成一片沼洼,他无法前进,亦无法后退。
“无论哪个我。”他缓缓说道,一字一句、作出承诺,“无论生或死。”
对他来说那个被他替换的孩子就是有这么重要。
那是他已经失去的某部分的某种象征,他说不清,这或许是由于他们的约定又或者并不是,但他们之间无疑有所关联。
也许如果他们并不出生在这个世界他们将会是兄弟或者挚友,没有人可以确认。
East深深地注视着他。
“那么,那个金发的魔法师呢?”他问。
而费伊·叶茨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East看不到的地方,他握紧了拳。
“他并不需要我。”这声音缓缓的,如同流水。
……他终于意识到他还不配站在那个人身边,他还没有资格与力量。
他不值。
「欸,你有没有听说过扭蛋哥哥?」
寒假才过没几天,被找出来一起吃下午茶的朋友这么说着。
「那是什么?」我端起热茶轻啜了口,小心翼翼不发出声响地放回碟里。
「听说在这城市的某个地方,有一家游戏中心有着能扭出哥哥的扭蛋喔!呀!如果真的能扭出哥哥的话要让哥哥们做什么事好呢——」平日埋首于二次元的好友捧着脸一脸愉悦地进行着当事人称之为『脑补』的行为,而我只是静静地把旁边的蛋糕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别开玩笑了,你确定那不是最近哪部作品的设定吗?」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会被用于犯罪吧?再说,哥哥什么的……「哥哥不就是种压榨弟妹,仗着年纪和排行欺负底下的存在吗?」
我才刚说出口,我那好友就用眼神死的表情看向我。
「……妳就不能给没哥哥的人有点梦想吗?」「不,那是妄想。」
我没有理会在那嘤嘤嘤埋怨着的好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是有亲生哥哥的,而他对我其实也没有像前面我所提到的那么坏。
也许是因为我俩的年纪差了七岁半,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挺照顾我的。
才升上小学的我就因为父母离异和亲哥哥分开,但我们不时还是会相互联系。
「从那个时候也过了十几年啊……」我撑着头,搅拌茶杯里的砂糖块,视线望向窗外。
「雅加!雅加!听我说啦!」
「好好好……」
*
在被强迫听了兄弟爱妄想剧场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的聚餐终于结束。
两人的回家方向是不同的,也踏上不同的归路。
我的家是在外租的公寓套房,之所以会这么决定除了想在居住上独立外,也是因为家里经济负担得起。
「话又说回来,那个『扭蛋哥哥』真的存在吗……」「存在喔!」
我反射性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在眼前的是棕色绑着马尾的少女。
由于平视的视线只能到那少女胸口,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有些不快。
「只要五百円就能有一个哥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欢迎来我们店里!」
性格开朗的少女拉起我的手,像是要强迫推销的样子。
「?!」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被拉去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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