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奇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鸽子。
古奇今年二十岁,大学二年级,专业名字说出来没几个人听得懂,包括他自己。他对课程毫无兴趣,整天逃课,和脑子有问题的室友大吵一架之后索性搬出来住。
他白天在奶茶店打工,忍着恶心接待每个顾客,往杯子里胡乱加廉价香精和全是色素的椰果,晚上回家打开电脑写上几千字的连载——这是进入梦世界之前他唯一的精神慰藉。他在网上确实拥有一些读者,他们对古奇的小说评价很高,但古奇从未完结过自己的任何一篇文,也曾经引起了读者们的口诛笔伐。
我对这个题材没兴趣了,我有什么办法?坑了吧。
古奇想着,转天就在自己还在连载的星际战争小说里砸了一个黑洞,又开了新的武侠连载。
古奇坑掉自己的第八篇连载之后,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鸽子。
准确的说,是他的脑袋变成了鸽子的形状。他毫不费力地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了梦世界。
梦里什么都有。很快他爱上了这里的游戏厅,在梦里他拥有了更灵活的躯体,反应似乎也敏锐许多,无论是跳舞机还是太鼓都难不倒他。比起现实世界,他更乐意待在梦里。在梦里顶着鸽子头的自己只要装作不会说话,就不用和任何人讲话。鸽子的外形似乎也给了他一点特殊能力,他能完美地模仿鸽子的叫声。发现这一点后,他便再也没在梦世界里说过“咕”以外的字了。
梦世界太美好了。外面有数不清的麻烦事,愚蠢的人们庸庸碌碌不知自己为何而活,只会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轨迹。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古奇想。
后来他发现烂掉的不只是现实世界。怪物出现后人人自危,有不少人在梦中死去。古奇凭借自己的速度从怪物手下逃了几次,但他也知道,这并不代表他以后也能逃脱。他试着与怪物搏斗,更进一步地认识到自己并不擅长攻击,反而是脚底抹油比较适合他。
去管理局登记之后,他被告知身为异型的自己需要寻找一位人性搭档一起行动。开什么玩笑!他差点吼出声,却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发出刺耳的“咕”声抱怨。
谁要跟人搭档啊!这些人在梦里也都是一群蠢货!
满腹怨气的古奇却仍然来到了茶会。不为别的,各式入梦者的外形都能成为不错的写作素材。他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人,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想了想,又把茶杯放回原位。
谁能告诉他鸟该怎么喝水?
按常理来说,身为一个正常人类,他没理由会模仿鸟类的喝水方式。如果只是张开嘴,把茶倒进去,姿态未免显得有些狼狈。反正梦世界里不用吃东西,他干脆放弃了喝茶。
他对面的“人”跟他处境类似。甚至说,可能比他的处境更糟。一具看起来非常酷的骷髅默默地站在那里。古奇观察了半天,这人并没有想坐下来的意思。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浑身骨头的家伙没法坐下。
这家伙能喝茶吗?古奇盯着他看了片刻,思考起这家伙的生理功能到底支不支持进食,过了一会儿他也放弃了,对面的骷髅仿佛一尊不会动的雕像。
算了。古奇咂咂嘴,看来今天又是找不到搭档的一天——他本来也没对此报什么希望。
他看了看桌上分毫未动的茶点,皱着眉头咕了一声表达不满。哪有桌上摆了东西却不能吃的道理,妈的。等自己醒了,一定要买点甜食回家,他暗自决定。
他本打算再坐一会儿就离开,没想到对面的骷髅有了动静。古奇不确定对方是否在看着自己,毕竟他整张脸都藏在面具下面。但接下来的话,不管怎样都只可能是对着自己说的。
骷髅发出了询问的声音:“咕咕咕?”
你咕什么!古奇差点就把人类语言飚出来了。以为学鸽子叫就能跟我对话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但看到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古奇突然觉得有点好玩。
“咕。”他点了点头,装作听懂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很快就后悔了。
用不着看骷髅面具下面的脸,光从肢体语言上看,古奇就知道这家伙非常惊讶。他的声音从面具下面传出来:“天啊,这是只真的鸽子!”
咕。古奇严肃地点点头。装鸽子太他妈有意思了,没想到真能碰到这样的人,今天来这一趟算是值了。
“太可怜了,鸽子居然变成人了,”骷髅发出了真情实感的叹息,“一定很辛苦吧。”
“咕。”古奇继续点头。
“连翅膀都没有……太可怜了。”骷髅表现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同情。
妈的,笑死人了。古奇憋着笑,又咕了两声。
“咕咕。”
“你明天也过来吗?”骷髅问他。
“咕。”古奇点了点头。他才不来,谁爱来谁来。
“你喜欢吃玉米吗?明天我去搞点鸽子粮喂你,怎么样?”
“咕。”
虽然嘴上答应,古奇却一点都没有吃鸽子粮的打算。他现在只希望梦能赶紧醒,然后回到现实世界里大笑他三分钟。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太他妈好笑了!
他在自己笑出声来之前从茶会开溜,临走时还给骷髅留下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明天一定咕,一定咕。
第二天他去家附近的甜品店买了份芒果小蛋糕,回家时路过一个小广场,几位老大爷正在那里喂鸽子。古奇想起梦里的骷髅,差点又笑出声。他克制住自己大笑的欲望,赶紧回了家。
梦里他当然没有去茶会,但不知为何,自己会和昨天的骷髅在大街上相遇。骷髅显得喜出望外,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袋鸽粮,倒了一点在手上,冲着古奇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你他妈以为是老大爷喂鸟呢!古奇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真的长了翅膀,能从此地干脆利落地飞走,但很可惜,他只长了一个鸽子头。
而且,这也不能全怪骷髅。他脑子里有个冷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提醒道。装作不会讲人话的可是你自己。
闭嘴,就你他妈废话多。古奇翻了个白眼,拔腿就跑,把骷髅远远甩在身后。
明明说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为什么要搞得那么麻烦呢,他的理智叹息起来。
呵,不为什么,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要是在梦里还要看别人的脸色,那也太可悲了一点吧?
他在奔跑中迎来了梦的终结,不肯停止的闹钟将他带回了现实世界。
手机上的新消息有99+。母亲责备他为何这么久不跟家里联络,读者群里有人骂他开坑不填全家死绝,班长要他起码在课上露个面不然期末成绩危险,店长要他今天给请假的同事临时替班……
古奇狠狠给了枕头一拳。
去他妈的现实世界。
大概是第一次碰面?简直是不期而遇,疑似斯德哥尔摩展开警告
ooc事项
灿的头是铁打的
华宣筋力A+
“我叫沈灿,我发现自己是个穿越小说里的人物,话说回来这次元还真是个不毛之地啊,连根毛都没……唔唔!!“
“再废话就罚你去喝苦国特产的烧焦咖啡!”
“虐待俘虏啊你们这是!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自言自语几句咋了?”
“没时间给你唱独角戏,要说的上将大人都说过了,开战之前好好享受你短暂的假期吧小妹妹。”
“一米八了不起吗,哼。”见门合上了,沈灿一屁股坐在垫脚的凳子上面,“我还没走呢,”上尉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阴沉沉的,“还有我身高是一米七。”
呸,沈灿对着门板吐舌,莫名其妙就被分配了一间房,有窗有桌有采光,大床宽度都比自己长,难道说穿越者很稀有所以要重点保护起来?她环顾四周,房间空旷得过分,棚顶高得能跳那种系着皮带的蹦极。
这分明是软禁!
以前仗着自己个矮,总买儿童票,现在遭报应了吧。
这帮人也没有要送自己回家的意思,沈灿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乱抓空气,摸到一个油乎乎的玩意,那是刚刚被祝福过的酸菜肉饼,感觉和被祝福前没什么不同,沈灿闻了闻手心,嚯,大豆油还热着。关于这个饼的能力她自己也不明白,上将念诗似的说祝福是有关于防御的,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其他人。
然而被大豆油蹭满身真的不会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吗!?
一向喜欢宽松衣服的沈灿突然开始考虑起穿制服来希望上尉给自己发套制服,至少脏了也不心疼。
她胡思乱想着,疲惫也一下子涌上眼皮,扯得眼球发涩,她脱下亮黄的羽绒服外套,盖在被子上面,一下子睡着了。
梦里她遇见一个顶着警车车灯脑袋的家伙,还拿着灭火器追着自己跑,回头一看是自己屁股着火,但那家伙的灭火器喷口里喷的花花绿绿的,嗤嗤直冒火星子,吓得她赶忙撩开步子,奈何自己腿短,眼看着那一红一蓝两道光猛虎似的扑过来,就在快被追上时,沈灿被酸菜肉饼顶着后腰推上了半空,天花板太高了,不然她早就能撞到上面醒来,而不是等推力减退后连人带饼砸进床里,好在饼没破,大豆油倒是把床单被罩擦得油亮油亮的。
沈灿崩溃了,红蓝大车灯是什么鬼!还有这饼,是要保护我还是杀我?
她决定跟上尉反映反映,这棚顶太高了睡不踏实,再来个几天几宿你们就要失去一个大眼睛的可爱盾娘了看着办吧。
弗洛上尉叹了口气,她整夜处理事务现在都快变干尸了,看着沈灿的眼白,再看看房屋结构图,猛嘬了一口柠檬后她终于开口:我叫个人给你屋里粘一层夹层行不,上面还能放点东西。
沈灿同意了,宿舍变成小二层怎么听都是个不错的事,可她回自己屋里一看才发现上面只粘了一层木头,装修师傅说先凑合着用,苦国的栗木挺结实的我给放上面撑着,还添了一层胶合板呢。胶合板可还行,你咋不往上粘泡沫塑料,师傅并不知道啥是泡沫塑料,嘟囔着这姑娘怕不是苕哦就出去了。
留沈灿一个人在门口颓坐,这时走廊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听起来好像还背着什么丁零当啷的东西,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的沈灿想打开看看外面什么情况,这打开可不妙了,走廊里站着个穿亮黄色夹克的人,头发不是别的颜色,正是前几天晚上梦见的大警车灯色,红的蓝的一绺夹着一绺,要里还别着个灭火器喷嘴,
我靠活见鬼了,趁这人没发现,赶紧把门关上,沈灿想的挺好,她轻轻一推门,合页立马就响了,嘎吱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当事人只觉得这声传到南天门都不为过。门还没关严,缝里就伸进一只红色匡威的鞋头,“哟妹儿,瞅啥呢,姐姐我太好看了?”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沈灿脚下一滑坐了个屁墩,哆哆嗦嗦往后退,不速之客见此情景反倒笑得开心,弯下腰来兜住沈灿的胳肢窝,很轻松地把她提了起来。“弟弟长高之后都抱不动了,来,飞个高高。”
咻——————咚!!
沈灿整个人卡进了新粘好的天花板夹层里,栗木板沿着接合缝隙穿了个大窟窿,洞上面的胶合板就更别提了,碎成一块一块的,刚刚还护着头的酸菜饼,此时也借着推力像一片橡皮泥一样巴在真正的棚顶上。
“姐姐,我谢谢你没直接杀了我。”沈灿没好气地挤出一句话,她胳膊动不了,也不敢像泥鳅那样乱扭,生怕哪下板子松脱掉下去。
“不客气。”这人居然厚脸皮地承认了,棚顶没有窗,黑漆漆的,沈灿透过师傅留出来放梯子的出口瞥见她的身影,她把灭火器喷口似的东西捏在手里,一步一停地往上爬。而夹层随着她的脚步竟也在有规律地晃着,“你别动,我把你弄出来。”酸溜溜水果味的雾喷在身上,身体的酸痛立即消失了,紧接着一双大手把沈灿拔了出来,像夹猪崽似的夹在腰里带了下去。
这可以写入自己人生中最羞耻的瞬间了。几分钟之后沈灿颓废地拄着脑门,听闯进来的人自我介绍,姓华名宣,华是华山的华,宣是宣纸的宣,头发是染的,不然沈灿真以为她是警车灯成精。不不,警车灯成精还好一些。
“这是彩虹屁,关键时刻可以奶你一口,是不是觉得头没那么疼了?”她拍了拍透明的大瓶子,爽朗地笑出了十多颗牙齿,沈灿看看她,再看看瓶子里仿佛是活着般游动的各色烟雾,突然还想再躺会。
“那啥,敢问阁下年芳几何?”华宣张嘴就是中国式问候的起手式。
沈灿想也不想就答:“我六岁。”
“你逗我,你明明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可惜他现在得有电线杆子那么高,根本不让我飞。”
“你对你亲弟弟也这么狠,难怪他不让你飞。”
“笑话,我跟我弟弟情同母女。”
“您还是喝口黄牛润润吧……”沈灿抹了把汗。
“不说别的了,我来之前在登记簿上看到你,你是那个‘大眼睛萌萌的盾娘’吧?我正好缺个盾呢,不然弗洛不让我上前排。”
“我觉得不行!!!”沈灿跟前的酸菜饼让她这么一喊膨胀了两倍,蹭了华宣一脸的油花子。
“沈——灿——灿——”
“都说了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