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 鬼头-月
你已经忘记了存在本身的意义了吧。想起来,连同约定。
“鬼头,你只睡了四个小时,不用多休息一会么?”黑色长发的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鬼头月有些担心。
“不用,我有自己的打算。”她坐在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键盘,像是演奏中的钢琴家一般不疾不徐。二月十四日,人类消失后的日子也没有鬼头月想象中那般难以度过,只是不用上班,白吃白喝不用遵守秩序的日子偶尔会像蚁虫噬心一般难受。
毕竟她曾经是个警察,现在的规则却违反了以前自己的生活规则,自己还不得不妥协。
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提议,有些无聊的境飘飘悠悠的来到餐桌前张嘴闭嘴间违反常理的吐出了泡泡:“鬼头你一周前可是说了要做义理巧克力的,今天都已经是情人节了不打算做了么?”
今天是二月十四号,今天是情人节。
加入了所谓的生存游戏后,很多事情变得毫无意义,现在就连一项自傲于记忆的她也在不经意间忘记了今天是个节日。她从位子上起身,去厨房寻找材料。即便现在没有了可以送的人,材料还是不能浪费的,就当是给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好了。
将黑巧克力切碎倒入碗中隔水加热并不停搅拌。境盯着黑巧克力由固态变成半液态,喊了声:温度到了。电子炉叮铃一下切换到了待机状态,鬼头月戴着隔热手套将装有巧克力的碗拿了出来,搅拌动作不停,直到搅拌棒上的策温仪滴滴地发出警报,电子炉再次开启。
搅拌完成,融化后的巧克力晶莹的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鬼头月把巧克力倒进裱花嘴离挤入模具,最后放入冰箱冷冻室。
“不应该放进冷藏么?”境歪着头问她,手指一抬开启了清洗工具。
“无所谓了,成型更快。”除了个别物品,鬼头月对食物的味道并不挑。她将用完了的裱花嘴扔进垃圾桶并在餐桌上提前铺好吸油纸:“境帮我烧水我要泡茶,顺便放你最喜欢的那首曲子。”
“好的。检测到原曲是中文,需要转换成日语么?”
“不用。”
“为何在颓然之地要盛放被眼泪浇灌的花,为何在那空洞躯壳中响彻遗忘的话。”
西域乐器与低吟浅唱交汇重合的的前奏过后,偏中性的少女音踩着鬼头月叫不上名字的乐器拉响的拍子徐徐歌唱,她单手捂着心脏位置,感觉那里莫名的压抑着的疼痛。
“所想所知所有的一切,皆无人替我应答。维系着数亿思念这一次又该流放到哪家停下。”
从开始这个游戏后,她有很多无法思考清楚,亦或是找人商量的事情,不过又能找谁呢?现在最后的人类,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死其他生者。虽然自己仍然在地球上,周围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不过,这和被放逐又有什么区别。鬼头月想起以前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人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消失,不过一旦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承载着他的回忆,那他就是真的消失了。闭上眼,想起千岚、泷羽、持田前辈还有那么多人。线的衔接口只剩下她,如果自己也消失那这些思念又该由谁维系。
“跋涉过秋夜冬雪与漫长沉默的夏,来年初春将苏醒对谁的牵挂。”
鬼头月蓦地睁开眼睛,手悄悄摸向了腿上别着的枪,就算有歌声作为掩盖,她还是听到了冰箱被打开的声响。
身为智能管家的境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她单手持枪,却没有选择打开日记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鬼头月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贸然掏出日记可能会有危险。
“呐,月做的味道果然比你好很多。”
“什么啊!泷前辈你不要动月的巧克力啦她会不高兴的!”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鬼头月愣在了那里,千岚和泷羽,他们不应该已经消失了么?
“月不要发呆了啦,我们都在等你……泷前辈你可以帮忙关下音响么我们准备出门了。”千岚走到鬼头月面前将雕塑一般的她扯了起来,顺便把一颗巧克力球塞进了她的嘴里:“当当~我的最新配方~最先给月尝哦~”
“你确定你不是最先要月的命么?”泷羽将一块巧克力扔进嘴里,叼着牙签笑的意味不明。
嘴里的巧克力不仅是苦,还带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千岚又没把握好火候啊。巧克力在口腔内融化,并不香甜美妙的气息流淌过舌尖带给味蕾微微的颤栗。消化千岚做的巧克力是小事,重点是鬼头月还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
是幻觉还是梦?这未免也太过真实,却又不符合逻辑。
“啊……月你的表情……看来我又失败了。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千岚在片刻的沮丧后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
“我的箱子……”
“月!今天过节还是难得的休息日你就别带你那堆工作用品了!”
做梦吧这绝对是做梦吧,在现实中,千岚和自己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呢?如此安慰着自己,鬼头月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让自己去接受。紧绷的神经最后还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如果这是梦的话,就享受下这份虚幻的美好吧。鬼头月从一直默默走在最后到快步向前跟上其他两人。路边的行人们看着这个日子并肩而行的两女一男多少有些奇怪,小声的议论着探讨谁才是电灯泡,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然而……千岚和鬼头月的听力都是很好很好的。
千岚左脚脚跟点地,以其为轴心转过身来,举起拍立得就是几张连拍。尔后举着相片蹦跳着来到鬼头月面前:“月你看~”
“拍的还行,不过我不是记得你不喜欢拍人像的么?”鬼头月接过其中一张照片,沉默着等待图像清晰后问了这样一句话。
“啊咧?”千岚歪着脑袋,眨巴着眼不是很理解的看着对方:“我哪有拍人啊我拍的是汪星人啊。”
“境你这句话也就不准确了。homosexual也是有可能的。”泷羽笑的像一个奸计得逞的小恶魔。
“你们好坏啊。”二人的谈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远处开始议论他们的人憋着通红的脸也不好发作。鬼头月这样感叹着,又忍不住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月,你今天格外不在状态啊。”看着又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思的鬼头月,千岚有些不满的嘟起嘴,配着因为冬日静电有些炸的头发颇像一只受惊的刺豚。她单手手指并拢手掌平伸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尔后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笑得不怀好意:“莫非是泷前辈在这……”
“有这时间不如多去资料室看看以前的案例,不要学泷羽那家伙开无聊的玩笑。”千岚话还没说完就被鬼头月用手弹了额头,不过没用多大劲。
“绝对是……月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做……我去买小吃你们等我下。”千岚小声嚷嚷着说完了前半句,侧身一个滑步溜到最前方报明了自己的去向,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曲调:
“跨越了黯淡静止那不变时间之罅,似尘埃般脆弱的言语能否传达。”
鬼头月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2162年2月14日。日期并没有什么问题。趁着千岚这个科学主义者离开的空挡,她开口说道:“你相信平行世界么?”
和千岚不同,从最初被通知到后来联系过去的日记持有者再到最后十二组的集会,鬼头月接受力可以说超乎寻常。虽然说最开始以为这是梦境,不过她并不认为梦境的完整度能有这么高。而如果说是平行世界,相对而言更说得通。
对着泷羽这个人,鬼头月总感觉他知道什么,可在她刚发觉之时,对方已经消失了。
而现在这个机会不问更待何时呢?
“月你……”泷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鬼头月记忆中那个昙花一现般的严肃表情:“欢迎来到这个世界,辛苦了。”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尚未来得及追问什么,泷羽突然将她紧紧抱住。“先别动。”
过往的人流自觉在并不宽敞的路上腾出空间给这一对看起来甜蜜的小情侣。鬼头月没有说话只是配合的反身回抱。根据自己并不长的侦查工作期培养出来的第六感,有陌生人正看着他们。
为了长远考虑,还是先假装不知道好了。
“月你太不诚实了唉唉……我这个电灯泡还是去找葵葵子好了……咳咳”千岚提着章鱼烧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被刚做好的章鱼烧呛到了还是烫到了,连连咳嗽。
“千岚,你还没告诉我今天要去哪。”鬼头月也懒得解释,反正她也不介意各种事,而且要带偏千岚的话题可是相当容易。
“我们去模拟婚礼!”
……现在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来得及么。
模拟婚礼,并未结婚的情侣们想要体会那种神圣时刻的不二之选,一般秋叶原一年会有那么几次,少则两三对多则二位数的情侣们挑选自己喜欢的的礼服提前许下幸福的诺言,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鬼头月看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没有说话,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持田前辈我不想休息了有什么紧急案件么……”
“月,临阵脱逃可不像你!”此时几人的动作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一般契合到不可思议,泷羽用手肘勾住了鬼头月的脖颈,葵葵子抱住了她的腿让她寸步难行,千岚眼疾手快抢走了她的电话说了句:前辈你什么都没听到~就挂掉了电话。语调简直像女仆咖啡厅里面的吉祥物。
没法掏枪,手机在千岚手上,箱子没带,跑也跑不掉……即便是在反抗成功率不到一成的情况下,鬼头月还是想逃跑。要是普通的模拟婚礼她也认了,可这所谓的创新是什么鬼!
可能是因为秋叶原的模拟婚礼进行了太多次,也可能是因为这次模拟婚礼的策划脑袋被撞了。这次模拟婚礼参加双方先抽签选取各种服饰,然后要在规定时间内穿着完毕去寻找对方,其中一方会在这个酒店的随机房间内……
衣服有什么婚纱埃及款什么的她就不想吐槽了,关键是还有个规则……寻找搭档途中发现和自己是一对的婚服……双方强制完成模拟婚礼,他们这种纯属娱乐的就算了!你这是要棒打鸳鸯么!
简而言之好端端的模拟婚礼就被弄成了限时cos,开箱乐和随机配对……呵呵。
I choose to go die……
“放弃挣扎吧鬼头桑~你家千岚我带走咯别恨我~”葵葵子难得没有穿工作服,一身朝气青春的打扮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千岚都去了你不去?”泷羽一脸坏笑的提醒道:“哎……要是境在找到葵葵子之前先看到了配对婚服……万一对方……”
“咔!”鬼头月手里面的矿泉水瓶被生生捏变了形。她脸色阴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去!”
“这才对嘛~”
从一方而言,千岚这个人的性格很好把握,而从另一方面而言,鬼头月这个人虽然精明却也很好掌握。毕竟有千岚这个软肋在这……她不得不妥协的事情可谓是相当之多。
经过协商,也为了防止莫些人惹事,葵葵子和鬼头月是寻找方。各自佩戴好配对手环后每个人被领到了封闭的空间抽取自己的服饰。
葵葵子和几人分别后在房间等待别人抽取时不安分的跳来跳去,显然已经是按耐不住想要一展拳脚了。现在她前面的男子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然而……他抽到了屠夫装【屠夫:CS生化模式可选角色】……
就算是没有鬼头月那般抗拒,葵葵子也在一瞬间有了不参加的想法。晃了晃脑袋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扔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抽取按钮。
“三花猫?”葵葵子看到屏幕上的文字停止滚动后,有些欢喜有些愁,三花自己很喜欢这种猫二,但是……自己抽到的该不会是玩偶装吧。
算了,总比丧尸好。如此安慰着自己,来到换衣间发现早已准备好的工作人员递上了服饰,还有毛茸茸的猫耳猫尾。
还来不及庆幸是拟人而不是有些滑稽可笑的玩偶服饰顶个大脑袋到处找人,手环已经开始用滴滴声提示她计时开始。
啊快点快点自己了不想第一环节就被淘汰。
计时时间十分钟,葵葵子在六分钟的时候就连猫爪也佩戴完毕,自己运气的确不错,拟人的lo装相当好穿戴。
因为考虑效果问题,通过了第一关的参加者需要去化妆。葵葵子推开化妆厅的大门,在左右之间犹豫了片刻后到一个身穿中国风衣裙的黑色长发的女子后面排队等待。
不得不说尽管活动扯了点主办方还是在服装上下了不少功夫,渐变的红色如同活的一般在衣服上流动,金线满绣,银线勾勒,浴火的凤凰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冲破屏障直上云霄。化妆师专门准备了黛笔和老式水粉胭脂,眉心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红妆。
“衣服很适合你。”戴好凤冠,伊人转身看见她时嫣然一笑。
而葵葵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熟悉的声线,分明是……
“头发是假的。你快点化妆弄好了我再和你说。”
葵葵子话费了好些功夫才消化了这个身穿凤衣的人就是鬼头月。说实话在十分钟内要穿好一件复杂层多如笋子的中国古装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千岚从某些方面而言对中国文化可以说到了痴迷的地步。鬼头月耳濡目染会穿这个东西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不过……她看了看几乎走一步踩自己裙摆一脚的人再看看自己毛乎乎肉嘟嘟的猫爪……
这一个手残一个寸步难行在一起真的有前途么!
“我已经拿到了酒店万能钥匙,走吧。”
“诶好……等等!”葵葵子的脸几乎要和鬼头月的贴在一起了。自己是个勤劳本分安分守己积极向上富有正义感的好公民,怎么和鬼头月待在一起画风就变成了溜门撬锁强行闯入啊!“不是根据规则敲门里面的人必须打开门么!你这东西哪里拿的快还回去啊……”
“我给值班经理看了警员证。”鬼头月单手将一左一右贴在自己脑袋上的猫爪扒开,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是谁一个小时之前才说不想来……现在要不要这么拼……
好说歹说总算让鬼头月放弃了直接开锁的念头。如同其他参加者一般一个个去敲门。
旁边一个戴着蓝色假发围着围巾的男士敲了敲门,开门的一瞬间衣服上的服装配对器骤然开始发出鸣叫,房间内的绿色双马尾的少女惊讶至于忽然向对方靠近。右脚向左前上步的同时左手向外挡抓,掌心向外;右手前仰上挑,用右肩顶 对手右肩,右臂弯曲,将对手右臂夹住,同时左脚在右脚后背步,两腿弯曲;上体迅速向左后转体向下弯腰,两手猛力下拉,同时两腿蹬直,臀部上顶 ,两手变拳置于身体左侧……
快准狠的过肩摔……旁观的葵葵子看着都觉得疼。绿发少女又趁着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手刀敲在了侧颈。
“小葵快来帮忙。”
听到对方声音葵葵子感觉自己又要碎裂了,方才还在想怎么现在的妹子一个个都像上过军校,原来就是境千岚。
她郑重的双手像包着肉片的汉堡面包一般夹住千岚的手:“千岚没事。不管你多暴力我都会要你的。”
“甜言蜜语,快来帮忙。”
鬼头月沉默着看着两人,因为自身服饰的缘故不好上前帮忙。放在袖中的手机震动提示着主人有电话到来。“喂?”
“你们找到境了?想要双份奖品么?”电话那头传来了泷羽的声音。
“不,不用了。”鬼头月垂下眼眸,转过身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她迟疑了片刻,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她们就请你多多照顾。”
没有等待电话那头的回话,她直接掐断了通话。将手机放入袖中,顶着墙壁死角上扭曲挣扎着向四周蔓延的藤状花纹:“艾普,看够了么?让我回去。”
回到我应该在的那个世界去。
周围的景色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凋零陨落,鬼头月还是在自己的房间的沙发上,境依旧不疾不徐地播放着未完的曲子。
“姐姐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记得你没有见过我才对。”红发的小恶魔笑吟吟的坐在冰箱上,吃着鬼头月刚做好的巧克力。她甚至可以听到杏仁咬碎的硌嘣脆响。
“那本未来日记。”鬼头月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完了和千岚过去出现变化的两年份日记,而在过去那个时间点未来日记游戏开始的时候,千岚完完整整描述了这家伙的声音样貌。
“哦~姐姐和那个过去那个姐姐都是很有趣的家伙呢。”艾普吃完了巧克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鬼头月见状随手将手边上水果盘里面的苹果扔了过去。对方也毫不客气,接住后就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
“你吃了我的东西,我是否也应该索要回礼?”
“有趣,姐姐你居然向恶魔提要求。”艾普放下苹果,单手两指随意的夹着苹果梗将其晃来晃去,另一只手则撑在脸颊上。
恶魔向恶魔讨要交易,这并不奇怪,而且把我们变成恶魔的就是你们。未经任何人同意擅自让我们加入这一场厮杀,揭露人最丑恶最黑暗的一面。鬼头月看着艾普,保持着面瘫的表情。实际上艾普和泷羽从某些方面是很相像的,他们都是红发,同样也是长时间保持着笑容。不过不知为什么,她对前者没有丝毫好感,对后者却是可以信赖托付生命的人。
也许这是因为人和恶魔的区别。
无话,相望无言。反而是艾普先受不了这个气氛。“不过姐姐也对我不错,如果姐姐肯唱首歌送我的话,我考虑考虑。”
小恶魔这句话说的异常巧妙,考虑,并非满口答应,果然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鬼头月还是同意了。
I don’t want nobody to get killed.【我不想任何人被杀。】
I’ll come and get you,I am always ready to fight.【我回来帮你,我总是准备战斗。】
So don’t take all of the blame.【所以不要把一切归咎于自己】
We are all as bad.【我们都那么糟糕。】
Ah wait,don’t take all of it way.【等着啊,不要把它的一切都带走。】
You always do.【你总是这样。】
We will always be something you can not control.【我们将总是你无法控制的。】
We will overcome,your salvation has begun.【我们将克服,你的救赎已经开始。】
No suns,no lights.【没有太阳,没有光。】
Such a mess over all.【这样遍地杂乱。】
Don’t kill your hopes.【不要扼杀你的希望。】
You make me realize who I need.【你让我意识到谁是我需要的。】
I’ll be there,hold on.【我将在这里坚持。】
But it changes somehow.【但它不知何故改变。】
So where are you now?【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I’ll reach you,my darling.【我将得到你,我的宝贝。】
The shadows of the earth.【地球的影子。】
Illusions so bright.【幻想如此光明】
There’re falling in just to run.【这里正在坠入运行。】
Let them know.【让他们知道。】
When it’s the pain that makes us so human after all.【当它始终是一种使我们如此人性的疼痛。】
Toward a city,a border patrol.【朝着一个城市,一个边防。】
One thousand precious words.【一千个珍贵的词。】
Just to start with a spark.【只是为了开始与一个火花。】
To the core.【到核心。】
“满意了么。”许久不曾完整演唱一整首歌曲,鬼头月的声音有点哑,她走到水壶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以啊姐姐。”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开了自己的枝叶,整个房间内充斥着苦香味,艾普吃完了苹果的最后一口,把果壳扔进垃圾桶。“很适合现在情况的曲子嘛~”
“一百多年前的,不过是我这个恋旧的家伙经常听的罢了。”喝完茶,鬼头月又坐回了沙发上,像是一个头发斑白的垂暮老人一般在那静默着。
“那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吧。我送给姐姐的惊喜姐姐不喜欢么?”
“请你今天离开。”
“诶?”小恶魔有些不解。
“我要的回礼,今天,请你离开,不过分吧。”
“好好~下次找我记得准备苹果哦。”艾普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鬼头月终是长舒一口气,松开了仅仅握拳的手,手心里那张不大的纸条已经被汗水沾湿。
现在这个电子信息极度发达的世界,纸条变成了人们容易忽视的存在。也是因为如此,那个世界的泷羽的那张纸条也得以保存。
音响中单曲循环,依旧是那首曲子低吟浅唱。
不喜欢?鬼头月盯着纸上那短短一句话,片刻后将其折好放在一旁,双手撑住脑袋。
“所见所闻所有的牵绊深刻却不会留下,触摸着湿润眼眶别忘了为谁悲恸至声嘶音哑。”
怎么可能不喜欢,那个没有人消失没有生存游戏自己和千岚都存在的世界,自己怎么会不喜欢。不过那不是自己的世界,哪怕想拼命留下一点痕迹,别人也会认为是那个鬼头月所留下的。
那个世界越是美好,越会反衬这个世界的千疮百孔。
“追寻吧回想吧也偏执的去相信吧,别害怕留不住指缝间的晚霞。”
不过还好,现在,自己加入了这个生存游戏,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她会陪着那个境千岚,将游戏走到最后。
楼外街边的电线杆上,有人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屋内人的情况。
“哟,哥哥。”艾普没有丝毫征兆的出现在白发人身侧,悬在半空中和他打着招呼。
“哟,艾普。”白发人简单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眼镜还是没有离开室内的人:“这场游戏的参与者,果然有趣。”
“是啊是啊,我明明抛下那么大的饵,还是不上钩。”
“哦?什么饵?”白发人终于舍得将目光收回来。
“我见过一个白恶魔。”艾普说着,背后的尾巴左右摇晃着显示主人心情愉悦。
“停驻吧遗忘吧碎成泡沫吧,终究会在新生世界再次相遇吧。”
鬼头月闭上眼陷入浅眠。那个纸条的意义在现在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赢下这场游戏。
舍弃亦或拾起,也只是即将黯淡的微光。
梦里,鬼头月恍惚看见了那个人对着自己说活下去。
为了自己。
Part1
伊格觉得很烦,她原本只想来这里安静的给人疗个伤打个支援,但却没想到居然会不得不和看上去就很麻烦的家伙对峙——一个习惯性板着脸仿佛一堆人都欠她钱还经常琢磨出各种或明或暗的主意坑人一下的蔫坏德鲁伊。
听上去就是伊格自己。
也的确是伊格自己。
双眼映照下的真实,也有可能是故意捏造出的虚妄之景。
伊格觉得,若不是手指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她或许真的会认为自己在做一场古怪的梦。
然而这梦太蠢。
超越自我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事情,然而放在她身上,可没有这种雄心壮志,也不可能在现实映射——梦境里明火执仗的摆出和自己打一架的架势。放在她身上,做这种梦的可能性大约比路上捡到钱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金币还不是诈骗陷阱的可能性还低。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对顶着和自己同样脸的人猛下黑手的差事,不过好像也没有谁愿意亲眼目睹自己的狼狈一面。
归根到底,在伊格的认知范围内,对方只是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货而已。
“大概随便几下就能打发了吧。”
原本还在质疑对方是否空有其表的伊格,在看到那张万年扑克脸于几百米开外就慢悠悠掏出箭矢瞄准的时候,瞬间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如她所愿。
“没事干先射几箭再说,万一蒙中了呢。”
某个喜欢变猫家伙的教导,显然同样烙印在对方的骨子之中。
那个“伊格”,看上去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拷贝了自己,无论是抽出箭矢的模样也好,还是不紧不慢架起弓弦瞄准的姿态也好,在对方手中做起来都如同已模仿练习千百遍本体的动作般毫无生涩。
试探的头一箭未曾射中,甚至连衣服角都没擦到,镜像的射术和本体相若这点可以暂且确认,毕竟本体隔着这么远也基本是十射九歪。
作为回敬的是,擦着镜像耳边堪堪而过的箭矢。
运气不错。
战力的评估是相互的,对伊格来说,最差的情况不外乎镜像在法术位无损耗的同时囊括着思维方式一同复制,寒暄般的对射对于己方来说起不到太大作用,你一箭我一箭除了消耗箭只存量外无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放在镜像身上亦然。
但似乎并没有一方愿意主动将试探发展成搏杀。
最先将战火燃旺的居然是咬成一团的两只小狗,不分胜负的两只柯基,在一旁滚来滚去如同两团毛球打架,两个人类皱起眉头,不分先后。
“啊……果然如此。”
当一团雾气翻滚着涌出并将镜像团团包裹后,伊格撇撇嘴表情写满了“不出所料”。
若是自己法术位足够的话,也铁定会在不明朗的僵持局面下使用这个神术,在这点上二人倒是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云雾术无论是在埋伏冒失鬼上还是在偷偷埋陷阱做手脚上都无比便利。
用于破解的造风术自然能够随时使用,但目前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值,若是对方打定主意在雾里躲到自然散去也只能它开心就好。
不过,那可是自己的镜像,要是在察觉到对手无法肆意使用神术后还不做点什么,那就太蠢了。
“当然不排除那个蠢货把所有的法术位都一股脑的用在放陷阱上。”
伊格不无恶意的想象了下过分谨慎的镜像埋头甩陷阱的姿态,再联想下自己面对刺客时疯狂种蘑菇的举动,觉得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
“或者是隔着云雾对着自己疯狂轰击神术外加用弓箭乱射一通?”
联想下自身个性,还是后者可能性大一些。
现实令她大吃一惊。
镜像自动从云雾中走出,端着那根之前为了更方便刺杀僵尸而将匕首固定在上面的长棍。
伊格的眉头彻底拧成川字。
不光是因为对方居然暂时放弃地形优势主动离开防线,同时亦诧异于为何那根简陋武器并未被其弃之不用。
记忆里,她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和长枪有关的任何知识,对这件兵器的运用仅限于举起来向前扎而已,临时改造成这副模样也是在面对行动迟缓的僵尸时能造成更多有效伤害,若是真要用于一对一战估计伊格会立马取下枪头。
她可不想抡棍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划伤。
她也的确趁着那家伙躲在雾里时这么做了。
“拎着个没用过的鱼叉是不是傻。”
挑衅没有收到应有的回应,镜像吝啬到连白眼都不屑露出。
伊格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Part2
伊格终于想起,那件该死的事是什么了。
那柄怪模怪样的赶工武器,此刻正在镜像手中熟稔的舞动着,看上去可笑无比的枪杆似乎成为了它手臂的一部分,用指哪打哪收放自如来形容其练度毫不为过。
“夭寿……”
是的,阴魂不散的前世,偏爱的武器中就有长枪的身影。
至于为什么镜像也会这一手原因不言而喻,躲在幕后的黑手确实完整复制了自己的个性和记忆——连带着那些她懒得去理会甚至刻意避开不愿融合的部分。
而这些被伊格扫进脑海垃圾堆的东西,于此时此地正无比鲜活的以另一种方式鼓动。
用棍棒架于身前费力挡开突刺而来的枪头,却被对方借力反震而起,枪杆小幅弹起直指肘部,镜像双手发力稳定住因枪杆质地问题不甚如意的武器,硬是凭借精确的控制将偏移范围缩小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有点发懵的活靶子肩上挨了一枪,从交战开始,镜像手中的那杆枪便仿佛活了过来,招招不离要害逼她回防,不但如此,即便是成功挡住明面攻势,那柄武器也会像长了眼睛一样从各种无法顾及的死角戳出,或多或少咬出些伤口才施施然离去。
战果对比也是十分明显。
一阵短兵相接后,对方只是胳膊上被伊格不痛不痒的敲了一棍,而她看上去倒是凄惨不已——被削掉的几撮头发倒是无伤大雅,除了右肩正汨汨淌血的伤口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刺伤不计其数。
这并没出乎伊格意料。
镜像正是明了本体近身战不甚娴熟的软肋,才选择主动迎上以绝对优势迅速打垮的战术,而伊格在短暂的对峙时间内,甚至从镜像的眉宇间品到丝微不可察的遗憾。
是叹息为何本体如此孱弱,还是感叹枪杆的柔韧性不足不能于大开大合间刺穿眉心?
“不要小看人啊喂!”
无论结论是哪个,被复制品看扁的感觉,都让伊格有点火大。
体力不如人,备用的神术没它多,唯一的赢面只有在脑力上了。
然而寄希望于对方突然犯蠢好像不太现实,浅薄的陷阱也难以令镜像中计,至于茶砖的助拳更是别想,两只小狗正咬的火起,都不知道已跑到哪里去开辟第二战场。
从这点来看,茶砖还是多多少少挽回点了面子,你咬我一嘴毛我咬你一嘴毛,好歹算是平分秋色。
虽然嘴上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但伊格的眼中仍是一片冷静。
——先解决那柄武器。
临时赶制出的长枪不光枪杆柔韧不足,就连枪头的固定方式也简陋异常,绳索的简单捆绑外加小型卡榫,便构成了卡住匕首柄部所组成的简易枪头。
换句话说,只要想办法去掉这两个碍事的东西,仅凭光秃秃的木棍镜像也无可奈何。
绳索在打斗的过程中已不知不觉的自然脱开,所剩的机关只剩下那块小小的榫头,只要稍微扩大点缝隙,枪头就会如她所愿脱落在地变回匕首。
而在来来往往的交战中,伊格亦清楚窥见固定处已开始松动。
或许,只需一下重击便可达成目标。
机会来的比预想中的要快。
面对朝着小腹横刺而来的虚枪伊格不闪不避,原本用作干扰及诱敌之用的招式自是不会用足力气在上,枪头不偏不倚的插入轻甲之中无力前行,趁着镜像后力未继之际,匕首从袖中划落猛然在接缝处重重一撬。
血液从枪尖缓缓淌下。
即便是见机不对立马抽身,亦是被刺破腹部。
镜像单手持枪与腰平齐,枪尖微抬遥指伊格胸口,笑容轻蔑。
——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我蠢到连这点不安定因素都无法发现?
捂着腹部神色不定的伊格,隐约间似是从风中听到如是宣言。
——放弃吧,死掉的只会是你。
Part3
伊格有点想感叹这玩意没法打。
从近身战开始一直处于劣势不说,还被压制到连自然变身的机会都不给,镜像完全是揣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思不管如何先打死再说。
肩上的伤口已影响到了她的正常行动——每当伊格想举起手臂时,从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即会强行约束其余部位违反大脑发出的命令。
这种感觉太糟了,糟糕到伊格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腹部受创的现实,在她意图改变发力方式以腰为轴通过扭力来格挡攻击时,原已受损的肌肉再度被大力撕扯。
——这样下去不行。
舍身战术在无战果的同时还令局势进一步恶化,好运也不会一直眷顾着她,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到内脏毫发无伤仅是戳穿肌层,不仅如此,该死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涌血,温热的液体逐渐从体内缓缓离去,伊格的指尖甚至都能感到轻微的阵阵麻痹。
这可不是好现象,再这样下去光是对方一心一意逃跑拖延时间都会使战局输掉,自己因流血过多而晕厥可是迟早的事。
而且,还有莉芙。
眼中的忧心闪逝,虽然不知道莉芙在搞什么名堂,但这种状态下,伊格不能担保自己的镜像会去袭击她从而令伊格主动露出破绽,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颇有自知之明的伊格确信,若是自己处于镜像的立场,说不定的确会采取这种行动。
不过这次,她倒是低估了镜像的下限。
对方自始至终穷追猛打的只有伊格一人,一丝转移目标的意愿都未曾暴露。
是不屑一顾,还是胜券在握。
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总之,要快点解决这家伙。
可是能办到么?
伊格不清楚,此刻她满脑子已被如何是好这一问题所萦绕,猝不急防下又凭添了几道划伤。
心火烧炽更旺。
她此刻正像输红眼的赌徒般满心只想翻盘,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有伊格还能带着几分冷静,于脑内翻江倒海思考手中所有的筹码。
然后她悲哀的发现,哪怕能够押上生命去赌,也没有什么胜算。
自己手头的牌,已经被对手看光了。
枪影愈发绵密,已然超过伊格印象中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即便现在立即让她拥有同样的经验,凭借全盛状态时的体内也似乎无法办到,镜像使用了神术作为辅助必是无疑。
这么一想,镜像从雾中站出到现在应该也过了挺久,或许急迫的攻势背后,对方神术加持的时间也快到了吧。
重刺再次扎穿身体。
这次受损的是右胸。
镜像敏锐的嗅到空气中散发出的气馁,下垂的嘴角高高挑起。
——现在发现这个事实,还不算晚。
木枪终于挑飞苦苦支撑者手中最后的防线,棍棒应声而落溅起土尘。
——还不死心么?
枪杆重重抽向意图拔出匕首的完好手臂,痛呼下身影急速后退,脚步踉跄已逐渐失去平衡。
——乖乖认输吧,早死早托生。
镜像迈步向前紧追不舍,哪怕对方唯一的防御手段只有躯干所覆的轻甲,口中不时咳出的血沫表明她已接近强弩之末。
——单方面的虐杀真是无趣。
行动迟缓的标靶再无失手可能,枪手眯起双眼端起武器,枪尖直指脆弱的喉管,速度之快以至于带起残影。
它很满意这巅峰状态的一刺,毕竟在武器不算趁手的情况下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战力,这在前世的记忆中也是罕有之事。
运足了十分力的长枪轻松捅入目标。
血花飞扬,伴着撕裂骨肉的钝响。
以及低低咒骂。
“刺得开心吗,没用的复制品。”
野兽般暴戾的双目令镜像微微一愣,在其复制的记忆中从未见过本体露出过如此凶神恶煞的眼神,和普通的心怀杀意不同,布满血丝的双眼内少了几分见惯自己或是他人生命流逝的冷漠,更是毫无死亡降临的不甘,唯一所存只有拼死一搏的觉悟。
落入陷阱的凶兽舍弃性命也要在猎人身上重重撕扯下大块血肉。
它退缩了。
穿透掌心的枪尖罕见的没有继续前行被骨头所绊。
一瞬间的迟疑换来的是字面意思上的含血喷人。
从肺中鼓动涌至喉头的鲜血毫无意外的溅入镜像双眼,说不定其中还混着点器官碎片。
算准了它急于杀掉自己的心思,伊格于千钧一发之际不顾肩伤用手紧紧挡在喉前。
她幸免于难。
而右臂,看起来是暂时不能用了。
Part4
伊格一点都不想死。
她还有好多事想做,比如扭着莉芙的耳朵质问她为何在场地另一边站着发呆。
伊格一点都不怕死。
她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赌上命让赝品好好瞧瞧真货的厉害。
哪怕前者更加优秀。
她已经坦率接受了身陨的可能性。
她不能接受死后镜像杀死莉芙的可能性。
——不能拉着这家伙陪葬,也要让它和自己一样无力再战。
哪怕已知道对方出老千,无法脱离牌局的赌徒也要咬牙一搏。
这次押上的筹码,是全部身家。
被喷了一脸血的镜像并无慌张,用以替代视觉的产物为数不少,链接了犬类的嗅觉后,寻找伊格的踪迹易如反掌。
即便趁着揉眼的功夫逃到再远,鲜血都是最好的指示剂。
它放弃了躲回雾中洗净双眼直到对方流干血液的策略,另一侧战场隐隐传来不稳的气味,那个叫莉芙的牧师显然没有眼前的德鲁伊好应付。
即便误打误撞以笨蛋状态被复制后再无声响,但作为不安定因素也太过显眼。
何况,眼前的对手,和待宰的羔羊毫无二致。
它不得不承认,它的确被那一瞬的眼神所惊摄。
然而被拔去爪牙后,再过凶猛的野兽也只是个移动标靶。
——眼前这个,更是失血过多的迟缓标靶。
伊格想要翻盘,她拼命的从脑海中搜寻那些几近被彻底遗忘的记忆,想要战胜出千的牌局发起者,所必须的只能是不为人所知的牌。
甚至包括踏进此地前一刻的自己。
无视循着血腥而来越发逼近的脚步声,伊格缓缓闭上双眼。
再度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有种就过来啊,破烂假货。”
镜像皱起双眉。
甫一赶到此地,它便受到了如是挑衅。
哪怕目不可视也能凭空描摹出对方眉宇间的洋洋得意。
毕竟,那是它无法否认的模板,也是它自诞生意识以来最熟悉的自己。
——是虚张声势?
记忆中,那个愚蠢的本体在之前的防御中几乎将法术位压榨至空,断不会有足够的能力来布置必中的陷阱。
然而这无法解释为何她如此自信。
镜像决定用嗅觉简单查探,因为对面那个狡猾的家伙随时可能在它释放神术时来个突然袭击,困兽犹斗,它潜意识中还是认为,伊格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结果并未令它失望。
伊格别出心裁的在自己周围打造了个套索阵地,密密麻麻到毫无下脚之地。
出卖陷阱的,自然是她身上浓郁到无法掩盖的血腥味,这股气味同样也浸透于那些葛藤之中。
镜像有点想笑。
颇为拙劣的防御圈表面上看去的确很好用,恰巧超出长枪的距离不说,同样也算准了手头无箭,双方都无其他远程攻击方式的情况下,竟是逼迫它消耗神术来赌上一赌。
毕竟二人心知肚明,出于无奈,事前所准备的能用在此处的神术只有一个——召雷术。
——可惜,我不会给你和我赌博的机会。
镜像以德鲁伊之身,开始呼唤周遭的自然力量,自然不会因为其身份不正而拒绝回应,来自大地与风的气息瞬间将其包裹其中。在赶到此地之前短暂的失神更是让它坚定下迅速除掉伊格的决心,那个牧师好像已触摸到了胜利边缘,而它,绝不允许此事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继续延展。
——你不配和我赌。
咆哮的黑色狼犬口中低低咆吠,四爪生风在一段助跑后以惊人的跃力从陷阱上方掠过,目标当然是阵中那个站立都有一定难度的家伙,显然,布置多个陷阱大约也耗尽了她的最后一丝体力。
伊格被扑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利齿抵住喉管。
它清楚感受着动脉顽固的搏动。
她清楚感受着野兽狞恶的呼吸。
“蠢货。”
她吹响了噙于口中的哨子。
那是她在寻找陷阱材料时,从背包最深处翻出的桦木狗哨。
也是唯一一张,连她自己都忘记扣在手中的牌。
听到尖利哨声的黑犬如糟雷击,竟是主动松开口中猎物呆愣后退半步。
这是伊格成为德鲁伊时养父的馈赠,本是用于驱兽,但因其吹奏出声时令群狗生厌早被她抛在脑后。
她只能一赌,赌对方在消除不安定因素时以同样的健忘略过此节。
效果拔群。
片刻的呆滞已可决定胜负。
黑犬不住后退,此刻镜像才发现,原来那些陷阱都是图有其表并没有任何效用。
然而为时已晚。
左胸和口中不住溢出的鲜血有如泉涌,哪怕化为人形时也没有半分好转,转眼间衣襟已被大股红色所染。
它跪倒在地,不住咳出血液。
伊格也并不好受,捅向镜像的那一刀令她自己更是元气大伤,虽不至于致命但全身上下伤口之多竟令她生出不知该捂何处之感。
而且,她似乎也马上要到极限了。
双眼愈发沉重,伊格勉力撑起身摆出架势以防镜像的最后一搏,尽管她无比清楚哪怕是轻轻一戳便有可能再次颓然倒地。
“是我赢了。”
她喘着粗气,用仍能抬起的胳膊拾起匕首比在对方颈间。
镜像晗首。
碎归水雾。
6061字,这都害羞得不好意思发真是超级害羞薯√【代发莉芙留【x
讲道理喔,我好像完全没有写什么剧情喔
我肝不动了,失声痛哭,感觉就这么点字简直是杯水车薪,同志们我对不起你们,痛哭
小瑞唱的那首歌,改编自莫扎特的安魂曲,之前是原文照搬但觉得违和感太强就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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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瑞贝利安,你杀死那些敌人的时候,不会害怕吗?”
“会害怕啊,但那是工作,大小姐。”
“那我来教你一个不会害怕的办法吧!”
“哈啊?”
“唱歌吧,唱歌就不会害怕了呢!”
“那种愚蠢的办法算什么了啦.....”
“你不信吗?我来唱给你听吧!”
“喂,你这家伙——”
神!祈赐他们以永恒的安眠,
让光辉永远照耀他们,
在圣光之上 赞颂神,
在神圣之城当得尊崇
请临听我祈祷,
一切生灵终归于土。
祈赐予其永恒的安眠,
神,
让光辉永远照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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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冒险是什么?
是探索奇妙的世界,面对未知的事物,或是处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或者皆而有之?
冒险没有定义,它是自古以来被津津乐道的话题。无数少年为了这个词语背井离乡,无数诗人为这词语谱写诗篇,无数画家为这个词语创作画卷。冒险是永恒的,但冒险也是有止境的。失去生命的冒险者的冒险会结束,老去的勇者的冒险会结束,找到归宿的战士的冒险会结束。
而他的冒险也即将结束。
他的名字是瑞贝利安,他是一名战士,一名永远孤身一人的战士,一名独自漂泊在库瑞比克的战士,一名与世界背道而驰的战士。他没有珍视的事物,不懂冒险的意义,甚至连名字都不是他原本的名字。
“瑞贝利安”,Rebellion,意为叛逆,暴动,正如他本人一般,永远地反抗着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即便手段笨拙,即便被他人视为小丑,他从不放弃地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去报复这个世界。他爱着这世界的一切——或者说,他痛恨着这世间的万物。反逆的狼烟在他心中从未熄去过。他好比在巨石的阴影中生长的一颗野草般,执拗地用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反抗着泥土与岩石。他不懂得伙伴的概念,也没有向他人呼救的想法——即便有过,也没有人伸出过援手。
毕竟,阳光是绝对不会进入巨石的角落的。
他偏执地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这个世界,对于从石头缝隙间伸出的光亮不屑一顾。直到一缕对他来说过于刺眼的光明闯入他的瞳孔,将角落下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叫艾丽西亚,是一名愚蠢的风元素裔,是一个绝对在食物链最低端的弱气德鲁伊,是一个几乎一片空白的天真少女。
他们之间本不会有交集,但名为第五季的神明让二人在无名的城市中相遇,并让他们并肩展开了一次轰轰烈烈的冒险,从那无人之城,到神圣的森林,再到有松鸟鸣叫的松林,最后又再度回归起点。从开始以玩乐为目的的瑞贝利安,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个事实,这次对他来说有些过于长久的冒险要结束了,这个对她来说有些恼人过头的少女要和他告别了。
可恶。
他回想起了在昏暗松林的坟墓前,他对于那个叫做“莎拉”的女人的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尤利一起过日子呢,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真的值得她这样做吗?”
他这样问着艾丽西亚
但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女也回以他同样的疑问:“我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呢.....”
他垂下头,暗自嘲笑自己的愚蠢,对啊,那个女孩怎么可能知道。
而后下一秒,他的嘴唇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他瞪大双眼,看着风元素裔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双隐藏在眼皮之下的双瞳。炽烈的温度从嘴巴开始,一直传递到了全身,进而流淌入他的胸膛。千年的冰河突然流淌过一丝暖流,荒诞无垠的荒漠渐渐生长出生机盎然的野花。
那是瑞贝利安从未有过,却又似曾相识的感受。久远的过去,那碗篝火旁的热汤,曾经给予过他相似的温度,但却又不尽相同。那时的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扑火的蛾子般被焚烧。他无法压抑住胸中的悸动,也无法理解这份翻涌而上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妈妈曾经说过,爱情是一个相当美妙的东西呢”耳边响起少女甜美的声音,“我也不是很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个,笨蛋小鬼。
瑞贝利安低下头去。
也许我已经沦陷了吧。
站在无名之城昏暗的城墙上的他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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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在哀嚎。
那是恐惧,颤抖,绝望的声音,是瑞贝利安喜欢的声音。
神啊!你也有这样可笑的一面啊!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
无名之城外,不知名的野兽如潮水般袭来,朝着不知所措的神明袭来。很显然,现在正是战斗的时刻。作为冒险者营地的无名之城现在已变成战场。
正合我意!
就让我瑞贝利安大爷好好地大闹一场,让那个愚蠢的神颤抖吧!
刚刚打算用手握住剑柄,袖口却被猛拽了一下。用脚趾头都知道,肯定又是那个没什么用的软弱小绿毛在撒娇。
不出所料,艾丽西亚正用满脸恐惧的表情望着他。
“小,小瑞.......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打算没好气地开口以讥讽的语气驳回她的提问,但尖锐的句子到了嘴边却好似被融化般软了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里很危险,你不要离队伍太远就是了”
瓦尔哈拉小队暂时还没人知道那晚松林里瑞贝利安和艾丽西亚在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这几天向来眼神可怕的瑞贝利安对上艾丽西亚会突然地温顺下来,简直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野狼一般。
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被猪给拱了呢,这是奥列格最近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话。
不过这里是战场,没有什么给大家回忆杀的时间,现在的最主要目标是迎击迎面而来的兽群。
哦,好像还有些杂鱼冒险者?
在与兽群战斗的不止是瓦尔哈拉小队,一些瑞贝利安脸生的家伙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现在还无法确认他们是敌是友。是友,反正和瑞贝利安没什么关系,如果是敌.....
嘛,那就顺手杀掉好啦,不过是多了几个两只脚的猎物罢了。瑞贝利安一边握起艾丽西亚有些苍白的小手,一边单手挥舞着大剑击飞扑来的野兽。这些看似来势汹汹的小动物们除了数量之外,还真倒是没有让瑞贝利安感到危机感的威胁。
整只小队已经渐渐接近方才战斗的冒险者们,然而瑞贝利安本能地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在那些冒险者身上不但有怪物的血腥味,同时还夹杂着......人类之血的味道?
实际上瓦尔哈拉小队自打他加入以来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形生物。虽然他对于杀戮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但这些白痴呢?——尤其是,某个连仙人掌汤都没有听说过的德鲁伊少女。
事实证明,瑞贝利安的担心是正确的。
“哇靠你们在干什么!冷静啊冷静!不要打自己人!”随着队长奥列格的喊声,大家终于渐渐看清前方的状况。那是冒险者们在同兽群搏斗的同时,互相残杀的场景。
瑞贝利安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躯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艾丽西亚的视线。
这些家伙,终于忍不住要内讧了吗?
“又来了一群邪神的信徒!!!”随着一声洪亮的吼声,冒险者们的目标齐刷刷地转向了瓦尔哈拉小队。
嘿朋友们,看来你们不懂得生命的可贵啊?你看那边的高等精灵已经颤动着奶子在跃跃欲试了啊?瑞贝利安毫无紧张感地盘算着下流的想法。他并不是很明白所谓的邪神,和神究竟有什么区别,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对手,以及瓦尔哈拉小队冒险的目的。他所做的只是把对他带有敌意的家伙们都一个个全部清理掉罢了,并不是什么很费脑子的工作。所以现在这些手持武器逐渐逼近的冒险者们.....
是敌人了啊?
金属的撞击声响起,瑞贝利安的巨剑拦下了一把巨斧。那斧子是冲着艾丽西亚的头颅来的。然而虽然斧子持有者的外貌凶悍,瑞贝利安却还是游刃有余地将那斧子用力震开,造成了一个空挡。
这种时候——
“艾丽西亚,队长有麻烦哦,去帮帮他吧”
在风元素裔少女急急忙忙冲着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侏儒跑去的时候,瑞贝利安挥剑劈中了那位冒险者的肩膀,随后手臂发力,顺着对方的身体划出了一道血红色的沟壑。巨大的身躯应声倒下,随后立刻被狂野的兽群淹没。
她,没有看到吧?
瑞贝利安转头,看到的,正是蓝用短刀将一位少年的喉咙捅穿的场景,以及目瞪口呆的艾丽西亚。
蓝不拉几你这傻逼——!!!
诗人的琴声响起,喷溅的鲜血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花瓣,似乎想要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抚平女孩受伤的心灵,但就如同碎掉的镜子无法复原一般,少女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目瞪口呆地观望着这一切。
“……艾丽不想杀就不用杀人,交给其他人好了。”诗人这样安慰着
这种时候,说这种事还有什么用呢?
少女捂住双眼,似乎在抽泣着,泪水滴洒在花瓣上,让瑞贝利安犹如回到了那个雨夜。
“艾丽西亚”
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少女用小鹿般惊恐的眼神看向浑身鲜血的战士。
“不要怕”
战士迈步,踏着漫天花瓣走向少女。
不要怕,我在这里
没有人会伤害你
若是害怕那些冤魂,就让我来让他们安息吧。
他开口,吟诵起在久远的过去曾经听过的,被吟游诗人们经常所吟唱的歌谣
神!祈赐他们以永恒的安眠,
让光辉永远照耀他们,
在圣光之上 赞颂神,
在神圣之城当得尊崇
请临听我祈祷,
一切生灵终归于土。
祈赐予其永恒的安眠,
神,
让光辉永远照耀他们。
战士不懂得这歌词的含义,他没有信仰,也从未对神有过任何尊敬之情,但他此刻却在诚心诚意地祈祷,祈祷那个女孩不要因为这些可怕的场景而失去对世界美好的期盼。
少女停止了抽泣
战士伸出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将女孩拥入了他充满血腥味道的怀中。
手上滴下的血液变成了鲜红的蔷薇,满地的花瓣像是感受了什么召唤一般腾空而起,围绕着二人旋转着,飞舞着。
哪怕是背负了所有的罪恶
哪怕是浑身沾满了鲜血
哪怕是被神诅咒堕入地狱
他也要守护怀中的女孩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次放手
艾丽西亚
从今往后,请不要再害怕任何东西
我是你的坚盾
将你与这污秽的世界隔绝开来
啊啊,风之子啊
愿你在由我创造的理想乡中
永远地微笑下去
这是名为瑞贝利安的战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神祈祷。
冒险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