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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还有很多想写的之后有空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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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打算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名叫Iris的妖精不满地在古御堂久礼的脸侧打转;祂半透明的双翅震颤着,落下细小的闪光粉末。
古御堂只是继续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从第一场音乐大赛开始筹备时,就时不时地见到这位妖精;除了一开始对祂来历的盘问以外,他没再和祂说过一句话。
因为妖精才被赋予音乐的才华,简直太荒谬了。
他只相信他自发与音乐形成的联结。除此以外的一切,他不予考虑。
但动摇他的除了妖精,还有嘈杂的人声。
自从第一场大赛登台演出后,古御堂周围的声音变得越发繁杂:有谴责和唾弃他的,也有盲目地追捧他的。比起前者,后者更让他头皮发麻。他原本希望挑战权威;或许他某种程度上也做到了。但如果将权威扯下神坛意味着促成其他几乎同等固执和愚蠢的潮流,那简直让他感到厌倦。
……如果那些吹捧他的人能给他的频道点个关注,兴许还能让他多赚几个钱。
看来想办法巧妙地揭掉自己的马甲很有必要。或许文化祭的乐队表演是个好时机。
他也想过是否下一场音乐大赛不再参加会更好;毕竟他已经算是达到了原本的目的。而借此机会刻意颠覆他人对自己的形象,在他眼里更是浪费时间。
但是新一轮的关键词让他想起了一首曲子:正是这首曲子陪伴了他无数个无光的夜晚;也正是这首曲子让他顽固的父亲松了口——只要考入专门的音乐高中、将来成为全国乃至世界知名乐团的乐手,就不因他选择全职音乐人的职业道路而与他断绝关系。
古御堂不知道那天撞破了他的练习的父亲,究竟在这首曲子里听出了什么。父亲似乎向来厌恶音乐;他容忍古典乐飘荡在他们的家中、甚至主动送儿子去学习古典乐,看似只是冲着这是种足以彰显身份的、高雅的爱好。这曲子虽然由氛围电子乐制作人操刀,但同时又有交响乐团托底,遵循着古典的框架,因此没有第一时间遭父亲的否定;在反复中缓慢展开的动机之上,是次中音萨克斯悠长的叹息。如果由古御堂久礼来形容,那么他会说:这是在秩序中寻求灵魂与自由的探索。
正如那天他并不是为了父亲而演奏,今天古御堂久礼也不会为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演奏。当时他看着父亲的眼神从惊愕转向晦暗,而他与父亲始终对视着,没有落下任何一个音符。他以为那会是他最后一次在他父亲名下的别墅里触碰音乐——为了躲避父亲的审查,他已经借用了母亲以车库改造的绘画工作室近十年。他没有想到乐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父亲的一句:我没想到你已经吹奏得这么好。
如果不谈马上跟上来的要挟的条件,古御堂会认为那是不错的一天。现在他把那天靠好运或者别的什么他尚且不明白的因素换来的免死金牌也折断了。他不会成为什么著名乐团的乐手:自从转到普通科那天,这条路已经定下来了。太好了,他不再是个死刑犯,而彻底是一个鬼魂了。
台上的古御堂久礼深吸一口气。
听众在期待他出格的表演,但他不在乎。
他用背带把萨克斯背在身后,自己把电子琴搬了上来。已经提前设好了音色。他活动了几下手指,弹出了那核心的四个小节。
原本这些小节应该随时间的推移而变幻的。但古御堂直接开启了循环。
他含住哨片。
像他所主宰的旋律——今天的与昨天和明天的都不会一样——他会将不变的一切甩到身后,通通抛却。
柯利奇地区午后的阳光,带着高原特有的清澈与暖意,均匀地铺洒在蜿蜒向上的山路上。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气息,混杂着不知名野草被晒透后的辛香。山风时而拂过,带来远方针叶林的低语,卷起旅人们轻薄的衣角。一行人沿着碎石小径缓缓攀登,目标是那视野开阔的山巅观景台。
队伍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交谈声。一个身形敦实、皮肤被阳光晒成健康古铜色的山男,正手舞足蹈地对着一群游客和童子军们说着什么。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本地口音特有的淳朴调子,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只言片语。
“百年一遇啊,孩子们!这回的小陨星流星雨,可是咱们柯利奇地区的大事件!”山男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兴奋,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在描绘星辰坠落的轨迹。
缪瑞尔仰着头,眼神里带着些好奇与向往:“真的能看到它们变成星星吗?”
山男爽朗地大笑起来,拍了拍胸脯:“那当然!现在还早,但你们瞧,最高那儿的观景台,”他指向山顶的方向,“有专门的天文望远镜,给游客们准备的。运气好的话,现在就能用那大家伙,模模糊糊看到臭氧层里那些小家伙们,正在聚拢星尘,给自己做壳呢!五颜六色的,漂亮得很。”
山男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神秘:“不过啊,等它们壳做好了,光就暗下去了,会变得像一颗颗普通的、还没落下来的星星。到时候就看不清里头的彩色核心了。真是让人期待啊,不知道它们会选在哪里落下呢?这趟从太空到地面的大迁徙,想必是壮观得很哟!”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旅人们心中漾开层层涟漪。Moon停下脚步,黑色的双马尾随着山风微微摆动,发梢那抹幽蓝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泽。她红色的眼瞳望向山顶的方向,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似乎映入了遥远星空的倒影。她身旁的月亮伊布“月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金色的圆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对于这人类口中的天文奇观,它似乎兴趣不大,只是安静地依偎在训练家脚边。
小蕾和小芽这对双胞胎姐妹则显得兴奋许多。她们几乎同时停下脚步,青色的双丸子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流星雨?小陨星?”小蕾的声音清脆,粉色的眼眸晶亮。
“就是那个,核心有很多种颜色,外面有硬壳保护的宝可梦吗?”小芽接口道,语气里充满了求知欲。她怀里的顽皮熊猫“阿贯”叼着竹笋,好奇地眨巴着眼睛,似乎也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艾可用它那标志性的、几乎看不出情绪波动的眼神瞥了一眼山顶的方向,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事不惊的“省电模式”。泡泡则要活泼不少,它圆滚滚的身体在缪瑞尔脚边蹭了蹭,蓝色的耳朵竖得笔直,发出“玛力、玛力”的叫声,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它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单纯的期待,或许在它简单的世界里,天上掉下来的东西,都和海滩上的“宝贝”差不多。
山男还在继续向游客们介绍着:“是啊,就是小陨星!它们平时都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生活,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成群结队地下来。人们都喜欢对着落下来的流星许愿,说能心想事成。这种老掉牙的童话,大家就是听不腻,哈哈!”他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被烟草染黄的牙齿。
缪瑞尔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上挂着的一个被啃出锯齿印的浮标——那是她珍藏的“暴噬龟牙印风铃”。对着落下来的许愿,说不定都砸地上了,听不到了吧。她心里默默想着,要许愿,或许现在,趁它们还在三万米的高空,聚精会神地做壳的时候,才更容易被听到呢?毕竟那时候它们还没分心想落在哪儿。
Moon似乎捕捉到了缪瑞尔眼中一闪而过的思索,她侧过头,轻声问道:“要上去看看吗?用望远镜。”她的声音很轻,像山涧里流淌的溪水。新叶喵从她的背包里探出头,翠绿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小蕾立刻响应:“好啊好啊!说不定真的能看到彩色的核心呢!”她身边的火狐狸“糊糊”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似乎也对即将到来的“探险”充满期待。
小芽也点头附和:“嗯!还可以看看望远镜长什么样!”她轻轻拍了拍呱呱泡蛙“Hanzo”的脑袋,示意它跟上。走路草“优卡”则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
山男和学生们已经朝着观景台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谈笑声渐渐远去。阳光正好,山风徐徐,通往山巅的路在前方延展,仿佛连接着地面与那遥不可及的星穹。缪瑞尔抬头望向天空,那片湛蓝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三万米的高空之上,那些微小的生命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而沉默的蜕变。
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喜欢大海呢?如果落在海里,会不会变成新的“海洋古董”?缪瑞尔的心思已经飘向了远方,她想起背包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品——它们并不都是海洋孕育的孩子,只是最后都来到了那里。
“走吧。”Moon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已经迈开了脚步,月隐轻巧地跟在她身后,步态优雅。
双胞胎姐妹也欢快地跟上,她们的宝可梦们簇拥在周围,叽叽喳喳,充满了活力。小蕾的奇鲁利安“小芙拉”优雅地漂浮着,小芽的阿贯则依旧专注于它的竹笋,但脚步却不慢。
艾可终于从假寐中“醒”来,象征性地动了动眼皮,算是表示同意。泡泡欢快地蹦跳着,绒绒在空中盘旋。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前往山巅观景台的路。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两旁的植被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海拔的升高,视野越发开阔,远处的山峦层叠起伏。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带着一丝高处的凉意。
很快,那个山男口中的观景平台出现在眼前。平台由厚重的岩石和木材搭建而成,边缘设有坚固的护栏。几架看起来颇为专业的大型天文望远镜,正安静地矗立在平台中央,金属的镜筒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已经有几个游客和童子军围在望远镜旁。
山男正耐心地指导一个学生如何调整焦距。“看这里,慢慢转动这个钮……对,看到那些模糊的小光点了吗?那就是啦!”
Moon走到其中一架无人使用的望远镜前,调整着角度和目镜。她的动作流畅而专注,红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凑近观测口。
小蕾和小芽好奇地围在一旁,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望远镜里的景象。
缪瑞尔也走了过去,泡泡对望远镜粗大的金属支架产生了好奇,用小短手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了吗?Moon?”小蕾忍不住问道。
Moon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底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光彩。“很远,非常远。”她简短地回答,随即让开了位置,“像……蒙着尘埃的彩色玻璃碎片,悬浮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
蒙着尘埃的彩色玻璃碎片……缪瑞尔在心中咀嚼着这个比喻。她走到望远镜前,弯下腰,将眼睛凑近目镜。
视野瞬间被拉近,一片深邃近乎墨色的幽蓝背景占据了全部。起初,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晕和细小的尘埃状颗粒。她耐心地调整着旁边的旋钮,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然后,她看到了。
在极遥远的高空,那片属于臭氧层的区域,漂浮着无数微小的光点。它们并不明亮,甚至有些黯淡,但仔细分辨,能看出它们各自带着不同的色彩——柔和的粉,明亮的黄,沉静的蓝,温暖的橙,神秘的紫……这些色彩像是被一层薄薄的、不断旋转凝聚的灰色星尘包裹着,若隐若现。它们像是一颗颗正在精心编织自己外壳的蚕蛹,安静地悬浮在无垠的太空中,进行着一场跨越星际的蜕变。每一个光点都蕴含着一个独立的生命,一个即将从天而降的奇迹。
这景象无声而壮丽,带着一种宇宙尺度的诗意。三万米,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距离,却又通过这小小的镜片,真切地呈现在眼前。缪瑞尔屏住呼吸,仿佛能感受到那些遥远生命聚集星尘时发出的微弱震动。
真漂亮啊……不知道落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泡泡不满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才回过神来。
她直起身,将位置让给迫不及待的小蕾和小芽。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转身,眺望着远方的群山和天空。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自由而辽阔的气息。
脚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哒”声。缪瑞尔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形状奇特的、表面带着些许金属光泽的小石块,被风吹到了她的脚边。她弯腰捡起,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石块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天然的、未经雕琢的美感。
嗯,就叫它“前小陨星碎片一号”好了。她满意地将这块“新藏品”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虽然明知道这大概率只是普通的山石,但谁在乎呢?
观景平台上,人们还在为望远镜中的景象而赞叹。天空依旧湛蓝,阳光依旧明媚,而那场百年一遇的星辰之约,正在遥远的高空,悄然酝酿。
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用天文望远镜仔细辨别,已经能看到臭氧层里的斑斓的小陨星群开始凝聚星尘的外壳了!虽然接下来的日子里会逐渐看不清,星光也会变暗……但还真是期待啊,它们打算落在哪里呢?从太空向地面的迁徙,一定也很壮观吧!
缪瑞尔直起身,指尖还残留着金属望远镜冰凉的触感,视野里那片遥远星尘构成的斑斓图景似乎仍未散去。她小心地将那块棱角分明的“前小陨星碎片一号”放进工装短裤那总是鼓囊囊的口袋里,感受着它沉甸甸的、真实的分量。
小蕾和小芽也轮流看完了望远镜,脸上都带着混合着惊奇与少许晕眩的表情。小蕾扶着望远镜的支架,粉色的眼眸睁得圆圆的:“真的耶!好多好多颜色的小点点!它们在动吗?感觉一直在转圈圈!”
“嗯嗯!而且那个灰色的壳,好像雾一样围着它们。”小芽补充道,她轻轻抚摸着怀里打哈欠的顽皮熊猫“阿贯”,呱呱泡蛙“Hanzo”则在她脚边安静地蹲着,像个小小的蓝色忍者雕塑。
Moon已经退到一旁,靠着护栏,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线。她身旁的月亮伊布“月隐”优雅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对于人类的喧哗显得漠不关心,只有新叶喵从背包里探出脑袋,翠绿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缪瑞尔看着兴奋的双胞胎和沉静的Moon,心里那个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神秘感说道:“嘿,你们觉不觉得……也许现在对着它们许愿更好?”
“现在?可它们还没掉下来啊。”小蕾眨了眨眼,没太理解缪瑞尔的逻辑。含羞苞“小贝瑞”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困惑,花苞又合拢了一些。
缪瑞尔摆了摆手,解释道:“没错!想想看。等它们掉下来的时候,它们很忙的,知道吗?要选地方,要穿过大气层,还要努力不摔碎……可能太分心了!”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论很有道理,语气也变得更加肯定,“但现在呢?它们就在上面待着,专心做壳呢。也许现在它们听得更清楚,在所有坠落的剧目开始之前。”
Moon闻言,转过头来,红色的眼瞳看向缪瑞尔,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兴味。
“一个有趣的假设。”她言简意赅地评论道,声音依旧平稳。
缪瑞尔打了个响指,感觉找到了知音,虽然对方可能只是觉得有趣,她兴致勃勃地怂恿道:“所以,想试试吗?就许个快愿。有什么坏处呢?也许还没掉下来的星星有特殊力量。”
小蕾和小芽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好啊!我该许什么愿呢?”小蕾率先响应,奇鲁利安“小芙拉”在她身边优雅地转了一圈,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也许……希望糊糊下次的火花别再不小心燎到我的刘海了?”小芽摸了摸自己的额发,小声嘀咕道。
Moon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仿佛能穿透那三万米的距离,看到那些正在凝结星尘的小小生命。片刻后,她微微颔首:“也许,为它们真正到来时能有一个晴朗的夜空许个愿。”
缪瑞尔咧嘴一笑,她学着Moon的样子,也仰起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她能感受到旁边双胞胎也在小声地、认真地许着愿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童趣、期待和一丝庄重的奇妙氛围。
就在这时,那个热情的山男走了过来,他刚刚结束了对最后一批学生的指导,看到这边几个女孩闭着眼睛对着天空念念有词,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嘿?你们几位小姑娘在干嘛呢?提前向天空之神祈祷吗?”
缪瑞尔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我们只是……在试验一个理论。在小陨星掉下来之前向它们许愿。”
山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得让旁边的几只宝可梦都缩了缩脖子。“掉下来之前?哈!这可新鲜!大多数人都是等它们划过天空的时候才许愿。”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缪瑞尔,“为什么呢,小收藏家小姐?觉得它们在上面听力更好?”他显然认出了这个不久前还在沙滩上翻找“宝贝”的女孩。
“也许吧!背景噪音少。”缪瑞尔理直气壮地回答。
山男摸了摸下巴上粗硬的胡茬,眼神里带着笑意:“嗯,这我可没听过。不过你们知道那个老故事吧?为什么我们要对着掉下来的许愿?”
“为什么?”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道,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山男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讲古的架势:“他们说……每颗坠落的小陨星都携带着很久以前某人丢失的一小片梦想。当你看到它坠落时,你许下愿望,如果你的愿望足够强烈、足够纯粹,它就会与那片丢失的梦想碎片连接起来。小陨星,在它消失或坠毁前的最后一刻,会把那份梦想的能量释放回世界,给你的愿望一点小小的助力。”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真的在讲述一个流传了千百年的秘密。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山风吹过观景台护栏发出的轻微呜咽声。
“丢失的梦想……”Moon轻声重复道,红色的眼瞳中映着天空的倒影,若有所思。
“所以,接住一颗掉下来的不只是得到一块太空石头,它像是……接住了一片希望?”小蕾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
山男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小姑娘。不过想找到一个掉下来还完好无损的?那可比在暴风雨里找到一只树才怪还难。大多数都烧毁了,或者碎成尘土了。但有时候……有时候有人运气好。找到一个核心,还是温的。他们说握着它就像握着纯粹的星光。”
纯粹的星光…缪瑞尔的心跳漏了一拍。听起来比暴噬龟牙印浮标还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前小陨星碎片一号”,想象着一块真正的小陨星核心握在手里的感觉。她看向山男,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有人……最近找到过吗?在这附近?它们有没有特别喜欢掉落的地方?比如,呃,‘古董小陨星着陆点’?”
山男被她那认真的“古董着陆点”说法逗乐了,又是一阵大笑:“古董着陆点!哈!你真会说话,小姑娘。没有啦,主要还是靠运气。它们掉到哪儿纯粹是偶然。可能是任何地方。森林深处,山顶,湖中央……有一次甚至掉在某人的后院,把老太太的卡蒂狗吓了一大跳!”
他顿了顿,看着女孩们脸上混杂着兴奋和少许失望的表情,又补充道:“不过人们确实会说……奥塔威山脉有时候会吸引天空中奇怪的东西。很可能只是老婆婆们的故事啦。”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光线不再像午后那样刺眼,给远方的山峦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边缘。观景台上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山男看了看天色:“好啦,天色不早了。你们这些孩子最好快点下山,要是不想摸黑走山路的话。星星们会等你们的。”
缪瑞尔抬头再次望向天空。透过肉眼,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些小陨星了,只有一片纯净无瑕的蓝,逐渐染上温暖的橙黄色调。她走到望远镜旁,最后看了一眼。
目镜中,那些彩色的光点变得更加黯淡模糊了,围绕着它们的星尘外壳似乎更加凝实,几乎完全遮蔽了内部的光芒。它们像一颗颗沉睡的种子,静静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刻。
“它们藏起来了。”Moon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缪瑞尔点点头。“为大场面做准备呢。”她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其实可能并没有。
“我们走吧!我想去看看山上其他地方!”小蕾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小芽往来时的路口走去。
“我也是!也许我们能找到一块真正的星星碎片!”小芽兴奋地附和。
缪瑞尔招呼着自己的宝可梦们,泡泡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绒绒在空中画着圈,银梭努力“游”在半空,墨水瓶则扒着背包带,似乎还在回味“丢失的梦想”这个概念能不能吃。
一行人与山男道别后,沿着蜿蜒的山路开始下山。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布满碎石的小径上。远方的天空色彩变幻,从金黄到橘红,再到温柔的粉紫。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混合着傍晚时分特有的清凉。
“那么,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小陨星核心,你会许什么愿,缪瑞尔?”小蕾好奇地回头问道。
缪瑞尔一边小心地避开一块松动的石头,一边认真地思考着:“唔……一个更大的背包,也许?用来装所有的宝贝。还有,肯定要一个特别的化石。”
她的话引来了女孩们一阵轻快的笑声,连Moon的嘴角也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下山的路,似乎也因为这份对未来的小小期待,而变得不那么漫长了。
陆淮倚着庭院斑驳的石墙,右手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刀柄。经过这段时日的训练,她已经勉强适应了单眼视物带来的不便,但每次挥刀时,那种如臂使指的流畅感再也找不回来了。
骰子急匆匆地跑进院子的时候,陆淮正独自在庭院练刀。“陆淮!汉考克有一封信给你。”陆淮接过信,目光快速扫过纸面,“光之战士一行人准备支援多玛的反帝国活动,罗罗利特觉得有利可图,要我去接应。”再往后的内容似乎为了斟酌语句而被涂改了很多次:“封印黄龙的事,可以请求光之战士协助,见面详谈。”
陆淮的心底泛起一股酸涩又说不清的情绪——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但这一次,她确实应付不了。
坐在斑鳐的背上倒是很新奇的体验,身下的脊背厚实宽阔,密切接触的腿部能清晰感受到背鳍上下扇动时肌肉的起伏。枕头给陆淮施了避水术,边摸着斑鳐的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陆姐,这孩子有点饿了,要是顺路经过磷虾的栖息地,麻烦带它饱餐一顿吧!”
“……行。”
潜入海底后,陆淮的视野骤然被瑰丽的色彩填满。抬头仰望,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斑驳的光影,海浪从她的指缝发丝间穿过,带来一丝丝凉意。红色的珊瑚礁如同海底的花园,形态各异的鱼群穿梭其间,距离海床更近一点的地方,有一大群磷虾在水中漂浮,它们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点,像是海底的繁星。
斑鳐似乎也感受到了食物的气息,加快了速度,灵活地穿梭在磷虾之间,大口吞食着,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陆淮坐在它的背上,感受着它的动作,心中是久违的平静。
黄金港的夜总带着潮湿与热意,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陆淮抵达的时候,天色刚擦黑,正是酒馆里点起灯笼、船工们收工喝酒的时辰。她迈步准备前往乌尔达哈商会馆,却正巧在潮风亭碰见汉考克和光之战士一行人。
陆淮向汉考克微微点头示意,熟门熟路地跟老板娘要了一杯清茶,闲聊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众人:最前面是一对年轻的精灵族双胞胎,接着是人族与拉拉菲尔族女性,最后是光之战士。虽然名声在外,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普通的冒险者,身量不算高,身形流畅结实,皮肤因常年锻炼微微泛着小麦色,穿着一身简单的旅装。他就这么安静地站着,有那么一瞬,让人觉得他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当陆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正好与他对视,他扫过陆淮缠着绷带的左眼,陆淮举起茶杯朝他致意,仰头一饮而尽。
那头汉考克和阿尔菲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话终于结束,一行人动身前往乌尔达哈商会馆,陆淮也就不着急了,点些烤串垫垫肚子再跟上,免得光之战士把她当做可疑人士。
陆淮在商会馆的椅子上坐得都快睡着了,汉考克才和光之战士从门内走出来,“光之战士。”汉考克点了点头,介绍道,“这位是陆淮,我刚才提过的,她需要一些帮助。”
“陆淮。”她简短地报出名字。
“光。”褐发男人声音低哑,却不让人感到压迫,眼神是面对并肩作战之人的平静审视。
气氛静默了片刻,汉考克清了清嗓子,打圆场道:“今夜先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前,我们再细说封印的事。你们两个……要不一起去吃点夜宵?”
光看向陆淮,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陆淮点了点头,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借此机会看看这位光之战士究竟是怎样的人。
一行人走进夜色中。月亮的清辉洒在街道上,水手们还在喝酒唱歌,空气里混着烤鱼和清酒的味道,好月,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