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巧了,中之人喜欢喝酒
人的午觉,为什么可以睡这么久?
浅井一直睡到了木村森罗过来把她喊醒。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时间,下午已经过半了。木村和她说早上去公寓的一组人打算去酒店看一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啊、嗯,好的。”她马上从椅子上下去。
只属于夏季正午的霸道日光已经收敛了不少,浅井跟在队伍的后面跟着宣传册上面走,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要找的酒店。
本来浅井以为是那种一栋的高楼大厦,没想到会是分成两个片区的酒店。一片是别墅区,另外一片是日式的木制建筑群。
建筑群外观上已经表现出了有一定的年代感,和公寓一样没有什么人气,甚至比公寓更加萧条一些。正门挂着两个白色的纸灯笼。阳光透过薄薄的纸,能够看到里面聚集的一个个小黑点。大概是已经死掉的虫子的尸体。
日式温泉酒店“归蝶”,牌匾被虫子咬得差点无法辨认出来名字。
大门微掩着。浅井从门缝里尝试着看室内,只能勉勉强强看到正对的一座木制的板桥,靠近大门这边也许两边还有前台之类的设施吧。
说着“打扰了”,领头的同伴拉开了门。
进入以后,浅井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凉意。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了阳光洒在皮肤上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之浅井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凉爽感。
突然右边传来了奇怪的声响,把每一个刚进入的探索者都吓了一跳。
“哟,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被破坏了的自动贩卖机仍然发出了惨白的光亮,红色头发的男人一只手拿着灭火器,一手从贩卖机中掏出薯片递给身边弯着腰的人——熟悉的白发,是十羽漪无误了。十羽漪接过梦见哥哥的薯片,放进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
“你们也是到这里来找吃的吗?”梦见哥哥问。
“是的。”“稍微有些饿了。”“那些薯片,保质期过了吗?”
十羽漪把整个塑料袋都装满了薯片,直起身看向浅井一行人:“不知道诶,可能过期了吧。”
“自动贩卖机里还有别的食物吗?”浅井走过去想要看看这个自动贩卖机。梦见哥哥认出来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灭火器。
“就只有薯片。”十羽漪回答。
“过期薯片最好还是不要吃了吧……”有人说。
“吃了死不了就行了。”还是那样的以自己的乐趣为重的回答。
既然如此的话,浅井也想试试看。
酒店吧台里居然还有保存完好的酒。相苏十分不客气的先动手挑自己喜欢的酒了,浅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一堆酒瓶里找出了龙舌兰,带走了。她抱着酒瓶,扭头就看到十羽漪看见她手里的酒,眼睛里似乎爆发出了光彩。
“……十羽漪先生喜欢酒吗?”
她落在队伍的最后,压低了声音尽量不打扰到前面在小园林里翻找东西的人。
“对啊,酒的好处太多了。”他笑眯眯地回答道。刚刚他也放了几瓶酒进塑料袋里,被梦见哥哥看到了,还说下回给他换一个袋子装着吧。看见浅井看着他装满了薯片的塑料袋,他补充:“最近想吃一点垃圾食品,所以就塞满了。”
“刚好我拿了一点龙舌兰,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找一个地方一起喝。”
浅井是喜欢喝酒的,特别中意不同的鸡尾酒。平时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酒吧点一杯,喝得稍微上头了有一些飘在云朵里和云朵玩耍的感觉,就是她追求的放松的状态了。通常她喜欢点一杯长岛冰茶,度数够高,味道也和其他加果汁作为配料的酒不同,是一种涩涩的可乐味道。有的人会因为这样的容易入口的口感放下警惕一口气全喝掉,最后被后劲放倒。
没办法,这里没有可乐,也没有糖浆,伏特加倒是有,单纯这么喝伏特加的话浅井不太喜欢。所以她还是选了龙舌兰。
十羽漪对她发出的饮酒邀请是马上就接受了。
“太巧了,我喜欢稍微上头的感觉。”发现酒友的浅井马上就觉得十羽漪这个人真的、完全、超级、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触了,“和云朵一起真的太妙了。”
“对对对!它最大的好处就是浅井小姐说的这个。”十羽漪表示出了强烈赞同。
“但是又不太好把握这个‘稍微上头’的度,要是不小心过了还是一个人喝酒的话,就容易被捡尸走了呢……啊,说起来,十羽漪先生平时一个人喝酒?”浅井兴致勃勃地问。
十羽漪对于被捡尸的事情不以为然,还是笑眯眯地说:“如果有人愿意捡我的话,和他回去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呢。不过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喝法,一群人有一群人的喝法。”
是的,一个人的话,是可以买半打啤酒回家,放在冰箱里保持温度,想和的时候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抱着零食一边吃一边喝,电视上刚好放着喜欢看的综艺节目。也可以一个人去常去的酒吧,和相熟的调酒师说今天想喝什么,然后对方就会用他花俏的手法调制好一杯外观和味道都十分精彩的调酒,一边慢慢品尝着,听着驻唱歌手弹着吉他唱着改编过的现下最热门的歌曲。
一群人的话,相比之下就没有那么自由了。通常都是聚会当中开的酒,是大家共同的选择。聚会避免不了聊天,聊天的内容也是多种多样的。浅井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安静地喝酒,偶尔才说几句话。身上还是有套索在,还是没有那么自在的。
“一个人的喝法啊……就是,放空着喝,什么都不想,喝醉了就去睡觉。”
这是第二次从十羽漪口中听到放空了。第一回还是在海边说起大海和游泳的话题。他似乎十分享受一个人寻找乐趣的过程,也喜欢什么都不想,放松自己。
酒也许也是逃避现实的一个方法吧。
“有的时候我也想一个人点一杯酒,其他什么都懒得想了,喝完就算了。”浅井说。
她现在就很想这么做了,把这个什么垃圾岛,垃圾游轮旅游都丢掉不去想。
“嗯,人活着就是自己开心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喝酒就是很开心的事情。”
那么,今晚就来做开心的事情吧。
第一章主线内容·戴仑的场合 【4597字】
·纳斯佳 ·安德瓦 ·伊戈尔
*内含大量回忆杀注意
【1】
阳光普照了弗拉迪沃斯自治区,带来了些许温暖。自祭典结束后已一两个月,人们的生活步上正轨。而在军阀的一间办公室内,一人倚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翘在桌上。正仔细的阅读着手上的一份文件。说是说一份文件,也顶多一张纸,上面只有零星几个字:
“冬野丝 贵喜楼舞妓。”
没了。没了!!戴仑就这几个字看了十几分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有着樱花吊坠,刻着日式波纹的簪子,普普通通但却改变戴仑这几年人生的东西。找到和这个簪子匹配物件的人吗?戴仑无论出任务还是处理文件都显得没什么兴趣,甚至有时候还会翘班,但唯独这个任务他坚持了四年。
自之前的祭典上,他看到了个手拿有着樱花波纹图样扇子的女人后,便以为有了完成这个任务的希望。通过自己情报部人员的身份很快便拿到贵喜楼的资料,一查,没想到这人身份真的神秘到不可思议。
不。一定还有!
戴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干净”到连身高体重年龄都没有。早前自己也不是没去过贵喜楼,这个叫冬野丝的舞妓却是很少露面,貌似是白天都不会在的。外界对冬野丝的评价也顶多是个长得漂亮舞技绝赞的人,想见上一面却是真要花些功夫。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目前正是午间,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不是出任务了就是用餐去了,自己才有的时间得闲和思考这些问题。当来人走进来,戴仑早已把手上的纸和簪子给收起来了。却还是被来人唠叨。
纳斯佳:“戴仑,桌面收拾下。”戴仑看了看自己文件散乱的桌面,确实有些不堪入目,但他依旧没将双腿放下来去收拾。纳斯佳知道他的品行,戴仑被调职到情报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调查过他了。戴仑家世显赫,家中有双儿女,女儿待字闺中,儿子从了军。
戴仑,全名戴仑·罗德,四分之一英国血统的苏联人,17岁那年派到中华民国,20岁才回到苏联来到自治区,由于个性放荡,懒散,所以至今就算有家底,还是只能当个小中士。
纳斯佳悄悄叹了口气,到时候少了什么文件怕是又要忙碌了。戴仑盯着纳斯佳的一举一动,这个女人是情报部中有地位的人,和伊碧少将关系亲密。而且,是个浑身上下都有暗器的危险人物。戴仑自是不敢过度和她交集甚密。
“咚——!!!”
一声闷响在窗外不远处想起,戴仑晃着椅子差点倒地,还好平衡了。纳斯佳在声响之后立刻警惕了起来,随即一通电话打来,纳斯佳接起。估摸着就说了一句,纳斯佳便回了句“知道了”便挂了。即刻便对戴仑说了几个字:
“商店街,塌陷。”
塌陷啊……戴仑心想这种事情让卫兵去去就行,特意打电话来让情报部出师干什么。这么想着便犯了懒。但在纳斯佳严肃的眼神凝视中,不得不离开位置。
说起来,明明可以派人去找,为什么戴仑会为了找人这么个小小任务这么执着呢?戴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回想起自己17岁那年……
【2】
戴仑第一次沾花惹草,是在他17岁那年。戴仑父亲为了让戴仑增涨社会阅历,把他扔给他做生意的叔父。
那年叔父就带他回到了岛国。暗地里,叔父也是位优秀的情报贩子,少不了跑跑花街这种风月场所来收集杂碎的野情报。把戴仑留府邸也不是,便带他一同去了。自然是不会让他进去的,毕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留了俩家丁和戴仑在街上逛逛,自己进了某花楼和那油腻难缠的老鸨做交易。可戴仑这孩子毕竟是将人后代,脑袋子活络。区区两个家丁自是看不住他。这不一溜烟的功夫,戴仑就不见了。等到他叔父出来也没找到。
“啊,您说的是那个圆眼镜的帅小伙啊。诺~上楼了。”
老鸨用下巴指了指二楼,叔父听了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胆子大了敢找女人了?携着家丁便冲上了楼。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叔父差点晕过去。你要说找的是个女人也就算了,可你偏偏找了个小倌,两人还衣衫不整的。叔父在家丁搀扶下站稳了后冲上前,把骑在对方身上的戴仑一把揪下来。
“哎呦,叔父轻点!”戴仑虽然被揪着头发疼,但依旧面露笑容,丝毫不知错。
“我可没你这乱搞的侄儿。”叔父把衣衫不整的戴仑直接扔回了自己车上。自个儿黑着脸也坐了进去。戴仑见了还在一旁安慰着叔父:“男人有个什么一夜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叔父你就看开点?”
“你可闭嘴吧。”
叔父沉着脸。思索了一番,“明天你就回去吧。”
叔父本想就这么让戴仑回苏联,让其父亲为他在军阀谋个高官。谁料戴仑这一去,去的不是苏联,而是中华民国。入的驻华苏联部队。在那儿。戴仑遇到了一支被部队围剿下来的日本军队。
【3】
这支部队被作为弃子驻留在那里的,当时被戴仑部队围剿下来时并没有做多少反抗,数下来只有不到十人,其中有一名女军人,头发很长,脸上有着奇怪的花纹,一双金瞳冰冷。很快引起了戴仑的注意,
戴仑喜欢会反抗的猎物。走过去伸手想要摸她的脸,立刻就回应了个响亮的巴掌。
有趣。
戴仑不再温柔,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她控制住靠在树旁。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戴仑,伸脚准备踹戴仑,戴仑顺手摸出枪废了对方右腿。女军人吃痛的闷哼一声,但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随即抬起左脚,戴仑又一枪废了对方左脚。
砰砰几声,女军人已四肢都是枪孔,献血流了一地。然而一双冰冷的眼睛却依旧瞪着戴仑。戴仑啧了一声,靠近女军人,问道:“What’s your name?”
女军人没有回答。戴仑掏枪抵在女军人脑门,重复了问题,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沉默。戴仑掐住女军人的手收紧用力,女军人“唔”了一声,道:“你杀了我吧。”
“原来你会说话啊。”戴仑见女军人一心求死,便来了兴趣,“我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去死?”说罢便伸手扯开女军人的衣领,一颗颗扣子解了下去。女军人没受过这么大屈辱,咬紧了牙关,双手握拳,致使本来快要凝聚的伤口再次流淌出血液。
“冬野兵长!”部队中的其他人用日本语喊道。
戴仑懂些日语。冬野?怎么感觉很熟悉?戴仑活到现在的人生中出现过“冬野”这两个字样,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自家叔父一直做着中华民国和日本之间的贸易交易,和日本当地一个姓冬野的家族交往甚密,自己年幼时也常去这个冬野家玩耍。
冬野家是母系氏家,女子当权,那时她家有个很漂亮的大姐姐陪自己玩,记得名字是冬野……戴仑思索着松了手,冬野兵长立刻瘫软在地上,使劲咳嗽。
“说,你全名叫什么?你和冬野世家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戴仑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人这么反抗还是第一次。自己也不是那么会拐弯抹角的人。指着自己的脑门,对对方说
“你认识这里有三瓣花钿的女人吗?”话从口出,这个叫冬野的兵长便愣住了。缓缓道:
“那是我母亲。”
【4】
母亲……母亲?!
“不可能,你说母亲,我认识的那个人也不过比我大几岁,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大的孩子。”戴仑质疑,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和自己相识时也不过十几岁,如今十几年过去确实应该近三十,但不管怎么说要生出这孩子也应该……戴仑想到这里自己也愣住了。
“我母亲……16岁生的我。”冬野兵长留着冷汗,喘着粗气回答。16岁,自己和她相识的时候那人也16岁,同年就传出那家族败亡的消息。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戴仑连忙抓起冬野的衣服把她拽起来,刚想问清楚详情,却发现冬野已经昏了过去。立马叫来了医务兵带下去治疗。想想这还真是巧合,得亏来了这地方,不然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弄不清楚真相。
夜深时分,冬野睡醒过来就看见坐在床旁的戴仑,灯光温和,戴仑穿着睡衣凝视着自己。冬野立马坐了起来却被伤口咧到而吃痛的不得不再次躺下去。
戴仑见冬野醒了,挑了下眉毛,睁大了双眼,露出了好看的瞳色。然而出口便是威胁。
“回答我接下去的问题,不然就杀光其他人。”冬野沉默了会儿,点头。
“姓名。”
“冬野小夜子”
“16年前发生了什么?”
“被屠了族。”
“你的母亲呢。”
“3年前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仿佛刚有了些许线索,然后又断了。 戴仑不喜欢这种感觉。想了想,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我出生时就没有。”戴仑思索着,被屠了族的女人能有什么下场。
“那你就没想过找你的母亲。”戴仑内心其实非常复杂,自己清楚自己是个吊儿郎当,对任何事情都十分无所谓的人,然而现在却有着想要帮忙找那个人的想法,“我可以帮你找她。”
冬野小夜子显然是愣了下,戴仑自己也被自己的冲动吓到了。帮忙找人,多么多管闲事的大话,而且大海捞针。什么线索都没有。
“对不起,你忘……”
“给你。”
戴仑刚想反悔,被小夜子堵了回去。小夜子将一支金簪递给戴仑。“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出生礼。她的手上应该持有和它相似的物件。”戴仑接过金簪,噗嗤的笑了下:“这么贵重的物品,你放心交给我这个陌生人?”小夜子迟疑了下,回答道:
“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你认识我母亲。”
“你们女人真的遇到事就凭直觉。金簪我收下了。”戴仑转身就要走,却被小夜子抓住了衣角。
“干什么?”
“求你,务必找到和簪子上匹配物件的人!”小夜子的眼神里失了之前的锐利,如今满是苛求。戴仑盯了这样的小夜子好一会儿,回答了句知道了便转头除了房门。
回想终了。戴仑已整装待发出了办公室。
【5】
“好像是装修店面的工人挖到了‘奇妙’的东西。”
“什么啊,原来你也在啊。”
现场比戴仑想象的要混乱,聚集着太多各种各样的人。戴仑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他已经开始盘算着找时间开溜了。然而遇到了来执行救援任务的安德瓦。
“怎么样,有兴趣吗?”
“没有。”挖到了什么,对戴仑来说根本不重要。废墟中时不时就有微弱的求救声传出,安德瓦拍拍戴仑的肩膀,“走吧,戴仑中士。”戴仑无奈:“如果你叫我罗德,我会比较高兴。”
戴仑和安德瓦的关系比常人看上去的要好,两人不仅是当年战友,在私下,俩人还经常约着泡酒吧,泡妹,甚至是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的关系。可以说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戴仑后面的名字一向对亲密的人敞开。
“好的,戴仑中士。”安德瓦笑了笑回答。
真是不知道情趣的家伙。
戴仑迅速在安德瓦嘴上偷了个香,溜去废墟了。旁人没看到,就连安德瓦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笑容上脸,跟上了戴仑。
“奇妙”的东西估计就是指废墟底下那粘稠的深褐色液体,戴仑在把砖块搬开的时候看到了,然而并没有当回事。
在把最底下的那块砖块搬走之后,戴仑看到了被埋在底下的男人,然而他的手脚都被尖锐物体刺穿,弄出来估计又要花费好一会儿功夫,并且,救出来这个男人也可能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了。这么想着,戴仑就这么站立在废墟上,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埋在底下昏迷的男人。微睁的双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喂,戴仑你愣着干啥啊。”安德瓦看到戴仑就这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以为他睡着了……
戴仑回神,贱贱的笑容重回脸上,冲着安德瓦咧咧嘴:“你好在意我?”
“你白痴吗?”
被对方嘲了一句,戴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埋着的男人身上。半晌,戴仑竟再次把原来搬走的石头搬了起来,把那小小的,只能照到男人上半身的一丝丝最后的阳光,给遮住了。
走好,不送。
拍拍手,戴仑就像个没事人似得,走向了围观的人群,准备离开。安德瓦见戴仑准备离开,问道:“偷懒?”
“明知故问。”戴仑没有停下脚步。
“今晚酒吧?”
“不了。”戴仑居然难得拒绝自己,安德瓦只感慨这天怕是要下雨啊?
戴仑穿过围观的人群,转向一条偏僻的小巷。倒是一个身影从戴仑眼前不远处走过,进了另一条巷子。
是伊戈尔。
戴仑悄悄跟了上去。说起来伊戈尔最近好像是被少将拜托调查这几天的一个连续杀人案件,还拜托自己查了蛮多情报,虽然自己也因此得了空闲去泡妞。
戴仑和伊戈尔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但也是一起上过的战场的,一起吃吃烤肉下下馆子也是常事。戴仑对伊戈尔的态度也完全不像个下属,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是像个“朋友”。然而戴仑对人处事虽一向是无所谓浑水摸鱼的态度,但多少对人还是有提防的。伊戈尔也不例外,能坐上上尉这个位子的绝不是省油的灯。
戴仑突然起了意。
跟踪你——
“呜啊……好恶心……”
在姚柒玖按下马桶的抽水按钮后,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液体翻涌起来,溅在了地面与众人的脚上。几个站在外围的人立马后退,最外侧的桃泽领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走廊上,许久没被启用的白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时断时续。不知何处传来了滴水声,可仔细一听,又好像完全没有。蜘蛛网挂在墙上,定睛一看,上面的蜘蛛一动不动,竟是死了不知有多久。在这样诡异的、下一秒出现丧尸都不奇怪的地方,众人一言不发地前进着,留下了串串深色的脚印。
丽日天子哭丧着脸,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偶尔还会跑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踢踢脚,试图甩走鞋面上的褐色半固体。
每到一个新的房间,她就像一只急缺过冬粮食的松鼠一样窜进去,水龙头扭开再被扭上的声音响起后万分沮丧地归队。
“前辈……”他抬起手,想要扯扯栀茶白英的袖子,又顾忌着彼此身上的恶臭,便尴尬地收回了手,眼瞅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栀茶也没好到哪去,臭着一张脸,话都说不出。
这该怎么讲来着?姚柒玖回忆了一下,嚯,这叫男默女泪。
“……我还有一点矿泉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这个。”桃泽领最终还是开了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衍则在旁边补充说:“如果觉得脏的话,放在桌上再拿走也可以哦。”
只见丽日的精神状况直线上升,整个人一副活过来的样子,满怀感激地看着桃泽,看不见的蓬松大尾巴欢快地“啪啪”拍打地面。
哎哟嗨,要拍爱情公寓了还。
刚想伸手接过,丽日却回忆起了楼下的自动售货机:只有大约二十瓶矿泉水,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其他饮用水水源;附近的水源安全性未知,这么一大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
“……饮用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虽然很想用但是……谢谢你,之后天子去找找小溪之类的地方吧。”
没想到桃泽是个爽快人,虽然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将水放在了攒了一小层灰的桌面上。灰尘的精灵原地蹦起,飞扬在空气中,他微微皱眉,后腿一步。
这倒是出乎丽日的预料,他斟酌了一会儿,道:“要不还是算了……”
“那就谢谢桃泽君了。”栀茶抢先一步,叹了口气,将水塞进了丽日手里,假装没看到对方小动物一样水汪汪的眼神。
“真的可以吗,前辈?会不会不大好?”
“既然送出去了就是你的了,想怎样都随意吧。”栀茶无奈地笑起来,拍了拍这位脑回路奇特的后辈蓬松的头发,又指指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现在在说考虑心意的问题,不是资源的问题。”
桃泽望着窗外,心思似乎不在这里,一言不发。
“唔哦……那就谢谢桃泽君啦!之后有需要随时找我帮忙。”在听到对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嗯”后,伪娘少年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神清气爽、连蹦带跳地钻进卫生间,听声音大概是找到了房子原先主人遗留的牙刷,谨慎小心地进行了清理。
“哎,你后辈还挺好玩。”姚柒玖戳戳栀茶。
“是吗?”
回忆起自己班里的那群学生,姚柒玖又说:“而且还蛮可爱的。”
“可爱?”栀茶嗤笑一声,“你想太多了,他就是个金刚芭比。”
金港爸比?人民的好姚老师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时丽日回来了。
“前辈前辈!天子的鞋子又干干净净了哒!”
“好好好。”
“前辈呢?也要来清理吗?”
“等中午再说吧,在海边更方便。”
姚柒玖低头,打开手机,试图在网易云里找到世纪名曲《我的老父亲》并用最大音量公放。
失败。
注意到对方遗憾的视线,栀茶转过头,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右手用大拇指指向门外:“这位姚先生,隔壁厕所也有马桶,你要是实在很闲可以自己去冲着玩。”
丽日已经窜到了桃泽身边,扯着各种各样的无聊话题,站在一旁的叶衍不时说上几句,最后干脆卖起了家弟的安利。也亏得桃泽一直发出细小的声音回复两人,有没有在听,那是另外一回事。三个配色仿佛某恐怖美术馆主角组,着装风格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一起,居然意外地和谐。
而栀茶,他冲着让全队不仅散发恶臭还san值下降的罪魁祸首,笑得仿佛隔壁浣熊组遇到的那只可爱小动物。
爬山虎霸占了小半面墙,高大的公寓楼这回是真真正正的空无一人。
……前沿撤回,现在有21个人了。
桃泽领从售货机里得到了一瓶矿泉水,他将它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回左手,冷静得不可思议。
丽日天子回过头,视线越过其他人,停留在他的身上。
昨天沉船时,这孩子也是这样的表情呢。
……
天是黑的。
游轮上的广播循环播放着疏散通告,慌张的工作人员领着一众穿好救生衣的乘客快步奔向救生艇的放置点。不知名的生物大力撞击着船体,部分胆小的游客已开始哭泣,甚至有人就地写起了遗书。
丽日天子还在不停回头望向餐厅,心思都在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熔岩蛋糕上。
比利时巧克力熔岩蛋糕啊!只要轻轻往下一切就会流出来的浓郁巧克力,搭配上绵软的……
“——丽日!”
打断他的思维的,是一声焦急的呼唤。回过神来的时候,栀茶白英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平日游刃有余的表情被急切替换。几乎是愤怒地,他没有回头,朝着丽日怒吼道:“白痴!事情不会分个轻重缓急吗!”
知道前辈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丽日立刻闭上了嘴,任由前辈数落自己。
直觉却告诉自己,所有人都不会出事。
他没把前辈说的话当一回事,只是一边被对方牵着向前走去,一边看向周围的人。百筑小姐四处寻找小奥莉奥,高桥小姐紧张地护好了一看就很贵重的相机,姚先生艰难地挤出几句日语让女性与孩子们先上救生艇,高岛小姐大概和自己一样不担心出事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众人。
只有领,桃泽领,面无表情。
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姐姐,沉默着穿好救生衣,沉默着和她并排坐在救生艇上。
与自己不同,他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感觉大家都不会出事。
游轮渐渐下沉,先前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游客们只能依靠先前的引导有序地坐到救生艇上。
“该死……”栀茶克制不住地怒斥起这群不负责任的家伙。丽日回过头,突然笑了起来:“前辈前辈,眉头皱成一团可就不帅气了哦!”
“啧……这不是该笑的时候。”
“知道吗?”他突如其来地转移了话题,“古代,人们把水母当成是水的精灵,因为水母被捞上岸后没过多久就会无影无踪,仿佛被蒸发了一样。”
“……”
“但是,水母并没有消失哦!它们只是体内水分含量很多而已啦。就算水蒸发了,体内那些透明的物质还是会好好留在地上的。水母不会轻易消失哦。”
“人也是一样,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死掉啦。”顶着深蓝色水母头的少年轻笑着,“大海是包罗万象的地方,海的神明是不会轻易发怒的。”
“……哈啊……”栀茶凝视着天空,“你这家伙真是……。”
知道对方冷静一点了,放下心的丽日心情愉悦了许多。
“再说了成了精的熔岩蛋糕能有多少能耐啊!里面的巧克力可能冷了固化了,外面可还是绵绵软软的哦!”
“就你心大。”
“诶嘿!”
就在这时,他与领对上了视线。
他手中握着一把绣满蕾丝和玫瑰花的华丽小阳伞,伞面明显偏向诗织。
丽日这才感觉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乌云密布的苍穹下下起了毛毛雨,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救生艇在海面上起伏,他神色平静。
丽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对方直勾勾地盯着看,却发现对方摇了摇头,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就在这个瞬间,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神啊。
——慈悲的神啊,哪是随处可见的呢?
伴随着乘客中数人的惊呼,那艘庞大的游轮就这么被大海吞噬,消失在漆黑的水波里。
雨越来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一艘艘潜水艇就像是一个个孤岛,乘着这群不知该去往何方的人在海面上起伏。领的伞很快就被吹坏了,他不满地皱起眉头,缩进了姐姐手中新拿出来的雨伞所覆盖的范围。
栀茶从行李中抽出了一根看着就很牢固的绳子。
“这是什么啊?”
“安全绳,绑好。”
在自己身上绑结实后,他再次检查了丽日身上的那部分,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浪打了过来。
救生衣的作用微不可见,丽日在心里吐槽着“有钱造大游轮,没钱造好救生衣”,手紧紧地牵着栀茶。
在深蓝的水波中,他迷迷糊糊地看到桃泽姐弟就像他俩一样,互相抓着对方,心中没有任何畏惧。
不管身在何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就再也没有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啊,桃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