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嘿,你好。
你知道宇宙里有多少颗星星吗?好多好多,像海滩上的沙子一样多,就算数上一整天,也没办法把它们数清,而我就是从那满天繁星里的一颗中诞生的。我的那颗星星很小,小到只容得下我一个人。也许还要加上我的花和我的小羊,但他们比我还要小,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我从那颗星星上来,现在要回到那里去。
这不是我的幻想。你也许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大人们总是轻视小孩子,所以他们才总是忽视那些显而易见的东西,这是大人们常犯的错误。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星星呢?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让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吧。我居住的那颗星星上,一开始只有我和我的小羊。那时的生活算不上枯燥无味,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乐趣。我和我的小羊就这样无所事事地消磨时光,直到某天,一朵花出现了。
那时她还没有开放,却已经颇为骄傲了。她对我说,“嘿,瞧着吧,世间没有哪一朵花比得上我的美貌!”可我还从未见过别的花呢,我这样告诉她。她听了,便用叶子盖住了花苞,好几天都没有与我说话。
你觉得这似曾相识吗?你在哪里听过类似的故事吗?我知道,地球上有许多书籍,这其中有一本名为《小王子》的书,里面写着小行星,小羊,猴面包树,玫瑰花。与我的故事很相似,对吧?但是,你并不能因我是后来者,就简单地判断我在说谎。小王子为什么只能有一个呢?宇宙中有无数颗星星,自然的,也会有无数个小王子,无数朵玫瑰,无数棵猴面包树……好吧,不要无数的猴面包树,它们让我吃尽了苦头。
我来到地球后,很快便发现了《小王子》。我感到诧异,甚至有些惊恐。曾有人与我经历过相同的人生吗?还是说,我的一生早早地被人写在书中,在一切都发生之前?这是预言吗,是命运吗?我注定要踏入这条河流,然后无可挽回地顺流而下吗?
那时我便决定了,我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可我仍然渴望回家。我思念我的玫瑰,我后悔离开了她。我们那时还太年轻,还不懂得如何去爱……是的,就像书里写的一样。我遇到了狐狸,遇到了飞行员。飞行员把他的护目镜送给了我,你看,就是这个。我喜欢这个礼物,所以一直带在身上。那个“小王子”没有护目镜吧,这样我与他就不同了。
我以为我能与飞行员多相处一段日子,可是蛇出现了。我知道该如何做,舍弃我的身体,我便能回到我的星球上了。可是,我不想继续顺着那条河漂流下去了。我不想成为一段人生的复制品,我的故事应当由我自己来书写!
是的,我拒绝了蛇。
我杀死了蛇。
不,我仍旧没能脱离命运的束缚。它在死前仍旧咬伤了我,而我出现在这里,手上绑着红色的丝带。这就是我的罪,反抗命运,不愿屈服的罪……但无论如何,我想我终于能够回家了,这辆列车会载着我回到我的小行星,我能够见到我的玫瑰,告诉她我有多么想念她……
这时我听到车上的人们谈论起葬礼。我没有葬礼,没有人会为我献上鲜花,可是我的口袋里好像有了什么东西,我把手伸进口袋,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我的玫瑰。
我看到了我的玫瑰。
世界上有千万朵玫瑰,可我如此确信她就是我的那一朵。她离开了她的土地,找到了我,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她再也无法用她那骄傲的语气与我说话了,她动人的美丽凝固在这一瞬间,再也不会改变。这是对我违抗命运的惩罚吗?我不知道,但从现在开始,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拉里双手握着玫瑰,用哀伤的表情注视着它。
“我可以看看这朵玫瑰吗?”坐在他对面的人问道。拉里轻轻点了点头,于是王荆接过那朵玫瑰,仔细端详。突然,两人都听到细微的“喀嚓”一声,玫瑰的花蕾就这样从茎上掉了下来。
拉里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在王荆试图说些什么之前哇地一下哭出了声:“你把我的玫瑰弄坏了,你赔我的玫瑰!”
王荆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玫瑰安回枝干上,但断掉的东西就是断掉了,没有重新长在一起的道理。“对了,胶带!我去给你找胶带!”他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出了车厢,留下拉里一个人坐在那里。
哭声在王荆出车厢时便戛然而止了。拉里随便擦了擦眼泪,饶有兴趣地看着断成两截的玫瑰花。
这种故事,还真有人信啊……拉里的嘴角轻轻勾起,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小孩子看到新玩具时露出的表情。
·龙虾
拉里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黑暗张开双手包裹住他,唯有一丝光线从门缝下面溜进来。他借着这点光反锁房门,拉上防盗链,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适应了这片黑暗,他才摸索着绕过那张单人床,走进了盥洗室。
他凭着记忆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听见不断响起的水流声。水是温热的,他闻到蒸汽的味道。拉里脱下衣服,躺进浴缸,感受到水流渐渐淹没了他的下巴,然后是鼻子,最终没过了他的头顶。
他在水里睁着眼睛看着黑暗。
氧气已经不是必要的了。拉里想。水流叽里咕噜地在他耳边发出意味不明的空泛的低语,反倒让一切显得安静。
拉里在这样的寂静中开始思考。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来说,无论是呼吸,进食,还是睡眠都已经成了无意义的事,但这车上仍旧存在着食物,床铺,这无疑是为了满足心理上的需要,而并非生理上的。更进一步说,所有物质生活相关的一切在死后都自然而然地失去了意义,这辆列车上的乘客却仍然按照生前的习惯进食和睡眠,应当也同样是出于心理上的需要。
以此类推,现在列车上的友好氛围,大概也是因为乘客们心理上的需求才得以维持。在社会规则全部消失了的死后世界,人们事实上并没有必要再遵守所谓的道德准则。在拉里的预想中,死后的世界应当更加混乱,更加邪恶才对。目前来看,艾尔芬号表现得太和平了……
应当是这辆列车的自规则发挥了作用。拉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上的丝带。鼓励,赞美,支持,批判,警示,厌恶……还有监视,这说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谁注视,被谁评判,但既然判决已经下达,后续的行为还会影响到它吗……可能有人对此表示怀疑,这必然会约束他的行为,使他更倾向于控制自己。丝带对于维持秩序无疑起到了作用,还有乘务员,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做出什么出格行动会被直接扔下车,这也是这辆列车上规则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所有人都已经死去的现在,无论是谁都无法对一个人造成实际上的身体损害。所以要是想做些什么,就只能想方设法地影响他的内心。这并不容易,所以现在列车上还保留着较为友好的氛围……
但人总有弱点,总有秘密,如果能准确地找到它,就相当于完全地控制了这个人……拉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仿佛透过黑暗模糊的水面看到了谁的脸。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深入接触,肯定无法了解一个人最隐秘的弱点,但他显然已经让对方有了防备,扮演小孩的伎俩早就不管用了。况且他也没有真正想要毁掉什么人,也并未提前做什么准备。他在车厢里到处闲逛,时而装出小孩的样子,时而搞些恶作剧,编些故事给其他人听,也仅仅是把这些当做有趣的游戏而已。
反正也不会有人因此受伤,不是吗?
不过,的确把别人给惹恼了。其中之一便是夏夕月,赌坊的主人,即便在死后也履行本职工作,盼着别人倒霉。
估计她现在也盼着我倒霉……拉里想。不过在这辆列车上,还能再死一回不成?他不禁腹诽起这位女士的睚眦必报,这一点她并不如龚子高,毕竟后者并不会如此认真地对一个孩子生气——前提是,拉里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很明显,夏夕月女士看出了这一点。下次如果见到她,让她猜猜我的年龄如何?不过也许下次见面,对方会设法让他踩着骰子仰面滑倒也说不定。
他惹恼的自然不止夏夕月一人。王荆最终还是发现了那朵玫瑰的谎言,他非常生气,把那朵用胶带勉强粘好的玫瑰又折成两截。拉里本想火上浇油几句,说上一句“这么明显的谎言你也信”,但看到王荆的表情之后,他默默地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他不是特别想挨打。
“好吧,”他对王荆说,“其实没有小王子,也没有外星球。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孩,普通到十一岁就死去了。父母在我的墓前哭泣,他们送了我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朵花,那是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
自然的,他用来安抚王荆的真心话也是谎言,但那朵花不是。他想起他的葬礼,父母与朋友在他的坟墓前哭泣,在他的坟墓前放下一束又一束向日葵。多么美好的金色,就像拉里一样!他们流着泪哀叹他的英年早逝,反复地说着:他是多么像这些花儿啊,热情,美好,又充满阳光!
你觉得我像向日葵吗?他曾经这么问过沃格里夫。
沃格里夫摇头,用他特有的说话方式,说他不像一朵花。但过了一会儿,他磕磕绊绊地说起拉里头发的颜色,大概是从那里找到了共同点。拉里大笑起来,沃格里夫迷茫地看着他,并不知道他为何发笑。拉里笑够了,朝玻璃窗上呵了口气,用手指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拉里,我的名字。”他指着那些字母对沃格里夫说。
“拉里……”沃格里夫仔细地看着字母,好像想把这些符号的排列与面前的人联系在一起。拉里伸出手指,在那几个字母下面画起了画。他松开手的时候,那里多了一朵向日葵,一只猫,一个奇怪的,长着两根细细触角的,像是节肢动物的东西,还有一个像是缠绕着的毛线团一样的东西。拉里指着这些画,依次向沃格里夫介绍:“这是向日葵,这是猫,这是龙虾,还有……这是怪物。”
“你知道我是哪一个吗?”他问。
“你是,拉里。”沃格里夫笃定地说。
“不对!”拉里哈哈笑起来,“是龙虾!龙虾拉里!”他把自己的手变成剪刀,像模像样地表演起龙虾来。沃格里夫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开心,但他最终还是被拉里的笑容感染,脸上渐渐也露出了笑容。
我只是一直龙虾。拉里想。
他被温热的水包裹着,被冰冷的黑暗包裹着。水声一直没有停,它们从浴缸中满溢出来,流进排水口,流到虚空里去。如果拉里愿意,他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三个月,直到列车到站,有人从水中打捞出赤身裸体的他,把他扔进地狱里去。他转世投胎成为一只无害的龙虾,身体里流着蓝色的血,在海里生活一百年。
只是,那样可太没意思了。他想。
他最终还是浮上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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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个愉快而普通的周末,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四人本来只是想去街上进行一番采购,而现在,对于面前这位拜托帮忙的猫妖精老师的请求,埃尔塔宁着实很难拒绝。(没人能拒绝的了可爱而又毛茸茸的生物的请求。)
四人跟着老师来到了“调节”塔区,紧接着被带进了一个看上去相当朴素的旅馆。很显然这不是什么有钱人会选择的旅馆,埃尔塔宁没有过多的关注旅馆的环境,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面前的哈珀老师的耳朵和尾巴上。
“我听说这群阿卡亚纳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可不要下着他们了。”哈珀嘱咐了一番。“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我要把我的脸遮起来吗?”拉薇妮亚用手捂住脸非常自恋的说道。
哈珀老师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她愣了愣,仔细打量了一番拉薇妮亚,表示没有这个必要就率先上楼了。她带着众人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门里立刻传来了有些沙哑的回答。
房间里是三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从打扮和样貌上来看就像是几位老农民。这人埃尔塔宁想起来小时候经常给他家卖货的大叔。
哈珀老师完全没在房间里的三位男人,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房子中央的一箱红色果实上,埃尔塔宁听纳尔提起过他的猫妖精导师对草莓的热爱,很显然事实也像传闻那样,埃尔塔宁能看到这位猫妖精在看到草莓时止不住摇晃的尾巴尖和兴奋的抖动了几下的耳朵。
“几位是来买草莓的吗?”为首的一位男人问道。
“是啊。”猫妖精的眼神完全没从那一箱草莓上移开,“可以尝尝看吗?”
“当然可以。”男人回答道,“请,这一箱就是用来给各位尝的。”
“你们也来尝尝吧,”哈珀走上前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味道挺不错的。”
埃尔塔宁挑了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大的,不得不说这些草莓和他们的卖相一样,非常美味。埃尔塔宁有些意犹未尽,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够买一些回家。
“我也想要尝尝呢。这些草莓有什么特别的卖点吗?能介绍一下吗?”拉薇妮亚也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
“这些是我们自己种了从村子里运过来的,对味道还算有自信…”
“这些不做保鲜措施,也能保存得这么好吗?”切尔问道。
“这是我们想办法从地里采下来之后立刻送到苏古塔来的…保鲜什么的,可没那个能力。”
“老师喊我们来是搬草莓吗?”埃尔塔宁问。
“……虽然本来是,但是现在不完全是了。”哈珀皱起眉头来,“我说你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啊,是、是的。”男人楞了一下,“其实昨天我们刚到苏古塔之后把草莓放在房间里就出去宣传了,回来的时候发现草莓被偷掉了一些…虽然也没有丢掉太多,但是对我们来说也是着着实实的亏了。”
埃尔塔宁这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还有几个木箱,但是最顶上的那个箱子不知道被谁弄破了,而且里面的草莓好像也被拿走了一部分。“有可能是这间旅馆的人吗?”
“…不清楚,我们也没有抓贼的经验。”男人有些沮丧。
“但是为什么会选择偷草莓呢?钱的话不是更划算一些?”埃尔塔宁问道,很显然一般小偷都不会选择冒着风险只为了偷一些草莓。
“钱的话我们都随身带着……而且看被偷的量,我觉得也不是为了钱而偷的…”男人回答道。他指了指角落里你们先前看到的破损的箱子,被偷走的量确实并不是特别多。
“你们离开房间大概多长时间呢?”拉薇妮亚问。
“我们昨天上午到了苏古塔之后,下午就去宣传了。”男人回想了一下,“因为没什么人感兴趣,所以我们晚上才回到屋子里,才发现被偷了。”
“你们是否觉得附近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人呢?”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人都不认识…”
埃尔塔宁看了看角落的箱子。箱子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敲破的,破损边缘还有一些草莓因为挤压而受到了损坏。
切尔看了看那些损坏的草莓提议道。“……有点可惜。这些草莓应该可以做成果酱售卖。”
“……呼嗯。”哈珀一屁股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这些草莓我都买下了,然后老师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哦……看起来我没有机会买草莓了。埃尔塔宁惋惜的想。
很显然哈珀想让他们去抓住那个偷草莓的小贼。
纳尔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太饿了,拿点去吃了。”
“我觉得草莓并不能填饱肚子?我想一定是什么别的原因。”埃尔塔宁笑着拍了拍纳尔的肩膀。“有可能是旅馆的人偷走的吗?”
“老板说,因为楼下还兼做餐馆,所以对于出入的人员没有仔细记录,所以他们也不清楚。”
“总之,为了维护我们苏古塔的名誉,不让外来的朋友觉得我们是小贼横行的地方。老师我命令你们去找出这些小贼——不过我觉得这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专业的贼肯定不会就偷这么点草莓。”哈珀开口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指使众人,听起来完全没有让众人拒绝的意思。
拉薇妮亚还在观察那个破损的箱子,“如果要敲破这些箱子,要用多大的力气呢?”
“这些木箱子是手工做的,没多结实,要这么敲开也要不了多大的力气……”男人回答。
“没多大的力气是对你们来说,还是对孩子来说的呢?”
男人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小孩子的话……可能要费点力气,但是应该也是砸得开的。”
“……这样一来排查范围又增加了。”切尔对于现状十分无奈。
“像这种小鸟能砸开吗?”拉薇妮亚指了指她肩膀上的阿曼妮西斯。
“……不,我想应该是打不开的。”
“我们或许可以问问隔壁住的旅客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埃尔塔宁提议。
拉薇妮亚也很赞成,两人试着敲了敲两边房间的门——其中一间没有人住,而另一间的人表示他昨天下午也不在屋子里。
切尔又问了问果农:“昨天你们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关窗?回来的时候呢?”
男人想了想回答道。“是关了的。回来的时候窗户也是好好关上的。”
“有没有锁门呢?”拉薇妮亚追问。
“门是锁了……”男人似乎想起来什么。“这么说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开门开了好几次才打开。”
拉薇妮亚去看了看门锁。门锁很显然被人破坏过了。
切尔去问了问店主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小孩子,但是很可惜店主似乎并没有注意。
“既然是个学艺不精的小贼,那肯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切尔又在房间内的地面上搜索了一番,发现了几个明显不属于这几个中年人的小小的鞋印,似乎是小孩子的。“哎呀,果然是小朋友干的。”
“店主不是说没看到小孩上二楼会是住在这层的吗?”埃尔塔宁有些疑惑。
“他没注意到也是很有可能的……虽然我认为店主应当做到监控好店里的安全状况才行。”切尔显然对这家店的安保问题感到不满。
“也有可能是在这里帮工的,就被忽略过去了吧。”拉薇妮亚说。
“附近是不是有很多小朋友?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他们。”纳尔提议道。
几人问了问关与草莓的消息但是只得到了“草莓?不知道。”“这么贵的东西不可能买得起吧。”这样的答案。
纳尔似乎注意到有几个孩子明显对这个问题露出了戒备的表情。“我想他们知道些什么,但是如何才能问出答案呢?”
“……我觉得,如果是我那几个同窗,可能会把他们带走……用一些,呃,不太好说的方式问出来。”切尔说。
“什么不太好说的方式呢?”拉薇妮亚对此很好奇。
“比如,拷问什么的。当然我不会干!”
“不必那么极端,我们可以稍微贿赂他们一下”埃尔塔宁说。“我觉得纳尔看上去比较好说话,要不纳尔你去问问看?”
切尔拿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币。“我是说,如果你们想要试图贿赂,我可以帮你们提供资金。”
纳尔思考了一下,有点脸红,点点头接过切尔递出的银币,走上前去露出了一个非常和蔼的微笑。
jiujiujiu 22:45:03
“你们是不是消息十分灵通?知道有谁去偷草莓了吗?如果你们回答我的话……”纳尔拿出那枚银币展示了一下。“喏,这是报酬。你们之中有人能帮我吗?”
“草莓…是那些红色的水果吗?昨天乔西家的巴里好像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些红色的水果。”有个小孩回答,
“乔西家的巴里?知道人在哪儿吗?”纳尔继续追问。
“乔西家在…”这个孩子回想了一下,然后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到前面的路口右转的第五家就是。”
几人跟着那个孩子的指路前往了乔西家,在那栋屋子附近,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穷人家孩子,这几个孩子看起来十岁上下。衣服是简单的粗布衣,但是洗得还算干净。泥土地面上留下了一些不算特别清晰的脚印。
切尔露出了“谁去当这个恶人”的表情。
埃尔塔宁自告奋勇。“我去吧。”
埃尔塔宁走到那几个玩耍的小孩身边,适当地露出了不是很好惹的表情问道:“是谁偷了草莓?”
听到这个问题,有两个孩子明显神色一变。但是他们当然不可能承认,附和着其他几个孩子一起表示不知情。
切尔注意到了那两个神色不正常的孩子,绕到其中一个背后,拎着他的后衣领提起来。埃尔塔宁也很快抓住了另一个孩子。
“现在该送你们去道歉了。盗窃是犯罪,可以理解吗?”切尔说道,
“理…理解了…”被切尔提起来的那个孩子有些瑟缩地回答。
回到了旅店见犯人是两个孩子,中年男人们也犯了难。
“要是放过他们又亏了不少,但是让他们赔偿的话对住在这附近的家庭来说也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几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番,但是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那我帮他们买单吧。”切尔说。“作为交换,他们每周需要到我现在的住地来打扫马棚。”
哈珀老师似乎也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事情圆满解决了,除了埃尔塔宁今天没能买到一颗草莓之外。
时间线事件发生日 字数1000?
……
继兰院之行已过去一月有余,久到成濑有时会质疑起记忆的真实性。明明边缘刮过的烈风与那日老人所抱怀的巨大悲伤都好像是前一天发生的事,但是线索似乎并不随着时间传递向他的所在。而就连苏古塔的天也稍微开始变凉的这天里,突如其来的风带来了明确的下一程目的地。
他又一次踏足这片最接近外部的边缘地带,同行者还有先前数次搭档过的塞穆尔和伊孚。此行早有过商议,虽然并没有讨论出什么有意义的结论,仅是情报共享也足够了——。虽然不能理解另外两人的执着,但成濑也开始觉得并排的行程变得稍微特殊了起来(虽然只是搭腔顺便走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就这样一路来到了熟悉的观测站前。
伊孚在两人的注视下敲开了观测站的门。
“……但是你们还是学生。这件事你们不应该参与太深。”
阿泽维多的态度让他觉得对话也许很难进行下去了,可一旁的两人却坚持将对话进行了下去。也许她早就知道了吧。面对伊孚这副据理力争的样子,阿泽维多只得把三人带入观测站里。
交谈在伊孚和塞穆尔的促进下顺利进行了下去。难以开口的成濑有些坐立两难,在阿泽维多终于讲出新线索的所在时,他即刻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带给他们指引的是仅存于口耳相传中的树叶形状图案。抵达第一处民居时三人还抱着莫大的希望,可结果仅仅是大致确定了行踪不明的尼尔·怜的情报。循着地址来到第二、第三处线索的所在,明了的也只有一切的关联。
别过二人的成濑漫步在并不明朗的夕阳之下,过去少有体会的灼烧感自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聚集向大脑。他未曾想过会追寻着自己独断的猜测而行动,甚至因此牵扯到更大的事件里……他已经无法理解为何会驱使身体做出行动。
一切的开始并非探知心、使命感或其他任何。最初他只是想要找回春日深林中传来的、有着不可思议治愈的力量的歌声,紧随其后的便是他无法忽视的素不相识的人的悲惨命运,濒临爆发的绝望感所生出的恶行,以及就在身边的同学的不安。事件的展开已经偏离他的行进路程,眼下的他却别无选择。
此刻放弃的话,深林的精灵也将像日光一样成为他无法直面的痛苦吧。
打断他思考的并非即将沉没的太阳。一道稚拙的、内容是赞美着**的歌声乘着夜风携暮色到来。这并非他熟悉的曲调,尽管歌有些走音,发音也还带着仿佛初生的颤抖——对于在迷茫的路途行走的成濑来说,这也足够成为让他为之一振的力量。
热量褪去的天空不见云彩,悬挂着的月亮给人触手可及的错觉。群舞的星星点缀着扑面而来的夜空薄纱,而真正毫无线索束手无策的成濑终于能在此刻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