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2740
我看着蜜莉咪在小床上躺好之后,就拿出特制的小被子盖到她的身上,然后坐在自己的床上开始发起呆来。我认为我应该做些什么消耗一下过剩的体力,于是便站起身,从床所在的这一边踱到房门所在的那一边,然后又再走回来。从床所在的这一边踱到房门所在的那一边,然后又再走回来。
当镇长站在台子边对参与宴会的众人说:“大家静一静--!” 的同时,“雅丽蒂亚!!!!”蜜莉咪欢快的声音也同时传入我的耳中。我伸出手,她乖巧地降落在我的掌心上,我小声地叮嘱她说:"快回来吧。下次不要乱飞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呢。"
我转过头去就像献宝一样把皮可西递到阿尔芒的眼前……
这儿还哪有什么阿尔芒?根本连个法师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小声问蜜莉咪:“你刚才有遇到什么人吗?”
皮可西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在台子旁边看见了兰蒂尼亚的身影,又在附近看见了切洛,然后在角落发现了以太。
没多久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安静下来了。于是就用手势示意蜜莉咪回到我的帽子上,然后开始仔细聆听镇长的讲话。
“马上就要入夜了,这次宴会也像往年一样,我们要告慰死者,祈祷他们能够安稳地轮回。”
我听了镇长的话,忍不住低下了头,直到成功地隐藏起所有的表情才重新抬起脸头来。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重新进入轮回?为什么阿尔芒非得进入轮回不可呢?他难道不能回到我的身边来吗?那么多世界,那么多生命,又不是说阿尔芒他不肯进入轮回的下一个阶段,生命的循环就运转不起来了。
宵银手底下有那么多不死生物,为什么善良的神祇不把他们送去轮回呢?
为什么非得是我的阿尔芒不可?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当大家都在为死者祈祷的时候,我却在为自己祷告。我恳求女神原谅我的愚昧和不够虔诚。从我决意要改换信仰的那个时候开始,
每一次我满怀感情地述说着瑞图宁女神的教义时,我都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后来我得到了复活者的垂爱,终于成为了一位行走在世间,用我的行动和言语将春之女神的慈爱散布到每个人心里的牧师。
我以为我已经好了,但是……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我必须将瑞图宁女神放在第一优先,侍奉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意义;接下来是我的队友,然后是“重新认识”了的月见草牧师和尼斯洛克先生,接下来是其他的朋友和伙伴,我的心已经不可能再有多余的位置可以留给阿尔芒了。即使我再想把他留在这里,他始终也得进入轮回,这是女神的教义,同时亦是我所相信的真理。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当我找到镇长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口大而浅的平底锅旁,拿着一个大勺子将散发着番红花和肉类香气的黄色米饭盛到盘子里。
我将不自觉瞟向平底锅的视线重新转移到镇长身上,对他点头致意:“我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镇长把盛满了炒饭的盘子交给旁边的女士,然后接过了我手里的空盘子就开始给我盛炒饭,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用手指了指对面的一盘香肠。坐在对面的人双手把那盘香肠捧到镇长面前,他对那人说了声:“谢啦!”之后,就用夹子把香肠夹到了我的盘子里。
“谢谢。”我拿回了自己的盘子。这里的人真是热情而好客,不过镇长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呢?我歪了歪头,适度地表现出我的疑惑,再次询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镇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盘子,纠结地问:“牧师女士,你能讲通用语吗?”
自从阿尔芒能比较熟练地运用精灵语交谈之后,我就几乎没有跟他说过通用语。七十多年的习惯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在看见他之后我又不知不觉用回了自己的母语。
我刚才之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失误,是因为我的队友们——不论他们来自哪一个种族,他们无一例外都懂得运用这种又像音乐又像诗一样的语言。语言对很多人来说仅是沟通的工具,既然互相都能理解对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用精灵语还是通用语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不过假如你是一位精灵,而你在跟陌生人答话时采用的不是通用语而是自己的母语,就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来自那些排外的分支。
“请问你是否拥有一根彩色的羽毛呢?”我堆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直视着镇长的眼睛问。
听到我的问题,镇长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非常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我继续追问:“因为这个宴会让我想起了彼方旅者的神职,这难道不是他的祭典吗?”
“这里的宴会本来就是为了慰灵,会遇上什么也不奇怪。”镇长回答说。
“是这样啊??”我低下头,阿尔芒的脸孔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镇长的意思难道是说……
我下意识摸了摸我的春芽圣徽,心理面充盈着一种不该存在的希冀。我小心翼翼地问:“是这三天都会遇到那些人吗?”
镇长点了点头,“有可能,传说只要你有心,就能够唤回亲近之人。”
“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我察觉到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于在意了,于是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难道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客人独处的时候,才能见到那些已经走到生命循环下一个阶段的人吗?”
“通常是的。”镇长回答说。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在我们进入小镇之前,切洛曾经表示欢迎蜜莉咪停留在他的身上歇息。在结束了和镇长的简单交谈之后,有好多次我都想请他代为照顾这位身形细小、生性害羞的同伴,但我最终还是将一切的请求都吞回了肚子。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那如果有位瑞图宁或者珂宁的牧师参加了这个聚会,遇到了一位逝去多年的亲近之人。她以为那个人经受不住复苏者的试探,堕落成了墓之王的爪牙,并在神祇的示意下前来试探自己昔日的友人……”我再次握住了春芽圣徽,“如果那位牧师攻击了这位亡者的,那么那个人的灵魂会受到伤害吗?”
镇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的牧师长袍,我连忙摇头否认,然后他才回答说:“因为没有人做过这种事,所以不知道。”
事实上,我的假设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奇思妙想。
如果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阿尔芒而是其他人,我恐怕已经使用灼热光辉对他发动进攻了。但他不是别人,他可是我的阿尔芒啊,那个一直居住在我心灵最柔软之所的小阿尔芒。
我曾多次尝试把阿尔芒赶出他的“居所”,但每次都以我的惨败告终。只有在我静下心向女神祈祷的时候,他才会关上房间的所有门窗,留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使我可以与女神独处。
但一个只懂得祈祷的牧师,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牧师。为了能将女神的慈悲散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这时候阿尔芒就会不顾我的反对,任性地占据在我心灵世界最显眼的地方。
面对着任性而脆弱的阿尔芒,我怎么忍心伤害呢?毕竟我所有的温柔和多愁善感,都是因他而存在的啊!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秋天的夜晚总是特别漫长,风就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将地上枯黄的落叶吹得飒飒作响。
我踱步到房门的那边,转身,走回来。
我坐在床上,抬头看向屋顶。
阳光什么时候会前来驱走晚间的黑暗呢?
人们的交谈声什么时候会打破这份席静呢?
我的心,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救赎呢?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作者的话,不计入字数※※※※※※
Althea是个偏执且患有严重精神洁癖的女孩子。我在修改的时候忽然觉得,也许之前为她构思的HE结局,她也许根本打不出来……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小伙伴说:Althea已经算得上是我的亲女儿了。
我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这个的小村庄。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里原本应该是住着一小群晶灵的。不过……这个村子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为什么所有村民都消失了?我调查了好几间房子都是空无一人,而且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太奇怪了。
现在天色暗了,不适合赶路,所以我决定先在这里住一晚,看看明天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
刚刚真是有惊无险,那怪物的脚步声吵醒了我,幸好我在他发现我之前就把自己的气息全部清除了。那头怪物看起来真奇怪,像蛇但又有脚,像蜥蜴但又通体光滑没有鳞片,头上还顶着一根刺。在我想跟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有人拉了我一下。
他叫卡里,据他说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昨晚他独自一人偷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村民都像着了魔一样朝着西边的洞穴走去。他跟过去后发现那里有一个披着斗篷的家伙把村民们都杀死,用死后变成的矿石做了些什么,然后这个怪物就出来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这个故事,毕竟我们灵族也被误认为过是“召唤师”来着,而那实际上只是和魔妖签定契约罢了,但既然他都请求让我帮他报仇了,姑且去看看也无妨。
1448年6月21日
伊格岚德伤得不轻,桦尔希将她带回自己的住所后,就不敢再出门采药,而是时刻守护在九尾狐身旁,一心替她疗伤。出乎桦尔希意料的是,被荆棘花寄宿之后的伊格岚德仿佛陷入睡眠一般,机体的修复速度缓慢得令人吃惊。
兔类魔妖足足往伤口上抹了七八种止血的草药,又换了好几次叶纱,才勉强将血止住。
桦尔希也尝试着将荆棘从伊格岚德的尾巴里剔除出来,可是无论她如何尝试,剪掉枝杈也好;用药水使荆棘枯萎也好,全都无果而终。每种办法都不能将魔花完全清除掉,即便表面看上去干净了,隔了没几天,艳红的花朵又会重新盛放在白色的九尾之上。
更何况,年幼魔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虚弱的她时常陷入昏睡。在睡梦中,伊格岚德也是不安稳的。她会尖叫,还会挣扎着,甚至哭出声。
甚至有些时候她在梦里的动作大了,还会让伤口破裂,再次流出血来。
幸而桦尔希时刻都守护在她身边,不仅及时重新包扎伊格岚德的伤口,还摘了许多大补的药草给她熬粥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总之,伊格岚德慢慢有所好转。尽管尾巴上的荆棘再也消除不去,但她已经能够下床做些简单的运动了,荆棘似乎也不妨碍伊格岚德行动。
桦尔希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她擅长制造出来的药物多半是毒物,尽管熟悉草药的本性,可她并不擅长医疗和护理。
伊格岚德太脆弱了,以至于桦尔希不得不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现在,伊格岚德终于有所好转,她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魔妖真的昏昏沉沉地趴在床边睡了,直到她被伊格岚德扯了扯衣角。桦尔希醒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食物的香气。
伊格岚德给她端来一碗粥,眼巴巴地看着她,意思好像是要叫她吃下去。
加了菜叶的米粥不稠不稀,熬得正好。尽管调味的香料放得不多,却反而凸显了米粥本来的味道。粥的卖相也非常漂亮,简直可以拿去做餐厅的贩卖品。
趁着桦尔希愣神的功夫,幼狐连忙解释道:“这个是我做的。”
“哇,小伊格岚德居然做粥做得这么好?”桦尔希回想起自己在照顾她的时候,熬制的那些粗劣的粥品,顿时觉得有点难堪。
而且,话说回来,这姑娘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偏偏做了粥?桦尔希心有点慌,难道她是想表达一下吃了这么多烂粥的愤慨吗?
“呃……我只会做粥。”伊格岚德少见地难堪起来:“有时候父亲会想母亲想得吃不下饭,所以我就做粥给他喝。兔子小姐照顾我这么久,很辛苦。所以我在想,嗯,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就好了。”
这下轮到桦尔希不好意思了,她是不是把这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想得复杂了点儿?
在幼狐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下,她把粥喝完了。桦尔希夸赞道:“做得真好吃,我的姑娘。”
伊格岚德有些兴奋,又有点紧张。她:“那……那么,兔子小姐,你能让我留下来吗?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我不想回家,我爸爸想杀我。”她的一对大耳朵高高竖起,生怕听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哎,这孩子一定是平常太没有安全感了。
想到这里,桦尔希心疼极了。她摸了摸伊格岚德的脑袋,朝她微笑:“你可以留下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嗯……对,有条件才是正常的……”伊格岚德紧张得不知所措。
“以后叫我桦尔希就好了,不要叫我兔子小姐。”
“那、那个……打扰了……”卡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怯生生地撩开门帘走进屋内。屋子里堆满了箩筐,里面都装满了从平原上搜集来的各式植物,淡淡的草木香味从切口散发出来,马上就要溢出屋外。
卡叶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莱特瞑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朝里面走去,发现在最角落里有人影晃动。“啊啊在那边吗……”卡叶心想着,直到走近后才看清楚对方,分明是个有着兔子耳朵的少女。“诶……诶?”卡叶僵在那里,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人。
“谁、谁在那里!?”卡叶刚想要离开,对方似乎先一步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少女急忙回过头,紧张地看着卡叶,她手里还拿着滴管,似乎正在做什么实验。“你、你是谁?”少女紧张地问道,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么奇怪的家伙。“呜啊抱抱歉!我、我走错了!不、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的!……”卡叶急忙道歉边摆手解释着,“不怎么记得以前见到过你啊……是新来的吗?”兔耳少女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左手抬起来撑在了桌子上
“啊、啊是的……”卡叶挠了挠头,“我叫卡叶……是新来的冒险者……”
“是冒险者吗?你好呀。”兔耳少女笑起来,放下了戒备,同时悄悄给微型弓弩松了弦。她听说了这次冒险者成功杀掉了兽人呼勒,因此抱有了些好感,“我叫烨尔希,初次见面。”她说着放下滴管,友好地伸出手。
“啊、啊你好!……”卡叶急忙说着,犹豫了会儿才伸手握住对方,随即又很快收了回去。
“你刚才说你是来错地方了吗?”细细打量了一下卡叶的左臂,烨尔希问道,“嗯……我想找莱特瞑小姐来着……但是她不好像不在?”卡叶说着环顾了一下周围,“啊……莱特瞑并不在这旁啦,她住在我斜对角的那间屋子里。”烨尔希解释说,“她这个时间可能在照顾伤员,所、所以应该也不在……”
“这个样子吗……”卡叶想了想,那似乎帮忙这一条路也行不通了,要不然的话真的去找菲利克斯吗?“那、那个问一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卡叶看着烨尔希问道,“诶?我吗?”烨尔希有些诧异,“嗯嗯,主要是这几天都在养伤,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卡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帮忙吗?唔……我这里主要是在配置毒药啦。”烨尔希侧过身子把实验台展露在卡叶面前,上面堆满了小巧的玻璃罐子,里面或多或少装着些液体,各有各的颜色,显得很漂亮。“毒、毒药吗?”卡叶有些好奇地凑过去,能知道刚才烨尔希还在研制新的毒,台子上的石碗里还有尚未磨碎的叶子和花。
“对哦,有兴趣吗?”烨尔希有些担心地问道。
“啊……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啦……”卡叶支支吾吾地说道,“但是要是分找出植物的话,我也许能帮上烨尔希小姐的忙……”
“诶?大概什么意思?”烨尔希一瞬间没有太明白过来。
卡叶没有回答,代替的则是开始在旁边的箩筐里翻找,“喏,这、这些应该是刚才烨尔希小姐磨的植物吧?”卡叶伸手递过去一把跟普通针茅没有太大区别的植物,不过叶子稍显肥大些,也多了些细小的锯齿,“以及这一些……”卡叶又挑出来些烨尔希找了好久的花,“应该没、没找错吧……”
烨尔希看着卡叶小心地把那些植物分类放好在桌子上,眼睛里渐渐闪出光。“卡、卡叶愿意和我合作吗!”烨尔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问道,如果卡叶来帮忙的话那工作效率就会快很多倍了!
“诶诶?可、可以啊,我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卡叶不太确定地说道,“不、不会添麻烦之类的吧……”
“当然不会啦!你同意的话就帮了我很大的忙了。”烨尔希笑起来,兔耳也跟着抖了抖,“来开始吧?作为卡叶制毒的第一次?”
“以及以后叫我烨尔希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