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是混沌的,字数是无限膨胀的,但是我写完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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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闭一睁,然后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这对白砂五月来说是如呼吸一样自然的体验。有时候是新的交流和讯问,有的时候是把他关进狭小的禁闭室。这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就是镶嵌在他两侧下臼齿上的电击器。它们的信号与自己的颈环相连,而颈环里装着五次份的麻醉剂,无论是让他原地昏睡还是进行人道处决,都是那些研究员按一下按钮的事。
生命依靠吞噬而生,白砂五月想着。他吞噬那群白大褂的情感,吞噬送到他面前的一切血肉,活人;而那群人吞噬掉他的音乐,他的身体,他的...自由?
很少有人跟他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也很少在乎。从有自我意识开始的18年,光是“隐藏”这一点就已经让他竭尽全力。音乐是他最喜欢的东西,这不是谎言。他喜欢这些振动,无论是弦音、吹奏,亦或是演唱,他能感受到自己,也能感受到他人生命的鼓动,那鲜活的,令人垂涎的——【疯狂】
18岁前的每次演奏,都已他手臂的鲜血淋漓为休止符。
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不要被“■■”看到——
他舔舐着自己小臂上的鲜血,脑海中回响着飘渺的记忆。
“妈...妈?”
他记得温暖的水声,轻柔的哼唱;他记得女声的尖叫,摇晃的臂弯;他记得那些癫狂的呓语,血色的眼珠。
我生下来的是个怪物,她说。
要藏起来,小怪物,她说。
不然你会和我一样,被贪婪的访客折断翅膀,扔进暗无天日的深渊,她说。
永无自由,她说。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约定,尽管懵懵懂懂,他依旧努力隐藏着自己的异常。
直到18岁时,他与所有人一样躺进了那个机器,再次醒来时,就被关进了那个曾存在于学生们口口相传的怪谈里的监狱。
他观察着每一个进来的人,咽下每一份递到他手里的血食,直到他被穿上束缚衣,冰冷的机械强制撑开他的口腔,为他安上量身定制的枷锁。
从此之后,他吞下再多的血食,演奏再多的乐曲,都听不见那个声音了。
海妖被折断翅膀,堕入寂静的深渊。只有岸上人投来的饵料为他带来新的声音。
比如,“自由”。
少年很久没想起过这个词了,直到又一次的“捕食”实验里,他的猎物没有挣扎,没有逃跑,只是安静地承受着痛苦,直到停止呼吸。
他在断气之前一直嘶哑地呢喃着“自由”。
这里为他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景?我的音乐让他看到了什么?
白砂五月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下口太快,让这件事成为了永恒的谜团。他询问着研究员之外每一个他能接触到的人。经常来为他打扫房间的女仆小姐说那是一种麻烦的东西;接手策划演唱会的春日哥说那是“飞向空中的权利”,还有“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即使死亡?”
“即使死亡。”
他最喜欢的食物依旧微笑着回答他。
好贪心啊,白砂五月想,不过没关系,他也很贪心,贪心到想吞下整个世界。
那是他第一次自己敲定演唱会的主题——“鸟与海”。
即使坠落也没有关系,海妖会在礁石上歌唱,给予他们最终的安宁。
这场音乐会永远不会有听众,但他拿起小提琴,奏响深渊的安魂曲。
不出所料,两个周后他收到了一纸轻飘的否定裁决,取代而之的是另一套索然无味的演出方案:“让所有人都幸福”的音乐,应用着他的作曲原理,把乐句都变得粘稠甜腻。在白砂五月看来,那就像是孩童无意间掉落在沙土上的、吃剩的糖块,而蜂拥而至的蚁虫踩踏着同类的尸体,得到了此生无忧的食粮。
白砂五月最后看了一眼观众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模一样的,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啊——这可太无聊了。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走上豪华的囚车,车上的“工作人员”全副武装,围着他忙碌不停。
“口枷上锁,确认;手铐上锁,确认;脚镣上锁,确认:手臂拘束器上锁,确认。”
“感官隔绝,确认。拘束衣捆缚,确认。”
折翼的海妖被再度投入深渊,随着他喉中不被允许的歌谣沉入众人的梦境。
这次,白砂五月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从睡眠仓里爬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架着,也没有束缚带。虽然有个奇怪的人和一群奇怪的鸟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自相残杀?他和这群人又算不上多么熟悉,现在顶多变成了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而已。他不在乎生,也不是很想死,那就再看会儿热闹吧。
白砂五月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进来之前被电得隐隐作痛的下颚,左手摸索着冰冷的机器外壳,开始了醒来之后的第一次小小“演出”。
遗憾而幸运的是,没人注意到那混入众人心跳的敲击声,没有熟悉的电击,那些黑白色的鸟雀也没有叼着那些迷你机关枪,给他来上一梭子。
真是新奇的体验,小怪物疑惑地眨眨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这能说是“自由”吗?
刚刚那些黑白团子结束耸人听闻的宣言后,有人不着痕迹地和他人同行,有人带着恐惧的迷茫去探索楼层。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白砂五月才慢吞吞地走向电梯。嗜吃的小怪物决定先去食堂看看,接下来无论出去也好,出不去也罢,总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嘴。
随着电梯门开的叮咚声,白砂五月赞叹起自己的幸运:他最喜欢的厨师就在那里。那个金发的青年似乎正在捣鼓着那些厨具,又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摆弄,思考着什么。
白砂五月背着手,灵巧地潜行到罗勒身边,而金发的青年早就发现了他,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又问他要不要开个小灶。
看着桌上那些新鲜的食材和齐全的厨具,白砂五月眨眨眼。
“一杯仿制特调吧,今早吃得很好,有点意犹未尽。”
罗勒知道他在说什么,白砂五月坐上一旁的椅子,乖巧地等待着自己的加餐。他曾经和厨师合作过一期网络节目,掩盖在那天特别仿制菜品真相上的是“万圣节特约”和“吸血鬼与狼人主题”的幌子。白砂五月咬着吸管,哼着小调啜饮那杯粘稠的“果汁”。
“五月哼的是之前出的新曲吗?我好像没有听过?”罗勒手里的厨刀未曾停下,刀刃切断食材落在案板上的声音很是悦耳,白砂五月在可旋转的餐椅上扭来扭去,“不,这首曲子还在那群书呆子的手里审核,但是肯定能过审啦......”
白砂五月喝掉最后一口“果汁”,捏起杯边搭配的盐橄榄。他喜欢这种腌渍果的口感,一如怀念他第一次咬碎眼珠时带来的惊喜。
“多谢款待——”
“对了,五月晚餐想吃什么?”罗勒笑眯眯地拍了一下五月凑过来想顺走黄瓜条的手,“这是用生食刀切的,不可以吃哦。”
“那就...蔬菜餐吧!今天上午虽说吃得很好,但也有些腻......”白砂五月讪讪地摸摸被拍的手,那黄瓜条看上去新鲜得很,清新的果香挠得他心痒痒。
作为开小灶的回报,白砂五月答应帮罗勒去问问其他人的理想菜单。
于是小怪物雀跃着去其他楼层了。
白砂五月闭着眼按下一个楼层按钮,出来的时候却正撞上他熟悉的女仆小姐。
“哇,是最棒的女仆staff芝之!”
匆忙经过的女仆嘴里在念念有词,差点忽略掉向她热情招呼的怪物,“.......啊!白砂五月!”
“女仆姐姐刚刚在念叨什么,连我的问好都没听见?”
不小心无视掉怪物的后果比较严重,女仆深谙这个道理,她略显慌乱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我刚刚说的给大家准备的甜点...白砂五月要不要来试吃一下?”
“哦!那我要吃!”
小怪物伸了个懒腰,亦步亦趋地跟上女仆,并决定看在她负责了他无数场演唱会后勤的份上,忽略掉刚刚听见的话。
虽然女仆小姐的保质期短,但是个好人。她有很多好吃的手工零食,也经常来帮他打扫房间,整理手稿。白砂五月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喝下加了柠檬片和方糖的红茶,酥脆的现烤曲奇让他心满意足。芝之同样在安静地忙碌,她正在把烤盘中的曲奇一块一块码放到铁盒里,看上去这些饼干是要作为正式的茶点,出现在某个相对正式的桌子上。
他舔掉嘴角的饼干屑,喝下最后一口酸甜的红茶,躁动的食欲得到了最充分的安抚。女仆小姐严正拒绝了小怪物热情地拥抱,按着他的肩膀“礼貌送客”——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出了房间。
好吧,现在应该是去找一件趁手的乐器了。
“管理员,黑白团子——”
“chi!白砂五月找管理员有什么事chi!”
白砂五月伸出手,黑白毛色的山雀自然而然地停在上面。他低下头,用鼻尖蹭蹭鸟雀柔软的羽毛。
虽然有哪里怪怪的,但确实是生命的味道,小怪物深深吸了一口黑白团子的背毛,隐秘地吞下口水,“麻烦你带我去去有小提琴的琴房,可以吗?”
“没问题chi!请跟随我的指示走chichi!”
黑白团子尽职尽责地挥舞着翅膀为白砂五月指路,一直到琴房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chi!”
“嗯,谢谢你,黑白团子......”
少年轻轻抚摸着黑白色的鸟雀,看上去只是在享受毛茸茸的乐趣,而鸟雀也不曾抗拒,也未曾意识到小小的身躯正逐渐靠近怪物的嘴边。猝然间,白砂五月张大了嘴,将黑白色的鸟雀连着自己的手指一同咬入口中。
意料之外的,他的口腔里没有丝毫羽毛濡湿的触感,反而是来自手指的剧痛让他皱起了眉。他的唇齿之间溢满了温热咸腥的液体,但小怪物毫不在乎地吞咽着,直到聒噪的鸟雀重新回到他面前。
“不可以吃管理员chi!”黑白雀气呼呼地闪现到空中,“这违反了规定chichi!”
“哎呀,小气鬼。”白砂五月舔舔被自己咬伤的手指,“你们有那么多,让我吃一个也没关系嘛。”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chi!再出现这种情况就把你关起来chichi!”
黑白雀气呼呼地跟着其他来支援的同类飞走了。罪魁祸首看上去对这件事毫不在乎,在确认自己右手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之后,他悠哉地推开琴房厚重的的门。
这里的琴房非常开阔,房间两侧的墙壁和地板上陈列着各式乐器。外侧的房间除了陈列乐器外,似乎还担任了旧时代livehouse的功能,房间的尽头是一个简易的舞台,具黑白雀所说,如果想要单独练习,可以拐进另一侧的小练习室。
白砂五月摘下耳机丢在隔音地毯上,踮脚从墙上取下一把小提琴,简单确认琴身状态后就将琴架上肩膀,随手拉响四个空弦音。
饱满的音色在琴室中回响,又逐渐消弭于空气中。
小怪物很满意,这把琴与他在第一次演出后从公司那里得到的“奖励”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加流畅。
他拎着琴,几乎是跑上那小小的舞台。当他刚刚站定,就看到一人从练琴隔间推门而出——
岛津明成,最让白砂五月头疼的人。
在社会研究部里见面的时候,岛津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道谢,感谢他的演唱会安抚了鹿儿岛事件后的民众。
但是在白砂五月眼里,他是一个无比复杂且枯燥无味的宫廷古典乐集合体,还让他加班三个月,剥夺了他难以数计的睡眠时间的存在。
好吧,他多少也是个听众。
白砂五月喊住了岛津明成,邀请他来听自己的练习曲。板着脸的大叔总算停下了脚步,他席地而坐,示意他开始演奏。
台上的演奏者拉响第一个音符。
这是只有一个声部的D大调卡农独奏,略显单调,却是演奏者最喜欢的练习曲。
一把小提琴,一个演奏者,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听众。
今天,他亲爱的听众是一款磅蛋糕。
磅蛋糕,与其说存在时间悠久,不如说是大道至简。虽然一板一眼,但是口味丰富,难以捉摸,也最能体现“原料”——【人生】的味道。
这是怪物无法理解的人,自然,他也不会想要去“捕食”。若是毫无敬意地去染指“未知”......
白砂五月想到了,曾经那个因为聆听自己饥饿时作出的曲子而癫狂的研究员。
那下场可不会太妙。
一曲终了,演奏者微微欠身,而听众则非常认真地为他送上掌声。
“下次加点奶油涂一涂吧,磅蛋糕先生”
岛津先生对五月这样突兀而奇怪的发言并不在意,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原来我是磅蛋糕呢,我的家乡也有这种蛋糕。”
“啊,那下次见面,磅蛋糕先生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吧。”
岛津明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那扇厚重的门后。
终于,白砂五月成功地从壁橱里翻出一个小提琴包。将琴,琴弓和松香通通收纳好后,小怪物重新戴上耳机,拎着琴包雀跃地出了门,开始在楼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很快,他隐约听到了风的声音,还有机械中内置风扇的声音。
小怪物驻足在游戏室门口,透过门缝,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蓝色——常守春日。
第一次与常守春日见面的时候,白砂五月就觉得,这个人,一定很好吃。
这是白砂五月对常守春日的第一印象,同时,他也对常守春日这么说了。
他感觉到身后的特勤人员紧张地端起了架势,蓝发的青年却在微笑着安抚那两个人。
小怪物的脑袋里冒出了小小的疑惑,他意识到这个人似乎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又或者,那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却有致命的吸引力。
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常守春日不会沉溺于五月即兴创作的催眠曲,却答应了他的“请求”,许诺分给他自己的尸体;不出几天,白砂五月甚至收到了来自常守春日,以“研究”为名送来的血包。
小怪物戳了戳放在“投喂口”尚且温热的血袋,又看看房间上面的摄像头。
咦,那些白大褂居然真的允许了?
白砂五月迅速抓起血包塞进嘴里。尖锐的牙齿撕开裂口,小怪物拼命地吮吸着,吞咽着,生怕镜头后面的人一个反悔,夺走他最爱的甜点。
要是能一直吃到这么美味的零食就好了,白砂五月想。
此刻,小怪物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来到常守春日的身后。守护者正在全身心地享受着放松的一刻,五月自然不会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关注着屏幕上的动态和春日的操作,并在游戏结束的同时发出合适的感叹。
“好厉害!春日哥能教教我怎么玩吗!”
其实在刚刚的那场“观赛”中,白砂五月已经对这台机器的操作学了个七七八八。在春日的允许后,他启动了4D赛车。
整体操作接近真实,但为了模拟高速前进而设置的出风口实在太煞风景了,五月拧紧了眉头,那风里夹杂着他人难以察觉的机械味道,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很快,白砂五月失去了对这个游戏机的兴趣。他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常守春日的脖颈。
他能听到那里的搏动,他想咬下去,想品尝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挣扎,他的惊愕,他的坦然,他的虚弱,他的死亡——
在这之后呢?他将迎来什么?
他意识到那甚至不是有意义的休止符,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虚无。
白砂五月不是美食家,他的进食只为裹腹,而不是追求所谓的“品尝”和“美味”。不过,当真正的盛宴出现的时候,他不会拒绝。
可怜的小怪物,他知道那之后同样意味着他的毁灭。
所以,可以再等等,再等等......白砂五月从不缺乏耐心,他想看看他的“蓝莓蛋糕”会走向什么样的末路,在这之后他可以吞噬一个怎样的人生。
“砰”的一声,面前的游戏机响起8bit的结束音乐,五月操控的车在终点线前撞到了围栏。
意料之外的走神让怪物的模仿到此为止。守护者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但怪物知道自己只是虚有其表的空壳。于是他咽下一些话语,将自己转换成另一种样子。
“春日哥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我们好像有一段时间出不去了,我会....忍不住演奏的。”
守护者伸出手,像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这几天大概会和我的其他朋友一起四处看看?说实话我们也在寻找一些针对现状的办法,不过说实话不太放心其他人就是了……”
“不放心其他人?自己一个人不好吗?”
啊——人类是这样呢,在这种时候抱团,但是我要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的是......
“是这样的,白砂君,我们每个人,单独的能力十分有限。因此为了寻找办法,我们需要齐心协力,但是又有可能有叛徒会企图破坏这样的和谐,所以才说不放心……”
“我倒是随便啦,因为你知道我‘不是人’呢......所以,能填饱肚子的话,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个。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但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觉悟?你是说...准备?要和那些研究员一样准备很多仪器或者在头上贴什么东西吗?或者找一个空空的白色房间,大家都戴上隔音耳机?”
对!是这个!
“不,只是说这条路很危险,你做好准备了吗?即使...失去生命,也没问题吗?”
啊......白砂五月,再耐心点,摘掉一层伪装试试,对,试试这样......
“一遍又一遍......你是在质疑我吗,烂好人?”
“不,只是有点担心罢了,我不能把任何人平白无故扯进来。”
应该再激进一点,打破禁忌也没关系,这是只有用“脆弱”才换的来的东西——
白砂五月张开嘴,小指勾住自己的嘴角,毫不留情地向外拉扯。他的口腔内侧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套黑色的牙箍锁套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东西的含义。
“这样,也能说是平白无故吗?”
常守春日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我会向我的同伴介绍你的。”守护者如是说。
“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啦,春日哥。”白砂五月蹦跳着向后退两步,然后挥挥手,“希望下次春日哥能教我玩一些更有意思的游戏哦。”
格林歌剧院的三组巨型金色壳片层叠错落,仿照穿山王背甲设计的壳顶犹如金砂城的黄金。夕阳沉入海平线时,在白日里泛起辉煌光泽的穹顶便被浸染成了蜜金与珊瑚红的渐变色。壳片交接处的弧形玻璃幕墙如海浪的切面,折射出下方湛蓝海湾的浮光掠影。
通往正门的阶梯上,盛装的游客们正三五成群地与宝可梦驻足拍照。长翅鸥群歪头打量大厅玻璃幕墙上浮雕的嘟嘟图腾,间或不怀好意地扫视着外乡的训练家们,让不少游客在摆pose之余不忘大惊失色地捂紧了口袋里的钱包。
看来这群本地宝可梦为柯利奇的精神文明建设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指提醒大家注意自身财产安全。
邪恶的长翅鸥真是太正义了!. jpg
悠闲的超能妙喵队同样出现在了剧院门口。
克劳德拿着相机,对着宝可梦就是一顿咔咔猛拍,从凑在一起踮起脚张望海报的两只超能妙喵到展翅滑过歌剧院壳状穹顶的七夕青鸟,主打一个手快全拍了宁可胶带阵亡也绝不放过一个镜头。
蒲公英也是拖家带口地前来,她头上顶着草莓,手里捧着刚起名为果冻的蚊香蝌蚪小朋友,ice跟在不远处悠哉地看着风景,至于薄荷......这孩子正在绕着所有人的腿转圈,和试图咬它头顶叶子的月精灵玩你追我赶的躲猫猫。
异色的沙奈朵自带一袭纯白礼服,长裙包裹下的腿长而纤细,行走时像是踮着脚尖的芭蕾舞者。阿祖拉优雅地提起裙摆模仿海报上的舞姿,正好避开横冲直撞的淘气月精灵,脚步翩翩地转到了科斯莫身旁。
“走吧,亲爱的,”科斯莫配合地扶着沙奈朵的手,让她在海风中轻盈地转了一圈,像朵盛开的蓝花。
Azura,天空蓝。下意识在心里念着沙奈朵的名字,他青灰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掠过四周。
歌剧院三面环海,东侧露台正对凯里岛的大堡礁群。晴日里可望见浅海处星罗棋布的珊瑚礁斑块,偶尔有巨翅飞鱼掠过翡翠色水面;西侧则与格林角艺术都会的绘彩公园相连,街头艺人的彩绘热气球常飘过歌剧院上空,在壳顶投下斑斓的移动色块。
非常好的景致,宁静,祥和,又富有艺术人文气息.....正好映衬他家天空女神的美貌。
科斯莫满意地收回视线,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远处正有几辆烟尘滚滚的摩托车驶来。
好像有点眼熟......?错觉吧。
他没有在意。只是转过身,与挥着手招呼的队友一起走进了歌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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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回忆起在歌剧院门口看到的那几道拉烟,科斯莫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眼熟吗,怎么不该眼熟呢,多么熟悉啊。
——这不就是咆哮队登场的经典背景吗!!!
就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舞台上突然响起了一段劲爆的旋律,四位身着奇装异服、异常眼熟的年轻人闪亮登场,咆哮队的“主唱”加德一脚踩在自带的音箱上,扯起话筒指向台下:“啊——接下来我们会征用舞台, 给你们这些家伙看看真正演出的样子!做好觉悟吧!”
完了。早就在各种地点幸或不幸地偶遇过这队柯利奇本地特产伟大反派团体的游客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要啊——我们还没看完的舞天鹅湖——!!!!
灯光骤然熄灭的瞬间,观众席炸开一片惊呼——舞台中央的巨幕开始循环播放着嘟嘟娘演唱会录像,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效彻底淹没了原本悠扬的八音盒旋律,震得穹顶上的水晶吊灯直晃。
“我都还没有看到「舞天鹅变奏」。”科斯莫脸上常挂着的那副面具似的笑容都有些走样,嘴角轻微颤抖着,坐在他身边的蒲公英几乎错觉自己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听到了队友咬牙到咯吱作响的声音,“这真是......”
不妙啊。完全不妙啊。蒲公英惊恐地把自己缩进了椅子里。
“无法原谅。”与训练家心意相通的君主蛇早已蓄势待发。在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的瞬间,一道金绿色的影子已然如离弦之箭般从坐席上射出。
协调训练家站了起来。
“哇。”克劳德松开叼着的吸管,发出了个声调毫无起伏的语气词,“稀奇。”他敷衍地举了下Koko杯子以示自己在精神上支持队友正义执行摇滚反派的立场。
蒲公英左一个右一个地搂着缩在她怀里被吵得伸不出头的迷布莉姆和蚊香蝌蚪,努力把夹在腿间的焦糖爆米花桶抬高了点:“......加油!”
科斯莫向他们点点头,接着扬起了毫无温度的笑意——走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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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的摩托蜥呢?” 拿着应援棒的Coco朝着加德歪过身子,小声问道。
“停剧院外面了。”加德也默默斜过身子,小小声回答。
“欸......”Coco发出了不妙的声音,她指了指对面正在给沙奈朵整理丝巾的挑战者,“那人可是带了六个球哦,单从数量来说打我们三个都快够了。”
“可恶,不要小看我的大吃大喝啊!”
“真是没问题吗老大,那小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惹唉?”
看着对面那个明明面带微笑但不知为何能让人感受到那个表情的意思似乎是《你 死》的金发训练家,雷欧力忍不住往重泥挽马身上靠了靠,凑到加德耳边小声嘀咕道。
“少啰嗦,就算只用三只宝可梦我也不会输的!” 加德左右开弓地推开啰里吧嗦的小弟,梗着脖子在地板上弹弹弹,“而且今天在赶来的路上已经骑了摩托蜥半小时了!等会儿回去都得我把它扛着啊!”
小弟齐声叹息,不约而同地一巴掌按在了自己脸上。
“老大不行的话你还是换辆车吧!”
“口胡,你们懂什么,我这可是镇上最快的摩托蜥!”
“打扰了。”抱着手臂的金发训练家幽幽地打断了吵得忘情的咆哮队。
体型格外庞大的君主蛇俯下身,把脑袋贴在科斯莫的肩膀上,“别急......马上就开始。”他安抚般摩挲着君主蛇颊上的花纹,摘下一个豪华球,偏过头遥遥指向加德,“您想播出嘟嘟娘演唱会,我想看完舞天鹅湖的演出——既然都带了宝可梦,就用训练家的方式解决。”
“3v3赛制,不能中途替换,三局两胜。”
“加德大人不会不接受吧。”科斯莫似笑非笑,有华丽大赛“暴君”之称的君主蛇抬高了头颅,鲜红瞳孔睥睨地俯视对面。
“开什么玩笑,区区对战!”加德一拍大腿,蹦到音响上叉腰,“来!让你看看咆哮队的厉害,为了嘟嘟娘我可是无敌的!”
科斯莫微微一笑:“加德大人最近去过UHU商店吗?”
“去,去过啊,怎么了?”
“那就好。”协调训练家欣然点头,语气友善,内容听起来却一点都不客气,“我会把你变得和五色多味包一样蓬松可爱的。”
我会把你打成小面包. jpg
“哈——?”加德愤怒地弹弹弹,“你这家伙好大的口气——!可恶啊,如果你输了就要把你的嘟嘟娘手办交出来!”
“什么他居然有手办——放心吧老大,我的圈圈熊也与你同在!”纳德郑重其事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不知为何格外坚毅目光,胸口的嘟嘟娘痛衫也似乎跟着发出了刺眼的光,“你就安心的去吧!”
“纳德!”加德感动地骑着音箱蹲下,一拍肥宅小弟的肩膀:“虽然听起来好像不是很靠谱但谢谢你啊!”
“——为了嘟嘟娘!”
“夺回嘟嘟娘手办!老大赛高!”
“老大最强!给那个小白脸点颜色看看!”
在小弟们给力的喝彩下,加德一推自己的炫酷粉嫩挡风镜,帅气地向着穹顶高举起了右手:“来吧,讨厌的外来人!”
科斯莫摘下帽子,随着白礼帽在他手上轻巧地转过一圈,他向对手微微鞠躬,完美的十五度俯身。
于是精灵球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被高高抛向空中——
“去吧,大吃!”或激昂如瀑布。
“拉开帷幕吧。”或平稳如曲谱。
——正所谓舞台如战场!欢迎来到摇滚格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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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问对战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了?
“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推嘟嘟娘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泣的加德火车一路鸣着汽笛跑了出去。
那天,加德长大了。 *欣慰
至于变得扁扁的加德大人之后收到了新鲜出炉的小点心慰问——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