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前因后果
O快要恋爱了?
阳光射进二楼检验科的玻璃,单调房间内冲入一剂暖色。苏乐山看了看窗外那抹暖黄,伸出指尖轻轻的捧住阳光,微紫的指甲恢复了点血色。这是温暖的感觉。
就如这实验室一样,苏乐山也好似改变了那么一点点。
那个风尘仆仆,满脸严肃只说一句“谢谢。”就好似把空赶下岗一般的苏乐山,踏着轻快的步子,语气温和精神爽朗,用一个微笑对天羽空说道,“早安,辛苦你了,空。”,交接时苏的嘴角细微上扬,给人的感觉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淡而死板,虽然提出的问题依然是实验报告风格,但温软的语气却使这些话语散发出大男孩的木讷感。当这个大男孩穿上白大褂,带上眼镜,熟练的带上手套的那一刹那,踏入实验室的一瞬间,仿佛注入了灵魂一般。目光如炬,闪闪发亮,举止恰到好处,干脆利落,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自信。周转于各类奇怪仪器之间的他并没有给人一种紧张感,反而很怡然自得。这种自信在近期表现更为强烈,苏把忙碌变成了一种充实,而不是压力。
不知是最近苏变得更加高效,还是闭院以后少了许多任务,苏的闲暇时间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能够站在实验室里,静静的晒一会儿太阳。
我这是怎么了?苏乐山笑自己。明明这是我以前最害怕的时刻。一个人在实验室的时刻。
孤寂,落寞。即视感和现实的强烈对比无数次将他拖入深渊。
如今的他却看着空气中的小尘埃被光照亮轻柔的飞舞,像个闲来无事的小孩子一样。
无来由的,苏又勾起了唇角。因为雷明就在隔壁,他知道这点就足够驱散所有的不安。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若换做别人,苏断然不会去关心他有没有打架,受没受伤,更不会冒失的闯进别人的屋子,强硬的说要察看伤势。
若换做别人,苏决然不会让他踏进休息室一步,更别说让他睡在里面。
可那是雷明。
如果说苏什么时候对雷明产生好感,大约是在听说到他的流言蜚语之后。
当苏乐山从空那儿听说到雷明以前那些或真或假的风光事迹时,没有惊吓也没有嫌弃,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孩子体会过人生。所谓浪子回头,大致如此。
他是比自己好上千百倍的金子。
“苏……”初识时,雷明对着自己的胸卡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
“乐(yao)山,”苏低头无奈一笑,“不过你想读成乐(le)或者是乐(yue)都没有问题。”
“虽然说名字是取自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苏小声的呢喃却被雷明听到。
却不想,自那以后,每每唤他全名,雷明叫的,都是乐(yao)山。
再到后来,无论是日常的问候,还是深夜送的咖啡,都让苏觉得雷明虽然粗枝大叶还是个榆木脑袋但是很真,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是源于本心,活得自在逍遥。也让雷明对苏的好意与其他寒暄客套都不同。
当苏意识到雷明给自己的是安全感的时候,便是雷明死赖在休息室里的时候。每当回想起早已离开自己的研究所伙伴们,只要抬眼望一眼在休息室里安静玩着手机的雷明,不安恐惧全都烟消云散。
“你睡吧,我就在隔壁。”你睡吧,我知道你在我的隔壁。现在,变成了依赖感。雷明睡在休息室不走后,苏有些窃喜。这是他的求全方式,他的保持距离。他的努力,苏都看在眼里。
如果说这是喜欢,我承认,无可辩驳。
可这是爱恋么?
伤脑筋……苏乐山想到这儿不免眉头一紧,出了实验室准备去休息室后拿盒维他奶,他在熟识雷明之后少喝了很多,所以把藏在实验室里的全都放回了休息室。
可走到时,却发现白色屏风后挂着一套白色制服和七七八八立着的日用品,一副努力收拾好却还是一团糟的样子。
这家伙,不会打算住在这儿吧!一时间,苏内心不知是喜是悲,也不知这些东西是该丢还是该留,呆愣在原地。
“哟,还没下班啊。”而肇事者就这样从容自若的走了进来,丝毫没有介意。一副这儿就是我家那样的理所因当。
见自己愣住不说话,雷明嬉皮笑脸地似要抱一下。出于本能,我随手就端起了窗台上的仙人掌。
“不行,这盆开花了。”却在下一秒心疼起陪自己许久的仙人掌。
便抄起桌上的杯子,毫不犹豫的泼了过去。
我……在干什么?
看着雷明滴着水笑着冲着自己笑,苏心不由一紧。我干了什么?
“傻愣着干啥,还不快给我点纸。”
“食堂,你去不。”雷明似乎一点事儿也没有的问到。
还不想吃饭,苏自然的摇了摇头,“我过一会儿去。”但是又改变了主意,随即改口到。
是啊,我还不想吃饭,可如果和你一起,那再好不过。
这是爱恋么?苏心头的伤还流着血,苏的心还住不了人。
这是友情以上 ,恋人未满。
再浪一篇人际。
跟→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829/ 有点联系。
一、
有栖川是在神社见到那两个孩子的。
大一点的女孩拉住尚且只到自己肩膀的男孩的手,有些茫然地站在参拜的钱箱面前。已经是晚上了,神社空无一人,就连神官也不知所踪,只有几盏灯笼散发着黯淡的光,微弱的光晕很快就被夜色吞噬掉了。个子小些的男孩子看见有人走近,似乎有些害怕,向女孩的身后缩了缩。或许是年长的缘故,女孩看起来冷静很多——但是声音里夹带的微弱颤音还是暴露了。
“请问……请问,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八尾坂神社,在八尾坂山的山脚。”
女孩迟疑了一下,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沉默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般地又抬起头来,褐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接近琥珀的颜色。
“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但是您能帮我们回家吗?”
二、
有栖川再次来到八尾坂神社看笕,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他自己都记不清和笕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只是有次路过帝都这间神社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化身成神主的他,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拆穿对方,找了家店一起去喝茶了。一来二去,也就称的上相熟了。往后路过帝都若是顺路,就会到这里来坐坐,聊聊天,讲讲自己沿途碰见的形形色色。对方是立下契约不能离开神社的神社狐狸,所以也就很喜欢听他说这些。
他走近钱箱,一鞠躬,丢进一个五圆的硬币,然后再鞠躬两次,双手合掌,拍打两下,再双手合十——然后身后就传来了声音。“我不是说过,你如果过来就直接到我住的那里去找我吗。”
有栖川转过头,看到意料之内的笕,一身普通布衣无奈地看着他。猫又笑了一下,对着许久不见的友人抬手打了个招呼。
“因为见到由于许愿才会现身的狐狸,会比见到普通待客的你有趣许多啊。”
四月末尾的樱花祭,樱花已经谢了大半,所以人自然也不是很多。有栖川随意地翻着前来参拜的人留下的绘马,一边看一边笑出了声。
“……现在愿望多半不切实际。”
“称职的守护神可不能这么说话哦。”
狐狸叹了口气,慢慢地咬下手中的最后一个花见团子。以前的绘马见到的大多都是求家人平安,仕途顺利,能够心想事成,能和所爱之人一起走到最后,诸如此类的,而如今的绘马不仅有这些,更多了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比如说希望异言杂志某位老师连载请不要休刊,再比如想要妈妈生个哥哥,甚至还有希望世界和平的——或许最后这个并不是那么离谱,然而在保佑土地和财富的稻荷神社里见到,还是未免突兀了些。
“人真的太贪心了,只要是自己没有的,就都想要。”
“因为人有太多只能依凭祈愿了。”有栖川没有看向笕,樱花已经过了最好的花时,可依然有小簇的开的热烈。“花开七日,人会拼命驻足观赏,而我们只需等待来年花开就够了。”
三、
“您说……要许愿?”
“嗯,在神社的话,想实现愿望,就只能靠参拜祈愿了吧?”
有栖川拉过女孩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旁,然后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五圆硬币。
“来,跟着我做参拜的礼仪,一定要诚心地在心里默念愿望才会实现。不过要不说出口,这样许的愿望才能成真。”
郑重地鞠一个躬,然后将钱投入钱箱,拉响铃铛,鞠躬两次,拍手两次,然后双手在胸前合十。有栖川的动作做得很慢,好让两个孩子能看清楚。因为是关乎自己能否回家的事宜,即使是年幼些的小男孩,也做得一丝不苟。
“请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对呀你看,狐狸显灵了哦。”
一片静谧的夜里出现的脚步声通常无疑是令人不安的,然而此刻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听起来格外安心稳重。两个孩子回过头去,看见棕色头发的青年穿着纯白的神官服饰,举着灯笼,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近了他们。
“拿着这个灯笼,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就回到你们的地方了。”
他们在街上被找疯了的家人和巡警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明了。
然而女孩记得,与在森林里毫无头绪地摸索前进时那条崎岖不平的路不同,她在那条漆黑但平坦的路上,时间只刚好给弟弟唱了一首歌。
四、
笕突然放下手里的茶,脸色也变了。如果用动物来形容的话,大概是浑身的毛都竖立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因为天敌逼近才会出现的危险气息。
“有人造半妖到神社里来了……!”
“别那么紧张,似乎是个我们都见过的孩子,我觉得不会有事的。”
女孩,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成年女性,完全褪去了幼时的稚气,出落成了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评价,都称的上是美丽的女性。如果不是看到那双别致的在光下会透出琥珀色的眼睛,即使是一向以记忆力自夸的有栖川,也是没法一眼认出来的。与她并肩走进来的还有一位,头发干练地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对比起身边女性的柔和,更像个习惯了征战的军人。
只是投在有栖川和笕的眼睛里,凌厉也好,温和也好,常服下包裹的并不仅仅是人类的外表,隐约能看到不属于常世的妖兽虚影。笕想要上前,却被有栖川制止了。
“友人啊,就当帮我个忙如何。”
“……我不想让这种异端进入我的神社。”
有栖川看着眼前的樱花树,树上的樱花已经所剩无几,但树枝上点缀着新绿,一点一点,几近细不可见,但依旧富有生气。“即使模样不同,人类也依然是人类啊,吾友。”
五、
“心,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灵验的神社吗。”
年长些的女性温和地点了点头,拽着好友的手,一起走到了参拜的钱箱前。看见龙姬有些茫然的样子,掏出了两个五圆硬币,递过一个给了她,随后指了一下自己,示意龙姬跟着自己做。
鞠一个躬,然后硬币当啷两声进入钱箱。
随后轻轻摇动铃铛,鞠躬两次,再击掌两次,然后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最后再鞠躬一次,然后告诉对方,祈愿不可语——但她只比了个嘘的手势。龙姬怔了一下,本想拉住心说些什么,看见手势,声音一下低了下来,“我不能跟你说话吗?”
心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明并非如此。双手重新并合在一起,然后一只手比上自己的心口,另外一只手重新比出了闭口不语的手势。龙姬侧着头思考了会,脸上还是有些迷惑的神色。
“是’祈愿不可语’而已。”
听见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两个人都下意识地转过了身,看见个笑得一脸无害的青年,模样普普通通。“许愿不能说出来,绘马写字的那面不能让人看到,这样才能成真。顺带一提,这里的狐狸脾气很好也很喜欢管闲事,来这里参拜过的都说很灵验哦。”
他扔了一个硬币进去,做了一套和刚才心所教的一模一样的参拜礼仪。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是不疾不徐,只让人觉得平和安定。
“不说出口的话,许的愿望一定会成真的。”说罢对着两人这边笑了一下,不过龙姬觉得,他视线看向的是心,而并非自己。
心没说话,也无法说话,只是在一瞬的惊讶表情过后,就温柔地笑了出来。
六、
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七、
“恶质的狐狸又在窥视别人的绘马啊。”
目送走女孩和她的同伴后,有栖川看着蹲在挂满绘马的架子前的笕,忍不住挪揄了一句。
“只是接受祈愿而已。”笕放下手里刚刚挂上并排放置的两个绘马,抬头看向伫立在不远处的友人。“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还没让这种异世之物进过我的神社呢。”
有栖川递给狐狸一串团子,时间已经不早,夕阳下的樱树并非是纯粹的粉,而是薄薄地镀了一层金粉的感觉,分成几小簇分布在枝头,看的不大清晰,反而多了种缥缈的意味,花瓣的边界都被模糊开了,像是雾。
“至少在许愿的时候,她们与人并无区别。说到底,也还是人而已。”
——————————————————
庆祝一下师傅的狐狸终于上线,没太商量过总之有OOC和设定bug的地方请告诉我!
以及我已经搞不清我是搅混水的还是助攻了。
自由心证,嗯()
与楚江白天台斗殴的第二天,雷明闷头大睡到接近中午才勉强活过来。
即使活过来了,也是半死不活的那种。
当他习惯性运用腹部力量打算一蹶而起,却遭到了腹部肌肉的背叛,刚起身到一半就因肌肉酸胀失力砰的一声给摔了回去,浑身上下的痛处顿时像是点燃了引线般一齐爆发,疼得他憋着口气愣是好半天动弹不得。
他妈的……楚江白……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被揍进医院里的日子:他坐在急诊室里磨损的木头椅子上,父亲在门外背对着他一言不发,母亲边哭骂他不成器边恳求医生治好他儿子,他自己则闷着头一声不吭地伸出胳膊让医生帮他缝合伤口,带着眼罩缠着纱布,嘴里满是血腥气……雷明自嘲地安慰自己——比起当年,今天的情况已经很是乐观了。
眨眼间外出闯荡也快整十年。说是闯荡,如今回头再看,似乎更像是走投无路的另一种说法。扪心自问后悔过吗,无数次的工作应试失败、吃过期食品、捡烟头抽、睡公园椅……各种不堪回首的落魄经历。
饿了靠忍。累了靠撑。病了靠熬。
你问后悔过吗。
是后悔过——尤其是在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后悔了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于是收敛了性情,砍去了尖角,洗心革面地重头做人。
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已是出来闯荡的两年后。
电话是母亲接的,随意聊了两句报了平安,双方一时陷入沉默。
他正打算结束这场尴尬的通话,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母亲没抑住的哭腔:
“……明伢子,回来吧?”
他一时哽住。
“你在外面要是受不住了就回来,你放心,妈这有养老金……妈养得起你!”
“……”
“你是怕你爸爸骂你吗……你爸不怨你了,他早就不怨了。你爸现在身体不好,老呆在家里不肯出去,他啊……就是后悔呗。但他顽固,他不肯跟你说……你们父子俩都一个死犟脾气。他之前出去散步,别人问他,你儿子现在哪儿呢?他答不上来,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啊……你说你这伢子怎么就两年不跟家里联系呢……你咋就这么倔呢呜呜……”
“……”
“……后来,你爸就不愿意出去了……他怕别人再问起你,他答不出……赚多赚少没关系,你能平平安安地就好,我们老百姓家里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
“……”
“你姥姥也总念叨你,我们就跟她说你跟着你爸爸的朋友在外地工作,有照应,过得好,叫她放心……你小时候我们工作忙,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你姥姥带着你的,你还记得不……你也偶尔给你姥姥打个电话吧,她听着你的声音高兴……我们说你过得好她都不放心……”
“……”
“……儿子啊……回来吧……”
他挂掉了电话。
其实那么有一次,他病得很重,甚至觉得这次铁定是要熬不过去了。他怕自己死在露天下父母知道了伤心,就逼着自己一步步往医院里捱,想着就算要倒也得倒在医院里才行。即使在那次凄凉可悲的时刻,即使年少与人斗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即使现在在工地上受气受辱受苦受累的时候,他都没有为之崩溃过。
而眼下,他哭连头都抬不起来,手里握住的话筒是湿的,喉咙吐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自己不会回去。
并非不爱戴父母,只是当年让他们失望得太重,一旦看见他们的脸似乎就会重陷旧日尴尬氛围里去。
亲情有时候也跟爱情一样,隔着距离就感觉到好处,靠得近了又矛盾丛生。
回去。回到哪里去?
楚江白那种急切想要离开医院的心情,搁他雷明身上并没有。
自从那次与家人通话后,他已经能够每月给家里寄钱,每周给父母打电话,逢年过节也会回去住上几天。但是楚江白的那种对家的归属感,他依旧没有体会到。
转眼又过了快八年。
与当时相比,自己如今究竟又转变了多少呢。
雷明叹了口气,歪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后,他换了身新制服,感慨下次打架绝不能贸然穿着工作制服就上。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将近中午一点了。正准备从桌上抓过手套戴上,却突然发现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个食品打包盒。
雷明左右看看,屋里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拿起盒子打开来看,是一盒煎饺。他干脆摘下手套,直接用手拈起来就吃,味道挺不错。
只是……谁送的?
吃完当作午餐解决掉的早餐,雷明便例行公事地四处晃悠去了。当晚九点,他习惯性地路过检验科前时,却犹豫了下。
上回苏乐山从自己面前逃走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说实话雷明不是很懂为什么他一时激烈反抗自己,一时却又主动靠近,待到自己真对他上心了,他又像受到惊吓一样落荒而逃。
只是距上次一别,算来也有五天没见着了。
想看看他。
雷明往检验科里走去,谁知刚到门口就和天羽空打了个照面。
“找乐山?他不在。”空很干脆的回答道,把雷明尚未问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单周他白班我夜班,你要存心找人的话就不能把当值的日子给算清楚了?”
“……”
“别挡道!”
苏乐山慌慌张张从休息室里跑走的那次大概被空误会了雷明做了什么得罪人家的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雷明无奈,只好苦笑着离开。
第二天,又出现了打包好的食品盒。
第三天,当苏乐山伸着胳膊将食品盒放在桌上,正准备抽身离去时,一转身就看见雷明撑着保安室外的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乐山不禁倒吸一口气,随即镇定了下情绪。
“……早上好。”
“早上好啊,苏医生。搞锻炼?”雷明笑嘻嘻地望着他。
“嗯……跑步。”苏乐山的视线望向旁边,“你在外面做什么?”
“撒尿啊。”
“里面不是……有洗手间么。”
“浇花啊。”
“……”
苏乐山很不擅长应答这种无赖一般的对话,只好闭口不语。雷明见他低头不说话了,就指了指桌上的打包盒:“这个是你送的?昨天我还以为是楚江白那小子来给我赔罪呢。”
“是我……赔罪是怎么回事?”
“哈哈没啥,前两天跟他干了一架。”
谁知苏乐山的眼睛突然直直看了过来。
“你打架了?有没有外伤?疼不疼,严不严重?”
“没事的,不受伤的还叫打架吗?话说这几天的早餐……谢谢啊!上次看你那么慌张地跑了,还以为你会躲我来着——”
“回答问题!伤哪儿了?”
“……就身上,”他有点懵地看着苏乐山过分严肃的表情,“还有头……”
“进去,我看看。”
苏乐山不由分说地把雷明往保安室里推了一下,态度坚决的样子让雷明也拿他没辙,只好乖乖进去脱了衣服在椅子上坐下。
“真没事,就刚开始有点痒痒的,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苏乐山不理他,顾自检查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多半是皮外伤,只是胸腹前那一大片青紫色的瘀伤,不晓得有没有波及到内脏。另外左侧额角上的伤口挺深,缝了两针尚未拆线。
苏乐山检查雷明额角的伤口时,白蓝相间的运动服恰好蹭到了雷明的鼻尖。布料很柔软,微微散发着着化学药品和肥皂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莫名地让人感觉很安心。
苏乐山只觉得后腰突然间被人推了下,怀里顿时就压进了一个脑袋。
“雷明……你做什么?”苏乐山有些恼怒地去推这人的肩膀。
那人单手揽着他的腰,将脸紧紧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
“抱歉,就一会儿……”他听见对方闷声央求道,“你数十下,我就放开……好不好。”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雷明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十秒,也许是一分钟。
然后他感觉到苏乐山轻轻推他的肩膀:“喂,有十下了。”
雷明只好老老实实地放开手来,怀里的人退后两步,眼睛盯着地面。雷明发现苏乐山不戴眼镜的时候似乎更不愿与人进行视线接触,但他还是更喜欢看苏乐山不戴眼镜的样子。
像是卸去了一层防备,少了一道屏障。
就连他雷明这样粗粗拉拉的家伙,似乎也能够看懂一点眼前这个人了。
“你最好去照个CT,有时候内脏受伤一时感应不到,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撑。”苏乐山朝着门口的方向半退半走,嘴里不住循循叮嘱,“额头上的伤口不要沾水,睡觉时也注意不要压到了……”
雷明连连点头,嘴角挂着一丝不甚分明的笑意。
“那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苏乐山的手摸到了门框,后退一步跨出了大门,“既然你起了就把早餐吃掉,凉了对胃不好。”
“苏医生,”雷明笑着说,“谢谢。”
苏乐山僵了僵。
“不客气,照顾朋友是应该的。”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
雷明坐在椅子上没起身,点上了一根烟。
……朋友吗。
自那后他又往检验科跑得勤了起来。
刚开始他打着受伤的借口蹭休息室:“苏医生,我头不舒服借你这儿坐一下。”
苏乐山也摸不准雷明说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反正点点头默准了。雷明见他同意了,就大大咧咧地坐进休息室里,也不去打搅工作中的苏乐山。两个人隔着一条空空如也的走廊,一个默默做着实验,一个埋头玩着手机。
没过两天,苏乐山从实验室出来往对面房间随意瞅了一眼,发现雷明竟然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苏乐山冲过去摇醒打瞌睡的人:“醒醒,你这样会着凉的。”
雷明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合眼将头垂了下去。
“要睡回就保安室去好好睡。”苏乐山继续摇他。
“……我就稍微打个盹,”雷明懒懒地回答,“一会儿还要巡逻的,你别吵……”
说完又睡了过去。
苏乐山拿他没办法,想了一会儿,从衣柜里取出毯子给他围上,又拿了件备用的白大褂披在他肩膀上。
“你睡吧,我就在隔壁。”
雷明含糊地嗯了一声。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当苏乐山再到休息室时,雷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第二天,苏乐山从宿舍又搬了一床薄被到休息室。
之后雷明在这里睡得更是自然而然了。
有一天苏乐山走到休息室的白色屏风后想拿点东西,赫然发现屏风后挂着一套保安的白色制服以及一些简单的日用品,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时候他看见雷明从门外走来,像在自个儿家一样从容地跟他打着招呼:“哟,还没下班啊。”
“……”
见苏乐山不说话,雷明嬉皮笑脸地做出要抱一下的姿势。
只见对方顺手端起仙人掌盆栽,正要丢出去时突然念叨了一句:
“不行,这盆开花了。”
言罢便拿起桌上的杯子,毫不犹豫地泼了过去
然后他便站在原地,看着雷明狼狈地抹着一头一脸的水。
果然是这样……
雷明哈哈笑着,一手抹着眼睛,一手冲苏乐山招了招:“傻愣着干啥,还不快给我点纸。”
他接过对方递过的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水。
“食堂,你去不。”
苏乐山摇摇头,过了两秒回答道:“我过一会儿去。”
“行,那我先过去啦。”
雷明走出休息室,朝检验科外走去。他并不是真的要去食堂,他只是找个理由离开而已。因为他刚才已经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苏乐山打算跟他做“朋友”。
朋友,已是很近的距离。
近到可以朝夕相处。
他会关心你的身体,他会在意你的心情,他会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朋友,又是很远的距离。
远到咫尺便是天涯。
我能感受你的呼吸,我能沉迷你的气味,我却不能碰到触手可及的你。
如果你不想我离你太近。
不管一廊之隔。
或是一墙之隔。
还是一臂之隔。
没关系。
我就在这段距离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