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 Snake
纷乱的白天终于结束,坐在房间里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感。
干净的房间,整洁的家具,如果不是墙角的电视和摄像头,这个房间绝对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紧张危险的气氛。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放松了。
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稍微整理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本子什么的,该放进抽屉的放进抽屉,平板之类的该充电的充电,再抬头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校规第三条:每天晚上十点至第二天早上七点为夜晚上时间,必须呆在房间里。
说是这么说,不过……虽然看不到脸,那个教导处主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一点什么。
比如,颈部肌肉的移动。
几乎可以想象出来那是一个嘲讽的表情吧,内心的期待和讽刺都能看出来。
那么,这条所谓的校规应该有空子可以钻的——十点钟之后,我推开房间的门。
“还真是……钻房间这个词的空子吗?”安全到达大厅的我,此时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校规的空子,估计不久就会被所有人发现,那么之后呢?这势必会对之后的事件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过自己先发现,也比让别人发现自己不知道好。
正这么想着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身后的某扇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脚步的声音杂乱急促,看来只是无意间钻了校规的空子走出来的某个人,我回过头去,看到了慌慌张张的同学。
褐色的头发,戴着眼镜,一副慌张的模样,看见我的一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脚步就恢复了节奏。
是开学一周并没有来上课的同学之一,也是白天时我并没有交流过的人。
“晚上好?”
“晚上好。”他似乎是对我有些戒备,点头的动作多少有些不自然,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经历过白天的那些事情之后,如果还对任何都毫无戒备,那恐怕才是不正常的事情吧?
“源 夏树,超高校级的心理学家。”我笑着介绍自己,在对方开口之前补充问道:“你是中国人?”
“啊,嗯,超高校级的政治家,十七。”带着试探、好奇和防备的眼神飘过来。
“白天看到你和中医说话了,而且你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专注。”顺势解释道,我侧身向走廊歪了歪脑袋,“介意和我去吃个夜宵吗?”
“不介意。”十七在这一点上意外的爽快,率先迈开脚步开始向休息室移动,大概往前走了两三米,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我,“现成的食物不是被拿走的差不多了吗?”
“啊,关于这点我会做饭,没问题的……你想吃什么?”
“咖喱。”
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十七和休息室的距离顿时又开始缩短。
“那就这么定了吧。”解决了选择强迫症的我,轻松的迈开脚步跟上。
感谢校长,这一堆食材中还真有速食咖喱。
当我在忙碌的时候,十七一直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的动作,时不时的发发呆,大概是在想心事吧。
“唔,中国人的口味有什么偏好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吧……至少我没有。”
“是吗,你日语说的还不错呢。”
“好歹也是来留学啊,不过也就是日常交际而已了,你要是甩奇怪的俚语之类的,我就只能跪了。”
“也是,辛苦了啊,有什么心事欢迎来和我沟通。”我边开玩笑边关上火。
十七微微勾起嘴角道:“趁机发展业务吗,医生?”
“那是,我也要赚钱啊,虽然不至于要养家就是了,嗯,十君?这么叫可以吗?”
“没什么问题。”十七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源?”
“那我这里也没问题。”我耸耸肩膀示意无妨,将两盘咖喱端到桌上。
十七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一份,惊讶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胡萝卜?”
“我会读心术啊。”我舀起一勺咖喱塞到嘴里。
稍微有点出乎意料的,他的动作开始稍微带上了僵硬,就像一开始看见我的时候一样。
……这么好骗的政治家,真的不要紧吗?还是说……有人警告过什么?
“开玩笑啦,读心术怎么可能存在,我只是看到你吃晚饭的时候把胡萝卜扔掉了而已。”
“哎?”
“观察患者行为习惯可是成为了心理医生的习惯呢。”
“啊,这样吗……也是,读心术什么的,想想也太科幻了。”放松下来的十七似乎这才开始品尝食物,“唔,源你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啊。”
“这是拉近和患者关系的方法啊?”
“嗯……啊,我就说嘛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不大对?!你把我们都当患者吗?!”
“习惯,习惯而已。”我躲开对方视线,开始埋头消灭夜宵。
“吃饱喝足果然舒服多了……”十七伸了个懒腰,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
“嗯,谢谢十君今天陪我了。”
“哪里,我才要感谢源的夜宵。”十七礼节性的微笑着,“那么,晚安?”
“晚安,家人的事情不要太担心啊。”
我笑着顺手关上了房门,阻隔开外面的世界。
啊啊...又是这样...
缩小的瞳孔和急促的喘息。
这样子在子夜惊醒已经有多少次了呢...
清蓝的星光朦胧地透过窗子投射在房间深色的地板上。
虚幻而冰冷。
每一次每一次都支撑着无力的身体挣扎着爬向这唯一的亮光,即使它沉默得如此无情。因为太久了,我被困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太久了,已经...已经...不要了...紧紧扣住窗框的手指被挤压得森白,手臂被牵拉得笔直。
然而却总是在这下一秒,就又重新跌落下来。
睡裙下的肌肤与地板生硬地撞击,白色的裙瓣散落了满地。星光映入空洞的眸子,宛如一座雕像。
“喵...喵...”
一只熟悉的毛茸茸的生物就这样温软呢喃着轻盈走来,小巧的手掌攀上了我的膝盖,试探般地蹭着我的手背。
“Hay...”我拥住它,冰冷僵硬的手指轻轻揉进它的皮毛。泛白的唇里呼出的薄薄水雾氤氲了它的样貌,它冻得浑身颤抖,却从不逃开。不知从何时开始,惯用的冰魔法逐渐冰封了我的身体,眼睛,唇,手,腿,还有心。Hay用它微不足道的体温来给予我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有多久了呢...仿佛极地里一米燃烧的火种,渺小得令人绝望。“Hay...Hay...Hay...”嘶哑的喉咙里模糊地呼唤着的名字,它美丽的小脑袋继续往我的胸前埋了埋,然后我感觉到了一种湿冷的液体在脸上蜿蜒而过。
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东西了。
那么此时的它是否还带有一丝温热呢...
然后,在某个冰冻的黄昏我得知了那个消息。
打败各个BOSS,游历世界,并最终到达魔王面前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可以是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可以是,一个原本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Vanaheim凛冽的冬风,穿过我最爱的那片连绵的冰山和无际的平原,纷乱了紧紧裹住自己的深红色斗篷。
脚开始不听使唤地迈开向前狂奔,追逐着夕阳灿烂的余晖直到跪倒在那个我最熟悉不过的悬崖边,眼前模糊闪烁的光斑跳跃着,连成了一片。
心脏在痛苦地悲鸣。
神啊,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让这具原本如同行尸走肉的身体再次燃起希望,我极力地向着苍穹仰望,伸出颤抖不已的干枯臂膀。
我飞快地冲回家里,在雪莉尔躺着的床前,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喘着粗气的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去。”她说,揉了揉我的头,温柔地笑着,“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Zoe。这次机会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我觉得Zoe没了我一定会死在半路的啊嘿嘿。别担心,我的伤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么?”看着她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和身旁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品,我的眉心紧紧揪起。
“当然,不和你一起和谁一起嘛。”说着拍了拍我的肩,“不是说好了绑定你了么。(´・ω・)”
我握着她纤细的手,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是我被这样一个人选中了。
他有一个温和的名字,千鹿。
虽然看起来很年幼,但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守护者的气息。如此令人怀念,原来那个世界也是有着这样的人类存在的...
作为一个游戏世界的棋子,我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会指引我正确前行的方向。
神啊,请再次聆听我的祷告吧,即使奉献上我卑微的灵魂也在所不惜。
请赐予他再一次的生命,安静而幸福地在时间洪流之中生活下去。
在永恒照耀的繁星之下,我的呼喊,也许会在世界的终焉久久回响。
接触到这个游戏是在几天前。
我睁开眼。面前是小言放大的安睡的脸。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我抬起手轻轻抚弄了下他耳边柔软的黑发,亲吻了下他浮着浅浅红晕的脸颊。
绝不是我们上了小学还睡在一起【想歪的去面壁233】,是因为今晚是个雷雨之夜。
虽然我也怕打雷,但是我是哥哥呀,不能表现出我害怕的那一面。所以小言拖着枕头冲到我的房间里的时候我稍微松了口气。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总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不过,现在有另一个东西在吸引着我,甚至超过了对睡觉的兴趣,使我在半夜放弃温暖的被窝。
我坐了起来,尽量轻地把小言的紧紧攥着我的手从腰上拿开,然后快速溜下床。
“唔...妈妈...”
orz妈妈是闹哪样,我是你哥呀...虽然有点对不起他,我还是溜到了书桌前。
对,就是这个游戏,它深深吸引着我。这种类型的游戏我以前也是玩过的,操作模式也是很熟悉了,但是这个,只是这个,让我感觉到了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说呢,有一种,很不一样的真实感。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RPG游戏,虽然从画质、战斗系统、剧情上来说都算上乘的?
但真正吸引我的也许不只是这些?
她叫Zoe,是很多的预设人物其中之一。
令人印象深刻的蓝色长发和左眼上狰狞的奇怪符文。
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数据表,说起来这接近于最低值的回复是怎么回事啊!还能愉快地玩耍么?!增益倒是有一些...而且完全没有治疗?!别放弃治疗啊?!明明是个法师?!啊,不对,这里好像说她是个咒术...咒术师?那是个什么鬼?!
明明外表看起来是个妙龄少女,她的眼神却像是暴雪天里窗外的风景,她明艳的玫瑰色眸子却如同两块万古融化不开的坚冰,是我活了这12年来从来没见过的。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_(:3」ㄥ)_
虽然以前半途而废的RPG有很多,不过这个,我觉得我可以玩得下去。
那么,让我来见证你的成长吧,Zoe,从Midgard开始!
少年兴致勃勃地翻开了那史诗的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