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两人已经小声争吵了十三分钟。
Lintignat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但是试图听清他们争吵内容的计划一直没有实现,她百无聊赖地在指尖把玩着微小的气流——尽管旁人看来他似乎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也许是因为酒馆里太吵了?”
她这么想道,然后用余光瞟着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尽管那名穿着盔甲的金发男性一直烦躁地用手指轻敲桌面,但是两人的争吵内容却淹没在优美的鲁特琴声中。
穿着皮甲的绿发女性的心情也显而易见的不好,她的眉毛几乎要拧作一团,指腹摩擦着放在身边的箭筒里的箭矢,但是就连隔壁桌上木制酒杯相碰的声音都比她的声音更清晰。
“在酒馆里吵架还特意压低声音是因为涉及了什么秘密吗,希望是个有趣的秘密……不过看那两人的打扮也挺有钱的,也许说不是因为受过什么奇怪的家教……”
Lintignat一边考虑这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问题,一边伸手去摸啄食着放在桌面上的食物的伙伴,也许是这个行为影响了后者愉快的午餐时间,渡鸦扑了扑墨色的羽翼把烦人的手挥开,并且不满地尖鸣一声——这使得Lintignat更加听不到那两人的交谈了。
“好了好了Simne我们各退一步……”自讨没趣的风元素裔讪讪缩回手,然后突然重新伸手摸了一把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渡鸦小姐则是无奈地扫了Lintignat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进餐。
在跟伙伴的打闹中争得便宜的Lintignat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却发现刚才自己一直在注意的两人已经放下酒钱并且离开了酒馆。在放弃好奇心和放弃午餐的选择中稍作权衡,Lintignat取出一枚银币,再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收起来作为代替拿出正好足够付足午餐的铜币放在餐具边,然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准备去跟踪争吵的两人:“Sinme走啦我们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争吵!”
而渡鸦小姐则是看起来兴趣全无地一扇翅膀,连发出声音应答的兴趣都没有。
“那你记得跟上来哦!”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伙伴会是这种反应,Lintignat嬉皮笑脸地给伙伴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酒馆。
还未待Sinme享用完自己的午餐,在一旁看完Lintignat拿钱全程的酒馆伙计却是来收拾桌子了。他收拾好Lintignat的餐具,接着将Sinme的餐盘也一并抢走:“去去去,穷鬼的鸟也这么吝啬——啊呀你这该死的鸟怎么还啄人!”
Sinme小姐则是清楚要从伙计手里抢回食物太过费劲,在报复性地啄伤了伙计的手之后扑棱着翅膀飞出了酒馆门,只留下在原地咒骂的伙计。
“Sinme你今天吃得好快……欸你干什么看不到了看不到了!”Sinme在空中稍作寻找就找到了还跟在两人身后的Lintignat,而Lintignat却对落到肩上的Sinme提出了疑问,Simne自然没办法跟Lintignat抱怨自己遇到了势利眼,只好毫不吝啬地甩了Lintignat一脸羽毛。
总算摆脱了Sinme报复的Lintignat转身寻找原本在跟踪的对象,却发现目标已经淹没在了人海中。计划被扰乱的风元素裔只好转头责怪给自己拖后腿的伙伴:“Sinme都怪你!你快去找人不然没晚饭——疼疼疼给你晚饭给你晚饭别啄我了!”
却被毫无悔过感的同伴用生存手段教育了。
“Sinme大人Sinme老爷您行行好,帮我找找那两个人好不好?”再次体会到硬的行不通,Lintignat开始使用软的,漂亮的糖衣炮弹连续打出,“晚餐给您加餐好不好哇?还是‘丰饶之家’的好肉,随便…呃,三、不行,二两您看行不行?”
在伙伴献上贡品的情况下,Sinme也不介意花上一些力气,低鸣了一声似乎是告诫伙伴不要撕毁不条约之后,Sinme就飞起去寻找两人了。不多时,Sinme就领着Lintignat找到了跟丢的两人。
Lintignat踏入这家德莫拉规模最大的酒馆,伙计也是立刻迎了上来。
“给我一杯麦酒。”Lintignat轻松地在委托板旁找到了那对,然后她也走向那边——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么做的人很多,她想。
这次她能够来到两人身边了,尽管环境还是相当嘈杂,但是她还是得以听到两人对话的只言片语——比如“暗月城”这个词。
“暗月城吗?”Lintignat想着,看向了挂在看板中央的那张告示:暗月城邀请冒险者。
她想起之前跟朋友们集会的时候,他们对暗月城的事情有所提及,告诉了她更多关于暗月城的事情——尽管她已经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了很多冒险者们冒险的故事——并且邀请Lintignat一起去回应那位新晋神祇的号召——尽管当时她拒绝了。
这几天“门”的流量也显然多了不少,即使不去特意观察,这件事也是显而易见的。也许是许多冒险者顺从了那位神明的号召吧。而Lintignat观察着的这两人,大概也是为此在争论着。
“要不还是去看看好了?仔细想想不是挺有趣的嘛!Sinme,你的意见如何? ”Lintignat拨弄着肩头的发梢,拿着伙计拿来的麦酒找了个桌子坐下,而Sinme表示自己毫无兴趣的样子,“既然你没意见我就自己决定啦!那么我们现在就…疼疼疼你干什么我没忘我没忘!现在就去给你买!”
*字数小计2104
【没啥文力赶出来,内容零零碎碎文风散乱ryryry】
從Liven號列車抵達位於Ferica的羅汀鎮並於賓館下榻已經一天過去了。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天空幹凈得沒有半點遮擋物,滿滿地墜著星點。烏拉諾萬吃過晚飯、沖過澡之後,就慢慢踱出賓館,半仰著頭望著天空。前一天在切瑞諾布爾过夜,这个东大陆的首都城市繁忙而喧囂,他习習慣性地去看天,雖然晴朗無雲,但是觀測條件顯然比坐落于西勒山脈的北方天文台差了很多,星象也與天文台有異。現在火車回到西大陸,由於羅汀鎮只是個小鎮,空氣便沒什麼污染,寧靜又莊麗的星空之下,烏拉諾萬尋到了那種熟悉感——就算不盡相同,但至少有著類似的氣味。
他深吸一口氣。
星塵的味道順著夜晚的空氣飄來。
這次旅行說是逃避也不為過。
其實在天文台,雖說他與上司下屬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實際上卻很少交流與工作無關的事情。溫和的疏遠是他慢慢成熟後的處世之道,因為他知道一旦對他人抱有好感、太過親近之後,自己就會盡心勞力過頭,那是天生而來的奉獻心理作祟,然而每次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都是他先被淹沒溺死,對方卻因為自己的不善言辭而無法體會。這是他太不成熟的失敗。所以他選擇疏遠,對誰都好但不上心,把幾乎所有飛蛾撲火一樣的心底的熱情都放在研究工作上。前些日子台里請假回來的小姑娘樂樂叨叨地到處講自己跟男友的旅行見聞,他才知道了這個長途旅遊。他做完手頭的工作,給下屬佈置完接下來的任務,湊齊之前所有多下來的公休請了假。上面的人顯然不希望他請長假;但也欲言又止地批準了。
他冠冕堂皇地告訴自己“這是工作的延伸”,畢竟去東西大陸各地觀測的機會還是比較少的。只是靜下心來他就知道,“不是那樣的”。
這不是工作,這只是一場逃避之旅。
為了徹底把所有熱情擱置到工作上。
為了放下“她”。
停止發呆,烏拉諾萬重新睜開眼,朝著預訂的觀星地點走去。空曠的山坡草地上已經站了些許人。這邊的視野比剛纔旅館門口好許多,大半片星空都收入眼底。由於大氣抖動,遙遠的四、五等星時明時暗,彷彿是在訴說某種暗語。
輿論什麼時候,輿論身在何處,輿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唯一能夠使自己放空安心的只有這片星空了。它是如此的美麗又神聖,恍然可以包容自己的一切,讓自己就此沉溺其中。
太美了。
烏拉諾萬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在內心重復著,太美了,太美了。
那也只是最貧乏最原始的形容罷了。烏拉諾萬嘆了口氣,轉向那邊的稀疏人群。大多數人似乎都聚集在一處,隱約有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傳來:“……那邊的是輪軸座,最亮的是最上面的α星,根據最近的觀測測量判定應當是Ia型超新星,也就是……”
他驚訝了一下這邊居然有比較內行的講解員,畢竟最新的恆星分類和觀測分析有他一部分成果,顯然這個理論就連很多普通的天文台天文館也不甚瞭解。於是他走進幾步在一定距離外看著那邊。人群中心站著的年輕女子金色的馬尾被星光微微照亮,風衣下的裙襬在夜風中搖曳。他一愣,記起那正是昨天上車時候無意間自己幫忙放行李的女孩子。
“我記得我們那裏不是叫輪軸座,這邊好像是魚還是馬來著……”
“Ia超新星是什麼?”
被圍在中間的女孩子似乎被接二連三的問題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了。烏拉諾萬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再走近兩步幫她解圍:“在Ferica,輪軸座的位置大約等同於仙魚座,只是仙魚座的尾部超出了輪軸座的範圍,那邊稍亮的仙魚座η星和κ星又屬於鉚尖座。而輪軸座的東邊一半在Ferica屬於雙馬座。Ia型超新星是近幾年的理論,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繫統,由一顆年老而密度大的白色恆星和一顆較為年輕熾熱的巨大恆星組成……”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烏拉諾萬。
他以輕緩的語速介紹著,聲音彷彿帶有寧靜的魔力,與整片星光協調無比。那邊的女孩子略帶吃驚地看著他,隨後又若有所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人群慢慢散開,情侶們雙雙坐在山坡上仰頭望著這小鎮夜晚壯美的景色。烏拉諾萬正想也找個空地坐一会儿,卻被人叫住。他轉過身看去,正是剛纔的女孩子。他露出禮貌的笑容,問詢的眼光輕輕投在她身上。
“啊您好……!我叫斯佩絲•康曼特,謝謝您幾次幫助我……”女孩子頓了頓,像是有點猶豫,“請問……您是不是那個28歲就成為Ferica北方天文台副臺長的恆星之狐艾斯特羅先生……?”
“是我,”被認出來也就算了,自己大概也稍微有點名氣,但那個稱號是什麼?烏拉諾萬幾乎被逗笑了,“我是烏拉諾萬•艾斯特羅,很高興認識你。”
本以為接下來還要客套兩句,沒想到斯佩絲從身後的揹包里掏出一大曡本子:“請麻煩簽一下名!”她指著那些本子用很快的語速介紹著,“這個是我的同事翠絲的——對了我是在我那邊的國家天文館當講解員——她很仰慕艾斯特羅先生;這個是新來的實習生勞克拉爾的,他也很崇拜您;還有這個,這個是我鄰居喬治大爺的,聽說我要去旅遊順便拜訪各地天文台學習塞給了我這本子,您發表的論文他每篇都有看——他是個退休的觀星員;還有這個……”
看著那十來本本子,烏拉諾萬一邊思考斯佩絲是如何背過來的,一邊由於不好拒絕而為自己的手腕提前感到了痠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