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舞舞纸
MODE:无声
节节节瀑布坠落事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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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节节瀑布坠落事件(8)
“各位,关于戒指的事,我有一点拙见。”见大家安静下来,宁宁举起了她的小手,“我们认为小白小姐会回来,是因为‘在圆鱼舟死去的人不会真的死去,他们能在一天后回到圆鱼舟’的设定,但这个设定只是复生的一种途径,不能保证她一定会通过这条途径回到香久山。因为小白小姐会回来这点和她手上的戒指矛盾,所以我觉得反过来假设会更合理——小白小姐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故,导致她认为自己不会再回到香久山。”
“啊,对了!你们异世界人不能杀人!”胧目想起了他曾经大小姐家里看到的异世界人在圆鱼舟世界中的戒律,其中一条就是不能伤害其他人,“啊,不对,小白是受害者,这条也落不到她头上……难道是时光机?她会用时光机回到自己出事以前,所以这个时间里的小白不会回来?”
“我觉得‘小白小姐可能触发某种禁忌导致无法复生’的方向是可以的。但时光机这个东西,就算是异世界人也无法轻易得到,只有管理员能把世界重置回档,所以就算和时光机有关,小白也只能‘认为’自己可以用时光机重置,实际上是不可能让时间倒流的。”
“那……那……那如果……如果小白成功使用了时光机,让时间倒流了的话……我是说,如果这个行为被管理员发现了的话,她,她会怎么样吗?”
“封号,小白这个人会再也无法出现在圆鱼舟。不过在异世界她还是存在的。”
“那,那如果是圆鱼舟的圆住民,用了时光机会怎样?”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条规则是面向我们异世界人发布的,如果是你们,被管理员发现……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还请各位不要私自使用时光机。”
“好……好……”各位圆住民们心有戚戚地答道,就连打着呼噜的罗警,呼噜间也有断断续续的“好”字。
如果小白不会回来,那她就有理由戴上戒指。因为这是‘遗言’,她想要通过这枚戒指在表达自己的感情,结果这事还是绕回了龙哥身上。
见众人不安地看着自己,龙哥反而表现得很无所谓:“怎么了?这枚戒指代表的是她在香久山的快乐回忆,我觉得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果这是遗言,那我为她在最后还能想到我、想到香久山这一点感到高兴。唯一美中不足的嘛,就是希望她下次能说明白点,当然,我希望没有下次。”
众人松了口气,继续讨论了起来。
“那这样的话,情况就分为了两种:第一种是小白是自杀,那枚戒指是遗言,她在2点解除教室的时候进行了自杀;第二种是小白是意外,她在那之前因为某种原因戴上了戒指,2点解除教室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第二种可能我觉得可以排除,一是2点整发生意外过于巧合,二是意外无法预测,她无法预测到自己会死亡,也就没有理由在那之前戴上戒指。”
“那……那结果还是……自杀吗……”
绕了一大圈子,绕回了最简单的结论,大家显得有点失落,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那她自杀的理由……”
“她和同学处得不是很好。她和我说过她不是很喜欢她的学校,还有她同学都把她当傻子之类的话。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当时是龙哥让小白去和同学玩的,现在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点,“我真傻,我还让她利用这次活动的机会和同学搞好关系……”
“那果然是那三个人,小白在寻找河边的缎带时,戒指从领子里掉出来,被那三个人发现了,她们对小白进行了羞辱,让小白想要一死了之。”
“不,我觉得她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因为那三个学生后来消失了。在圆鱼舟发生意外后,身体会留在圆鱼舟,精神会强制回归异世界,并且在1天后才能回来。小白有足够的理由,不参加后续的活动,那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异世界做些什么。加上老师张开了空气教室,那三个同学的身体在异世界,意识在圆鱼舟,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而且就算在异世界,也是可以通过显示屏看到圆鱼舟的样子的,就像上帝视角的幽灵一样。那三个人在事发后的举动,那真的是事不关己,毫无愧疚之心……”
说完,樱桃酱拿起了手机,想要搜一下异世界的社会新闻。她刚点亮屏幕,就看到了宁宁发给她的信息,那是一则警情通报,在一家社会抚养院里发生了杀人事件,死者是三名学生,犯罪嫌疑人已被控制,经初步调查,杀人动机是“生活琐事”。
作者:夜雨
评论:无声
熬夜时没喝完的咖啡还留在桌面上,茶色的液体堪堪把杯底盖住,xx将其一口饮尽,才发现它又苦又酸而且已经冷掉了。他有不浪费的习惯,因此只是咂咂嘴,便又把视线投向屏幕。网站上花花绿绿的视频与广告,任务栏里音乐播放器、浏览器、聊天窗口等等,开了十几个有余。
xx此时正坐在电脑桌前,无聊地刷新着网页。虽然这等同于浪费生命,但确实好过于面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
即使像驯化的动物一样一下下点击刷新,也比面对来自自我的煎熬要好嘛?xx靠在椅背上,望着白墙。
最开始像是白墙上长出了浮雕。它失去了属于墙的冷硬的质感,如同水面反射着微光。一张人脸浮出。xx仿佛没看见的样子,抓起了手机点开。新闻罗列下来,从一排到一百,能看到人在发言。
“但是这没有人的感觉,像是小精灵在谈话呢。”
xx并不说话,低着头,手指划着屏幕。他觉得有些口燥,从身边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橘子,剥开吃了下去。橘子汁水很甜,沁人心脾的美味。
墙上的人脸继续伸出来,变成一尊半身像。
xx把手机放下,握住鼠标,又刷新了一次网页。昨晚熬夜的坏处在今天逐渐显现,他感觉头有些晕眩,肩膀也很酸痛。他伸手抓揉肩膀,但也没有什么好转。
“常人。”人脸的声音响起,“不够有趣吧。”
xx晃动鼠标,点进了一个视频里。大差不差的开头,背景音乐也是常用的那几款,一个男人在镜头前......太无聊,在男人开口前,视频就被他关掉了。他又点了一次刷新,可是网络状态不太好,画面一直没有刷新出来。他又把手摸到手机上。他把手机提起来,丢在桌面上,然后又立起来。
“常人,很无趣吧。”人面的手也从墙里伸出来,右手下指。
xx撇了撇嘴,点开了一部电影。一个女人,她有很坏的童年,一个老人摸着她的手背,然后画面和声音都渐暗渐远。xx怠惰的心也随之摇晃。
“啊,她渴望着爱,这不是常人也想要的吗?但是她的心是萎顿的,境遇也很坏,环顾都是恶人。”人面进行着毫无感情的念白,“这下她遇到转机了,奇迹!命运交织着把她推到新的地方。”
女人手里攥着一个事件的钥匙。她的心会指引她,把这个交给谁,倒向谁,做出什么事。
故事里还有许多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故事,他们的钥匙。
“他们,虽然都不认识彼此,但是他们是最亲密的人。”人脸看着xx,“你很羡慕吧。”
xx抓起手机,开始看起今天的午饭。耳朵边的枪声,从另一个世界传达过来。他按下空格,暂停了故事。城市里有天南海北的美食,很快他就被一个菜系所吸引,虽然那可能和它的发源地完全不同。
变得温吞,xx突然这么想。虽然这道菜开始时可能很美味,但是送来之后就会变得温吞。热量倒也是有的,但里面的鲜味,热辣的感觉都会变得温吞。他点下确定键,心里却想着自己。
“我也很温吞。”xx抬起头看向墙上的半身像,那个怪物的眼睛闪闪发亮,即使周身全白也能让人感觉到滚滚火焰。巧合、偶然、偏激加上数奇的人生在他的体内爆燃。
xx点开空白的文档,张开嘴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又停下了。他也没打开网页,只是仍然对着空白的文档。
故事的神仍朝下看着。xx仍然张口结舌,仿佛受不了一点神的启示。
等了结结实实的三分钟,故事之神叹了口气,重新没入了墙体。
xx似也无知无觉,只是又点开了那个故事。故事里的女人似乎还是没能摆脱童年的痛苦经历,被另一个童年有问题但是又更有攻击性的人杀死了。另一个人的精神病比她还严重,一边哭泣着一边下着狠手,把她骗到一处地方害死。
故事的最后当然还是疑云吹尽,正义获得了胜利。最后的镜头似乎暗示了死女人的释怀。
故事落下帷幕。
xx拿出手机,看自己的外卖送到哪里了。他有点饿,他的身边有很多零食,但现在吃又怕败了之后的胃口。他转念一想,愁的也不是如何吃喝。
他打开文档写下:一位外卖员,走到门前,突然发现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外卖员当然是进不去门的,于是他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打开门看到一局上吊的尸体。外卖员也看得蛋蛋一缩。
随即,外卖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就被排出了调查外。
“呜哇,这肯定没人看啊。”xx哀叹道。
电话响起,他的外卖来了。
他觉得这外卖或许有些慢了。拆开,里面放的不是他的午饭,而是一只右手。
他也果断报了警。
作者:轻拍拍
评论:随意
李存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他的头发凌乱且略显油腻,眼神疲惫暗淡,与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学毕业生判若两人。
市里起了雾气,无论大厦还是楼房,都在深黑色的湿润气息中沉没已久。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亮着灯,照亮一张面容冷峻、但李存永远记不住名字的企业家的脸。李存走过发亮的广告牌,就像一条水族缸中的鱼,在寂静的城市夜晚里游动。
空气中的水汽使李存感到一丝丝寒意,他把手揣进衣兜,思考在雾气中一并放缓了。他觉得自己或许并不适合目前这份工作,更适合做些偏僻的远离人群的工作,比如守墓人之类的。如果,他迟缓地想,如果明天公司大楼没来由地崩溃坍塌,是不是可以不用来上班?
如果明天自己查出绝症,辞职后该怎样度过剩余的短暂时光?
如果城市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那会是什么样子?
最近李存越来越频繁地陷入这些疑惑和遐想中。
雾气似乎越来越浓,地面也变得湿滑起来。李存走过一所小学的外墙,围栏上的爬山虎极为茂盛,在低矮的路灯下泛出浓厚的紫色。
在小学外墙的尽头转弯,穿过挂着不断闪烁红色的信号灯的狭窄马路,李存经过贴着“市环境卫生所”招牌的院落。平日总亮着的灯杆不见了,院落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传出来。
李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在拐进另一条街道小巷时,李存短暂地停下脚步。这个游魂般的的青年轻微地“啊”了一声,左手在衣兜里抓了抓,掏出来一只圆形黑色发卡。早上出门前明明放在桌子上,怎么会在衣兜里呢?李存有些困惑,但随即眼前的异样令他抛却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困惑。
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堵墙。
这堵墙突兀地立在道路中央,大约两层楼高,红砖砌成,砖缝里是彻底凝固的粗糙水泥。从墙的顶端铺展下来生有宽阔掌状绿叶的攀缘植物,叶片稀疏,繁茂的藤蔓却像网一样将墙包住。
李存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急忙转身,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来时的路仿佛连同城市一起消失在深海里。
他觉得这堵墙有些熟悉,思索过后,却很肯定自己从未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一堵墙。
李存向墙的两侧望去。这堵墙的宽度已经远远超出这条小路应有的宽度,但墙的两侧尽头居然又多出两条小路。由于隔得太远,李存并不清楚这两条小路里究竟有什么,又通往什么地方。
要走过去确认吗?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总不能指望有人来救自己。短暂的慌乱过后,李存勉强平复心情。最重要的是冷静,他想,可身体并不总能凭借想法控制。
他的呼吸随着紧张变浅了,呼出的气息混入浓重的雾中。
李存扶着这堵来历不明的墙,决定先向左走。起初是小心翼翼的碰触,砖的触感潮湿又坚硬,植物紫红色的茎光滑纤细,被手指捻动。后面他的胆子稍稍大点,几根手指同时抚上。
李存回想起自己童年时常常做的一个梦,梦中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独自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徘徊。那个梦境里就有这样一堵高大的砖墙。
他终于来到砖墙的左端。路灯的灯光照在地上,雾气在漂浮。
墙的那边有什么?李存原地呼吸了好几下,身子走了出去。
这条小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硬要说的话,雾气似乎比砖墙之前淡了一些。李存甚至可以透过雾气,看见远处深夜中的建筑轮廓。有一栋大厦格外高耸显眼,李存轻易分辨出那是如今已经改建为酒店的旧地标。
旧地标楼顶是个钟楼,每逢整点,便会敲响洪亮的钟声。旁边是自己家的老小区,当钟敲响六下的时候,只要回到家,爸爸妈妈总会用热乎乎的饭菜迎接自己。
李存本能地想要向前走去。但他最后没有这样做。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们看到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失望吧。李存不敢向前走了。
他留恋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望着那栋高耸的大厦。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李存沿着砖墙走向另一侧。砖墙还是那堵砖墙。他很快走到了砖墙的右侧。
湿润的气息涌进他的鼻端。地上的光摇曳不止,李存发觉照亮这条小路的不是路灯,而是火焰。
他走出砖墙。
燃烧的火把在小路两边排列延伸,噼啪作响。这条路的雾气是如此之浓,以至于火焰只剩下奶油般浅色的轮廓。
这条路的前方有什么,李存并不清楚,也没有任何头绪。火光一直笔直地延伸到极远处,最后完全没入黑暗。
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李存在原地站了很久,像在缅怀另一种可能。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
文/鹤野
评/随意
【极限乱铲的东西,不建议看,真的不建议看
熬过了早上语数英连环轰炸,中午一点,我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我首先觉得脖子累得慌,抬头的时候骨头喀拉乱响。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熟悉的教室陈设,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房间。
椅子倒还是教室里的椅子,我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我试着挣扎了一下,除了把手腕摩出痕迹以外并没有什么用。我依稀能看见黑暗里有几个人形在扭动,发出刚从昏迷中清醒的哼唧声音。
我左边响起一个男声,姑且叫他男A吧,他说:“我*这什么地方?”
我右边也响起一个男声,男B说:“他妈的我手怎么被绑住了!”
后方的女A说:“这是哪里啊……现在有多少人在这里?”
男A说:“报个数,1。”
黑暗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报数声音,总共十二人,听上去声音都挺年轻,应该都和我一样是学生。
突然一阵强光在房间里亮起来,我眯起眼睛,来不及打量周围的人,就看见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屏幕,它闪烁了几下,不知安放在何处的扩音装置里爆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那阵惨叫如同自带了穿透效果,我的耳朵一阵剧痛,惨叫过后,屏幕上雪花乱闪,然后一泼血色打在屏幕上,周围安静下来,与此同时,举着电锯的鬼脸从屏幕里一闪而过。
我们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屏幕上开始播放恐怖电影大合集。在皱着眉头看完举着电锯的小丑砍死第十八个人之后,画面一转,出现了两条铁轨,一边躺着一个人,另一边躺着十一个人。
屏幕下方跳出一行字:
【选择杀死一个人,还是十一个人?
只有选择正确的选项,你们才有生还的可能。
画面一闪,变成了白底黑字:
One or eleven?
(注:屏幕为可触摸屏,可以直接点击所选的选项哦0v0)
倒计时:十分钟。】
头顶的灯亮起来,我们面面相觑。在我周围,有不少人也被绑着双手坐在椅子上,都穿着校服,但看表情,彼此像是都不认识。
男生A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要选吗?”
女生A:“真的要顺着这个东西的思路走吗?总觉得有陷阱啊。”
男生B:“是不是什么整蛊节目啊?挑战人性什么的。”
女生B:“为什么是我们啊?我的手还绑着,好痛啊。”
我听着他们乱糟糟的声音,说:“所以我们要选哪个?”
周围安静了一瞬,女生A小声说:“选错了真的会……死吗?”
男生C嗤之以鼻:“现在是法治社会,还真有人敢玩这一套啊?”
男生A:“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想,单纯看这个问题的话,你们觉得我们应该选什么?”
周围又安静了一会,有人说:“那肯定是选少的人啊,把死亡缩减到最小。”
一个女生说:“可是那样多不公平啊。”
女生B说:“可是……我们这里一共有十二个人,如果选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死掉……?”
一阵足以把人逼疯的寂静,所有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开始激烈争吵起来。
“就选一个人!谁死了是他运气不好!总不能拉着所有人陪葬!”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人就要死?!”
“死一个肯定比死十一个要好!倒霉蛋自求多福吧!”
“怎么选啊,他妈的这手铐怎么还不打开!”
一片混乱中,我左右环顾,插不进嘴。屏幕上的倒计时慢慢地走,周围的人因为被绑在椅子上不能自由活动,只能笨拙地用全身的力气挪动椅子,用腿踹对方,吵得不可开交。一片混乱中,无人在意屏幕上闪出了一行小字:为什么要争吵呢?选择本身是无罪的呀。
我眯起眼睛看清了那行字,它很快就又消失了。我若有所思,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但我回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参与不进他们的争论。倒计时只剩一分钟,我们手上的束缚解开了,他们就像被放出笼子的野兽,迫不及待地撕咬在了一起。
有人在喊快去选一个人,有人在喊别让他点。口头冲突发展成肢体冲突,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倒计时剩下三十秒,我站在一边欲言又止,似乎已经无人记得倒计时结束若是没有做出选择,我们似乎也是一个死。
最终我叹了口气,绕过打得不可开交的人,走到屏幕前。倒计时只剩最后五秒钟,尖锐的警报声忽地响起,打成一团的人愣愣地看着我,反应不及。
在最后的五秒钟里,我站在屏幕前,伸出了手。
周围的声音都在一瞬间停止,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我伸出手,绕过one 和eleven,点向了中间的“or”。
作者:猫箱
免责mode:随意
简单来说是个双胞胎兄妹骨科的故事,兄双重人格,妹喜欢的是主人格,但因为一些事件主人格消失了,只剩下自认为是主人格的副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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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云层上酣睡,温暖的,轻飘飘的。
朦胧中她看见了最亲爱的兄长,像云一样柔软温和的兄长,落在长发上的手指间沾着一点点烟草味。是味道并不刺鼻的种类,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
她的视线从细密的睫毛的缝隙间穿过,看见兄长正低头朝这边微微笑着。半睡半醒之间,她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星……”
“还不打算起来么,琉璃?”
声音的温度比记忆中要稍低半度,琉璃用力眨几下眼睛,温暖的笑容随着视野的清晰而迅速消融了,像是退潮的海水,在沙滩留下的潮湿痕迹也很快被太阳蒸干。
“…佑星啊……早上好,佑星。”
琉璃睡糊涂的脑子里缠绕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主人格的出现吗,以前的她绝不会将佑星误认成龙星。
都是佑星不好——琉璃赌气似的地想着——谁叫佑星也开始抽烟了呢,最近甚至会对她笑了,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这让习惯于佑星冷言冷语的琉璃好一阵子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是龙星双重人格将要痊愈的迹象?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
“已经不早了,说好下午去看电影?”
佑星的声音以及其他什么东西阻止了琉璃继续思考下去,她腾一下掀开被子,干脆利落爬下了床。
“我动作很快的!”
不管是龙星还是佑星,都是最喜欢的哥哥,她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不管是龙星还是……
睫毛轻颤,云层上沉睡的人不愿醒来似的,呼吸再度变得绵长。在夜明前的琉璃色穹顶之上,群星簇拥着双子星,忽隐忽现地闪耀。
仿佛触手可及。
大约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琉璃看着靠窗的兄长的侧脸,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镜片下的平静双眼。龙星的眉眼总是柔和的,嘴角带着点上扬的弧度。琉璃喜欢龙星,从年幼一直到现在,她一点也不在意两人的身份,喜欢就是喜欢,仅此而已。
但龙星好像有一段时间很困扰,尽管他没有明说,可他们是双胞胎,是血脉相连的双生子,琉璃能隐约感受到龙星的困扰。
她开始不安,害怕他丢下自己,于是更执着地黏上去,抓住了就绝不放手——在当一个任性的妹妹这点上,琉璃一直做得很好。
龙星是否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所以他终究没有拒绝,取而代之的,佑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啊,佑星,一想到佑星,琉璃就忍不住垂头丧气。和龙星相反,佑星总是冷着一张脸,嘴角不高兴地下撇着,对琉璃更甚。琉璃却没办法讨厌他,因为他也是龙星的一部分:只要是龙星、只要是哥哥,她的感情就会毫不顾忌地交付出去。佑星既凶又毒舌,还经常推开她,不过没关系,琉璃是世界上最任性最贪婪的妹妹,无条件索求着龙星的一切,所以就算佑星再怎么甩下她,她也只会委屈地抽搭几下鼻子,又站起来追上去。
对,没错,她爱着龙星的全部,贪得无厌的她向宇宙中环绕飞舞的双子星伸出了手。
“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吗?”佑星转过脸来,和琉璃视线相交。她摇摇头,一如既往地绽开笑容,“没什么,我在想,我果然最喜欢哥哥了。”
“是么。”
嘴角没有不高兴地下撇,眼神里也没有透露出刻骨的厌恶;手伸过来了,却没有推开,反而不轻不重地落在头顶。像是在寻求某种慰藉,琉璃半眯起眼感受着兄长手心的温度。
多好啊,那个凶巴巴的佑星再也没凶过她了,这难道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对,没错,这正是她一直期望的,她终于完全拥有了那颗星星,她应该为此感到满足。
琉璃垂下眼帘,将百褶裙的褶皱慢慢地折叠工整,又一条条抹开。内心莫名的焦躁就像这条裙子上的褶皱,浅浅的一道,手指反复碾过,却怎么也抹不平。
向佑星问问龙星要睡到什么时候吧。这样的念头忽地冒了个尖,然后势不可挡地抽枝发芽。琉璃偷偷侧过头,向佑星投去小心翼翼的视线。她的兄长仍然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道风景在他的平光镜片上投下不断变幻的色彩。
然后他叹了口气。
“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琉璃心里一惊,好像小偷小摸被抓了现行。而这次佑星不仅回了头,还稍微侧过身来,二人完完全全地对上视线。
问吧。
问问他吧。
问了就知道了。
现在的佑星不会生气的。
是的,如果是现在的佑星,琉璃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把握他不会生气,可——疑问的话语从喉咙深处涌上来,停在了舌尖,仿佛双唇之间有无形的屏障将它们全数拦在口腔中,徒劳地于唇齿间打转。
为什么问不出口。
无法倾吐的话语束手束脚,她踌躇了许久,最后放弃地靠上佑星的肩膀。
“有点困,在到站之前让我睡会吧。”
再睡一会,再……
“反正那也不过是个幻影罢了。”
恍如大梦初醒,琉璃从回忆里摔落出来。
同样是在车上,窗外的风景拖拽出残影,一晃而过。佑星仍然侧着脸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乡村风景在他的平光镜片上投下不断变幻的色彩。而她不再亲密地依靠在兄长肩头,与他相隔了些距离。琉璃缓慢地眨眼,一时没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传入耳朵的声音仿佛异国语言,难以理解,无法解读。
——真的是这样吗?她的大脑明明违背了自身意志,将所有的细枝末节在一个眨眼间串联起来。
琉璃很聪明,因为很聪明,所以选择不去思考;因为过于清醒,所以选择不去正视;因为早已推出结论,所以选择不去提问。将谎言重重叠叠堆积起来就能淹没自己,蜷缩在最深处做着美梦。世界上最幸福的是无法理解不幸的笨蛋,成为那样的笨蛋就能永远幸福下去。
“……这样啊,即便这样我对哥哥的喜欢也没有变。”
所以她如是回答到。
佑星没有回话了,又或许他说了什么但她没有听清,因为有很多很多嘈杂的声音在琉璃的脑海里泛起了泡沫。乘坐的汽车驶入黑暗,将天与地都吞没,空间忽然在此失去了边界。
咕噜咕噜,咕嘟咕嘟。
这些声音吵吵闹闹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有窸窣的窃语一句盖过一句,连绵不绝编织成一叠声的尖叫,在脑子里左突右撞,吵得头痛,闹得心烦。她就在这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中捂住耳朵快步向前,像是要把声音甩在身后。脚步逐渐加快,尽管不知道要去哪,但只要跑起来的话,只要跑得足够快的话,是不是就能摆脱那些声音了。
在交错的叫喊中她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笛声,在某个空旷的空间回响不绝。眼前黑暗无尽蔓延,但又不似全然黑暗,就像开着灯睡觉,灯光照在眼睑上,视野内的漆黑泛着朦胧的光芒。在这片黑暗中,在那片光芒中,谁的身影涂抹着决绝的色彩,渐行渐远。
不要走。
不要走。
她想要抓住那个身影,像过往的许多许多次那样,只要她伸出手,他就不会离开。她是世界上最任性最贪婪的妹妹,她索求的东西最后总能落进手心里。但这次她抬不起手了,即便思绪流转几乎超越光芒,却终究无法带动沉重的身躯。
时间再往前倒转一点,远去的人影倒退回她的身边。笛声扭曲成游乐园欢快的音乐,光芒碎散飞向四面八方,那是摩天轮和旋转木马上的彩灯。远处的灰色天空落着雪,高耸的山脉在雪中若隐若现。然而未等她松下一口气——身侧的影子碎成一粒粒细雪,一阵风将其吹散了。
她呆愣地看着影子的碎片被风卷走,好像胸腔里的什么器官也一同破碎了似的。
为了抓住最后一片雪,她向前迈出一步。
接着从云端坠落,重力拉扯着她急速下坠,离那片温暖的轻飘飘的云越来越远、离琉璃色的星空和双子星越来越远。
最后她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的同时,梦境中的一切开始迅速褪色。影像的时间加速流逝,上面的景色变得老旧,然后被人遗忘。只不过几秒钟而已,琉璃已经忘记刚才做了什么梦,只有苦涩的味道残留下来。
一定是个糟糕透顶的噩梦——因为她在发抖,她不觉得冷,但身体抖个不停,完全无法凭借意志停下。她一边发着抖一边慢腾腾挪下床,卷着被子和枕头推开门,步伐不稳地走到兄长卧室门前,活像是在梦游。她将手放上门把,却迟迟没有转下去。慢慢地,慢慢地,她不再颤抖了。
琉璃倚靠着门板,一点点滑坐在地,就这么放空了大脑。月光水似的淌进室内,在木地板上汇集成银白的河流,从她的脚边悄无声息流过。窗外夜色正浓,星与月交相辉映,琉璃仰望着夜幕,在群星中漫无目的地寻找那颗双子星。
但是哪里都找不到,她的星星消失了。
直到手脚开始被夜晚的低温冻得有些发凉,琉璃才笨手笨脚地爬起来,悄悄回到了房间。
睡吧,她闭上眼,对自己默念。
睡吧,在梦里会有数不清的星星围绕着她,她依然是那个任性贪婪的妹妹。
睡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