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尤尔娅的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2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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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马尔蒂小姐,您好。虽然您可能并未听闻过我,但请允许我先诚挚地向您介绍我正在完成的事情……”
恩斯特拿羽毛笔蘸了蘸墨水,继续往后写。这封信的书写比他过去任何一次写作时都费劲。他试图认真地将自己所想的字句都准确地书写,可心中的忐忑阻挠着他的笔尖。
寄出信后,他每天早晚各去检查一次是否有给他的回信,并且默默计算离寄出已经过了多久。终于,他拿到了那封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恩斯特收”的信件,展开信纸时他闻到了百合花的气息。读完信的内容,他惊喜不已,急不可耐地踏上了旅途。
然而回忆起这些时,恩斯特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似的。旅途中经历了数不清的事情,在他来不及消化的情况下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他没有预想过一路会如此艰难,出发前他只想着写书的事。但是当他到达工会后,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脑中更是一团乱麻,无暇去思考更抽象更遥远的事情。
他还有些低热,之前在森林中甚至差点没能醒来。到达旅馆后,他倒头就睡,睡得像死去了一般,大脑似乎也停止了运作。这次他足足睡了十几个钟头才醒来,睁眼时太阳已经在头顶了。起来后,他慢吞吞地梳洗,收拾好自己,心想一趟旅途下来,自己已经可以在陌生的地方睡好觉了。
从旅馆出来,他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这座猎人工会据点所在的小镇。他之前以为这里所有人都和费恩一样,杀气腾腾,沉默严肃,可实际上反而有种异样的轻松——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并不惧怕吸血鬼,而且大多彼此熟悉,并没有那些普通小镇上的拘谨感。尽管穿着黑衣服的人居多,但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有的人还在欢谈甚至大笑。如此愉快的氛围,在教会里也极为少见。
不过与他们轻松的态度相对的,是他们经过改造的身体。恩斯特知道猎人身上都有个装着血的装置,费恩的在腿上,大多时候不会惹人注目,可有些猎人的改造在十分显眼的地方,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自己是猎人不要招惹。
然而,在人群中,穿着教会制服一身雪白的自己也可以称得上刺眼了。也许正因为自己如此好辨认,恩斯特才能如此迅速地被找到——他去看那个叫自己名字的人,正是一位身着修女服饰的女性。她有着恬静的面容,姿势优雅而得体,头巾上装饰着一朵白色的百合,让恩斯特想起来信纸上的气味,以及字迹:“……我将穿着教会的服饰见您,那是您熟悉的打扮,我相信您很容易可以认出我来。”
她看起来和教会里的修女没有差异,让恩斯特感到了亲近感,却在猎人的来来往往中显得不够融入。他很难将这位如花一般美丽而温柔的女性和杀戮的场面联系起来。
“……恩斯特先生,走吧?”
他回过神来,发现对方在催促自己,而手心则多了一个鲜红的苹果。他急忙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附近的小酒馆中。
***
由于一天尚未进食,他感到饥饿,而面对桌上的食物,他也提不起胃口。直到坐在尤尔娅的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此处远离大教堂,没有被任何人监视,他可能会听到最为真实的话语——他一直想听到的,或者说想象中的,关于米娜的一切。
而如同他们对米娜的共同认知一样,尤尔娅描述了米娜作为普通人的平凡而美好的一面,以及两个少女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度过的童年。提起米娜的时候,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歌唱,像是在用软布小心地擦拭一块珍藏的宝石,这让恩斯特也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那些场景虽然大多已经泛黄而模糊,但仍带有鲜明的色彩和温度。如果米娜没有离开,一切将会是值得永远珍藏的美好的回忆。然而事实是,恩斯特选择了遗忘,尤尔娅选择了离开。他们对坐在餐桌前,谈论过去,就好像是谈论一个久远的书中的故事,谁都不愿意去触碰结局,就好像是房间里的大象。
这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吗?恩斯特感到痛苦,且那痛苦依旧面目模糊,而尤尔娅温和的声音让他更加焦躁不安。或许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对于此事找到了正确的应对方式,甚至是答案。恩斯特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
在圣女死去后的数年,什么也没有变,一切尘埃落定。哪怕是她的亲人,她的挚友,也没有继续深究。如果不是自己决心去书写,可能会埋没在历史中,再也无人提起。
他握紧了拳头。
“恩斯特先生,”已经不是修女的尤尔娅面带笑容,亲切地望着他,“您如何看待死亡呢?”
“我……”此刻他的大脑中也有两种说辞:一种是来自于自己的经历,另一种是来自于信仰。他明白必须要选择表面的那一个,可他诚实的本性让他张开嘴时没有顺利地说出句子。
“很难描述,是吗?在亲身经历之前,是很难准确地说出口的,对此我深有体会。”她轻轻将一缕碎发拢到耳后,又恢复了端坐的姿势,“但我想听听您真正的想法。教会的理念,我们彼此都了解,不用您再复述了。”
恩斯特更加握紧了手,声音又更低沉了一些:“……圣女的死是神圣的,她们的死是有意义的,面对命运坦然接受死亡的她们是十分伟大的,这种伟大值得被记录。”
“哦,是真的吗?您是想记录这份伟大?”尤尔娅眨了眨眼睛。
“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敢去直视尤尔娅的目光,“虽然活着也不一定是件好事,但是死了,不就结束了吗……”
“对于米娜呢?”
恩斯特顿了顿。他整理好呼吸,松开紧握的拳头,抬起头看向尤尔娅:“我认为,这样的牺牲,是……残忍的。您不觉得吗?她们被选中成圣女的时候还是孩子,那她们真的是体验过正常人的人生后再决定被献祭的吗?或者说她们有选择吗?如果她们……中途反悔了呢?想要活下去呢?”就像曾经放弃过的自己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对此避而不谈?他们不在乎这些吗?如果死的是他们自己,他们也能不在乎吗?”
尤尔娅琥珀色的瞳仁的眼神好像变深了——她仍然盯着恩斯特,而那目光不再是面对一个客人,或者说外人。“感谢您的回答,”她的声音依旧轻柔,“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刚才的话我不会说出去,但您以后要小心——哪怕是在教会的管辖外。”
恩斯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观察起四周——醉汉们还在讲着无意义的话语,老板娘正在收拾空桌上的啤酒瓶,窗外偶尔传来一阵喧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尤尔娅身上后,恩斯特理解了他们现在坐在酒馆最角落的理由——他们需要直视房间里的那头大象。冷汗顿时遍布他皮肤。
“死永远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失去米娜时,我也想过和她一同死去。最可怕的事情是——无意义的牺牲。”尤尔娅将手放在桌上,越过餐盘和食物,轻轻地指向恩斯特,“您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记录这一切。我认为如果您不去做这些,关于米娜的一切将化为圣女的符号被省略掉,您对她的记录,我对她的记忆,是她作为‘米娜’这个个体的存在。您应当记录这些,而不是揣测一些深意,踏足危险。那个尺度,作为教会之人,您自己应该清楚。”
“嗯……我明白。”
“我无意打击您,也很想赞扬您的真诚。如今能说出口的人不多——例如我自己。说出一些话,是对于我的经历和感情的背叛,也许您没有这种枷锁——这反而是件好事。但我希望您能够把握好一切,毕竟我指望您能够活着记录下这些人与事,而不是被迫接受‘无意义’的牺牲,让一切再次回归于沉默与黑暗中。”
“无意义……到底什么是无意义?”
“如果米娜死去后,我追随她而去,这就是无意义,孩子。一旦我死去,关于我和米娜的种种,就会从世界上彻底消失。现在至少我能和您谈论这一切,偶尔回忆起关于她的事情,在梦中重新遇见她,那么米娜身上的一部分——不如说十分重要的一部分,我们一同度过的时光,还经由我存在于世上。您刚才讲过,死了就结束了。可如果我还活着,我的心中还有米娜,那么在我看过的每一片风景,听过的每一首歌谣,吃过的每一颗果实,也许都包含着米娜的一份——这便是有意义地活着。而接下来,她的一部分,也会在您的笔下留存,这也是有意义的。”
尤尔娅娓娓道来的话语抚平了恩斯特心中的不安。他看着桌上那颗果实——鲜红的颜色既像米娜的头发,又像极了血。
“活下去,记住一切,记录一切。不知道您怎么想的,但我认为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也许正是属于您的使命。能遇到您,我感到十分幸运。”
***
尤尔娅道别时,向恩斯特郑重地行礼。恩斯特感到自己不应该承受这些,因为他的动机是如此不纯,他的思想是如此浅薄,企图从一个高尚之人那里得到粗暴的答案。然而事实永远不像故事那么简单,人的心也不像小说角色那样单纯。在米娜死后的这么多年中,她身边的人都找到了一些活下去的方法——尽管失去至亲至爱的悲痛是巨大的,可活下去总并没有错,他自己也清楚。
天色已暗,他在小镇上踱步,思考着,反复咀嚼着尤尔娅的话语。他看待四周猎人的目光也有所不同——也许他们也并不都是天生强大之人,只是为了生存而选择了这样的身份,才接受了那自己想一想就要昏厥的可怕的改造——就像尤尔娅一样。又或许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费恩也是如此——尽管他对费恩的过去还一无所知。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方式,而死去的人不会归来。他仰头看着夜空,想起小时候教会的修女安慰自己,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和上帝在一起。无数的生命变成无数的星辰,组成了天空中闪耀的银河,不知道是否也和地上的河水一样川流不息。地上的河流是永远向前的,就像时间,像生命的流逝,永不回头。
可那条河究竟要流向哪里?
他回到旅馆中,他把尤尔娅送给自己的苹果放在案头,准备开始今天的写作。他仍然面对那个最重要的抉择——是要书写作为普通少女的米娜,还是作为圣女的米娜?
他看向那颗果实。这份见面礼代表着尤尔娅的心意,又好像是一种寄托。他想把这份礼物珍藏,而又明白,如果不吃掉这颗果实,它很快就会腐烂,破败,散发气味,招来虫蝇,成为可憎之物。
他拿起那颗果实,咬了下去。果肉的芬芳与甘甜充满口腔,让他感受到了滋润。虽然这颗苹果没有像伊甸园里的禁果一般,让他一瞬间耳目清明,充满智慧,但他此刻意识到,一旦尝过讲出真话的滋味,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将离开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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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于到工会了!隔了好久终于回了二丫老师的互动;;
写了温柔美丽的尤尔娅的谆谆教诲(感觉恩斯特出门就是在上课
那么,什么时候才能写到主线呢……
捷径
作者:喵哩
评论:随意
——讲述Ben如何成为士兵男孩的故事。
(黑袍纠察队士兵男孩角色同人故事。因为剧中没有明确士兵男孩身世,所以用粉丝wiki上的1919年作为出生年份。根据他说他爹拥有宾夕法尼亚一半的钢铁厂这个线索,我推测他爹的原型是美国钢铁巨头安德鲁·卡内基。)
+还没写完,疯狂施工中,好了这句会删掉+
那个银色的手提箱被郑重的放在了桌子中央,负责运送它的娇小女人对屋里的军官点了点头,一边解开铐住左手和手提箱的锁链,一边微笑着介绍:“劳伦斯上校,这就是我们说好的秘密武器。”
上校轻哼了一声:“它最好有用,费德烈•沃特能不能得到豁免就要看今天的试验结果。”
“我们事先已经说明过,它还处于试验阶段,并不稳定,而且可能存在很强的副作用,甚至危及到生命。”黑发的女人挑了挑精致的眉,“但一旦成功,你们就会得到无比强大的战斗力。”
“我看过你们的报告——那些数据和录像。你现在要用我的人做人体实验,他们可不是小白鼠。”
“有的时候为了更加崇高的事业,我们不得不做出的牺牲。不是吗?”女人往前走了两步,抬头仰望远比她高的军人,漆黑的双眼里倒映出对方伪善表皮下赞同的表情。
她微笑了起来,伸出白皙的手指抚过手提箱的开关。咔哒一声,手提箱盖子弹了起来,露出卡在黑色缓冲材料中的十支蓝色玻璃瓶。
“我希望你有足够多的志愿者。”
***
托比趴在等候室的窗户上,脸紧贴着玻璃,这样他就可以看到走廊尽头那间主管室的一角。尽管窗户上挂着百叶窗,但从这个角度,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比如晃动的人影。
他是个拉丁裔的小个子,一头弯曲的卷发下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屋子里不热,但他额头上却全是汗——因为紧张。
“情况如何?”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问话的是那个把腿跷在椅子上,一个人占了三个座位的年轻人——也是屋子里唯一一个白人——本•史密斯。
他懒洋洋的靠着椅背,有点无聊的开合着手里的打火机,手指关节上粘着一点血迹,属于瘫倒在屋角的另外两个人的。本打倒了他们,仅仅因为一个抢他想要的座位,另一个嘲笑他长的像个妞。
“有……有个女人,他们在谈话。”托比慌忙回答,“真的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本,你为什么要到我们这组?我们可是第一批试验材料。”
“关你屁事。”本啪的一下合上了打火机,踹了一脚椅子。金属在水泥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直接砸在了托比的屁股上,吓的他蹦了起来,一头撞上玻璃,发出了更加巨大的噪音。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可能是他们制造的动静把守卫给引来了。卫兵的脸出现在门口,看了一下等候室的情况皱了皱眉头,他们扭头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左边的那个用枪指了指屋子里唯一坐着的人命令道:“你,站起来。”
本慢悠悠的抬眼,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饱满的像女人一样的嘴唇弯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白的耀眼的牙齿让人联想到一只等待扑食的美洲豹。
“杰夫•摩尔,试验马上开始了,你和托比•马尔斯是第一组。”卫兵感觉到了空气中漂浮的危险粒子,立马大声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看着手里的材料,目光在照片和真人之间来回比较。眼前这个漂亮的仿佛从电影海报里面走出来的模特的家伙虽然戴着杰夫•摩尔的胸牌,但和照片里面那个面目平庸的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哪怕照片是黑白的。
“哦……”听清对方的目的,本终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好的,长官。”
按理说志愿者都是今年刚招入伍的新兵蛋子,可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一脸淡定,喊长官的音调听起来就像是在嘲讽。房间里另外的三个人,两个晕倒一个缩在墙角,看上去这里刚爆发过一场斗殴——也许是单方面的殴打。
于是卫兵明智的咽下了后面的疑问,转过头一把拉起了托比•马尔斯,催促道:“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试验的房间在地下,他们路过主管室的时候,本转头看了一眼窗户,百叶窗挡住了视线,但他明确的感受到了来自玻璃后面的观察的目光。
他和托比被送进了相邻的两个房间,一进门卫兵就快速的带上了不锈钢的大门,好像生怕他逃出去似的。本没有伸手去拉门,这种胆小鬼才会有的吓破胆行为让人耻笑。
于是他挂着不屑的笑容,转过头开始打量所处的房间。这里看上去就像小型的手术室,纯白的墙面,冰冷的金属家具,门对面的墙上嵌有一块深色的玻璃,但从屋里看不到玻璃那边的情况。
屋顶上装了两排灯,照的到处都明晃晃的,角落还有摄像头,显然这里的一切会被录下来。房间中间有带着固定器械的手术床,手术床边的银色的推车上放着一件淡蓝色的病号服,下面一层的金属托盘里放着几只闪烁着寒光的针管。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穿着护工的衣服,一左一右夹着他,与他心目中的护士形象相去甚远。本有六尺一英寸,已经算高的了,而身边两个家伙看上去还要高大半个头。肌肉虬扎的胳膊看上去有普通人的大腿粗,一看力量就不容小觑。
本戒备的盯着这两个家伙,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自从他被寄宿学校开除后,老爹就剥夺了他的姓氏,也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要不是老妈和姐姐偶尔的接济,他大概早就沦落到街边流浪的地步。
天性里躁动的血液让他不甘这么浑浑噩噩的当个靠女人活下去的软蛋,于是看到街上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张贴的征兵海报后,他立刻给自己编了个身世和名字顺利的当上了兵。凭着从小打架练出来的身手和天生的速度力量,他很快在新兵中崭露头角。不过他继承了父母双方所有优点的长相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总有人小瞧他,然后被他揍的心服口服——甚至成为了他的跟班。
原本他可以在军队里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偏偏在一次操练的时候,被老爹的高尔夫球友认了出来。毕竟高尔夫球被人割破塞进狗屎,并且在高速击打后爆开的经历很难让人忘怀。
戈登已经是个少将了,当年他在自己家球场打球的时候还是个准将。这位父亲的球友在把自己单独叫到办公室密谈的时候透露了美军正在进行的一项绝密研究,说军方正在和某个医药公司合作,研究一种增强体能的药剂测试。使用了这种药剂,可以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速度,现在正在招志愿者。而且他很愿意帮本介绍一下,让本顺利的进入到志愿者的名单里。
该死的!那个死老头一定记恨自己把狗屎装进他的球里,毁了他漂亮的新裤子和鞋——本忿忿的想着。自己居然为了第一批做上试验,还特地威胁了杰夫•摩尔,和他调换了队伍。
在他懊恼的时候,一个矮小的几乎被两个男护士遮挡的看不到的中年人咳嗽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露出安抚性的笑容。他穿着医生的白袍,顶着一头支楞的白发,长了一张豚鼠似的脸,配上圆圆的小眼镜,看着就像个科学怪人。
“摩尔三等兵,我是海曼博士。不用紧张,你只需要换一套衣服,然后放松的趴在这里就好了。”
“要做手术?”本挑了眉毛,他当初可没听说有情况,还以为就是吃片药或者打个针。
“不,只是我们注射过药剂后,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换成手术服方便点。”海曼博士看本的眼睛盯着那些针管,解释道:“我们需要抽一些血样,分析你的身体对药剂的反应。注射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但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试验,你很快就可以出去的。”
“我信你才有鬼。”本翻了一个白眼,确定眼前的试验果然大有问题,直接指着墙上的玻璃对玻璃后面的人喊话。“我不干了,这破试验谁爱做谁做。顺便说一下我也不是杰夫•摩尔,我是本•卡内基,那个卡内基。卡尔•戈登少将可以证明我是谁,我命令你们现在就放我出去。”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但几秒钟后,那两个背着手站在门边的壮汉突然行动了起来,长开双臂试图抓住本。
年轻的士兵轻松的后跳了一步,让开了两个人的第一波攻击。然后毫不客气的用手肘重击了近处那个家伙的脖子,一般来说这样的全力一击就算不能让对方骨折,也至少可以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军队中永远都不缺肌肉强横的战士,被他打中的人只是摇了摇脑袋,然后立刻就挥拳反击。
本在进门的时候就估计过双方的力量差距,自然不会硬接这招,他猛的往下一蹲,伸腿狠狠的踹了对方的脚踝。他感到了脚底传来的震动,简直就像是踢到钢板一样。那人略微晃了一下,拳头失去了准头。
但另外一个护士并没有闲着,他利用本对付自己同伴的机会绕到了本的左后方,像熊一样扑了上来,试图把本从背后锁住。
本不得不在地上翻滚了一下,让开这两个强的不像话的变态护士的攻击范围。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靠近了手术床。于是他顺手抄起了推车上的针,然后一把捞住了海曼博士的胳膊,把人圈在了身前,用又粗又长的针尖对准了人质的眼球。
“嗨!停下,如果你们不想这人死的话。我可以直接把针管捅进他的脑袋,然后把他的脑子搅成浆糊。”本威胁着,还没喊第二句,就感到肋骨一痛。
麻痹的感觉瞬时传递到了全身,他甚至来不及把针筒往前推进一厘米,就无力的摊倒在地。而那个奸诈的小老头则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早就藏在里面的针管,微笑着踹了他一脚。
巨大的轰鸣在耳朵里响起,四周都在晃动,仿佛马上就有地震会把整个房间碾碎似的。他模糊的目光里看到海曼博士走到了玻璃边似乎和人对话,声音像隔着很厚的水传来,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本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姓氏,科学怪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意外。
“该死的,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谁!”本以为自己大喊了,可麻痹的声带无法发出清晰的字句,只有嘶嘶的气音。不过从他的表情也能分辨出他想说什么。然而海曼博士并没有释放他,而是冷笑着下了命令:“把他扒光了捆好,我倒要看看打了药以后他是不是还能这么嚣张。”
本很快就被人拎了起来,那两个男护士高效率的扒光了他的衣服,给他套上了手术服——谢天谢地。把他像虾一样团了起来,然后侧身捆在了手术台上。
他听到金属门被重新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他们的脸,但从鞋看来的是一男一女。那个女人穿着条黑色的紧身裙,踩着一双高跟鞋,手里提着个银色的手提箱,绕着手术床走半圈。
本很想看清这群该死的杂种的脸,等出去以后好好弄死。但麻药让他不但无法支撑自己的手脚,就连眼皮都越来越沉,他徒劳的想要睁大眼睛记住仇人的面孔,但最后还是被黑暗拖入了深渊。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那个女人满意的声音:“这可真是一副完美的肉体,让我们期待五号化合物的成果吧。”
***
仿佛置身火海——这是本醒来后的第一感觉。灼热、痛苦缠绕着他的皮肤,撕扯着他的肌肉,一股岩浆般的洪流从脊椎涌入大脑和胸腔,他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高温中沸腾冒泡。咕嘟咕嘟的气泡在胸口聚集,撑的他像一只过充的气球,下一秒就会炸的粉身碎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的吼叫了出来,眼前一片火光,但随着嘶吼,那无法宣泄的能量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心胸大开,对着整个世界喷出他的愤怒。
***
录像的画面消失了,屏幕上只留下闪烁的雪花点。那场爆炸摧毁了地下的三个实验室,剩下的部分也有结构性的损坏,从建筑的角度已经变成了危房。劳伦斯上校用手指敲着桌面,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黑发女人。他们中间依然放着那个银色的手提箱,现在里面的药剂还剩下六支。
第一批试验的四个志愿者。一个死于排斥反应,蓝色的药物刚刚推进脊椎就全身抽搐,皮肤从注射针眼出开始大块大块的腐烂,巨大的脓泡破裂会爆出黄绿色脓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功能居然类似于王水。
另一个四肢长出了无数的荆棘,他无法承受变异的痛苦,在抱头痛哭的时候扎死了自己。
还有一个幸运一点,撑过了最初的48小时,看上去毫无异常,但是在瞬移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卡进了墙里,在别人发现他的逃脱之前就死于窒息。
最后一名,也是最先接受五号化合物注射的试验者。他整整昏迷了五天,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也失败了的时候,炸掉了试验基地。当人们用起重机和挖掘机好不容易挖到爆炸中心的时,却发现他在废墟里睡的像个白雪公主,而且自己还毫发无伤。
劳伦斯上校头疼的看着手里的资料,他已经从各种途径确认了眼前这个“成功案例”的真实身份。本•卡内基——世界钢铁巨头安德鲁•卡内基的唯一的儿子,是钢铁大王六十岁的时候才生的。这位几乎拥有美国一半钢铁产业的超级富豪虽然在几年前已经卖掉了自己的工厂投身慈善,但他依然是全美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卡内基对于家人的情况十分保密,以至于几乎没有人在公开场合或者媒体上见过他的一双儿女。
这个英俊非凡堪称漂亮的富二代到底脑子有什么毛病,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来参军,还自愿参加这种摆明了九死一生的药物试验?真他妈的见鬼了!上校握着资料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烫手山芋。
“劳伦斯上校,我已经证明了五号化合物的作用,你看我们的合作是不是可以继续推进下去?”黑衣的女人并不知道上校心中的风暴,笑的像一条诱人堕落的毒蛇。
“这也能叫成功?四分之一的成功率,如果那真的能算成功的话!而且完全无法控制,所有的能力也都是随机的,无法选择……”
“我们早就声明过它还不成熟,还在试验中,但它是有用的。”女人带着手套的手指在银色的手提箱上轻轻摩擦,“任何伟大的发明都需要漫长的研究和试验,飞机、导弹任何一种强大的武器,都需要无数次的试验和改进,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为美国服务。我们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优秀最强大的种群。”
劳伦斯强忍着把眼前这个纳粹婊子推出去的冲动,这群该死的德国佬、科学怪人,眼看着战局对自己的主子不利,就开始对美国伸出橄榄枝,而上面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居然还真的试图接纳他们。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样品,也需要你们给出原始配方,让我们分析。”
“哦?那可不行,这是商业机密。”女人猩红的唇弯出了矜持的弧度,“所有的药剂必须经我的手,在我面前完成注射。在我们建立起更加深入的合作关系前,这不会改变。”
劳伦斯上校也把手放在了手提箱上,微微用力。
“沃特公司派区区一介女流来运送五号化合物,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们军方?”
“呵呵,怎么会,我保证我拥有足够的实力来捍卫我们公司的产品。”女人漆黑的瞳孔从中心开始散发出紫色的光芒,细微的电流从她的指尖飞溅而处,淡紫色的电弧在桌面围绕着手提箱跳跃着,带着危险的滋滋声。
“……你也是!?”劳伦斯猛的被弹开了,他握住发麻的手掌,震惊的问道。
“那是一定的。我的保镖以及我的博士也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又怎么可能站在一线完成测试呢?”女人甩了甩卷曲的黑发,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先去看看我们的一号成果,还是继续第二轮试验?我有预感,那个黄金男孩会是一个顶级猎食者,试验至今我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样的能力,如同一颗行走的炸弹。”
劳伦斯扯了扯嘴角,抚摸着依然麻痹着的右手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那个三等兵还没恢复意识,与其等待,我们不如先进行第二轮的试验。请。”他招呼人护送自称X女士的女人去新的试验室,自己则驱车前往了费城另外一个军事基地。更加坚固的防御,更加精良的医疗设施,他们正在试图从本•卡内基身上调查出五号化合物的真相。
当他来到位于地下七层的试验室时,面露愁容的老友已经给他准备了一叠报告。
“什么情况?”他看着被金属锁扣扣在合金手术床上的本,此刻男孩的脸上带着呼吸面罩,“他呼吸困难?”
“那倒不是问题了。”莱德尔中校苦笑了一下,“我们在持续给他吸入麻醉气体,防止他醒来。”
“为什么?”劳伦斯皱起了眉头。
“你看到他胸口的红光没有?”
劳伦斯盯着屏幕一会,看到本赤裸的胸腔内部确实隐约有起伏的红光,就像他的心脏是一团火似的。
“那里的温度可以高达四百度,还不是峰值。根据爆炸现场损毁的情况看,当时的核心温度最少达到三千度,而这一切是由他引发的。”中校捏了捏眉心,疲惫不堪的解释道:“一旦他的身体指标显示快要清醒,他胸口那团火就开始燃烧,我们不能冒险让他完全醒来,在让他的身体冷静下来之前,绝不可以。”
“打镇静剂不行吗?”劳伦斯的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那也得有能穿透他的皮肤的针。恭喜你成功的制造了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型炸弹,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控制他,不让他炸到我们自己。”莱德尔指了指桌上弯曲的针管,各种材质的都有,苦笑着回答。
“见鬼,他们到底是什么怪胎。”劳伦斯焦虑的踱了两步,“我们就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莱德尔无奈的耸了耸肩:“骨锯和电钻都用上了,他的皮肤简直比钢铁还要坚硬。虽然从X光看,他的骨骼和内脏与正常人没有区别,体重也和常人无异,可我们还是无法破坏他的表皮细胞。他身上只有体毛是可以切割的,已经送去化验了……其他的,我总不能用枪打他吧。”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致命。”劳伦斯看了老友一眼,低声的吩咐:“在小腿上来一枪,避开要害。”
莱德尔露出你疯了吗的表情,但在确定对方是认真的之后,认命的拿起了话筒,吩咐试验室的手下去测试。
这次糟糕的尝试以测试者被反弹的子弹打中右肩而告终,更麻烦的是因为疼痛的刺激(可能),本出现了剧烈的放热,要不是整个实验室都安排了液氮速冻喷头,他们差点就被另一次爆炸轰上了天。
***
右腿有点疼,像是被石头磕了一下。本想要弯腰去摸一下伤处,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很热又很冷,让他回想起来六岁那年,因为抢姐姐的马,被马一脚踹在了肩膀上,飞出去重重的倒在雪地里。肩膀像烧起来一样疼,但埋在雪里的脑袋却冷的要命。
父亲对自己的失望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相较于哭的像泪人似的母亲和姐姐,那个父亲看到锁骨骨折打着石膏的自己,只是冷淡的丢下一句:“别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的。”
本用力的挣扎了起来,手脚都被束缚着,眼前漆黑一片。上一次落到这种田地还是和好哥们爬墙出去鬼混,被小混混看出来是个富二代双双被绑票。
被救出来那会,叶子的劲还没过去,他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指着满地的红红白白拍手称快。据说那场营救死了两个警探,重伤三个,底特律东城的混混则被清扫了一半。
因为擅自逃学、吸毒、赌博和嫖娼等数条罪状,毫不意外的,他被学校开除了。而当他拎着小包回到自己家大宅的时候,却被拒之门外。老管家拿着父亲亲笔的信,小心翼翼的一边道歉一边把他送出了大门。
那晚也是在下雪,他坐在门口的路灯下,拆开信看了半天。虽然信封里只是一张便条——当爹甚至不愿意多写几个字表达他对儿子的厌恶。
“你让我太失望了,本。我原本希望你可以成长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像我一样踏踏实实的工作,通过努力的奋斗成就一番事业。然而你却被骄纵成了如此一个愚蠢、懒惰、自大和懦弱的废物,你不配拥有我的姓氏。”
雪花落在外套上,慢慢的积了一层,落在头发上的则化成了水,不断的滑进领口。本并不觉得冷,被遗弃的愤怒和委屈像烧红的铁块,在雪水的刺激下发出刺啦的尖啸。
他不想表现的恋恋不舍,摇尾乞怜。
因为那他妈的不够爷们!
在那个雪夜,他拎着自己的小包,从费城东的大宅走到了西边的平民窟,发誓将来一定要成就一番事业,让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爹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他感觉自己还在那个漆黑的雪夜里,怀中揣着无尽的愤怒,身边飘着无边的雪花。
恍惚中一只温柔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熟悉的伍德玫瑰的香气。本被这温度和气息安抚了下来,怀疑自己正在一场混乱的梦之中。梦里他趟过了地狱的岩浆,爬过了满是刀片的山岗,而现在只需要睁开双眼,就会发现自己在家里柔软蓬松的大床上醒来,旁边是母亲亲手做的松饼和培根煎蛋。
***
琳达•辛格放下了手里的托盘,忍不住伸手帮床上的年轻人掖了掖被子。这个她奉命照顾的长的像天使一样的男孩,睡觉却像魔鬼似的张牙舞爪,这一次直接把半床被子掀到了地上。
“Mom?”随着一声低喃,她的手被床上的人按住了,男孩又长又翘足以让任何女人羡慕不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的抬了起来。然后她看到了一潭嫩绿的春之湖水,并因为其清澈动人而暂时忘记了呼吸。
刚刚苏醒带来的迷惘神情很快就消失了,床上柔软迷糊的天使突然变成了凶狠的暴徒,琳达的咽喉被对方一把掐住,狠狠的拽了过去,压在了床边。力量之大,让她以为自己的脖子要断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男孩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就像很久没说过话似的,不过从他带着呼吸面罩昏迷着被送到这里以来,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喝水了。
“我……我是照顾你的女管家。”琳达吃力的回答,“求你,放开我。”
“管家?”本困惑的看了看四周,一间装修豪华而舒适的客房,几乎和自己在大宅的卧室差不多了,只不过墙壁上多了一些照片和唱片,显示出屋主在这方面的收集癖好。
他嗅到了梦中那股熟悉的伍德玫瑰的香气,那是母亲最喜欢的品种,眼前这个年近六旬优雅温和的老妇人熏着相同的淡淡香味,一下子软化了本的敌意。
“我在哪里,你的主人是谁?”本放开了管家,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发现自己就穿了条内裤,略有点窘迫。琳达立刻递上了挂在一边的丝质睡袍,并回答道:“我这就通知主人你醒了,他可以很好的解答你的疑惑。”
管家匆匆的离开了房间,在等人期间,本摸了摸好久没穿过的丝质睡袍感慨万千,他看到了茶几上的早餐,正是自己喜欢的搭配,闻起来又十分美味,于是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他猜测肯定有人阻止了那项试验,并且因为父亲的原因把自己接到了某处修养,虽说自己已经被逐出了家门,但卡内基的姓氏还是有点分量的。
但想到又一次不得不仰仗他人的权势来保住自己的小命,本又暗自生气了起来,咒骂自己是个废物。
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很快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位穿的十分摩登的中年人。他热情的张开了双臂,像个熟人一样的招呼起来:“嗨,年轻人,真高兴你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个十天半月呢。”
“你是谁?”本就算再自来熟也不会见面就和陌生人来个亲密拥抱,他戒备的往后仰了仰头,好奇的发问。“我从来没见过你。”
“哦,那是当然,不在我这个圈子的人确实很少知道我。我是传奇,这是个外号,我的本名不重要,反正认识我的人都叫我传奇。”
“好吧,传奇,为什么我在你这里?”本翻了个白眼,接受了对方的说法。“还有这里是哪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边吃早饭一边解释。”
本当然无所谓,他挥了挥手,邀请对方坐下。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这里是纽约,我家。”
本吃惊的抬了抬眉毛,立刻伸手掀开了窗帘,从这里看出去,他们的房子位于一座大厦的顶层,从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帝国大厦。那独特的房顶,任何一个美国人都不会认错。
“……”
传奇善意的保持了安静,等本整理好情绪。
“你认识我父亲?”本用叉子戳了戳培根,突然觉得早饭没那么香了,他绝不会承认心底泛起了一丝期待,这场营救是来自父亲的授意。
“你父亲是谁?”传奇好奇的歪了歪头,“我拿到的资料,你来自费城西边的贫民区,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在街头艰难的长大。在看到了邪恶的轴心国的暴行之后,一心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自由和正义不受侵害,所以毅然参军。本•史密斯是你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本皱起了眉头,对眼前的情况大为困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里。我记得我参加了一个试验,然后……”
“恭喜你,试验成功了,你已经成为了超人。”传奇热烈的鼓起了掌,眼中带着真诚的祝贺。
“超人?你是说漫画里的那个超人?”本开始觉得自己不是遇到了一个精神病,就是还没睡醒。“耍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虽然我不是超人,你信不信我照样可以打的你满地找牙。”
“我可以证明的。”传奇刷的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在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后,本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真丝睡袍上的小洞和弹了飞出去射穿了咖啡壶的子弹。他扯开了睡袍,看到刚才感觉微微疼痛的地方,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
他举起手里的叉子,微微用力,立刻把它像绳子一样扭成了一团。用左手的刀切向右手,直到那刀因为受力断裂也没能在他的手掌上划出一条白印。
“我也能飞吗?”他在一番检测后,开心的问道。
“很遗憾,不能。”传奇惋惜的摇了摇头,目前我们还没有见到这种类型的超能力者。
“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本好奇的拆解着周围的东西,没有什么经得住他用力的一握,但如果他不是故意施加力量,他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样正常的使用器具。
“不,就算在我们目前所有的超能力者中,你也是最顶尖的。”传奇不吝夸赞。
“你一直在说‘我们’,谁是‘我们’?”
“沃特集团。我们是一家跨国的医药公司,同时也经营其他的业务,其中有一项就是为拥有超能力的特殊人群提供帮助的服务。”
作者:栗头
评论:随意
她推着箱子走到站台上,看着火车缓缓停下。清晨并不耀眼的阳光洒了一点在一节节车厢上,映着后方刚开始亮的天空和仍能看见一点的星星。
绿皮火车,很久远的词。站台和火车间不大的缝隙里有一大块铁皮,乘务员用脚严严实实踩好,和同事一边聊着天一边拿着机器刷着上车人的身份证。
她递上身份证,确认信息后轻轻说了一句谢谢。她以为对方会听不见,可她下一秒看见乘务员漏齿而笑“不客气。”她不敢对上眼,只是微微低了头,走进车厢。
说是绿皮火车已经并不确切,因为已经不是这个词所代表的时代意义了。速度快了不少,还有空调。虽然说空调不存在的车似乎是更不常见的事物。
从小城去往别的城市并不方便,更别提是从北端走到南端。她在浏览机票和高铁票的时候去,意外看到了火车的选项。她下意识选了一程要在火车上呆满25小时,中转一次的选项。
这程去的是洱海。幼儿园时她第一次和母亲坐飞机到洱海,然后在云南一路坐绿皮火车四处游玩。她儿时的印象是湿漉漉的雨林和领着她四处看海去各类自然区看树的妈妈。
母亲在前两年因病去世。悲伤总是有时效的,提到母亲时也有淡淡的忧伤,不过仅此而已。
母亲生前是工作狂,不那么喜爱出远门,更不喜欢出门规划。所以她甚少和母亲一并旅游,大部分只是自己独行。
她轻轻地拉着行李走在过道上,走两步停一下,不甚熟练地找着自己的床铺。
来的时候对面床铺已经有一位女生坐在床上。听到响声抬起了头,两人意外对视了一眼,隔着口罩都腼腆地笑了一下。对面姑娘眉眼弯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玩起了手机。
她的床铺是卧铺第二层,不好不坏。不像下层那么方便又不像上层那样几乎无法在醒着的时候长期躺着。
她把包放在床上,踮着脚艰难地把行李箱塞进架子上。架子上已经有一个贴满凯蒂猫的粉色箱子,有些夸张但并不过分,一看就是另一位姑娘的。相比之下,她只是一个朴素的青绿色箱子。除了很久之前坐飞机贴在箱子上的姓名牌以外没有任何装饰。没有揭下贴纸也是因为可以作为一个找到自己箱子的小小标识。
所谓的包也是一个淡黄色的帆布袋,除了一点插画外并无其他装饰。她曾想把几枚徽章钉在上面作为一点点装饰,但后来担心自己弄掉以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不是贵重物品也非具有特定含义的物品。但是她不喜欢弄丢自己的任何东西。
陆陆续续有人抵达,她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面车厢的窗边坐下。中转站在南京,她需要和五位陌生人共度一夜。
她把和母亲的合照夹在不透明的手机壳中。母亲生前没有这样的愿望,但她还是想带着母亲一起,去唤醒或者是更新自己的回忆。
车开了。
路边的风景其实并不好,大部分是一些遗弃的工厂或者是村庄。正值夏天,路上的植被大多葱葱绿绿,慢慢地出现又慢慢离开。
她插着耳机听歌,大部分人还在车厢里躺着或者坐着。她斜斜倚靠在窗边。越走太阳里她越远,直到天开始变阴。差点雨水,她没来由地想到。
中午头的火车开始热闹一点,火车上卖一些简单的盒饭,不过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方便面,她提前买了两桶放在包里。去接水回来后发现小桌子的对面已经坐了人。是她的上铺,一位穿着休闲运动服的大叔,也是和她共享这片空间的人。
大叔的面已经泡好了,看着手机吸溜溜地吃着面。她不经意瞥了一眼,好像是番茄鸡蛋面。她小心地把自己面放在桌子上,返回床铺取了一本书压住泡面桶,也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对面有人坐着实在是让她感觉有些别扭,但是这就是这里的环境。没办法避免,只能接纳。
还好大叔吃得很快,她等大叔离开后才揭开面封,小心地用叉子叉起,吹一口气晾凉后再吃。
是万年不变的红烧牛肉面,再加一根香肠。从小吃到大,哪怕有再好吃的面,吃腻以后的选择还是这款。
她不可控地向过去妥协。甚至是用未来向自己的记忆里填补缺失的部分。时间会美化回忆,她知道,并仍然执拗地这么做。不可控,也不想控制。
人不能沉溺在过去,她的朋友对她说。
我在过着新生活,只不过我的过去填满了除了我的新生活以外的所有空隙。
她如此回答道。
END
自2022.7.29起,弹丸论破npc之一的园田雪(里之人:风铃老师)由于三次工作繁忙,主动申请退出弹丸论破sss企划组。
作为主成员之一的老师离开,意味着其工作需要由剩下的企划组成员进行分配与转接。由于事发突然,且部分npc因为三次繁忙导致压力过重,企划组并未在一章学籍裁判时完成交接,导致出现了未能按时开启高潮推理的疏漏,在此向各位玩家致以诚挚的歉意。
在今后排版以及剧情编排等工作将会由其他npc成员负责。企划组将会更严格地督促自己,尽可能地保证每一位玩家的游玩体验。
如今留在弹丸论破sss企划组的成员,都是非常喜欢各位玩家们,同时真心热爱弹丸论破sss的人。
在今后的时间里,我们会改正自己并且变得更好。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弹丸论破sss企划组
作者:梦魇
1 第一座坟墓
1885年圣诞节的夜,是一个阴冷的雨夜,滴滴的雨点落在地上,接着溅落成一块快不规则的湿痕。年近六十的老杰克下意识的紧了紧破旧的衣服,将自己缩在教堂那破旧的屋檐之下,呆呆的看着一滴滴的雨从天空滴落。他的眼神虽然看着地面,可是那空洞的目光却显示着,他的思绪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你有事嘛?是不是饿了?等一下,我记得厨房还有些黑面包。”神父看着门外的老杰克,和蔼的微笑着。
“不,不,神父,我不饿,虽然我有些贫穷,不过还吃得上饭。”老杰克有些畏缩,喃喃的回答道
“那你有什么要祷告的嘛?进来吧,主会保佑他的信徒。”
老杰克看了看教堂顶端的十字架,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神父,我......我很迷茫。”
“你说吧。”神父依然温和的微笑着,同时给老杰克递上了一杯带着热气的姜茶,老杰克道了声谢,接过姜茶先是抱在怀中暖和了一下,接着才轻轻地抿了一口。温暖的姜茶似乎驱散了一些雨夜的寒意,也让老杰克苍白的脸上有了几丝血色。
“村里的年轻人都在看这本书,都在说上帝是不存在的。”说道这,老杰克敬畏的看了一眼教堂中的基督像和面前的神父:“您不要误会,我......我一辈子都是虔诚的信徒,可是,可是我很迷茫。我一辈子都遵从教义,将教义当做指引,可是,如果......如果上帝是不存在的,那我以后又要靠什么而活。”说着老杰克将一本书递给了神父。
神父微笑着看了一眼书名,笑道:“嗯,我也听说了,他们说人生来都是自由的,没有原罪也没有善恶,正如这本书中所说,人是一种自为的存在。”说道这,神父看了眼老杰克,似乎在确定他是否听懂。看到老杰克那迷茫的眼神,神父笑了笑,转头看向基督像:“总而概之,人在出生之时并没有背负任何的意义,人是自由的,也是虚无的。他没有被先天赋予任何含义,”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人又要靠什么而活呢?靠什么去指引自己?”
“正是因为自由,因为虚无,人才需要为自己的存在创造价值,创造意义,人要去用自己的行为证明自身的存在。”
老杰克茫然的摇了摇头:“可是,可是神父,这样的说法让我感觉很不安,我仿佛身处一片沙漠,独自一人,虽然自由,无拘无束的,可是没有了信仰去指引自己,成为自己精神上的绿洲,那我要怎么活下去?我感觉自己就四下张望,四处都是同样的荒凉,我不知道自己该向什么方向走,也不明白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我好迷茫。”
听到这样的问话,神父转向了教堂内残破的基督像,先是感慨的摇了摇头,接着笑道:“所以人类是被处以自由之刑。”
“自由之刑?”老杰克呢喃的重复着这个词。
“呵呵,没什么,你不必懂这些,这也不止是你的迷茫,而是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的迷茫。当神已经不在,又要靠什么去指引,去证明生命的意义。”说完这话,神父走向了布道台,老杰克看到那里放着一个简单的包裹。
“神父,你要出远门?”
“嗯,我要离开了。”神父温和的回答道。
“你要去哪?”
听到这样的问话,神父笑了笑:“这些天不止你一个人来问这样的问题,而是很多人,很遗憾,我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所以,我要去寻找答案。”说到这,神父环视了一圈教堂,笑道:“教堂的东西你需要什么就自己拿吧,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回来。可能这个答案需要我用一生去追寻。”
“这.......这......那好吧,祝您好运。”老杰克无所适从的回答着。
神父笑着看了看老杰克,友善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背起了行李,走出了教堂。
老杰克茫然的看着神父的背影在雨夜中越走越远,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才有些敬畏的走到了布道台前。他看到神父的圣经和十字架都留在了布道台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神父将他刚刚带来的书压在了圣经的上面。老杰克敬畏的对着基督像虔诚的礼拜,过了良久,才吹灭了烛火,转身离开了教堂。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从乌云间洒落,通过教堂的窗户照在了布道台上,借着那暗淡的月光,可以看到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书的名字《Thus Spoke Zarathustra》。一阵风从窗口吹入,将书籍吹的翻动了几页,借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单词“Der Gott ist tot.”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男人的手出现在布道台前,它似乎犹豫的抚摸着两本书,在做着艰难的选择,过了片刻,它抓起了《Thus Spoke Zarathustra》,匆匆的将它塞入怀中,接着离开了教堂,只留下十字架和圣经孤独的放在布道台上。
月光再次被乌云掩盖,在这漆黑的夜里,教堂上的十字架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座荒凉的墓碑,孤独的屹立在黑暗的夜中。
2 第二座坟墓
1876年德兰图瓦金矿地区的夜是寂静的夜,操劳了一天的劳工大多都已经在残破的棚屋中入睡,毕竟睡眠可以让他们忘记饥饿,也可以为第二天繁重的劳动积攒一些可怜的体力,而少数没有入睡的则数着怀中微薄的薪水盘算着如何在明天填饱肚子。
然而在棚屋区偏远的一角,一个虽然破旧不过勉强可以挡风遮雨的小木屋中,此刻却隐约回荡着女性的呻吟。过了良久,声音逐渐高昂,接着归于平静。借着小木屋昏暗的烛光,可以看到,两具年轻的肉体从纠缠中解开,相拥着躺在床上。
“丽芙,别出声,听我说。”激情后的杰克有些喘息却面容严肃的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想欠账?好吧,你又不是没欠过。”女人有些气恼的瞪了杰克一眼,不过依然窝在他的怀中。
“不是,你.......你想离开这里嘛?”杰克似乎有些害怕的张望了一下四周,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如果不是在英国混不下去,谁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女人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我可以养你呀。”
“就你?你先顾好自己吧,这次来找我,接下来几天又吃不饱了吧。”
“我有钱,真的,我养你。”杰克年轻的眼中带着爱恋的光芒,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女人。
“你有钱?哪来的?”女人认真的问道。
“嘘,别这么大声。”杰克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接着趴到女人耳边,低声的道:“我......我偷偷攒下了一点金子,不多,不过够咱们离开这里,开个小店了。”
“你疯了?你知道他们怎么对待偷金子的人嘛?你是想被砍断双手,还是被他们用融化的金子灌入嘴里?”
听到女人的描述,杰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不过下一刻,怀中女人的体温让他再次坚定了起来:“我观察过了,离这里不远就是森林,平时累死病死劳工的尸体都会扔在那里,这几天又死了好几十人,他们怕瘟疫传染,安排明天晚上去扔尸体,已经选中了我,他们害怕感染疾病,不会仔细检查尸体,看守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很容易逃跑的,到时候你在那棵被雷劈过的树下等我,我带你离开。”
女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你决定了?你留下了多少金子。”
“大概这么大。”杰克比划了一下。
“虽然不多,不过的确够我们开个小店了。”女人犹豫了一下,接着突然吻向了杰克,一番缠绵之后,女人窝在杰克的怀里,有些喘息的道:“我等你。”
“嗯,我......我先回去了。”杰克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女人,接着爬下了床,穿上衣服,离开了小木屋。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照亮了整个营区,在那片刻的光明中可以看到,女人正在床上忐忑难眠,直到过了许久,她才下定了决心,进入了梦乡。
不知为何,杰克总觉得第二天是这么的漫长,好不容易熬过繁重的劳动,杰克忐忑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金子则已经被他藏在了一具腐烂尸体的体内。
今晚的夜是阴沉的夜,乌云挡住了月光,使得夜幕漆黑一片,杰克不由得庆幸,感谢上帝,这样的漆黑让他逃跑的成功率又多了几分。
“你们几个,快点背上尸体跟走。”一个守卫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杰克几人,接着捏着鼻子远远的指了指已经有些发臭的尸体,脸上则带着一副赶上这种倒霉事的表情。杰克则默默的背起了选好的尸体,一路跟着守卫走向了密林。
“就扔那面,别想着逃跑,雨林里都是猛兽毒蛇。”守卫说了一声,接着就站在了林边,指挥几个劳工搬运尸体。
“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了。”杰克暗自给自己鼓气,接着背着尸体走向了密林,100英尺,80英尺,40英尺.......此刻在杰克的眼中,那毒蛇满地,猛兽遍布的密林就是未来的希望。
近了近了,未来的幸福就在眼前,当踏入密林的瞬间,杰克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立刻逃跑的冲动,他背着尸体走到了密林不远处,那里堆叠着数不清的白骨,杰克放下了尸体,偷偷摸出了金子,接着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密林之中。
在那雷击过的树下,杰克看到了丽芙微笑着等待着他。
“你来了。”
“嗯,我来了。”
年轻的男女相视一笑,接着杰克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入了怀里。
女人静静的靠在杰克的怀中,享受着那热情的怀抱,与此同时,那柔弱的手却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在那苗条的腰肢后,似乎别着一把细长的物体。
“我爱你。”杰克温柔的说道。
一道闪电再次照亮了雨林,也将所有声音通通掩盖,接着一切又重归平静,在这漆黑的夜里,南非那茂密的雨林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片片荒凉的墓碑,孤独的屹立在黑暗的夜中。
3 第三座墓碑
1939年,西班牙的夜是喧嚣的夜,激烈的枪声在黑暗的夜中回荡。
杰克其实并不老,只是刚刚30出头,然而从16岁拿起枪开始,不知不觉,他已经为了共产国际的梦想战斗了15年,多年的战争生涯使得杰克看起来有着与年龄所不符的成熟稳重,一脸的络腮胡、鬓角的几丝白发和额头深深的川字纹使得所有战士都尊敬的称呼他一声老杰克。
此刻,老杰克坚韧的拿着枪,侧身通过只留下玻璃碎片的窗户看了眼残破的街道,低声问道:“塔利娅,安德烈回来了嘛?”
身边一个同样拿着枪的美丽女性有些犹豫的说道:“杰克,你想过一种可能嘛?安德烈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过往的记忆浮入了杰克的脑海,那时他拿着枪走在残破的街道上,突然小巷中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声音,杰克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小巷,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14、5岁的男孩蜷缩在巷子里,畏惧的看着他。
看到男孩,杰克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黑面包,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掰了一半递给男孩:“饿了嘛?”小男孩点了点头,畏缩的接过了面包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老杰克坐在了男孩的身边,没有问诸如你父母呢之类的屁话,这些年他早已看多了这样的场景。
半个黑面包很小,小男孩两口就吞下了肚子,接着意犹未尽的看着老杰克,老杰克笑了笑把水壶递给了小男孩:“努力的活下去吧,英特纳雄纳尔一定会实现。”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可是下一刻,小男孩拉住他的裤腿,依然怯怯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我想跟着您。”小男孩依然有些胆怯的回答。
“跟着我?很危险的。”
“我不怕。”
远处的枪声将老杰克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完成任务,带来支援的。”
塔利娅犹豫的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瘦弱的如同骷髅一半的战士们,低声道:“半个月了,一大半的同志已经牺牲了,安德烈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会不会?我们还是撤退吧。”
“不会,我相信他。这里的位置很重要,我们不能撤。”老杰克依然坚定。
塔利娅犹豫的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安德烈是托派呢?”
“托派?”听到这个词,老杰克停顿了一下,接着坚定的道:“我不懂什么斯派、托派,我只知道,我们的名字叫做国际纵队,我也相信安德烈,他一定会完成任务。”
似乎对老杰克的固执感到无奈,塔利娅气恼的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安德烈对我表白了呢?”
“你怎么回答的?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呀。”
听到这样的话,塔利娅愤怒的瞪着老杰克:“当然是拒绝了,我的心思,你不懂嘛?”
老杰克转头看了看塔利娅,立刻看到她紧盯着自己的双眼,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些畏惧。他刚想回答,可是骤然响起的枪声却打断了他的话。老杰克看了眼窗外,低声道:“准备作战吧,敌人又冲上来了。”
不必老杰克嘱咐,随着枪声的响起,身后瘦弱的战士们猛然跳起,紧紧的抓起了身旁的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些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战士居然还可以迸发出如此的力量。
“打完这战再和你算账。”塔利娅也抓起了枪,走上了作战位置。
激烈的枪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无数子弹如同雨点洒落向大楼,老杰克努力的躲在窗后开始反击。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到左胸一阵剧痛。一瞬间,晕眩和无力感冲入的大脑,老杰克趔趄的想要扶住窗台,可是肢体却已经不受控制。他摇晃了两下,接着从窗口坠落。
“我要死了嘛,我不怕死,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运气了,只是,只是没能亲眼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好不甘心呀。”这一刻老杰克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无数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复现,其中有自己的童年,有一起战斗的战友,有塔利娅,当然也有安德烈,他会不会......?
然而下一刻,老杰克的身体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巨大的痛楚打断了他的思绪。在这弥留之际,他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可是此刻的他,已经无法分辨,那号角是来自何方。
枪声逐渐的平息,接着整个夜都回归了平静,老杰克的尸体静静的倒在楼前,他的双目依然圆睁,带着不甘的望向夜空。接着一只手拂过了他的眼,将他的双眼合上。下一刻那只手费力的把老杰克手中的枪拿下,插在了他的身边。寂静的夜开始下起了雨,点点的雨打在了老杰克的身上,在这漆黑的夜里,老杰克身边屹立的枪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座荒凉的墓碑,孤独的屹立在黑暗的夜中。
作者:巫念桃
评论:随意
办理通行证时,窗口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份手册,里面写了些必须遵守的规章条例,怕我们不懂,还贴心地配上情景与图。大抵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遇到问题要如何如何,以及如果发生意外需要拨打的电话号码等。我囫囵吞枣翻完,最后一页要求签名,表示已知悉。
名字……
姐姐与许仙初相识时,曾于西湖断桥边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细细写下“白素贞”三个字。“我素不识字,只晓得自己叫白素贞,却不知如何写得。今日学来,不知学的对不对。相公且帮我看看,‘白素贞’这三个字是不是这样写的?”许仙不敢看,呆头鹅一般僵在那里,手指缩回手心,却又好像被名字烫到一般,猛然松开。眼睛看天看云看湖看柳就是不看人。桥边杨柳依依娜娜,好似佳人的纤纤指,轻飘飘拨动着游人的眼睛,摇晃着有情人的心。
我在一旁,见此情此景,略施法术,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团柳絮,搅得许仙直打喷嚏。
“小青,你过来。”素贞牵起我的手——她的手竟是温的!她在我手心点划。
“姐姐,你在做什么?”
她又放慢速度重新写过:“你且细看,这是‘小’,这是‘青’,小青。”
写罢,她的手环住我的,掌心收拢。她指尖划过的地方痒痒的。
原来“小青”二字这样写。
我感到一种迟来的怅惘。
那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
那时我盘旋在一个僻静的山洞里修行,从洞里能看见不远处的西湖。说是修行,但大多数时间我都用来睡觉,管他外面酷暑寒凉。
直到我的梦里传来幽幽的哭泣。远方的泪水化成露珠,沾湿了我的梦。我拖着沉重的躯体,带着被吵醒的怨气窸窸窣窣出了山洞。不出洞不知道,一出去才发觉外面已经变了天。我在慌乱的脚步、腥臭的尘土、妇孺尖锐的哭喊声中穿行,不时有躯体倒下,瞬间被前仆后继的脚印吞没。一片慌乱中,无人在意一条小小青蛇。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无非是战事来了。我灵活地躲闪穿行,决定另寻一处修行地。我逆行而上,滑过崖壁、藤蔓、枯树、石子地……寻得一块岩石短暂休息。我趴在石头上探出头,奔逃的人群如织如流。就在这里,我看到在人流中逆流而上的一具骸骨。它不断地被人群冲散,好容易找到左胳膊安好,右胳膊又不知道被推搡到哪里去了。我看着散落一地的骸骨一点点拼好,又被冲散。
无人在意一具骸骨和石头上的一条蛇。
它在找它的头颅。在距离它七寸的地方。它摸索着,错过了,甚至往北边去了。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我施个法术,头咕噜噜转到它脚下。它弯下腰打算把头安上去——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我再次施法,头噜噜簌簌往我这边来。它狼狈地撅着身子追头跑,像我见过的大公鸡,我乐不可支。
头停在我所在的石头下面。
它捡起自己的头,拂去上面的灰尘,安好,像是感受新生一般左右活动起来。骨头发出咯哒的声音。
“喂!你还没谢谢我!”我吐着信子。
它这才抬起头,两个大大的洞盯着我,微微鞠躬行礼:“多谢。”怎么死了还有这么多规矩。
“大家都在逃,你为何反其道而行?”我蹿下石头,蹿到它身上,沿着骨头蜿蜒而上,停在它头顶,“你看上去才二十多岁。”
“痒——”
“你一具骷髅,痒什么?”
“啊见笑了……我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是人。”
我爬到它手臂上,抬起身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不逃?”
“我要找东西。”
“找什么?”
“我记不太清了,毕竟我睡了太久太久……不过我想应当是一幅画——”
我顿时觉得没劲,一幅画有什么意思。
“我生前应当是画师,画了一副很厉害的画。”
“有多厉害?”
“应当是天下第一。”
它吹起牛来毫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这副画如何值得天下第一!”
我已无心睡觉,修行之路又太漫长,看不见尽头,不如给自己找点乐子。于是我与这狂妄的骷髅结伴前行,翻过一座又一座山,跨过一座又一座桥,趟过一条又一条河。渡过某条河时,河水湍急,我的能力又十分勉强——真是修行到用时方恨少。到岸边,发现它的肋骨已经不知被冲到何处去,又花了一些时间搜寻,将它拼完整。我们停在一个山洞,它在山洞里生了一团火,靠着火取暖。它依旧保留了一些为人的习惯。见它十分舒服的样子,我也靠过去。它清理我身上的泥沙与水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中,我缠在它手上昏昏欲睡。原来烤火可以这么舒服。
“你的颜色真漂亮。”
“有多漂亮?”
“跟青绿山水画一样漂亮。”
我得意极了。
“你找到画之后要如何?”
“不知道。”
当时我只觉得它在敷衍,怎么会“不知道”呢。它察觉我情绪低落,问我:“你之前在哪里修行?”
“在西湖边。”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西湖边风景如何?”
“那里的杨柳很好看。”
西湖边,杨柳依依。当我还是一条混沌的小蛇时,我时常绕在柳枝上荡秋千,看一对又一对有情人在树下私会。偶尔我会故意现身,吓他们一大跳。
“——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好啊,等我找到画,之后我就跟你去西湖。”
“随你便。”我有点开心,遂爬到外面看夜空。那夜的星星很多很亮。我们看过很多晚的星星。之后的百年,我和姐姐看过星星,也自己一个人看过,但我始终觉得那夜的星星最好。
我后来才慢慢意识到,“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执着地找画,不知道姐姐为何喜欢许仙,不知道为何之后一个又一个夜晚,我始终觉得星星不好看。
我们越接近汴京,就听见越来越多的哭泣。皇帝臣子被掳,文画宝物遭掠,空荡荡的汴京城只有幽魂日复一日悲吟。我想说这没什么,过几年就好了,过几年会有新的人进来,这里会重新变得热闹。但看它的样子,这话不知为何我说不出口。
“我曾经在这里学画。”
“我一开始画得并不出色,有幸得到天子教导,画出了一副还算不错的作品。”
“你那幅画画的什么?”
“千里江山。但我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
一具骷髅,竟然泣不成声。
我在一旁,不知如何做才好。
过了很久,我轻轻叫它,它毫无反应。凑近一看,它已经变成普通的骷髅,一碰就碎了。
之后我独自一蛇回到西湖。杨柳跟我离开时一样,遥遥地向我招手。又过了几百年,我遇到了姐姐。她问我可有名字,我想了想:“你可以叫我小青。”
一笔一划写好名字——歪歪扭扭,左看右看,不甚满意,觉得“青”字写得不够好,有点像死掉的蛇尸。
她收回册子,递给我一张身份卡和一部手机。身份卡上标注了姓名、出生日期、身份、地址等一系列人类所需信息,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余皆虚构,有效期48小时2。接着,我被迫观看了手机使用指南,一个长达十分二十四秒的视频,以百分之六十三的正确率通过了最后的测验,取得了前往人间的通行证。
离开时,她递给我一份旅行指南,我大致翻阅,里面推荐了一些旅行地点与在地展览。我看到《千里江山图》的展览信息,把那一页细细撕下来存好,剩下的丢进垃圾桶。
第一天,我生疏地使用手机买火车票,磕磕绊绊坐上前去杭州的列车。我头一回坐火车,只觉胃里的苦汁都要晃出来了。前排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声,声音又亮又锐,直直插进我的脑袋里一顿翻搅,好不难受。那个小孩不知怎得忽然歪过身子往后看,见到我,好像看见什么新奇物种一样,盯着我朝我笑,两只手张牙舞爪,作势要往我这里扑。我阴狠狠地咧开嘴,想露出尖牙吓他一吓,却忘记自己现在是纯粹人身,一点法力也使不得,连使自己安定下来都做不到,更遑论现出尖牙。于是适得其反,反而使那孩子觉得我在逗他玩儿,咯咯咯笑得更呲牙咧嘴。
我愤愤地闭上眼睛。
做人有什么好,坐在大箱子里头昏脑胀的。
孩子的母亲一把把孩子捞回怀里,替他向我道歉。见我脸色难看,递给我一瓶绿色的玩意儿:“心里过不得吧,你有晕车药没?没有的话先用这个涂鼻子和太阳穴,看看窗外。”
一瓶“风油精”。照她说的一一做来,头靠在玻璃窗上。薄荷味逐渐上头,又辣又凉。均匀地呼气,就像一直以来蜷缩在洞穴里修行一样,均匀的、平心静气的。玻璃上有参差不齐的水痕,清晰的远景皱了几处。天空瓦蓝,远处的山呈现出高低错落的青绿色,山的高处清晰可见,往下,颜色逐渐晕开,反倒像飘忽的影子。
几经周折终于到了西湖。游人如织,人头攒动。
春风里,旧杨柳抚摸着新情人。当年镇压姐姐的雷峰塔已经重建,细细算来,姐姐应当已经经历了两个轮回,现在不知在何处为人,是男是女。那时姐姐已被雷峰塔吸入半空,我法力用尽,颓然在地。那个许仙愣在一旁只知道哭。姐姐让他莫哭,继而转头望着我,她让我不要执着。原来她最放不下的是我。但她让我不要执着什么呢,我搞不明白。
趁人不注意,我偷偷折下一枝杨柳放入怀中。此时一弯月牙已升至高空,几点疏星散落在旁。我乘上北上的列车。
故宫博物院门前围满了前来看展览的人。我不知道要提前购票,等错过了机会,只得在外面晃荡。若是从前,这红墙定拦不住我,只是没了法术,就像拔了毛的鸡一般落魄,只好用手机搜寻关于《千里江山图》的消息。小小的屏幕展示不尽长长的画卷。它果然没骗我,青绿山水的颜色和我的鳞片一样漂亮。
在我聚精会神之时,有影子投下来:“打扰了,您是来看展览的吗?”来人是一个温和的男性。清瘦又拘谨。
“我订了两张票,但……”他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的同事没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分一张票给你。”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找不出相像的地方。也是,我只见过它骷髅的样子,贴满皮肉长得如何,我不知晓。
我把怀里的杨柳枝拿出来递给他:“我托你一件事,你进去,把这个放在《千里江山图》下。”
不等康钰真拒绝,面前的人已经消失在太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