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梨七生
关键词:烧毁
文体:小说
标题:《无题》
备注:戴着追星入脑的滤镜写的,主角是原创,“她”是有原型的。
正文:
面前的火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啪声。
这就是最后要处理的东西了,平坂在心中默念。
平坂,22岁,是学生。
并没什么特别的经历,普通地生活在普通的城市,有个普通的家庭,上着普通的学校交着普通的朋友……
有着普通的烦恼。
普通的少年在十八岁左右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的“普通”产生不适。
毕竟正是青春的时候。
有人加入了棒球部,以甲子园为目标。
有人被星探搭讪,为了出道开始特训。
有人抓紧备考,把东大当初第一志愿。
平坂既没有充足的精力,也没有帅气的长相,更没有超高的智力与过人的耐心。
一言以蔽之——
普通。
这样普通的他选择逃避普通的方式就是追星。
那些原本普通的女孩,就如同宝石的原石一般,被筛选、打磨。
最后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如同幼虫羽化成蝶。
平坂觉得见证这份成长的喜悦能让他的青春变得不再普通。
在那些女孩中,最让他心动的那个是团队中的主角。
虽说是心动,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喜欢”或者“爱”,更不含有任何占有的欲望。
那种感觉仿佛互相敲击的音叉:轻响,而后共鸣。
他开始去试图了解这个女孩。
从她出发的起点开始。
那时青涩的她从全团的女孩中脱颖而出成为center,第一张单曲便引爆了话题,社交网站上的赞誉扑面而来。
公司也看到了她被众人所喜爱的场景,紧接着一系列的推广和曝光又让她的人气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在镜头前她不只是她自己,还是组合的成员。
每一次的活动她都尽力去做到完美,无论是综艺节目,还是单纯的握手会。
然后第二三四张单曲,一张强过一张的表现力彻底抓住了粉丝们的心。
清新的、甜美的、叛逆的,她一次又一次地展现着自己的可能性。
了解得越多,平坂就对她越是在意。
除了年龄相仿之外没有任何的共通点,他却如同着了魔一般想要见证她更多的成长。
于是他开始去参加有她的各种活动,关注她的各种信息。
在有人夸她的时候会非常开心,有人诋毁她的时候会火冒三丈。
她的成长,让平坂感觉自己非常幸福。
哪怕完全与他无关。
接着就是前辈的毕业单曲企划,作为新人的她竟然依旧在center的位置。
尽管center这个位置本不应由她一人承担。
那是光荣,更是责任。如同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五个组合内被选出来的成员同台表演,身处最显眼的位置,哪怕是细微的失误,也会被放大无数倍。
还好她做到了,尽管不完美,但总算有个好的结束。
可之后的握手会上,竟然有人把刀带进了会场想杀掉她。
虽然安保阻止了恶性事件的发生,可她还是被吓到了。
随后导致了失声,她的活动也暂时停止。
手里的资源被交给同队的其他成员,毕竟她是这个团队的一部分。
在一段时间的休息调养之后,她回到了舞台上。
第五张单曲发售,这时的平坂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继续下去。
连续的center导致的结果只能是让她压力过大。
就在这之后她受伤了,公司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发了一条公告。
在这之后又是一轮交接资源,能去的工作尽量去,不能去的就只能交给队友。
就算在养伤,她的日常依旧是忙忙碌碌地工作。
访谈也好电台也罢总之不需要剧烈运动的工作她都很好地完成了。
伤好得七七八八了,第六张单曲也开始宣传。
她打着石膏拍MV的样子坚强而又倔强,触动了无数人的心。
可如此努力的她得到的除了人们的称赞之外还有公司的压榨,哪怕受着伤也要成为center,就算不登场也要作为噱头。
在这之后她边养伤边工作,大伤小伤新伤旧伤,就算不去活动现场也能看见场照中她身上止血的胶布。
第七张、第八张,她的center位置依旧没有动摇。
在这之前已有其他成员对此颇有微词,成员的粉丝们也很不满。
可运营知道,她是最好的招牌,就算让成员代替她的位置,也没有她的效果。
期间,成员中有看不到希望想另觅良机选择毕业的,有被爆料私生活为了体面选择毕业的……组合变得千疮百孔,成员中充满了猜忌。
她的身体还是扛不住了。
接下来的活动竟然需要坐轮椅出场。这不是粉丝们想看到的,更不是她追求的。
于是公司开始故技重施。
但团队人心已经不齐了。
就这样,成员走的走,暂停活动的暂停活动。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虽然有上来的二期成员补充,但磨合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在第九张单曲的center公布后,她选择了离开这个团队。
不是毕业,而是强硬地离开。
这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但她不想再沉默,哪怕成为离群索居的黑羊。
平坂将手上的笔记本扔进火焰中,上面记满了关于她的文字被一点点吞噬。
蝴蝶最终飞向了天空,而少年回归了普通。
残叶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榉树,明年的樱花八成会如期盛开吧。
完
免责模式:笑语、求知
文:多财
关键词:烧毁
文体:小说
标题:《一去影无踪》
正文:
时值晴夏,无灾无难一日,山中大树阴凉里,小道士打了个盹。
日烈山冥,小道士悄然入梦,梦中有座细小泉眼,一串花瓣般水印盘绕四周,似是动物脚印。
正待细看,却见水面摇动,一头赤狐从水中钻出。它眯着两道狭长眼睛,尖吻上一枚湿漉漉鼻头,猛然见着水面上的人,赤狐抖了抖长耳朵,原本要上岸的动作停住了。
小道士看了两眼,坎水赤狐,雪上加霜,谁过去谁倒霉。因此他反而退远了,寻了块干净岩石,躺下假寐。恍惚中,身边仿佛响起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衣料随即也被拱起,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碰在自己嘴上。
小道士翻了个身,这些扰人清梦的骚动犹如一阵风,忽地消失了。
两刻之后,他从树荫下惊醒,心神不宁。往怀里一摸,摸了个空,原是装着固原丹的袋子丢了。
小道士无言望天空,睡意逐渐褪去。梦中赤狐约是尚未开智的狐精,不知如何闻见他身上的好东西,这重欲的畜生,竟把他引入梦中,将东西叼了去。
小道士随手掐了个小六壬。他盯着指头发呆,空亡,大凶。
人在山中坐,祸从梦中来,天底下还有这么倒霉的事吗?小道士想。固原丹丢了没什么,只恐狐狸偷食丹药,变化太快,走火入魔。
一时疏忽,滋生变数。小道士叹了口气。他摇摇晃晃走回观中,收拾符纸布包,向师傅辞别。
师傅摸摸胡子:固原丹非贵重药物,想来被为赤狐叼去也无大碍。你一贯不喜下山,这回却是转性了。莫非……你见南边鼠疫蔓延,想要前往探查?
小道士张了张嘴,想起小六壬的结果,话至嘴边又吞回,只说师傅圣明。
师傅点头:好,你便替我去看看,若是鼠妖作怪,区区小妖,你随手除去便是。
南下一旬,小道士站在城外望天。出家人清苦,常常囊中羞涩,眼下盘缠只够三餐饱腹,入城留住客栈是再无可能。
好在入夏后晴日见长,小道士找了个干燥大树杈,左右无物,便靠倒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小道士被阵阵阴风吹醒,搓着手醒来,只见一轮落日红莹莹低垂,天昏地暗,远处山丘隐约有朦胧戾气遮盖,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越靠近疫区,小道士越是感到天地景象的异常。突然之间,他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然而四周荒芜,并无人影出现。
想了想,他装出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再次歪倒于树干,不一会便打起呼噜。
果不出他所料,不到片刻,一团暖融融的东西滚进怀里,只是分量沉重,出乎意料。小道士微惊,出手极快地揪起那团东西,定睛一看:果然是你。几日不见,怎变大许多。
赤狐四条腿轮空蹬着,闻言心虚地伏下头。小道士拍了下狐狸的脑袋,本意敲打这小贼,却见一截细绳从赤狐细软毛发中露出。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扯出细绳,下面果然坠着个灰扑扑的袋子,绣着扭七八歪的他的俗名。这正是他装固原丹的袋子,眼下袋中干瘪,显然已无固原丹。
赤狐见他似乎要拿走袋子,急急用尖吻讨好地蹭他的手,又咬住细绳,把袋子往回抽。
小道士失笑:这么胖,原来是吃了我的固原丹。贪心狐狸,连这袋子也想要?
赤狐在他手上扭动,咬住细绳不肯松口。小道士看着有些年月的袋子,拍了拍脑袋:唉,我跟个畜生计较什么?你要,便给你罢。赤狐懵懂抬头,流露毫无防备模样,蹬腿敞开长长一条毛茸茸身躯。
肚腹上一块较厚的皮毛便显露出来。小道士眼尖,出手在狐狸肚腹上轻拂,内里竟有一颗初成型的妖丹。按其上流转的光华看,赤狐结丹不过数日,却尚未开智,想来是服用固原丹快速结丹所致。
小道士叹了口气。
赤狐见他不再抢那袋子,便安分下来,垂下尖吻细细嗅着道士的手。间或舔一舔,流露出些许亲昵模样。
小道士气息平和舒缓,正合草木化生之道,平日露宿荒野不乏有松鼠雀鸟亲近。此番只当狐狸被他身上气息吸引,于是将气息附于手掌,深入探查。
赤狐妖丹璀璨,可金光时明时黯,犹如风中火烛摇曳。小道士再探,果真在远离丹体之处捕获丝缕黑色戾气,隐约散出鼠妖气味,与内丹成相持抗争之象。
小道士松了口气。他放开狐狸:看来鼠疫真有鼠妖从中作怪。这固原丹误打误撞,竟也救你一命,你我有缘,如果你愿意,事了可随我回山修炼。
狐狸翻身落在他腿上,抖动蓬松尾巴,神态娇憨,一副天真懵懂模样。
小道士摇摇头,心道:罢了。
他兀自出神,冷不防裤腿传来一阵拉力。
见他低头,赤狐再次咬住裤腿,然后松开,尖吻指向一个方向,随后再次咬住裤腿。重复数次,道士看出狐狸催促他,往戾气浓烈的方位走。
你怎知我要朝那边走?小道士问。可惜赤狐口不能言,谁也不知它能否听懂道士的话。
也罢,我这便动身除那鼠妖。省得夜长梦多,观里的落叶还等着我打扫。
赤狐见小道士起身,发出欣喜的咕咕声,紧随其后。
小道士便兜着狐狸,一路朝戾气浓厚的方向赶去。
临近城镇,路旁病死者众多,间或可见染病的走兽尸身。小道士心知病重者无力回天,病浅者尚有一线生机,因此攥紧拳头,却是目不斜视,越走越快,瞬息之间,浆洗得发白的墨蓝道袍飞腾而起。
墨蓝身影略过城镇上空,在一处瓦墙高处停歇。赤狐从道士怀中探出头,眯着眼睛,尖吻向左右探视。
小道士按住它:乱动掉下去,我可不管你啊。
狐狸发出几声叫唤,咕叽咕叽,不知在说些什么。最终把尖吻埋进小道士的前襟,只余一双灵动眼睛,瞄向高墙下出现的人影。
小道士稍作休息。正待离开,听得墙下一阵骚乱,原来此处是个医馆,染病病重者不得停放,正要抬出去,患者亲眷跪扑于地,不住向大夫拱手、跪拜,只求让病患再续留观几日。
求求大人,求求大人……
高墙之上,小道士垂眼闭目,正待提气离开,胸口一阵骚动。赤狐从袍中伸出前肢,抱掌,向前耸动几下,复又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问:干什么?
狐狸又抱掌往前摇了摇。这回小道士看明白了,它聪明得很,见底下的人拱手,便学来给他看。
小道士一把将赤狐按进领口深处:唉啊,你啊!
接着,他提气纵身,往算准的方位奔去。天色渐晚,夜幕低垂,子时一刻,小道士在戾气最重的山阴处发现作祟的鼠妖众。
道士修为精纯,连夜端了鼠妖的巢,又点燃驱散戾气的符箓,厉火连绵,将附着戾气的鼠妖尸体烧成灰烬。
东方既明,鼠妖死后,盘旋于大地上空的戾气散去大半。余下稀薄戾气,弥漫于义庄与山林之中。
做完这些,小道士萎顿在地,两眼乏神,只想大睡一场。赤狐自他怀中钻出,似是有些急躁,咬住他裤脚,不住地往森林之中拖去。
小道士被拖行两寸,无奈之下,只得起身:什么事?
赤狐见他跟上,便风一般往林中窜去。小道士紧随其后,路过山脚一处无人义庄,病死者尸臭熏天,戾气盘旋日上。小道士点燃符箓,一把厉火将义庄焚烧殆尽,此时赤狐在前方急促叫唤,他心下一紧,几步并作一步,飞身赶到义庄后院。
赤狐脚下,两条血迹斑斑的狐尸横陈,见长相毛色,似是赤狐亲眷。
眼下看来,这便是赤狐给他指路的原因了。
尸身伤口累累,遍布鼠类啃噬痕迹,这两条狐狸死前怨气极重,沾染了鼠妖的戾气,二气纠缠,不出几刻,狐尸便要化煞。
纵使他师傅在场,恐怕也无力回天。
小道士叹了口气。
这两具狐尸一刻也留不得,否则化煞伤人,要比鼠妖作乱更难降服。
他举起符箓,对赤狐招手:你过来,别被火燎着。
赤狐的瞳孔映出符箓的模样。它知道这是什么,此前不久,符箓之火曾落在鼠妖身上,火舌肆虐,余留一地灰烬。它哀哀叫唤,咬住道士裤腿,朝与狐尸相反的方向拉动。
小道士摇了摇头,将手中符箓点燃。他的心在颤抖,手上动作却有条不紊,不见一丝停顿。
事已至此,他只能轻声安抚狐狸:你留不住的,便放它们往生吧。
符箓之火安静、平稳地滑向狐尸。赤狐叫声凄厉,它纵身跃进狐尸火光中,却因内丹庇护,厉火只烧毁狐尸,不触及它分毫。
它怔愣半响,朝火光外模糊的人影看去。
小道士沉默如水,等待片刻,见赤狐从火光中走出,慢慢靠向自己。
他将提起的心放下,眨眼之间,却见狐狸趴伏在地,伸出前肢,抱掌往前摇了摇。
求求你,求求你。
狐狸无法口道人言,只得借人类举止,倾诉五内俱焚之意。
小道士面色苍白。与鼠妖作战,加之频繁使用符箓,他已疲乏至极,见狐狸悲叩拜,心情激荡之下身形不稳,竟往后退了一步。
狐狸便拖着身体,往前一步再拜。
小道士站稳身形,前尘旧事纷纷涌上,十年前赠予他袋子的狐妖,眼前尚且懵懂的狐狸,都跪在他身前,哀求他,恳请他,只希望他放过他的族人。
十年闲散道人,一朝梦回俗世。
他刷地抬手。符箓飘向狐尸,熊熊厉火相继打在狐尸之上,片刻怨戾之气消散,狐尸化为灰烬。
尸身已灭,符箓却未燃尽,一串火苗不疾不徐地摇曳着。
赤狐安静下来。
它盯着火苗,瞳孔中火焰跃动,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火光只闪动一瞬,它突然回头看了道士一眼。
这一眼过后,狐狸低下头,利牙破开自己肚腹,剜出一颗内丹。
它噗嗤一声吐出内丹,带血的金色光球一路滚动,缓缓停在小道士脚边。
我拿你固原丹,有幸修成内丹,现在还你,两不相欠。
小道士立即掐去符箓。赤狐比他更快,许是回光返照,竟抢在道士出手前投入火光中。
厉火一经燃烧誓不罢休,纵使符箓之火已灭,火舌依旧舔舐着赤狐的皮毛,直至完全烧毁它与它身体中的戾气。
连同那扭扭歪歪绣着小道士俗名的袋子,一并熔毁于火中。
小道士身形摇晃,气松力尽,往后跌坐地面。望着一地灰土,又望着戾气渐散的上空,喃喃道,唉,我真的不爱下山。
官家派人赶至疫区,听闻有道人诵法三日,超度疫区亡灵。
……
一去影无踪,何日相逢,除非纸上画真容。
要想相见难相见,梦里相逢。
烧纸一堆灰,荐酒湿地皮,是非成败谁说清,勿要盼前九百年,再不投东。
……
完
备注:笑语/求知
又一个破廉耻作品,写完真的不敢看,估计有很多bug;)
哎哟,ooc了告诉我就成。
珂洛希亚得知仪式的事情是在几天前,她像往常一样去找寻作为熟人的圣职者讨论神代文字研究时被告知她已经被调走专门负责仪式相关事宜了。
“所以海因小姐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仪式呢?”
珂洛希亚看着快步走在自己身前的海因,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和笑脸做着询问。她对答案心知肚明,却还是要故意在海因面前提起这个问题。对方的反应并不曾出乎她的意料,海因用异于常日的冰冷语气,言简意赅:“关你什么事。”
“该不会连海因小姐都不清楚吧?”她笑盈盈道,丝毫不理会海因的反问。
“啧,”海因猛地停下脚步一个急转身,右手朝珂洛希亚的脸部招呼上去。珂洛希亚并没有躲闪,下一秒嘴上就多了一张胶带。
“这下安静多了。”她略觉爽快地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珂洛希亚保持着优雅的站姿,缓缓揭下那张并不算太黏的胶带,露出连弧度都几乎不曾改变的笑容。她看了看手里的物品,自言自语:“这,还真是温柔呢。”
她的手指摩挲领口的尖锐坠饰,很快就有鲜红的血液沁出。她用那殷红的液体描绘着自己形状姣好的唇,随后又伸出舌头将血液一扫而尽。
“还以为能看到更加真实的海因小姐呢。”
***
夜晚将至,黄昏时刻的显得更外庄严美丽。橙紫色的余晖极不均匀地泼在圣堂外部轮廓上,仿佛为朴素质地的建筑镀了层金。
“感谢亲爱的女神科丝穆耶塔赐予我们一切……”
珂洛希亚在圣堂前双手合十,对神迹般的美景做着致谢,随后便走上前来,推开圣堂的大门。矗立在一旁负责看守的圣职者看到她的举动,连忙想上前阻拦,“你”字尚未说完,便被一旁稍稍年迈的前辈拉回原地。
“前辈,普通人现在不能进去吧?”
那人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发出嘘的一声:“那可是维尔家的珂洛希亚小姐,没事的。”
年轻的圣职者一听到维尔二字,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不住地往走进圣堂的珂洛希亚看去,待确认她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失礼,才呼出一口长气来。
珂洛希亚一早发现那人想要阻拦自己的动作,然而却视而不见,她早已习惯在基列耶琳可以自由进出任何自己想去的场所,不仅仅是因为她代表维尔家族,更多则是因为她的任性。
她就这样走进了圣堂,看着修女们在庄严肃立的女神像前正点燃熏香。实际上早在门外便窥见到一点熏香的痕迹,珂洛希亚常年于药草打交道,对熏香这东西也熟悉得很。或许是因为量过于庞大,原本并不算厚重的香气才从门缝里跑到外面,混杂在即将到来的夜晚潮湿冰冷的空气中别有一番风味。
“珂洛希亚小姐。”
“您好。”
她一路走着,忙碌的修女们抬起头向她打着招呼,她微微颔首示意,径直走向自己的目标。诵经台前,大量熏香弥漫,背影酷似青年的银发女子正在和留有银河般银色长发的女子做着交谈。她身上有着标志性鱼鳍和鱼鳞,珂洛希亚一眼便认出,那是伊妮德大祭司。她有些慌张地向海因说明着什么,得到对方点头答应后,甚至弯腰鞠躬,随后慌慌张张想离开,还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在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爬起,双手不知何处安放,向海因摆了摆手;待到珂洛希亚缓步走至海因身后,伊妮德祭祀已经走远。
“海因小姐晚上好,竟然在这种地方相遇,或许这是女神大人的授意呢。”
怎么可能。
那是二人内心的台词。
碍于周围的修女们,海因无法摆出平日私下里那张真实的面孔。她带上了名为微笑的面具转过身来,目中不无厌恶:“还真是巧合呢,希亚小姐。”
看着她拙劣的演技,珂洛希亚笑得更加开心了。
“请问刚才祭祀大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呢?”
“不过是圣职者的工作罢了,不劳烦希亚小姐费心。”
“海因小姐太过见外了,”她说着走上前去,拉起海因的手摸索着冰凉的手背:“我可是很希望,能帮到你的忙呢。”
海因抽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在斗篷上擦拭着。
“希亚小姐还是顾好自己,再来操心别人的事情比较好呢。毕竟最近,可不太太平。”
海因留下一句半是警告半是预告的话语,便转身离去。她的步伐并不坚定,似乎尚未想清自己的去处,只是迫切地想从珂洛希亚身边躲开,最后才在那烦人且炽热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向祷告室。
“祷告室啊……”珂洛希亚呢喃着,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这并非出于体贴,只是这出戏尚未到落幕时间。
***
珂洛希亚曾多次站在圣诗席,她对这里的一切太过熟悉。
与幼时圣诗班制服鞋不同的鞋子踏在圣诗席的地板上制造出清脆的响声,那响声并不能勾起她的任何回忆。或许并非是因为时过境迁自己换了鞋子,她嗅着熏香思忖着,兴许是地板经过名为时间这种贪婪虫子的腐蚀后发生了改变。如果自己将神代文字啃个透彻,是否也能理解这与女神一样永恒存在的全貌呢?珂洛希亚一想至此,甚至哼起了歌。
如今的圣诗班里有趣的孩子很多,她一向喜欢小孩,更喜欢有意思的小孩。
前几日在亚伯兰大学的图书馆里,她被一个圣诗班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女孩漂亮的棕色长发被高高束起,却依然垂下至到腰间。那天似乎是圣诗班参观亚伯兰大学的日子,她在图书馆横冲直撞,最后一头撞在了登记完借书即将离开的珂洛希亚背后。
“呜哇哇啊啊啊啊!”奇怪的叫声不断从女孩口中发出,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回荡,过好了一会她才手舞足蹈慌慌张张地用双手将那些声波按回嘴里咽了下去:“对,对不起!”
她的发音似乎因为紧张而变得奇怪,珂洛希亚琢磨着不同于自己听惯了的语调,摸了摸女孩的头顶:“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吗?”
“我,我是从乡下来的……”她有些羞赧。
“呀,”珂洛希亚的双手兴奋地拍在一起,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欢迎来到首都。请务必记得参观伊比利斯大圣堂!”
棕发的少女被她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短暂的愣神后立刻蹲下身捡起那本掉落在地上的书。她快速扫过敞开的页面,发出惊讶的声音:“这是,神代文字吗?”
“是的,”珂洛希亚从她手中接过那本书,拂去封皮的灰尘:“你对神代文字感兴趣吗?”
“唔……”女孩玩弄着自己的衣角,深思熟虑:“不,不知道……”
“如果想更了解女神大人,了解神代文字可是必不可少的。”
“更了解女神大人,就会明白她的伟大……啊我明白了!”她豁然开朗——
“这就是村里大人们说的!我长大就会明白神大人的厉害了吗?”
珂洛希亚有些忍俊不禁,孩子的天真与单纯总是能带给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么说或许也没错,”她细长好看的手指划过女孩的脸颊,冰凉的皮肤让对方微微一颤:“你的信仰,还没有完全建立呢。”
“如果在学业上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名字是珂洛希亚,珂洛希亚·维尔,唔,姑且算是这所大学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
珂洛希亚笑着,直视着女孩漂亮的瞳孔,对她的将来充满好奇。按照他人心愿而来的乡下质朴女孩,会构建起怎样的信仰,让她无比期待。
将她从那一日有趣的回忆中拉扯出来的,是掉落在圣诗席角落的异物。那东西很长,大约有一人高,顶端像被海浪包裹滚上陆地的珍珠。珂洛希亚随手捡起那奇怪的权杖,一时间对这东西感到熟悉又陌生,却全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看到。她蓦地想起伊妮德大祭司慌张的神情和无处安放的双手,对手中的权杖有了眉目。
她很快就在圣堂里找到了手足无措的伊妮德大祭司,对方看到她手中的权杖,仿佛获得了救赎般激动。
“我的权杖……太好了,请问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在圣诗席,我亲爱的祭祀大人。”
“圣诗席……圣诗席……”伊妮德喃喃自语着,拼命回忆着自己的行走路线,试图拼凑出这硕大的权杖为何会掉落在圣诗席的原貌。然而她失败了,最后自暴自弃般摇着头,双手合十对珂洛希亚表达感谢。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请问你是……”
“珂洛希亚·维尔。”她提起裙角,行了个标准礼。
“维尔小姐,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感谢的话……”
从祭祀这里能得到感谢的机会实在是太过珍惜,珂洛希亚并不打算同伊妮德客气。她的话才说道一半,只听见不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二人的目光自然而然投向了音源处,才发现祷告室并不算牢固的木门被狠狠推开,撞在墙上发生了破碎。
银色短发身着男性圣职者制服的身影此时显得格外狼狈,她的身子向前佝偻着,扶着身边的墙穿着粗气,黑色的制服上满是殷红的血液。海因几乎是立刻无视周遭慌张嘈杂一拥而上的修女,死死盯着珂洛希亚手中圣洁的权杖。
她的眼神仿佛深林中的野狼。
珂洛希亚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举着权杖向海因招了招手。朱唇微启,尽管海因什么也没有听见,却仿佛有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要找的,是这个对吧。”
她的声音充满戏谑与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