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1字,强势带市ww【
*差点就将【犹如长眠于万丈深海的人鱼之眸,静候着能以轻吻唤醒自己的宿命勇者。】写进去了/w\【x
再次醒来后的清晨,沐浴在阳光底下的一切仿佛在一夜间焕然新生。无论是清新的空气还是清脆的鸟鸣,都能让人不自觉地焕发起再次出行的动力。
我已经不会再失态了。一夜过后的我仿如焕然一新般重新整理好舍弃了铠甲的战服,率先走出了休眠的帐篷。
保持了最低睡眠时间的我简单地做过了热身的晨练后,便草草地吃上了丽奈德利用昨晚剩下的烤肉加热而成的足量早饭。期间第二个早早醒来的BLANK似乎是因为并不充足的睡眠而活动上自己略有僵硬的双腿,当我对接替过我守夜轮班的她表示肯定后,她也依然是寡言地朝我点上了回应的头。
接着醒来的折途慵懒地打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老态呵欠。明明是得到了充足的睡眠时间却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太不像话。正当我考虑着做些什么的时候,紧接着出现的薇塔塔一下子成为了顺藤摸瓜的橄榄枝。
“开饭啦——啊啾……”
毫无疑问地,那是感冒后独有的声音。
“原来笨蛋不会感冒这种说法是谎言啊……!?”
依然是没好气的折途,本应是幸灾乐祸地抱着臂嘲笑着感冒的冤家同伴,却骤然间被我着实拍过肩膀,继而对上了我毫不掩饰自己意图的示意视线——薇塔塔就拜托你了。
“……说别人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你看。”
揉着鼻子的薇塔塔瞬间挂上了胜利者的笑容,一反被幸灾乐祸的处境,仰起头静候着无奈被推过来照顾自己的折途。带着抱怨的喃喃自语的他,始终是老实地走了过去。
很好。出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信心,我并未有任何担忧地提剑再次开始了出发前的晨练。
直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秃鹰男我恨你你给我去死——!!!!
身后传来了薇塔塔愤怒的高呼。
我是太高估这个不分场合的笨蛋了吗……
当薇塔塔用黑雾驱散了骚扰自己的圣光后,那些原地画上的诅咒圈圈似乎都在意指欺负自己的始作俑者的某种至关重要的功能的残缺。被诅咒了的折途毫不犹豫地敲了诅咒者的脑袋示意她作为病人就该好好老实——
然后被回过来的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般在他脑袋上敲上一记更大的爆栗。
“不是说过不要碰我吗笨蛋!”
转过头的他即使是生气也依然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简直是不成器得让我有上就地再敲一记的冲动。
“我是叫你去照顾薇塔塔,不是叫你去欺负她。”
回过话的我毫不掩饰自己即将抬手的下一步动作。机灵的薇塔塔也在顷刻间迅速闪到了我的身后,仗着我的身势探头朝折途不住地作出了吐舌头的鬼脸。
“呵……连前因后果都搞不懂的筋肉笨蛋……”
最终结果是并不服气的折途以冷漠的目光回看了仗势的薇塔塔后,便一言不发地默默走到了营地的边缘,一直到加瓦尼叫醒了舒服地赖着床咪咪叫的阿泽拉后,才再次跟上了准备妥当的大家再次踏上了出发的脚步。
太不像样了,折途是我自组成自己的冒险队伍以来第一次遇上的恶劣态度,兼且屡教不改。可惜他的举动不仅不会让我放弃对他的纠正,反而是要接受挑战般更加燃起了我的战意。
随后踏上的旅程里,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同样被巨大化的蚯蚓。胆量一如既往的物种在碰见我们的瞬间便惶恐地瞬即钻进土里,却因动作上慢上的半拍被急坠降落的巨鸟张嘴一啄,及时地扯上蚯蚓的未端继而以巨力整条拖出。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大自然的定律在巨化的世界里尤为彰显。进食完蚯蚓的巨鸟注意到自保持临战姿势的我身上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后后,仅是带着警戒的目光张开了飞升的翅膀,始终是和平地离开了我们眼前的道路。
“大家要随时注意警戒。在这个巨大的丛林生态里,不慎暴露自己的弱势就容易成为强者捕食的目标。”
“是!”
“哦……”
对于事后继续带路的我的叮嘱,和全盘接受的加瓦尼相对应的是显然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折途的敷衍。正因为这里是随时会有险情的丛林生态,我才更加感觉到折途此刻的不像样——甚至于有过想看见他不得不在面对险情时纠正吊儿郎当的态度的希望,只是万一碰上了那种状况,我也依然会着实地对陷入困境的他伸出援手。
自从我接受了他是我队伍中的一员开始,我就必须要对他负责到最后,即使他始终不愿意为队伍作出改变。
在临近午时来到了河流以前的我们,也同样在河水中发现了即使巨大化以后也依然在游弋的寻常河鱼。意外的是,那条注意到我们存在的巨鱼突然自水中探头,继而以自口中喷出的寻常河水热烈欢迎我们的到来。
这种无害的水花并不会带来任何威胁。我下意识地在巨鱼探头的瞬间及时侧踏至身材较为矮小的加瓦尼和阿泽拉的跟前,以毫无保留的力度扬起了遮挡水花的披风,及时护住了本应被淋个湿透的两人。
然而,下一瞬间,我后悔了。我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意识到真正需要遮挡水花的存在——尚存于感冒的薇塔塔,在被淋了个湿透的此刻不住地瑟瑟发抖。出于反省,我不由分说地揽过了折途来不及抗拒的脖项,将他往女性同伴不会看到的角落拖动,给予她们更衣整理的空间。
“喂——你干什么笨蛋!放开我!”
不满于我不由分说的决定,折途恼火地推搡着粗暴的我。
“回头也没问题哦——色——鬼——牧——师——”
同时也在收获自身后传来的薇塔塔拧着衣服也不忘幸灾乐祸的高调话语。
好像也的确是稍微粗暴了一点。
“你脑袋有问题要我帮你治治吗四肢发达的笨蛋勇者!”
“我脑袋并没有任何需要你治疗的问题。”
“那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最终我还是放开了持续挣扎着的折途,被放开的他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快,故意在我眼前用力地拍打了方才被我所触碰过的地方。本应是平常的相处,却在下一刻出现了我所希望发生的却又似乎毫无征兆地提早出现的状况——
“穿这样活该被冻感冒……弄脏了就杀了你。”
依然挂着不满神色的折途,主动地解开了自己的斗篷,将它抛向了在下一刻愣着‘呜喵’了一声的薇塔塔。后者对于折途的三百六十度转变显然要来得比我更为惊讶。
“先说好了,别想改变我的态度之类的,你这个笨蛋。”
瞥了一眼其他人的折途转而转向了开始替同伴警戒着四周状况的我,以似是在表明自己立场般的不悦语调。
“每一个不愿意改变的人都会说这种话。没关系,我有耐心。”
同样地,头也不回的我依然是以坚定得不会有丝毫的语气回敬了此刻的他,似是再度吹起了表示着彼此战争立场的无声号角。
至少,眼前的事实在证明,胜利的天平始终是会向着我倾斜。
整理完毕的大家在薇塔塔禁不住的‘啊啾’以及折途对此表示蠢透的摇头下重新出发。继续前进的我们在一段路以后理所当然地碰上了必然不会任由我们安稳的意外状况——走在最前面保持着警戒的我,及时察觉到了躲藏在灌木丛边隐隐注视着我们的猛兽目光。
来吧,凶悍的巨兽,让你们看看勇者的真正姿态。确定了敌人的位置后,我暂时止住了队伍前行的脚步,拔出剑只身走近了对手藏匿身形的灌木丛。
“嘶——”
那是一条机警的草绿巨蜥。
以至于它在机警之下毫不犹豫地在我面前选择了转身逃跑。
“拜拜——”
本是慎重跟在我身后打算支援的薇塔塔一下子高兴地朝逃跑的身影愉快挥手。作为引路人的丽奈德也似乎是在一瞬间被仅有我严阵以待的莫名滑稽画面所感染,‘噗’地直接笑出了声。
“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意上去找麻烦,说不定对方没有敌意哦?神经过敏的笨蛋勇者。”
“所以现在的不战而退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并没有为折途的幸灾乐祸影响,我收起剑继续从容地踏上眼前的冒险道路。勇者永远能在卷土重来的对决中取得胜利。心中的怅然若失似是在提醒我,我在渴望一场能够真正力压巨兽的‘雪耻之战’。
然而,继续前行的我们,一路上目睹的皆是一片单调得几近枯燥的草原,更毋提会在半路杀出的狂野凶兽。这种平静的旅程终于在黄昏的降临下划上了再一次野营歇息的暂停画面。
兴致冲冲的丽奈德率先抢下了狩猎晚餐的猎人工作,仅有想与猎物交锋的我跟随上她急促的脚步,在适合狩猎的草地上开始架设足以让猎物狼狈中套的落穴陷阱。
“这里的兔子味道相当好喔。”
架设着陷阱的丽奈德似是回忆着兔子的味道,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虽然可以的话……
“在一带会在夜里出现危险的猛兽吗?”
架设完陷阱的我拍了拍完工的手。
“危险的猛兽当然有,不过晚上毕竟也是要休息的嘛……一般来说最危险的是那些虫蛇之类的东西,但是巨大的体型反而让他们的危险性对我们来说成了笑话。所以晚上还是比较安……”
悠哉地挖着坑的她,似是没注意到手边洞穴稍稍显现的不正常龟裂。抢先发现了状况的我却早已赶不上将她从险境拉拽回来的最佳时机,仅能一把抓过她的肩膀,在伴随着巨大垮塌声的掉落下,以较为安全的姿势稳住我们失重的掉落轨迹。
是抢在我们以前的猎人吗?终于以轻微的擦伤顺利着地的我们,注意到彼此身处的落穴似乎并不算深。循着声响赶来的同伴一下子在顶上以人头凑上了围观的人工天顶,在遮蔽天光的同时燃起了自我心中升起的自然担忧——
“喵!”
话语转变为惊呼,被挤下来的身姿是和折途拼抢着围观位置的薇塔塔。紧接着的是成功将前者挤下去,却依然被扯过斗篷以至于被一同拉下的祸首折途。并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的我从容看准薇塔塔的下落轨迹,伸手稳接上率先落下的少女身姿。被我忽略的折途却意外地被跃跃欲试的丽奈德准确接住,以同样的公主抱式。
“大胜利——”
“……谢谢啊。”
与薇塔塔炫耀般比过的胜利姿势相比,被身材明显矮小于自己的女猎人公主抱住的羞耻感让折途不禁下意识地捂上狼狈的脸。或许素来鲜有对女性展示过的风度也是他腼腆的变相表现吧?
打量过洞窟的环境后,我们发现这里并不是普通的一般洞穴。各种人工开凿的痕迹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有人用心经营。在丽奈德雀跃的冲劲下,即使弦月指向的不是洞窟深处,折途和薇塔塔也同意了往此处深入探秘的冒险行动。为了能保持始终有着与顶上同伴的接应纽带,我选择了继续留在能够一窥顶上的此处,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他是一个鲜见的牧师,不是在能力上,而是在性格上。
看着他远去后没入黑暗的背影,难得停歇下来的我不自觉地梳理起被自己隐隐积压的阵阵思绪。
无论是静谧的湖水还是热炽的光火,这些都与身为牧师的他无关。
那副慵懒模样的背后,显然有着我并不知晓的神秘故事。
将致命的兵刃隐于欢愉的笑容,薇塔塔隐隐的危险气息反而未能让我感到眼前一亮——我斩杀过很多的恶,自然不会畏惧任何可能存在的恶意。她显然离真正的恶有上一段真正意义上的距离,在那之前我有让她不会沦落到必须要经由我手斩杀的状况的自信。
只有折途,却始终犹如一座将自己的门扉紧紧锁上的破败小屋,不容得一丝光亮的窥见。即使那里面并未让我感觉到真正成为恶的可能,也依然让我禁不住那想些伸手撬开的冲动。
【不容许有超出自己掌控的存在在眼前同行吗?霸道的勇者。】
耳语自脑海适时响起。
【不允许他们有朝一日像你最宝贵的义妹的一样,能让你感觉到揪心的矛盾滋味?】
那是不可能在第二个人身上产生的感觉。
【所以是在抗拒另一种未知的可能吧?】
那又怎样?作为我的同伴,他们只需要如我所愿地跟随着我正确的前行步伐,一同沐浴在成功拯救世界的凯旋光辉里,这就足够了。
【这样的你却始终会将自己心底里的东西妥善隐藏吧?】
您认同的不正是这样的我吗?以纷争为食的伟大战神。
【是的。不要让我失望了,继续用你的剑,将那些阻碍你拯救世界的存在,一个个斩断吧,哈哈……】
不会让您失望的。等待着我的永远只能是如史诗一般的完满结局。
良久以后,探险的三人带回了各自的探险成果——或许是记载着巨大化真相的黑幕笔记,需要修理的能够让我们攀登上去的梯子,以及在这里存在的身材矮小的,并不为丽奈德所知的种族的居住痕迹。
为了要修复梯子也终于跳了下来的加瓦尼,在我的鼓励下开始了比昔日更有自信的修复工作。在完成修复以前,我仔细翻阅了那些深藏在洞穴的笔记手稿,并以此得出了并未能准确肯定的初步结论——这片生态环境的巨大化,是由某些做着这种研究的黑幕利用碎片的力量肆意改造的。
“如果能沟通倒还好,不过照这样看,估计不会很顺利。不会是某国的疯狂科学家吧……”
折途把笔记中在意的部分抄写到日记上,眼眸中仿佛透出了些许不属于往常的喜悦。
“如果是因为一己之欲肆意破坏这里的生态,那就是必须要消灭的邪恶了。”
“喂喂,那么着急地就把别人定义成恶。”
就在我将笔记本递给加瓦尼的同时,朝我们走近的折途一如往常地摇着头否定我的说法。
“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呢,这么自以为是地定义别人可是会遭报应的,笨蛋勇者。”
“所以我只是说如果。即使是有所谓的报应,我也不会动摇自己要消灭邪恶的决心,这就是勇者。”
我抱臂回望了此刻神色似乎有所改变的折途。
“仅是因为好玩就肆意改变大自然的生态,这就是恶。”
“我可不觉得这是恶。”
直至他终于展现出了首次的莫测笑容。
“真的很有趣不是吗?而且啊,勇者大人,你知道吗?”
不觉间,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声音仅余下能让彼此听见的音量。
“最后,屠龙的勇士都变成了恶龙。”
出乎意料的问题。
出乎意料地自他口中提出的问题,以及,
出乎意料地简单以至于不需要任何思考即可作答的答案。
“如果恶龙只能由恶龙来消灭,那我会义不容辞地变成能够吞噬邪恶的巨龙。这是勇者的使命,即使化身为恶龙,也永远是引领光辉的存在。”
面不改色的我一字一句地坚定回答,任由彼此的距离随着视线的对接越拉越近。
这时的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眸——那些看似不存在任何光彩的个黯淡混沌,反而似是在压抑着沉淀在岁月里的隐隐光辉。
犹如长眠于万丈深海的人鱼之眸。
“该说你是冥顽不灵还是真的愚不可教呢?”
折途终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啊,亚修,蠢的要让人同情你了,笨蛋。也好,毕竟你是只能看见眼前的道路的,没有烦恼的笨蛋。”
随着彼此距离的重新拉开,收起笑容的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默然,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笔记。
“并未追求过光辉的你不会明白作为勇者应该背负的觉悟。我不介意你一直不明白我的想法,但在你的态度得到纠正以前我依然会严格要求你的言行。”
最后的对话,我也不再注视翻阅笔记的折途。已经修好了的梯子催促着我们赶紧爬回营地,虽然攀登的最后梯子终于是承受不住负荷般颓然截断,但自觉排在最后的我依然没有被难倒,仅是以当机立断的利索一踏及时脱离。
有了明确的恶的目标,我们顺利的冒险也越发有上正面的积极意义。当天的夜里,我久违地展现了自己未曾生疏的香烤兔肉技巧。
“……挺有一手的啊?”
似乎是意外到手的烤肉传来的诱惑香味,折途难得地朝我投来另一种意义的质疑目光。
“这些都是冒险得来的经验。你也应该多学习一下他人的优点,多尝试一些对自己有益的事物。”
“哦……真是遗憾,对于笨蛋的结论我更倾向于纠正它们。不用再考虑我的事情了,我是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的”
接过我抛来的烤肉,故意在某两个字上施以重音的他即使始终不肯在话语间屈服,嘴巴也依然是受不住诱惑一般直接咬上。
“没关系,我有耐心一直等待到你纠正的一天。建立在错误之上的固执始终会有悔悟的一天。”
“你的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送给你。”
大口吃完烤肉的他不带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开,即使那进食速度完全可以确定他对这道美味的肯定程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感触地在进食完毕后准备了今夜依然的守夜流程。
如果时间是这场较量的唯一战场,我断然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不要试图凭借自己的任性脱离我的掌控理念,我并没有允许你破除属于我的队伍的特例。
来吧,用尽你的全力,用尽你所有的可能,向我发起属于你的徒劳挑战吧。
在即将到来的必然败北结果以前。
寂夜如初,仅存于勇者心中的决心,始终不会有丝毫熄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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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飞灰与烟尘。
发生了什么?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身体在感受到压力的刹那间反射性地侧扑出去,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夹杂着碎屑压得人喘不过气,轰鸣贯耳。
对于奇妙地模糊了的世界尚在懵然中,感知已逐渐回归。仁也放下方才下意识护住脸部的手臂,疼痛却猛然袭来。他看向自己的上臂,红色的袖子已被划开一道口子,另一种更为暗沉的红色浸染了周围的布料,暴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不知是怎样造成的。
即便是疼痛也无法扫除脑中的混沌。仁也一手按住自己的伤口,努力撑起身子瞪大眼睛张望,想从一片烟尘中辨明当前的状况。没等到尘埃落定,只是白色稍微变得稀薄了些,看到了什么的仁也瞳孔骤缩。
仿佛漫长的蒙眬实际上也只是以秒计罢了。
某种意义上的仁慈只持续了数秒,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残酷的现实。
神加……?
仁也无声地翕动嘴唇,竟一时失声。
他怔怔地挪了过去,没有受伤的手放开了自己的伤口,试着推了推眼前的人。手上沾着的血污蹭到了单薄的西装校服上,却又混合回新的血液濡湿了整个手掌。
那个无知觉地躺在这里的人,是见取神加吗?
“不好……!神加?神加你没事吗?!”
昏迷了吗?
还在呼吸?
会……死吗?
仁也手足无措地跪在神加身边,思维也仿佛是刚刚发生了爆炸般,一片狼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神归凛走近蹲下,看着自己与神加都抱持着反感的那个人检查神加的伤势,心中竟萌生了些许希冀。
“还轮不到他死。”
曾经的骗子道出冷漠的言语,竟令仁也多少松了口气。
无论是真的信任还是自我说服都不重要了。
活下去。
◆
“坐好别动,我马上就回来。”
没有理会对方的反应,仁也径直冲出了三森的房间。神加已被送入保健室,仁也便架着小腿受伤的三森回了房间。由于仁也还要小心避开胳膊上的伤口,二人缓慢挪步的身影看上去很是滑稽,只是此情此景当下都不会有人注意了。时间也还不到黑羊所说的八点,对于除神加以外的其他人黑羊也不予理会,伤口大概只能自己处理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仁也很快在衣柜深处找到了急救包,他从未如此庆幸过这东西也被带上了船。虽说身为超高校级的跑酷者的仁也极少受伤,但他身边一起跑酷的友人却时有状况。简单的应急处理他确实会,但是现在……
想到那处血流如注的贯穿伤,他触上急救包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然而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仁也迅速脱下外套,将短袖的袖子撩到肩膀上。伤处与布料本已有所粘连,此时也被一把撕开,血肉倒翻的痛楚让原本就在忍耐的仁也倒抽一口凉气,他仍是咬牙拿出碘伏,刚一拧开瓶盖就将其胡乱往胳膊上倒去。接下来也没多做处理,只是盖上敷料后用绷带将伤口随意缠住,没有受伤的手与牙齿配合着系了一个松垮的结。
只是这样的伤而已。
拎着急救包,仁也刚一返回三森的房间,就看到三森坐在床边,上身半伏在大腿上,颤抖的手停滞在伤处的上空,像是想要按住又不敢触碰。听到声响的她抬起头,不自觉的泪水还在涌出眼眶,未能风干成泪痕。
“仁也君……?你的伤、你先……?”显然是注意到仁也胳膊上粗糙的包扎,三森扭曲着脸说道,语调有些走音。
仁也不发一语,走到她身前半跪下来。尽量仔细地查看了小腿两侧的伤口,他再次感到了心神不宁。
并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程度的伤,但就是揪心。
“可能里面还有些碎屑,我没法处理……”被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疼痛冲击着,仁也从牙缝中挤出无力的话语,“希望黑羊说的是真的……我先简单地包扎一下。”
三森没有回话,低着头的仁也感觉她的身子稍微晃了下,大概是点头了。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仁也再次拿出了碘伏与医用棉球,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伤口。
“……再忍一下。”
被染成棕色的棉花刚一触上看不出原样的伤处,三森的小腿便猛地抽搐了一下,那一刻仁也确实听到了她喉头强忍住的嘶声。痛觉反射后绷紧的小腿颤抖的幅度加大了,仁也只是看着,有什么想要脱口而出,又生生咽了回去。
疼吗?
曾经和谁一起看过讲述爱情的电影,女主角崴了脚,男主角问她,疼吗?
一同跑酷的友人意外磕伤了膝盖,他也问过,疼吗?
女主角娇嗔着回答,当然疼。
友人没好气地回答,废话。
这种事情,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那样鲜血淋漓的伤口,那样的神情、泪水与发抖的身躯,怎会不疼?
那样的疼痛都犹如病毒似的,感染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疼吗?
他想问自己。
仁也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掌心感到的颤动传递到受伤的胳膊,在原有的疼痛上又添加了一笔。他恍若无觉,只是继续用棉球小心地擦拭着眼前的伤处。
谁都没有再讲话。棉球被血液沾满,便被泄愤似地甩了出去。大致把两边的伤口都消毒完毕,仁也继而洒上止血粉,轻柔地覆上敷料,最后找出一卷新的绷带,动作麻木却又精细地一圈圈缠紧。
直至完成最后的打结,仁也才长吁一口气,后倾坐在了地上,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他还没能说什么,三森便抢先一步开口了。
“……我已经没事了。”她逞强而果决地说道,“仁也君,赶紧处理自己的伤……!”
仁也仰头看向三森。她已经不再流泪了,表情是硬撑出来的严肃,却遏制不住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抖动。只是做了消毒和止血的处理而已,疼痛也并没有减少啊。
看到对方恍若无闻地发着呆,三森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严肃了,急急地说道:“要我帮忙吗……?快点处理一下啊仁也君……!你不疼吗?!”
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了。
不疼吗?
知道这只是反问句,但在提及疼字的刹那,在消毒期间凝神而逐渐忘却了的痛感蓦地回归。皱紧眉头,仁也看向自己的上臂,原本就绑得随意的绷带变得更松了。血不仅染红了纱布,还从缝隙间顺流到手肘,滴落在地板上。
在中间空白的那段时间内,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伸手捂住了胳膊。
真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