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互动】【明&花火】
明伸手弹了弹漂浮在空中的孢子,孢子发出叹息一般的声响,滑到了更远的地方。光亮也随之远去,明拍了拍手,因为带着手套的缘故,拍手声轻轻的。
他正在蘑菇林里漫步。
天空在月色的光辉下显出如孔雀石一般的颜色。他凝视着那轮饱满的圆月,仿佛又看到荒原之上辽阔的天空与不可直视的太阳——那是在烈阳荒原,鹰隼扶摇直上,烈日之下全身都是汗黏黏的,热气仿佛从胸腔处一路游走。他恣意地放声大笑,远处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将领站着,像是一棵古松般笔直。
一滴冰冷的水打在明的脸上。他骤然回神,面前是永夜的世界。
圆月已经被沉重的雨云包裹住,刚刚那滴凉水大概是雨夜的前兆。没有了月光,蘑菇林里的光辉显得愈加耀眼,但这份耀眼也像水一样宁静,似乎天生带着一丝犹豫。
雨夜还未到来,云却像积蓄力气一样奔腾着,看上去沉甸甸的。
明的心像是被坠着一般闷。
“干净利落地下下来多好。”他喃喃道。
夜像是藏匿了什么秘密一样笑起来。
明突然挑了挑眉,他感受到了什么。他顺着自己的直觉缓缓寻找着,镜片上缓缓划过一道白光。
他的目光最后凝固在一个巨大蘑菇的顶部。
花火在上面坐着,小孩子纤细的腿相互架着。不久前才和明定下约定的黑魔法师看上去有点烦闷,但很快也注意到了下方的明。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一阵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安静后,明率先扬起手招呼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直接走过去。”花火抛给了他一个不算太友好的回应。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自上而下地看着黑骑士,“你脸色很差。”
“一向如此。”明说。
“是吗?”花火舔着牙齿,轻轻地笑了。他猛然抬手,向黑暗中的某处狠狠地一抓!猛兽的怒啸骤然炸响,伴随着草叶猛烈的抖动声音。花火仿佛毫不在意地轻轻摆动着手臂,可明听到的却是身体撞击在坚硬物体上的沉闷声响和未曾停止的吼叫。
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他仿佛看到那只猛兽绝望的身影,它的脖子被巨力攥紧,它对着空气茫然地怒吼、翻滚,巨尾抽打在地面上,尘石激荡。它面对的是一个无形的敌人,敌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它,无迹可寻。它愈猛力挣扎,就显得愈可笑。
可它决不能放弃咆哮。
猛兽停止咆哮,大概是因为它已垂垂老矣,肌肉枯萎得难以出声,不然便是对面的敌人已经掐住了它的喉管。但无论是什么情形,都只意味着一件事。
死亡!
蘑菇林忽然安静了。只有些许的回音仍然存在着,仿佛在提醒人们方才发生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那细微而倔强的声音在缭绕过几秒后,也都悉数消失了。
花火将手臂随意地一扬,一阵浓重的血腥气味挟着劲风划破空气,庞然大物重重地落在他们面前。明的脸上溅上了几滴稠黏而温热的液体,但它们很快便变得像雨水一样凉。明抬起手轻轻一抹,指尖就像沐浴过鲜血的玫瑰那样红得刺眼。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鼻翼开始迅速地骟动,他不得不做深呼吸以保持理智。毛孔紧缩之后又再次扩张,仿佛疲惫的旅人面对拥抱一样,身体战栗着。明忍不住上前一步,脑内开始出现噪点一般的影像,有乌鸦在他身后桀桀而笑。明挣扎着想要远离这些东西,但那些气息就像是母亲的手一样,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淹没了他。
他贪婪地看着面前垂死的猛兽。
那是一只巨虎,在明的记忆里,这种生物就像是山林的精灵一样,它们纵跃,漫步,面上带着造物主赐予的傲慢,强壮的骨架撑起铁一样精炼的肌肉。但面前的东西如同滩烂在地上的破抹布,就连用来撕裂猎物喉管的牙齿都几乎全部断裂。它不断咳出大口的鲜血,就连鼻子都呛出血沫。
明猜想它全身的骨头一定都全部断裂了,那些如同最坚硬的刀枪一样的断骨说不定还刺进了它的内脏。可他又否定了后半个推论:它的内脏应该也碎得像果酱一样了。
血腥气越来越浓,他有点精神涣散。内心的魔鬼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诱惑着他上前吸食那些代表着生命的液体。
他忍不住幻想自己捧着鲜血的样子,洁白的牙齿上血迹斑斑,让人想起骨架上缠绕的红蔷薇,或者墓碑下的锈斑之类的东西。心里的恐惧感也越来越浓厚,明无意识地发出毒蛇吐信一样的声音,眼前闪过被染红的泥土和燃烧的尸体,他几欲作呕,可又忍不住想再次迈步上前。
这时他听到了轻轻的低吼。
明抬起头来。虎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与咆哮相似的声响。
那的确不能算作是真正的咆哮,或者说这是一声破碎的咆哮声。因为这声响里混杂着鲜血流淌过喉管的声音,甚至轻微的咳嗽声,气势也并不恢弘。可虎的眼睛那么亮,那么充满着杀气。明与这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甚至有拔刀的冲动,大概是人感受到威胁时的条件反射。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它在将死之际还依旧发出吼声了,这是它不灭的尊严!
“我听说你需要喝血。”花火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良久,明悄无声息的退后了一步。他慢慢地用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血液。
“你大概忘了,”他说,“我还是个人类。”
“哦。”花火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在意,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了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的可爱表情。
他朝明挥了挥手当作简单的告别,暗元素骤然而起,黑夜便笼罩了花火。
冷风吹过,明独自一人面对着冰冷的猛兽尸体,他看着那双琥珀般的眼睛,转身离开。
雨终于落下来了,钢针一样的雨线狠狠落下,没进土地里。
在衣袖的遮掩下,明紧紧握着刀柄。他如一只真正的虎般,一头扎进了黑夜里。
他也永不会停止咆哮。
他的心脏依旧如战鼓般擂动。
-end
*肥肠不喜欢elf的文章排版!
字数1608
一个过渡章……主要是为了魁地奇铺路(づ ●─● )づ
希尔达有一个“发誓不做”的事情列表。她把自己绝对不想做的事情按程度排序,比如“主动跟人搭话”,“在过于吵闹的环境里停留超过10分钟”等等,最近她在上面添加了好几件新的东西,比如喝酒和飞行棋。喝酒这件事情代替列表里的“打魁地奇”成为她人生中最不想做的事件,没有之一。
希尔达讨厌魁地奇。她从记事开始,就开始在玩具扫帚上练习飞行。由于继承了父母二人的飞行天赋,饭后一小时的训练(主要是跟爸爸玩抛接球)一直持续着,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频率逐渐减少了,却一直有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她一直想对父母大喊,她不是父母的延续!她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拼命练习这该死的天赋!可是她最害怕的还是面对父母“失望”的神情,即使她没亲眼见过。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只是想反抗一些东西。她不想成为父母的副本,却发现他们本就十分相似。她惧怕活在别人的期待里,又不自觉地为了别人的期待而努力。这样的话,她“自己”又是什么呢……
她还想不明白很多事,但是时间可不会为了她停下来。
而且事情往往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家长开放日来临,同时许多魁地奇队也开始组建。这次与学院队不同,学生们可以在各学院间自由组合,而且一年级也可以参加。希尔达对这件事本来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为她父母将会到学校参观这件事感到头大。自己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朋友这件事估计会被发现的吧,而且如果恰好参观的是飞行课……她就不得不暴露自己会骑扫帚这件事了,估计莱昂教授一定会大吃一惊。
她倒是完全不想要父母来参观,只是开放日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早在通知下发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来信,明明白白地告知了她二人会来参观的时间,以及满满一张纸的期待期待期待。
核对了自己的课表,总算是没有与飞行课撞车,她松了口气。
等到那天来临,一切看似也并不太糟。课上她没出什么差错,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一如既往。多尔芬与她的父母貌似聊得挺开心,两人对希尔达交到朋友这件事情还表示了欣慰。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想的全是赶快结束这一天。
虽然她并不十分集中于对话的内容,但是声音却断断续续传进她耳朵里。
“我很喜欢魁地奇球……”
“魁地奇可是世界上最棒的运动,金色飞贼和游走球……”
“实际上也出过不少事故,所以还是安全第一……”
哦,完蛋了。她这两个谈起魁地奇就没完没了的父母,怕是很难结束这个话题了。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一边想着图书馆借的书还没看完。总之点头说好就没问题了,这是她在与父母交流的时候总结出的万能铁律。
“可惜一年级还不能加入球队。小希尔达可是飞得很好呢。”库珀先生笑着说。
“飞得很好……?”多尔芬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事实上今年似乎可以组织其他的魁地奇队伍,一年级也能够参与。我打算报名。”
“希尔达也可以跟你一起去试试,她一定没问题的的,是吧?”库珀女士问道。
“好——”她拉了长音应付道,一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那太好了,需要飞天扫帚吗宝贝?你妈妈的横扫七星差不多有八成新,或者你想要一把光轮2000?”库珀先生的语速之快,根本没有留给希尔达出言反对的机会。
“不我不需要扫帚……”
“也对,一年级不允许携带扫帚,不过学校的备用扫帚总不是那么灵光,也许我们可以写封信给校长反映一下?”
……没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她只来得及驳回了父母邮寄扫帚和向校长写信的念头,似乎稀里糊涂中她便默认了与多尔芬一起加入魁地奇球队,这让她十分烦恼。
明明都决定从此远离魁地奇,远离飞天扫帚的……
“所以说希尔达你并不恐高吗?”
“……”
“不过如果加入同一个球队的话也不错,让人有点期待啊。”
“……”
“嘿希尔达,你在听吗?”
“……嗯。”
她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我也有点期待了。”
“期待”是她最害怕面对的情感。她不想让任何人失望……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列表里,排名第一的实际上是“让他人失望”。
又不是不会飞……她如此安慰自己。她知道自己能做得很好,起码不会输得太难看。只是她的心里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甘。
那种感情是什么呢……
想要变得更像“自己”,而不是别人的提线木偶,可是……
最后她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与多尔芬一起报名参加了公告栏里的某个低年级魁地奇队。
不管是什么她都能接受,魁地奇也好,鬼飞球也好,就算从扫帚下摔下来也好……
然而她永远想不到命运会怎样捉弄她。
矮个子的三年级男生站在房间里,对她露出了微笑。
“嘿小希尔达,我们是队友了哦。”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差点咬碎自己的牙齿。
在这一刻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一个击球手,然后……
狠狠地敲佐伊的脑壳。
那是无法言喻的感受。
男人仿佛悬浮于半空,他感觉身体飘飘然,头重脚轻的厉害。他的周身是光陆怪离的五彩的光,它们在自身色彩的基础上带有浓重的黑色基调,经常同时出现又一并消失,而他失去了重心就在这样的空间内缓慢地不断漂移。
紧接着是无尽的白色,快速迅猛地从远处呼啸而来,遮掩了其他颜色。男人蜷缩着身体,重现着人类诞生之初的姿势。他依旧在旋转,在漂浮,在移动,同时无力地半睁着眼睛,看上去漫不经心甚至快要睡着。
不带任何疑问或者恐慌。男人只是安静地停留着,在这个有着好似微微浪潮声响且温暖适宜的地方,做什么都是多余。他的呼吸缓慢而沉重,就在刚才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倦怠地眨了眨眼,发出叹息般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了某种奇异的声响。
声音的来源不明。它们像是老鼠在抖动胡须,像是夜莺拍打羽毛气流掀起了绒羽,像是狮子聚餐时的喉头蛹动,细细碎碎又铺天盖地。男人下意识地掩住双耳,闭上眼睛,但那些声音不依不饶逼近他,最终将他包围并淹没。
黑暗最终降临。
急促地深呼出一口气,男人猛地坐了起来。他开始干咳,觉得气管火辣辣的烧,右手传来的巨大疼痛令他几欲咆哮,他的视线模糊,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对方递上了盛满水的水壶,男人想也没想就凑上去狂饮,期间又不小心呛到,剧烈的咳嗽甚至将水从鼻腔喷出。
“慢点儿,嘿——我说,悠着点。才刚复活,你不想被呛死吧?”
复国?谁?什么?我?
又那么一瞬间,男人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就好像不仅他耳朵与大脑相接的部位断了联系,就连大脑中负责思考的部件也出了问题。
男人打量着眼前的人,努力在脑海里寻找类似的身影。对方隐藏在长袍下的身材颀长,递上水壶的手呈灰白色,骨节明显,声音有种压低的沙哑感。男人不确认自己是否认识这样的人,老实说,他连自己是谁都有点分不清。
脑海里有断断续续的片段,有不同的人出现在男人的回忆里。他想要将它们拼凑完整,但只要稍微用力脑袋就疼痛难忍,像是蒙着口袋被谁提着棍子给了一下。
“冷静点,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你现在复活了,可以重新开始了。你懂我的意思,是吗?”
男人点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他对面的人嗤笑了起来。
“看来你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不如说——总之,记忆这种事情,在迷宫这样的地方,还不如右手重要,对吧?”
斗篷男提起了男人的右臂,那里原本应该是手的地方现在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被精心处理过的伤口和血迹斑斑的纱布。
男子张开了嘴,发出了无声的叫喊。斗篷男这次笑得更欢畅了,他安静地笑着,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脸颊。
“很疼吗?其实不怎么疼吧,虽然是应急处理,实际上迷宫内有不少可以利用的材料。”
“手、手……好疼……指头像是碎了,我记得……我记得……”
“你什么也不记得,而你也没有手了,”冷漠地打算男人,斗篷男接着问,“现在,我需要你尽力回忆,你能想起来的最后场景,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受到某种奇异情绪的传染,男人居然真的冷静下来。他努力克制不去想自己的手,额上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我们,我和——我记不清了,我们六个人,终于来到这一层,遇见了,遇见了什么?很大,速度很快……笼罩着阴影……不?五个人?好像是五个人……我们是五个人……我记不清了……记不清……”
“五个还是六个,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只剩你一个了。”
男人的表情扭曲了,有那么些个名字快速划过他的脑际。九个人,不知为什么他数了九个名字,还未等他再次核对,名字们就像流星般消失了。
“我不得不说,我感到非常抱歉,以及遗憾。我只找到了你的身体,所以只能复活你。”
“可是……可是……”
男人结巴着,他用完好的手和断了的手臂掩住自己的脸,浑身颤抖。
“但是你还活着,不是吗?”
斗篷男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也确实扬着嘴角,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男人。
“只要还活着,就好办多了。”
“我、我现在没钱……但是出了迷宫我就能还钱了。”
“我不要钱。”
“不要钱?”
男人仰起脸,第一次对视上对方在篝火的衬托下呈现亮红色的双眸。
“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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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置剧情,大概在正传前两年至三年之前吧。失去的右手和队友,是永远回不来了呢。 马上就要跑团了,让我先摸个鱼【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