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PS计字13083,再次突破【钻头是男人的浪漫!(bushi
*回忆杀公开搅基,不服你打我【学友脸
*虽然送走了媳妇还是要放闪
*肝硬化……
*江南我谢谢你的刀子把我从卡文里一刀捅了出来【。
*加了俩原创人物,懒得做人设了【。
16.5
Rationing off bits of myself ,so I can crumble at your 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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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白光散尽,瓦尔哈拉一行人最终还是回到了这座改变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无名之城。
比起离开时的满心悲伤愤怒,这时除去瑞贝利安以外的几人都有些无所适从的茫然。
他们最终还是杀死了菲尔扎·裘德,不管那个人是将他们挡在塔前的王国将军还是杀死了他们伙伴的帮凶法师。在那凶手最后发出不知是惨叫还是癫狂的笑声之后,卡利亚也终于拖着那个王国卫兵跑了上来,小卫兵正好看到他伟大的大将军和那本发着绿光的书一起燃尽成无生命的白骨的场面,吓得瞬间再次晕厥。
那之后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几人到五层去确认不再有隐藏的敌人,却在那里发现了一本叫做《往昔故事集》的书,阿伦德尔简略地翻看之后确定了它和书房的那本书一样,都是讲述诸神和他们的魔法的书籍,于是将它和之前的书一起收入了口袋。
着急川途伤势的蓝早已经没了搜索塔内的兴致,一心只想赶回无名之城拜托那个混蛋的神把他送回遗都——至少在那里有他们认识的医生,还有个赤脚医生的老爹,而在无名之城蓝只能找些草药暂时阻止伤口化脓发炎。好在菲尔扎死去之后那侵蚀着他伤口的魔法像失去了源头那样不再继续恶化伤势,川途得以逃出了鬼门关。
而卡利亚则表示裘德已死,这样一来王国军的士气一定会大受挫折,接下来的局势就是一边倒地朝向共和国军了。
“飞龙最终将会击落狮鹫。”盗贼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是第一次带上了真诚的喜悦——又好像并没有类似的意思,之后像是觉得不妥一样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事情对于不属于这世界的你们没什么影响……还是谢谢你们。”
总之,白光亮起又散尽的时刻,几人都知道,这次属于瓦尔哈拉的冒险,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川途趴在蓝的背上,后者则是兢兢业业背着队内最惨的伤病员,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用那么……娘娘腔啊。”只有十几岁孩子身量的盗贼忍不住笑了出来,顺手敲敲挚友的脑袋,“我没事的,把我送回遗都,老爹会照顾我的。”
“要是让你这么半死不活的回去老爹还不打死我。”半卓尔闷闷地说了一句,头也不抬。
“什么半死不活,我精神着呢。”川途拽了蓝的辫子一下,疼得少年哎哟一声,“比你这二百年不说一句话的主儿精神多了。”
“道理我都懂,你拽我辫子干啥啦!”蓝不敢松开箍着川途的手,头皮的痛感还清晰地残留着,比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具有真实感,“这么大人了这毛病还改不掉?”
川途嘿嘿一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然后轻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脸有意无意蹭着他的长耳朵。
“……还记得纳斯塔么。”蓝突然这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川途正在玩弄蓝头顶的几根头发,听见纳斯塔这名字却是手上一僵,一根头发被连根拔了下来。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他扔掉手中白金的头发,把脸闷在衣服里,“那个满嘴跑车从来没句实话的家伙。”
“他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死透了。”
“哦……。”
“……至少咱们俩都这么认为。”
“嗯……。”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却并不尴尬,两个孩子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声的交流。
“我那时候都没死透,他怎么就死透了呢。”半晌蓝叹了口气,似乎是惋惜,似乎是感慨。
“谁知道呢……这就是命吧。”
受伤的男孩伏在挚友的背上,眯着眼睛看向橙红的云彩,还有在这夕阳中无声燃烧的无名之城。
而半卓尔少年的思绪早就飘回了三年之前的那一天。
纳斯塔。
那是少年第一次面临生死之间的抉择,是双手沾血的生存下去,还是就这样放弃,死在那里。
最后他的双手沾了血, 却还是被迫放弃——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
|龙裔|
又一次惊醒的男孩两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天花板是灰色的,大块的石板被石灰填缝构成极不稳定的庇护所,不时有白色的灰屑从其间掉落,随着脆弱的门板似乎要开裂的巨大声音——
下一秒他一把掀起被子从阁楼上窜了下去,以他那盗贼的敏捷身手。
“别砸门了!!!”
门随着男孩恼怒的声音砰地打开,门外站着的人被吓得往后一跳,刚好没被拍在门后变成画像:“川途你你你你你冷静点我来找老爹救人呢!”
开门的男孩这才注意到砸门的家伙背上似乎还有个人,被这魁梧的家伙一挡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两只蓝色的胳膊在他面前垂着,左手紧握着一把被染红的弓。
“进来吧进来吧赶快的,这一段外头乱得很也就你这个没个怕头的纳斯塔还敢到处乱跑……”男孩嘟嘟囔囔把门外的人让进来,看着伤员滴了一地的黑血大皱眉头,“这人还活着么?这血是中毒了?”
“活着呢,估计没中毒,就是太多了,现在大气不喘小气不断,就怕他被颠了这么一路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纳斯塔把人放下后擦了把汗,“赶紧的,我自己倒水喝你先给他上点药,不然真得死在这。”
“怎么天天把麻烦往我这儿背啊你个……卧槽这人还真能活下来?”本来皱着眉抱怨的男孩看清那被放在茶几上的人之后直接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川途看见那人脖子上已经被纳斯塔裹了几层衣服的伤口吓了一跳,忍不住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人”——其实他……也有可能是她,并不能称为人,应该称为“半精灵”,或者更准确一些,极为罕见的半卓尔——之后确定,他决不是由于通常意义上的斗殴而受伤的,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只要多一分力就能要了他的命,也不知这种结果由于是他的战斗技巧或是单纯只是因为幸运。
……或者是因为不幸呢。
“生面孔啊……。”端详了半天的男孩这么下了结论。
“废话,跟着商队过来的……”纳斯塔梗着脖子咽下一口水,开始了他招牌式的解说,“听说沙漠对面的幻森完蛋了,然后那个老巡林客……大概是老巡林客的儿子,带着个半卓尔孤儿过来这边,然后一进门就被蛇鼠一窝跟不知道哪儿的破事儿搅进去死球了,这小家伙立马红了眼,杀了一堆……你说那群杂种奸商怎么会放过他啊,肯定往死里打……”
“说重点。”已经开始忙活的川途懒得听他说废话,“既然往死里打了怎么还活着,还让你给扛老爹这儿了?”
“你别说,卓尔是真能打,我怀疑种族天赋,”纳斯塔好像没听见川途说话一样,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喋喋不休,“别看这小家伙年纪不大还长得娘兮兮的,那一群獐头鼠目的货估计都被他震了,杀得那一地血啊……啧啧啧,我都好久没见过那种场面了。”说完他还好像很怀念似的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忆血的味道,然后一卷绷带砸到了他头上,随着川途的斥责。
“你给我过来帮忙!”
少年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火,沙漠的夜晚并不好熬。
他睁开眼睛后先是带着点迷茫地眨巴了眨巴,然后似乎感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试图扭动脖子却换来一阵撕裂一样的疼痛。
“哎哎哎别动别动……”一双大手直接固定住他的脑袋,他使劲把眼睛往上抬,看见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还真活过来了,看来老爹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不对怎么说得有点像做饭了。”
被扶着坐正之后他开始重新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虽然壁炉里燃着火,还是难掩那一股似乎是这个城市特有的破败荒凉的气息,四壁都是灰黄的石头,头上除了房梁是木质以外也都是石头垒出来的形状——他无端的有点怕那些石头掉下来砸到他头上。而房子的主人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趣似的看着他。
“好,我先来自我介绍——”
彪形大汉拖着和他的形象相当不符的长调开口,然后似乎是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直到连少年都想去拍拍他的背才停下:“咳咳……我叫纳斯塔,是遗都里唯一……会救人的,嗯,倒爷。”
“倒爷?”少年一脸不解,“你是说……那种按到桌子上还能站起来的玩具……?”
“……那叫不倒翁。”纳斯塔似乎对这个失败的自我介绍相当遗憾,开始解说什么叫倒爷,“就是,倒腾货物赚差价的,这个明白了吧?”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是商人吧。我和父亲护送来的……”
然后小孩儿就在纳斯塔眼前又掉下来眼泪了。
“我说你别哭啊真是……长得一脸女孩子相怎么这性子也跟个娘们一样……”纳斯塔一脸头疼地掏出张粗拉拉的大手帕扔给少年,“冷静冷静,跟我说说你是谁?”
少年抹了把脸,刚结痂的伤口就被他直接抹开了,手帕上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他似乎吃痛,看了眼手帕,看了眼他:“我叫……蓝。”
于是像个小娘们儿的半卓尔少年就在这个小棚屋住了一月有余,直到伤口痊愈得差不多,至少他不会再因为扭个头疼得呲牙咧嘴半天。
而纳斯塔也发现这小孩虽然和他已经基本混熟,还是话少得可怕,偶尔还会凭着他那巡林客的本能爬上房顶看月亮,被纳斯塔说了好几次“只有烟和笨蛋才喜欢高处”,下来的时候倒是偶尔会露出有点羞涩的笑容。
——也算是进步了。
“晚上冷,得学会喝点。”纳斯塔随手把脏兮兮的酒杯扔给蓝,“打算怎么办?”
少年伸手接住杯子,看着里面积得发黄的酒垢皱起了眉头,把手伸进去擦了擦:“活下去。”
“废话,我把你救下来又不是让你去自杀的。”男人一仰头喝干了另一只杯中的薄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我是说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少年抬头,眼神里的迷茫展露无遗。
纳斯塔默默地捂住额头:“我带你在遗都转上几天吧先。”
之后就有人看见这个自称龙裔的倒爷在遗都街上窜来窜去,身后跟着个全身裹得紧紧的人,还真有不少认得他的人上去问这是不是他新马子的,都被纳斯塔瞪了回去。
“这我大侄子!”他这么告诉别人。
“你哪有什么大侄子啊?”被他瞪了的人这么揶揄他,却也就这么走了过去,也有试图在蓝身上摸一把揩油的人,搞得小孩儿不知所措。
在这个过程中蓝渐渐摸清了这座城市的结构,还有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男人的故事——虽然大部分是入夜之后火炉前这酒鬼大叔的自吹自擂。
“我是个龙裔啊。”有一次谈起种族问题时,纳斯塔一边灌下仙人掌酒一边这么说,一边还喷着满口的酒气。
然后他拉开自己的衣领,让蓝看生长在那里的黑色鳞片。它们似乎是生活着的,随着纳斯塔的呼吸轻轻起伏,在火的橙色中泛着暗沉的光,却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这座城市里,你几乎能见到所有你能想到的种族和人……”他匆匆遮住鳞片时这么说着,“川途是换生灵暂且不提——啊,你应该不认识他——你这么一个半卓尔应该算不了什么……如果你能够好好伪装的话。”
蓝咀嚼着他的这句话过了许久,直到壁炉里的火燃尽,而他则最终在炭火的暗红光芒中沉沉睡去。
“这个大叔,说的是真话么?”
似乎有这么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却被睡魔轻易地赶走,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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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换到现在,你还信他那满嘴的胡诌么?”回到驻地的两人已经各自在干各自的事情,川途趴在床上看着那本有插图的故事书,似乎有点无聊地跟蓝扯闲篇,而后者则是用些常见的植物做了些药膏样的东西给人慢慢敷上,疼得男孩一抽一抽。
“肯定不信,信了他就是我大爷。”蓝的表情好像吃了只苍蝇,看得川途只想笑,于是由于疼痛而扭曲的脸上便精彩纷呈。
|少年|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叫做蓝的少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刚开始纳斯塔以为蓝只是自己跑出去玩两天就回来了,然而这孩子一直相当稳重的性子又让他觉得这种判断不太对劲,然后他想到了一件大事:难道他是出什么事了?
几乎将遗都找了个底朝天的纳斯塔,最后的结论是这孩子绝对是自己跑了——他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如果哪里来了新的商团他基本都能第一时间了解个大半,然后判断一下这群人会不会对自己的小生意造成影响,再去计划自己到底是打还是跑,虽然大部分时候都选择了跑——如果是什么拐卖人口的组织把他拐走,也不该这么悄无声息的,更何况这是个十六七的大孩子了。
最后纳斯塔的脑子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转来转去——这小子能跑到哪儿去呢。
忽然他惊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把他当做自己家里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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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跑不跑对人家也造不成什么影响,只不过是这人自我意识过剩而已吧……”少年在火堆边席地而坐戳着采集草药时顺便抓到的鱼,旁边的男孩静静趴着看他忙活晚饭。
“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单人商会呢,毕竟幻想症大叔,”橙红的光在靛蓝的眸子里跳动,好像两簇紫色的火焰燃烧在那里,“不过他不是个坏人就是了,要不是因为他咱们俩怎么可能认识。”
“也是。”
火烧穿了鱼的肚子,火苗从鱼嘴里冒了出来,像是什么精彩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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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途再次给纳斯塔打开门的时候简直想直接把门摔在这货脸上,还很少有人能把这好脾气的男孩给烦成这个样的。
然而纳斯塔告诉他的消息却让他吓了一跳。
“你说两个月前的那个半卓尔不见了?”男孩差点拽住男人的领子挂在他脸前。
“我也不知他跑到哪去了,倒不怕他被人贩子弄走,那小子身手还不错,就他妈怕是去找那帮奸商寻仇了……”纳斯塔狠狠抓着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头发,“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会作死呢?”
“种族天赋。”川途整理好了衣服,匕首插到了腰间,身影一闪从窗口跳了出去,留下纳斯塔一人风中凌乱。
男孩娇小的身材给他在黑夜里穿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只有一头金发在灰黄的月光下偶尔小小地暴露他的行踪,却并不会有谁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巷子里穿过。
如此川途转过了半卓尔少年有可能去的一切地方,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潜入了蛇鼠一窝的商会中心。
“这混小子还真寻仇去了……”
持续不断的搜索已经让男孩额头上冒出了汗,不停爬上爬下的手臂也开始发酸,在他嘟嘟囔囔时却发现这里现在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日夜都业务繁忙,而是相当的安静——安静得有些令人发慌。
他小心翼翼地翻过商会的铁门,循着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音找过去,却一直从房梁上攀爬到了商会集散地的最底端。
他听到人说话,是半蛇人那种如同粗糙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便小心翼翼从房梁上探下头去——然后他看到了他寻找的目标。
那个发出声音的半蛇人正用他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抵着少年的喉咙,刀刃在少年脖子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再次添了一道口子,血滴正沿着他脖子往下缓缓滑落。
“……你这卓尔的杂种,你还想要保护你的,父亲?”半蛇人这么说着。
他听得不真切,似乎还有其他的话,在其中分辨出了“保护不了”“报仇”“小杂种”等等的单字,少年脸上的表情则是愈来愈扭曲,握着短刀的手指关节已经开始发白。
他没有能力,不稳重不谨慎,更不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这样的人在遗都独自存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显而易见的是零,甚至是负数。
然而少年灰色的瞳孔中却有着他未曾见过的纯净的愤怒、纯净的悲伤、和纯净的不甘。那种感情没有遗都特有的仿佛沙尘暴的那种遮掩 ,也没有扭曲与狂热,那双眼睛里的感情朴实刚健,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男孩右手里在梁木上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打了个结,然后抓紧了自己的匕首;左手握紧绳子,微微一松便做起了落体运动,皮质手套和麻绳摩擦出的热量已经传递到了并不细腻的皮肤之上,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最后,右手匕首猛地挥出,直取目标的首级。
腥甜的液体从半蛇人断掉的脖颈中喷出,半卓尔少年惊愕的脸上混合着他自己和那半蛇人的血,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那双颜色像是暴雨之前天空的眸子里依然干净,像是最高档的仙人掌酒。
“你没事吧?”他甩掉匕首上的血收回,向少年伸出那只已经收割了无数生命的手,“去我家洗个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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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来时,火也熄灭了。
似乎是药物起了作用,川途已经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伤到了肺部,他呼吸间有轻微的喘鸣音,秀气的眉头轻轻蹙着,月光下本就白皙得不像遗都住民的皮肤更透着一股无生命一般的惨白。他看着那张孩子一样的脸,总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手抬起来放下去,最终是没有打扰男孩的安眠。
这张脸从那时开始便刻印在了少年脑海中,只怕这一辈子也再抹去不了。
“……月色真美啊。”
少年看着泛着蓝光的月亮,断断续续的回忆慢慢地继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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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少年被带回他一开始来到的地方——虽然他自己也是被纳斯塔训了以后才知道,这个叫川途的换生灵男孩已经救了他两命了——再次被包扎了伤口,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听纳斯塔训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他这样一个外乡人到处乱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云云。
“在这个城市,不抱团的人是无法生存的。”终于听够了纳斯塔唠叨的川途用不知是什么做成的肉干堵住了这大叔的嘴,在后者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唧唧咕咕的时候,用和缓些的语气将他所知的这个城市的生存法则全部告诉了少年。
而低着头听两人训斥教导的蓝最后终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先是用一种小动物的表情抬眼看着两人小声说了句什么,被纳斯塔口齿不清地问说了什么之后气哼哼地抬头闭眼大声喊起来:“我说我能跟谁抱团啊!”
纳斯塔张口结舌,川途却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和我抱团呗。”
“……啊?”
少年瞪大了眼,第一次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表情。
|相依|
好像是顺理成章,蓝就这么在川途家住了下来。他凭着那份大概遗传了卓尔的聪明劲跟着老爹学了些土医生的手段,平时没事就想着出去接些私活算是自己的生活费,就算川途说以他的身份这么出去卖不方便——没错,这个熟悉以后嘴相当损的小子原话就是“你这么出去卖是不是想被拐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那时蓝带着一种“我又不是你包养的女人”的表情跟一脸“家里又不少一个人的一口饭”的川途互瞪半天,最后还是以蓝的认输而告终。
而后来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开心笑着的川途在傍晚把他拉到了城市边缘最高的沙丘上,指着天空让他看那片赭红色的火烧云和血红的夕阳,还有仿佛在残阳中燃烧的金色沙漠。
“这是沙漠最美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他这么说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太阳慢慢沉到地平线以下,云彩变成紫檀色,天空变成无尽的深黑,璀璨无暇的星河却跨越了那片无法触及的苍穹,而他仰望着横跨于苍穹之海上的那座星桥,内心却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称为“震撼”的感情,它仿佛撕开了晨昏乾坤,在它之上是万里的晴空,它之下却是干燥灰暗的沙漠。
奇观。
“你说,天空和海,会不会是连接着的?当海水的水流到天空上,是不是就是遗都下雨的时候?”川途那时像是个懵懂的孩子,拉着蓝躺在还未散尽热气的沙丘上,自顾自地说着些他自己的幻想,“你是巡林客,据说沙漠的那一边有森林,如果走过沙漠翻过大山,会不会再找到一片森林?我从没有见过森林,如果你回到了森林,一定要带我去看看,我想找到妖精们,听说他们都喜欢森林。”
“妖精?”他侧头看男孩的脸,星光在他鼻尖上闪烁。
“对啊,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来。”男孩的眼睛里映着星,眼神和星光一样的晦明不定,“让我成为换生灵……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如果我是一个狗妖精或猫妖精岂不是更好么。”
“那老爹……”
“是老爹把我养大没错啦。我的父母……不,养父母,他们因为饥荒把我扔掉了,老爹看我那时候可怜就把我捡回去了。”男孩轻笑一声,“不过至少比那些易子而食的爹妈强得多。”
“……哦。”一时之间蓝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同样与自己的生身父母未曾谋面,但他不像川途想要找寻自己的宗族。他并不想与这两人谋面,如若见面,他不杀了他们都是好的。
“你也一样啊,你是我看着可怜捡回来的,所以我要对你负责。”男孩侧头,脸上带着只有两个孩子间才会有的那股坏笑。
“什么负责……都说了我又不是被包养的小媳妇。”
“你就是被包养的小媳妇。”
“我不是!”
“就是。”
“都说了不是!”
“就是。”
“那你说是谁的媳妇?”
“我的呀。”
“我靠原来你有龙阳之好我明天就走不送谢谢。”
“逗你玩你也信,真是智商捉急。我干啥娶个臭男人回家。”川途朝着星空伸懒腰,“回家了,再待下去沙子就要凉了。”
蓝后来才知道,这世界上有的是比他更为悲惨更为不幸的人,和那些人比起来,他真的是个幸运儿。
在他来到遗都的第二年,也是他父亲的第一个忌日之后,纳斯塔突然消失了一个星期说是去采购,再回来时还真的带回了不少新鲜的小东西,比如鹿角梳子、骨笛之类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个小姑娘的画像。
“这孩子好可爱啊……”
川途拿起那画像端详,即使只是个画在劣质纸张上的素描头像,依然能看出女孩美人胚子的本质,加上纳斯塔还不错的画技,这几个男人更是满足了一把“看美女”的愿望。
“虽然长得好看,可惜是个哑巴啊。”纳斯塔嘴里带着遗憾啧了两声,“这娃娃叫西琪,只会呜呜啊啊的叫,不会说话,听说是出生就这样,她爹妈不要她,把她丢到镇立孤儿院门口,后来这小丫头就成了跟老妈子一样的角色了,管孤儿院的那个老太婆年纪太大只能看看门,买菜做饭打猎带小孩,什么工作都是她做……也是苦了这么一个本来应该娇滴滴的娃娃。”
“啊……”听着纳斯塔唠唠叨叨的蓝突然眼睛一亮,拿过画像端详:“我好像认识她,在我来遗都的路上认识的。”
“啊?”其他两人一脸不信地看着他,心想这么一个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怎么会结交这种一看就是从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孩子。
“我还……蛮喜欢那孩子的,她给我和我爸做饭来着,不小心撞掉了我爸给我的面具,还给我什么野果作为道歉呢。”他笑了起来,“后来她等我们吃饭等得睡着了,还是我抱她回房间……她个子特别小,也不知道现在长高了没。”
但蓝不知道的是,他眼睛里那时露出了少见的温柔,那是来到遗都之后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然后他就发现川途找不到了。
急得满头冒汗使劲跳脚的男孩子最后没办法,又去求助自诩“单人商会情报屋”的纳斯塔,结果他一翻白眼说的话差点让蓝掐死他:“你跟着那小子住了一年居然不知道他喜欢喝闷酒?”
完全不知道好吗!
在蓝的印象里,川途每天忙进忙出的像个小管家,偶尔还会给做手术的老爹打打下手,或者跑出去干点什么鬼知道的事儿捞点钱,完全没有他跑到沙之歌去喝酒的记忆。
“不过他这一年好像确实没怎么去过酒馆……也是怪了,我还以为他喜欢喝酒呢。”纳斯塔捻着下巴上那点硬硬的胡子茬,然后打了个酒嗝。
无法忍受这个粗俗家伙的半卓尔噌地站起来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再不走这家伙大概还会放两个酒屁,再挠吧挠吧开始他那精神污染的巨鼾协奏曲。
他急赤白脸闯进沙之歌大门,一眼便发现了缩在酒馆角落里的川途,浑小子脸前已经放了好几个酒瓶,而他的头已经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回家!”他径直走到川途面前拍桌子,然而这主儿不理他。
“你听到了么我让你跟我回家!!!”他抓着川途那一脑袋已经被揉得乱糟糟的金毛把他从桌子下面提了出来,却愣住了——男孩的眼圈是红的,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这么一来搞得本来就秀气的脸更像个被哪个负心汉欺负了的女孩子。
“你来……找我啦?”川途咧嘴笑起来,一双眼里还在往外滚泪。
“……废话……”蓝憋了半天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次……轮到你来……找我啦?”男孩流着泪笑,话里带着酒气和醉意,而且语无伦次。
“哎呀先回家啊你这……”把川途扯起来后蓝发现这家伙根本站都站不稳了,只好往背上扯他,“你上来我背你回去!还不知道你有这种恶习……”
“……你,抱我回去。”他贴住蓝的手臂,脸上滚烫的温度灼得蓝几乎冒出汗来。
“……闹什么闹你又不是个小媳妇!”蓝使劲拽住这个身子骨已经不听使唤直往下滑的男孩子,想让他能站起来,至少可以爬到他背上去,却没注意到整个酒馆里的人都以那种有点暧昧的目光在看着他两个人。
“你能……抱着西琪,就不能抱着我了?”川途朝他翻白眼撇嘴,本来白生生的脸上现在全是醉酒引起的红晕,竟然也成了一脸小女儿的娇态。
蓝总算是知道这小子到底在发什么疯了,只是无法理解川途这酒后发疯的脑回路,只好压低声音快速跟他解释:“我靠你都在在乎点什么破事儿,我一年前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抱回她屋里去睡觉关你什么事啊?不说她还小得很,我就算娶了她,啊前提是人家愿意嫁我这个不人不卓尔的东西,你也至少得是个伴郎份儿吧?再说……”
“你要娶她?”川途突然抬起头,两只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前提人家肯嫁。”他看着男孩儿两只血丝饱满的眼珠子心里有点发慌。
“她肯嫁,你就娶她?”川途依然盯着他,手指抓得他手臂发痛。
“你开玩笑么……”蓝恨不能把这家伙从自己手臂上撕下来,“怎么会有人那么想不开去嫁一个半卓尔啊……不对你别闹了再不回家老爹要急死了!”
川途不动,不说话,然而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仰着头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蓝,表情带着一股他从没见过的犟驴劲儿,蓝头上就开始出汗。
他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注意过男孩的眼睛,那双招子本是清澈的靛蓝,却和遗都的那些井水一样,深得似乎永远看不到底。此时那两口深井中仿佛燃起了什么火,亮得灼人,灼得他脸上开始发烫。
男孩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住少年搭在胸前的辫子,把比他高了整一头的少年拽到自己面前,然后带着辛辣酒气的呼吸就直接冲进了他的喉咙。
半卓尔的大脑瞬间当机。
周围的嘈杂、人们的议论、起哄的口哨都消失了。
他耳边掠过一片仿佛穿越万古的静寂,只有呼吸和心跳近在耳边,而堵在了他嘴唇上的除了仙人掌酒的辣味和泪水的咸味,还有他极为熟悉的味道——那种味道,混合了老房子、药水、绷带、阳光下的沙漠,还有些微似乎是春日新草的气息。
川途的味道。
男孩放开他的时候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然后贴在他耳边滑了下去,双手还勾着他的脖子。
“你谁也……不准娶。”
男孩似乎失去了意识,靠在蓝身上竟然像是睡着了,灼热柔软的身体就这样贴着少年,从来紧绷着的一身肌肉也放松下来。
“……好了,我谁都不娶……”愣了一阵之后蓝叹了口气,将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川途横抱起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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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要把你抱回家啦……”少年在男孩头上揉了一把,男孩睡梦中小小地嘤咛了一声,似乎在对搅他清梦的家伙表示不满。
有虫在窗下轻轻地鸣,银蓝色的月光洒落在宁沁的街道上,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而他也情愿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滞,永远不再流动。
只要一次机会,一次就好,我会带你走过沙漠翻过大山,看见森林看见海岸,哪怕要走尽一生,哪怕走到了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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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亡|
那天晚上的事情,谁都没再提起。
只是那之后,蓝从川途家里搬了出去,那年纳斯塔送了他一张金属面具做生日礼物,他便把这东西当做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利器,每天遮得严严实实,靠接酒馆的悬赏维持生计。
虽然有时蓝还会去沙之歌陪着川途喝两口,及时阻止容易喝醉的川途喝得过多,却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每天腻在一起,如同孩子的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川途说的没错,在外面自己讨生活的蓝确实会被人盯上。至少已经有不下五个人贩子盯准了这相当罕见的半卓尔,也不知是想剥皮抽筋还是拔骨熬汤,还是想做什么其他的人肉生意。而蓝的反侦察能力也被锻炼出来了,虽然做不到瞬间混迹于人群,还是可以把他们坑进小巷子干翻他们一两个的。
“你现在这样真的没关系么?‘出来卖’,嗯?”
纳斯塔在他去做客时仍然会给他倒点薄酒,只是没了以前那种谈天说地的气势,更像是在与一个同龄人闲聊,偶尔还蹦点荤段子。
“你才是,单人商会也能这么天天悠闲?”蓝也学会了反唇相讥,“我是‘出来卖’,你就是‘屋里卖’咯?”
“呵,小子长本事了?”纳斯塔在蓝头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纳斯塔告诉他的仅限于这个被称作“旅团”的组织背后的来头不小,而且它主要盯准了流落在遗都的精灵和半精灵去坑蒙拐骗,总之是做的害人妻儿的缺德生意这点东西。
“他们还盯准了一个半精灵的吟游诗人呢,”他这么说的时候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不过那小子还挺机灵,他们找不到机会拐他……最近倒是一直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让搞跑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蓝仍然看着脏兮兮的酒杯有些不舒服,“如果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诗人。”
“还不只是诗人呢,他们连黑晶石的人都敢惹……”纳斯塔摇着头继续灌酒,这人似乎真的有千杯不醉的能力,“据说搞得各种鸡飞狗跳,最后还是输给人家了,毕竟一个新生组织怎么能跟这种老牌的家族去比呢。”
“黑晶石啊……”小孩一脸若有所思。
“总之,他们大概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威胁了……你别再作死就是。”纳斯塔似乎还对一年多前蓝跑到蛇鼠一窝去寻仇差点被人弄死的事情记忆犹新。
“我已经长大了啊酒鬼大叔。”少年的笑容里已经不见了最初的迷茫,灰色的瞳孔里却是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沙尘一样的阴霾。
大门轻声关上时,纳斯塔叹了口气。
那个会因为一句话而坐在地上抽泣的孩子,最终还是消失了。
|黑箭|
时间就又这么过去了一年,蓝又长高了点,川途却像是停止了生长一样还是那么点小孩子身量。于是蓝也开始用身高来揶揄他,而且百发百中,不过分寸还是和以前陪他喝酒时把握得一样好,每次都在川途被他耍得狂暴化之前及时停嘴。
虽说看起来两人是相当好的朋友,关系却和以前完全不同,而看着他们俩这种微妙关系的纳斯塔也研究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只能作罢。蓝还是住在城郊被他自己修整过的破房子里,而川途则在城市另一边的城郊居住——他们相同的地方,大概只有远离人群和少言寡语这一点了,不过两个小孩见面时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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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着背后的呼吸声完全没有睡意,索性翻身端详起了那张许久不见的精致睡脸。男孩子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月光打下来在他脸上洇出一片水墨般的影子。
还是想捏他的脸。
他犹豫着抬起手,看了看手指上被弓弦磨出的老茧,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又看了眼墙角空空如也的箭筒,忍不住叹了口气,那里面只剩下一支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黑箭,纳斯塔告诉他那东西叫“真理破坏之箭”。
“酒鬼大叔啊……你还是驴我呢吧。死了也驴我,有一套啊你。”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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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斯塔还是喜欢时不时搞点新鲜玩意儿回来,有一次他神神秘秘带着什么东西跑到蓝的暂居地去,给他看“好东西”。结果藏藏掖掖半天就是支黑色的箭,样子挺好看,敲起来声音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特别的用途,和没用一样的。”他用从沙漠狼皮的箭袋里随手抽出一支铁箭头木箭杆的普通没羽箭,抄起弓来朝着窗外的枯树就是一箭。
箭支划破空气,一声钝响嵌入了那棵早就没了生命的树。
“箭的用法,大抵不过如此。”他耸了下肩。
然后纳斯塔就拍着两只蒲扇样的大手,一脸“果真是装逼高手”的表情:“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选择无视这家伙嘲讽的半卓尔坐回那张并不舒服的圈椅,“所以你来找我让我看的就是这支挺好看的箭?”
“这箭的来头可大了。”纳斯塔凑近,对着那箭身上纠缠的纹路指指点点,压低了声音给他解说,“你看看,这可都是,那叫个什么,奇文?还是什么东西的,古代军人做什么大讨伐的时候用的,反正特厉害特牛逼,能杀龙的那种牛逼。”
“你觉得龙这玩意真的存在么?”蓝翻了个白眼,“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什么鳞片是石头粘出来的,有种你现在搓搓它?”
“嘿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纳斯塔瞪起眼来,“老子就算没有那点鳞片也能打你这样的七八十来个!”
“要真是有七八十来个我,你已经被扎成刺猬了。”蓝有点无力,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大叔,“所以这个很牛逼的箭怎么了?”
“你是不是傻啊你这小孩?”纳斯塔用黑箭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疼得小孩嗷的一声,“你以为大叔我今天来是瞎跑的?”
“你当然不是瞎跑的,你明跑的,你又没瞎……”蓝揉着脑袋小声嘟囔。
魁梧的男人又瞪眼,然后扭头,最后一屁股坐到房间里另一张椅子上,脆弱的木板在它屁股下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今天是你生日啊……。”
黑箭带着一道黑光落到了蓝手里,和他右手没有取下来的扳指撞出还算悦耳的声音,蓝一愣,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
“生日礼物,不用谢了。”纳斯塔挥了挥手出门,背影一瞬间竟有些沧桑的悲凉,“晚上去跟川途聚聚吧。”
|破晓|
那时的少年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收到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大吹大擂的魁梧男人喋喋不休的吵闹声音。
当太阳再次将格贝利沙漠点燃,燃烧的不仅是漫天金色的云彩,还有尚在冒烟的自诩“单人商会”的纳斯塔的房子。
而川途的阁楼再次亮了一整个通宵,太阳升起时他丢掉了手中的刀,抱着头坐到了地上的血泊中。
“救不了了……”
男孩声音中带着哭腔,白色的衣服被染得通红,一边的蓝身上棕色的斗篷已经成了黑色,白金的发梢还有血在往下滴落。
“祸害遗千年,这人怎么会死!”半卓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你连我都救回来了怎么救不回他!”
“他每个地方都是致命伤啊!你见过被捅穿了脖子胸口腹部还能活下来的人么!”川途吼回去,眼角带着泪。
“他不是自称龙裔么他不是遗都头号壮坎维第一皮么!”半卓尔拎起男人已经没了生气的上半身对着那张老脸一顿猛抽,“你给我活过来你听到没有!”
黑色的鳞片最终掉落,与石质的地板相碰,发出石块相碰的声音。
这个男人哄了自己一辈子,最终的谎言还是被无情地击破。
天地间只有一片明净,太阳升起来了。
|何处归|
即使知道那些人永远不会再活过来,即使知道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事实,即使知道就算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这种全世界的背叛,人还是不能坦然的接受。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极度的自私、任性,自我催眠,他们是“人渣”。
不论种族,不论地位,所有不能接受死亡的人都是这种“人渣。”
而他自己,也是这种人渣。
时间终归是停滞不住的,天空很快从无边无际的星海变成了灰蒙蒙的鱼肚白,而后光明驱散黑暗,暖阳驱散寒月,仿佛生命轮回的生生不息。
川途还没醒来,蓝试图叫醒他,却发现男孩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处在昏迷的状态——明显是他背后受的伤所致。
“我必须把他送回去,就算老爹骂死我我也要送。”他这样对瓦尔哈拉的其他人说,“我这十几年见过的最好的医生就是川途的老爹了。”
“你也要去第五季那里吗?”奥列格的表情少见地凝重,“《往昔故事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要去问一问第五季关于我们所寻找的碎片的真相……”
“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二次将男孩横抱在怀里,一如那时候的柔软灼热,却不像那时少年人青涩的心情。
少年人——或者说,是年轻的男人,将挚友也许是最后一次用在怀里,走向那片曾经包裹着男孩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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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又:
那次擅自躲开阿吉的外出被我父亲严厉地批评了,还对已经年满二十一岁的女儿实施了禁足这种有些可笑的惩罚。“禁足对我来说是常态啊父亲。”我小声地这么抵抗了一句,不过他大概没有听到。
但是比起禁足来说,你那貌似诚恳的拜请,对我是有效一百倍的惩罚,不,根本是折磨。你特意雇了条百文小舟,来到钓不到鱼而无人前往的荒凉湖泊。湖面上漆黑一片,只有那只船向外透出光芒。
我还在想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你居然堂而皇之地掏出笔墨纸砚,要求我将这个故事记录下来。
这很麻烦。很麻烦。
我不曾记录真相。
我从开始尝试写作就在虚构发生的一切,将独自在黑暗中想到的故事装饰成更夸张,更奇怪,更无法形容的东西,然后你将这些东西拿去印刷,再使它们出现在各类书店的书架上。
你居然说:“反正这个故事也未必是真的。”
我想你是刻意用这种方式将这个故事告诉我的,因为我认真地听完之后,也确实忍耐不了将这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以改编整理的欲望。所以即使一方面觉得麻烦得要死,一方面还是找不出理由拒绝。
那么,这部通篇由名为雪绪的少女妄谈构成的虚构小说,姑且让我试着写一下好了。
顺便一说,这个雪绪,在我看来,真是十足的傻瓜。
尾张的针屋有个不错的传统,任何用餐时间,当家会带着家眷连同番头、手代、丁稚等上上下下所有人一同开饭。针屋老爷的意思是,大家一同在尾张努力谋生,虽然身份有别,但也该有同屋吃饭的情谊。
所以,雪绪小姐哭红的双眼从一开始就被针屋所有人看在眼里。
只是大家没有一个人多嘴问原因,甚至有人偷偷对相熟的人咬耳朵“小小姐又哭了”。等到老爷和夫人就座宣布开饭后,大家就各自扒起饭来。
厨子准备了用酒腌渍的小菜,炸得金黄的小鱼干拌上白芝麻,纳豆汤以及与红薯同蒸的白米饭,另外,针屋家的两位小姐面前的小碟里还各有一块厚蛋烧。
雪绪小姐在吃饭前还只是红着眼睛不说话而已,等到低声合掌说过“我开动了”之后,她的眼泪就顺着腮帮子滴到桌面上,饭碗中,还有装着厚蛋烧的小碟里,尽管她竭力不发出抽噎的声音,还是不时会有人偷偷朝她的方向看。
针屋的老爷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他时常在吃饭的时候出神地想事情,直到被夫人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拧了胳膊才能回过神来,但是这次就连他也意识到了雪绪小姐的不对劲,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发问,心想,是说“别哭了,雪绪”比较有父亲的威严呢,还是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起来比较饱含关心呢?
就在这时,有人将碗刻意发出声音地放回到桌面上,然后伸手把雪绪面前的厚蛋烧端到了自己面前。
雪绪小姐一下子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那人很不客气地将厚蛋烧塞进了嘴巴。
“哭,没有问题。不要糟蹋食物。”
留下这句话,针屋家的大小姐友惠,向老爷和夫人,以及针屋所有人微微颔首行礼,示意自己吃完了,然后退出了餐间。
雪绪小姐的眼泪没有止住,却慢慢地把塞进嘴巴的厚蛋烧咀嚼着咽了下去。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友惠小姐真飒爽啊……”到所有人用餐结束,老爷夫人和小小姐都离开之后,打扫餐间的下女就会无所顾忌地谈论刚才的事情,“聪明能干,会插花和舞蹈,还懂将棋,听说老爷想让她去武家奉公,如果成功的话,以后一定会嫁到很厉害的人家吧。”
发出这番感慨的下女半是嫉妒半是羡慕地捧住了脸,而旁边的下女总管就立刻提住了她的耳朵,喝令她认真干活。
“比起这个,雪绪小姐今天又怎么了?”并没有包含恶意,但是下女小声地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大家纷纷笑了起来,“上次好像是说不想吃银鱼,因为看到鱼眼睛会觉得难过;上上次好像是在寺子屋被老师提问题的时候没有答出来,上上上次是看到夫人给友惠小姐买了新衣服……反正都是些孩子气的事情,不过再怎么说,雪绪小姐也太爱哭了。”
如果说因为被老爷夫人责骂而哭泣,大家也不至于对雪绪小姐哭了这件事抱有这种好笑的情绪,但每次都为了这种算不上理由的理由流下眼泪,真的让人受不了。不说粗心的老爷,连每次都会耐心安慰雪绪小姐的夫人,渐渐地也没有太把这类事情当回事了。
友惠小姐是除了性格有些冷淡之外,几乎完美无缺的商家小姐典范,雪绪小姐是会为一点小事情就哭哭啼啼的泪包。这样的印象评判,针屋上下从来没有人在雪绪小姐面前掩饰过,所以虽然雪绪只有七岁,心里也很了解。
“姐姐是不是有点讨厌我呢。”
在跟比自己大六岁的友惠小姐一同在澡堂的包厢里洗澡的时候,眼睛还兀自发红的雪绪小姐,忍不住问了这样的问题。
友惠小姐坐在她身后,正在替她将已经洗干净的头发用发巾卷起来包在脑后。听到自己年幼妹妹的提问,她低声地笑了一下。
“难道不是反过来么?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呢?”友惠小姐漂亮的裸体在缭绕的蒸汽中只能看到朦胧的曲线,她握住雪绪的手,带领她弯腰钻进低矮的石榴口,在只有雪绪和友惠两个人独处的浴池里,热得发烫的浴池水让两人的皮肤都显出薄薄的红色。
才没有讨厌姐姐。雪绪小姐想要这样说,却只是张了张嘴。
“是为了寺子屋下学之后发生的事情哭的吧。”见妹妹不吭声,友惠小姐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姐姐怎么知道?”一听到这件事被提起,雪绪小姐的眼眶里立刻又盈上了泪水。
“我去问了现苗屋的小少爷,他跟你在同一个手习老师那里读书。他说看到你和小孩在玩蚂蚁。”
“才不是。”
“嗯,我也记得你讨厌昆虫。”友惠在浴池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绪把眼睛以下的部分都沉到了热水以下,咕嘟咕嘟地吐气。过了一会儿,才用红的像兔子的眼睛看着姐姐。
“阿瞬他们把蚂蚁的食物拖走。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尾张的孩子玩蚂蚁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耐心地会慢慢地看一下午蚂蚁搬家的场景,没有耐心地则会用各种方式捉弄蚂蚁,将蚂蚁辛苦搬运的队伍打乱,或者拖走他们在搬的东西,都是已经没什么新意的玩法了。友惠知道有小孩会用葫芦盛了水,在蚂蚁洞里插一根芦管,将水细细地灌进去。
“然后呢?”
“他不听我的,还把死掉的毛毛虫在我面前甩来甩去。”讲到这里,就好像那条恶心的毛毛虫就在自己眼前一样,雪绪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把能看见的蚂蚁全都踩死了。”
——你要是不来多管闲事,它们可是不会死的。
一看到跟自己吵架的小女孩做出要哭的表情,对方就立刻甩下更有杀伤力的话语,然后做了个鬼脸跑开了。雪绪小姐则蹲在一条死毛毛虫旁边哭了起来。
对于随便一件小事就会哭的雪绪来说,被骤然加以这样的指责,难以承受也是理所当然的。
友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用手轻轻在面前扇了扇风,毕竟澡堂里的温度非常高。
“姐姐,是我不对么?”
友惠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你是对的。”
“真的么?”
“真的。”
很多年后想来,雪绪觉得,友惠真的是个懒得讲道理的人。她不会费心思去跟小孩子说,做事情要怎么讲究方式方法,她只是直截了当告诉对方,你是对的。
雪绪在热水里有些开心地握住姐姐的手,友惠轻轻回握了一下。
“那一次哭,也不是因为妈妈给姐姐买了新衣服。”
“嗯?”友惠歪了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然后飞速地露出了解的样子,“那次啊。”
“因为,姐姐已经快十四岁了吧。我听妈妈说,希望姐姐去武士家奉公,作为新婚前的修行,买那套新衣服,是给姐姐去武士家应募女中的时候穿的吧。姐姐那么优秀,一定会被选中的,那么,我就有好几年都见不到姐姐了。”
一口气将这一长串话说出来,雪绪小姐的眼泪又滴进了浴池里。
“好啦好啦。”友惠有些无奈地伸手擦掉妹妹的泪水,然而一直到她牵着雪绪的手走出澡堂,雪绪还在不断地掉泪。
路上的行人露出好奇的表情,在猜测是不是严厉的姐姐将妹妹训斥了一顿。
对雪绪而言,她从小就很少见到友惠。因为相差了六岁,她开始有“自己有个姐姐”这个认知的时候,友惠就已经在寺子屋刻苦读书了。每天清晨,雪绪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会听到姐姐起床的声音,夫人会告诉雪绪,友惠要去学习花道,到雪绪吃早餐的时候,才能看到从老师那里赶回来的友惠,随后友惠又要收拾起《番匠往来》之类的书本,去寺子屋的手习老师那里练字读书,总之除了吃饭的时间,雪绪是基本见不到友惠的。
等到雪绪也到了要去寺子屋拜见手习老师的年龄,友惠才结束了不断奔波的学习时光,但是她转而开始陪母亲和父亲参与生意上的事情,试着学做一位优秀的当家夫人。
明明总是比姐姐要落后一步,不对,是好几步,从什么时候起对几乎不见面的姐姐产生了这样的信赖和憧憬呢?雪绪七岁的时候不明白这种复杂的心绪如何产生,对总是与姐姐比较的自己的无力虽然感到厌恶,这份感情却没有迁怒到友惠身上。
漂亮的夕阳下,少见有空闲的友惠懒洋洋地穿着不甚雅观的丝绵和服——作为绸缎庄的女儿,夫人在给她们订衣服时会特别上心——靠在针屋大宅的后院里静静地看着低飞的蜻蜓,白皙的脸上是慵懒的悠闲表情。
“今晚要下雨。”她用扇子赶走趴在她膝盖上的猫咪,看也不看,朝刚才就悄悄躲在走廊里的雪绪招了招手,“来。”
雪绪犹豫着走到姐姐身边,闻到友惠身上樱草的香气。她淘气地侧躺在姐姐旁边,学着猫咪的样子,将头枕在友惠的大腿上。
“马上就要起云了。”友惠看了看天空,“但,现在的夕阳真好看。”
雪绪也随着姐姐的扇子朝天空看去,慢慢汇聚起来的云朵,被余晖镶上明亮绚丽的金色边缘,紫色红色的绮丽晚霞,是雪绪对这一日最美好的记忆。
“我到要嫁人还有两三年呢。不想那么早就结婚。”友惠说起话来,将头靠在她腿上的雪绪能感到嗡嗡的震动。
“所以,不要哭啦。”友惠轻轻地给雪绪用扇子扇着风,而雪绪慢慢地眼皮沉了起来,她在这个夏日夕阳时分,靠在即将离家的姐姐腿上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还听到友惠问她:“现在还讨厌我么?”
不讨厌你。
想挣扎着对友惠说这句话,但是雪绪睡着了。
炽热。
就像在澡堂里被蒸汽包裹住的感受,但比那种感觉还要难受得多。
有人在猛烈地摇动她的身体。
“雪绪!”脸上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雪绪猛地挣起身,友惠立刻放下高高扬起的右手,将一条丝巾围住雪绪的口鼻。
呛人的烟雾开始渗进房子里,雪绪能听到屋外有人凄惨的呼喊,而她迷迷糊糊地,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惯性地跟着友惠。
她的视线里,右边能看到明亮的光透过纸门照过来,比过去点的所有蜡烛和行灯都要明亮,左边则有迅捷的闪电劈开深沉的黑夜,时不时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电?下雨了么?
“不,你去那边。”友惠用力地推了她一下,指向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边的楼梯也许还没起火,你快点下去。”友惠强硬地推搡着雪绪,用比往日还要冷淡的语气命令她。
雪绪眼泪又掉下来了,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被烟气熏的。
“姐姐……”
“没时间多说了,跑起来,快跑。”友惠将平日搁在房间里供人饮用的水桶里的水全部泼在雪绪身上,最后一次推了她一把。
穿着丝绵和服的友惠小姐,身上有樱草香味的友惠小姐,朝员工宿舍和老爷夫人的房间跑去,她在烟气弥漫的长廊里高声呼喊,打开每一扇门试图将还在沉睡的人唤醒。
而雪绪小姐呆呆地站在自己房间里,看着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片明丽的光中。
她没有等很久,因为她的脚底感到了烫。
外面的喧嚣声更大了,间或还能听到有人在断断续续地哭和求救。
怎么会这样。她害怕起来,同时开始不断地咳嗽,眼睛被烟熏得睁不开。她凭着记忆朝姐姐指的方向跑去,身体一痛,却直接撞破了窗子。
能感受到雨水在洒下来,可是脚底的热度丝毫未减,她赤脚踩在硌脚的瓦片上,控制不住地一路朝下方奔去。
等她脚下骤然一空的时候,雪绪捏紧了自己脸上的丝巾。
一定会摔死的吧。
她这样想着,掉进了五条川冰冷的河水。
如果能在此刻死去,或许能在三途川的那边赶上拿着扇子的姐姐,不,不要见到姐姐,就让自己一个人最好,这样,这样的话,大家都会更幸福吧。
这种过于浪漫的假设是不存在的。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河水里挣扎,从来没有学习过游泳的雪绪喝了足够多的河水之后终于学会了换气,万幸她的气管还没有被灼热的烟气伤到无法使用,她每一次陷入水面以下,就一定会挣扎着让自己再浮出水面。
不想死。
年仅七岁的雪绪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传说里溺水的人会化作水鬼,不管此刻眼前出现的是什么,哪怕只是一根岌岌可危的芦管,她都一定会伸手牢牢握住,即使因此被拖到地狱里去,也不会轻易放开。
不管是谁都好!是什么人都好!救救我!
她在心里这样呐喊着。
中间有一段记忆是断裂的空白。
“哎呀,这不是‘枭’嘛,在这相见真是有缘。”非常富有辨识度的男性声音,像是时刻处于风寒状态而带着浓厚的鼻音,音质却尖锐得要命,让人一听就想捂住耳朵。
雪绪茫然地躺在船舱里,她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冷得让人想缩起来,可是同时身体又热得发烫。她痛苦地皱起眉头,吐出一口水。
眼前有一位过于美丽的女人,用干净的布静静擦着雪绪脸上的河水、汗水和眼泪,左手则稳稳地按住雪绪的喉咙。
姐姐么?
是没有见过的人。
对方见她睁开眼,妩媚地笑了起来,用手指在嘴巴前面轻轻一比。同时,雪绪感到自己的喉咙处传来清晰的压力。
雪绪从后背窜起一阵不安的凉意。
如果不安静的话,会死。
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忍耐住想要将胸腔里的积水咳出的冲动,一动也不动地躺在船舱的黑暗中,被迫聆听着发生在船上与岸上的这一场谈话。
“这片街区繁华起来可花了七八年的时间,就这样付之一炬了。可惜可惜。”还是那个声音,说着可惜,语调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在女人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他似乎在吸着烟管,能看到时隐时现的光点。
那个声音尖锐的人,似乎在跟谁说着什么。
而坐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偶尔轻轻地回应一声。
在岸上那人离开之前,雪绪听到了一句话。
她虽然笨,却也理解了其间的意思。她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开始化为虚影。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滑落,而按住她脖颈的女人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耐心地替她擦去。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竟然在眼前恍惚成了友惠。
姐姐。
友惠的背影在她眼前渐渐远去。她想扑上去抱住友惠的后背,将脸贴在有她馨香的和服上不管不顾地再次大哭一场。
现在还讨厌我么?
身上带有樱草香气的姐姐的这句话还在耳边回响,而雪绪一丝一毫也不想回答这句话。
姐姐,救救我。
在雪绪终于没有办法忍耐胸臆里的剧痛,剧烈地咳嗽起来的时候,她听到了这只船开动的声音,她在陌生的船舱里被陌生的女人锁住喉咙,雪绪弓起身子,咳得快要将肺吐出来。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失去了知觉。
鹿又:
哎呀呀,送出之前自己又读了一遍,感到有点难为情。
我只是将胡乱写的东西重新誊写工整,就觉得脸上要烧起来——不,并不是为自己的胡言乱语的改编感到羞愧。将你给的故事随意发挥到这种地步,你看到这样的东西不会感到脸红么?
我想起码这本小说你是没办法大声地念给我听的吧。
稿纸已经积了厚厚一沓,下次再附上之后的部分。
以及,唯人给我送了两张江户出版商谈会的邀请票,听说是某家大出版商人想要办一场名为商谈会实为炫耀实力的浮夸东西,你对这种场合有兴趣的吧,你就以丹吹和夜的代理人的身份带我去吧。
我的身份稍微有些麻烦。
不如我谎称是丹吹和夜的妹妹,丹吹早久夜,如何呢。
虽然我问如何呢,但是我并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鹤见伊织
亲笔
-tbc-
关于番头、手代、丁稚。
番头是说商家雇工头目,类似总管,手代类似伙计,丁稚类似实习生,就是学徒。
一般来说丁稚是没有资格跟手代番头一起用餐的。
关于武家奉公。
是指去武士人家侍奉武士。江户时代人们把在武士门第侍奉过主任的女子,视为受过良好教育有修养的淑女,认为会有好的姻缘。但武士录用的时候标准非常严苛,所以商家町人的女儿如果想要被选上,就要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学习各种技能。
关于寺子屋。一般儿童是在七岁那一年的二月初午翌日拜师进门,学习读书习字。
如果有人对前文提到的雪绪的字很不好看有印象的话,那是因为她在刚刚开始学习的年龄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中断过一段时间的学习。
读书很慢也是同理。
关于澡堂,江户时期日本人很喜欢洗澡,澡堂也是重要的社交场所(意味深长地想了个下流梗),这里提到澡堂的包厢,其实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可以不要理我,但是澡堂的构造是没错的,在擦洗室与泡澡浴池之间有一个挡板,人们必须弯腰钻进去才能进到浴室,那是为了防止浴池的温度下降。
关于石榴口,当时人们用石榴子擦镜子,而“镜子的需要之物”的日语与人们钻过通口进入里面的日语发音相同,均为kagamiiru,因此这个通口碑称为石榴口——对不起我不懂日语,所以我,打不出那几个字【土下座
以上资料来自大江户八百八町。另外虽然是江户的风土人情,这里实际是将江户的内容移植到了尾张,不过尾张人在这个时期同样喜欢洗澡,只是没有江户人的热爱程度那么高。
嗷嗷嗷我终于写回忆杀了好开心!
因为是以鹤见的身份在写,信件的部分尝试表现出她在文字上会比平常更毒一些的锐利感。
不过小说的部分我试写了几百字,发现实在很难用另一种文风呈现出来,最终还是写成了米式风格。在这里向山白朝子老师致以敬意。【
再次感谢阅读。
月泉-第一章-浅羽清石
推开203室的房门,把背包随意往地上一丢,浅羽清石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交通不便,刚才应该掉头回去才对,他想。
明知道这又是那班朋友的一次玩笑,结果自己还是住进来了。
清石明白,大概就是因为深知自己就算生气,也总会轻易原谅对方这种性格,所以他们才会变本加厉吧。从无伤大雅的玩笑,逐渐到现在这种程度。
“我只是觉得计较这么多,会很累”,他轻声对自己说。
扯过一边的背包,清石在房间一角坐下,开始打量。
房间里面和这家温泉旅店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致,古朴。传统日式房屋布置,装修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却也并不显得特别破落。
估计这个时间来店的旅客还不多,关上门后,四周渐渐呈现出静谧的气息。
而清石就在这恰到好处的氛围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
居然睡着了……清石揉揉眼睛,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下午5点15分。
隐约记得登记住房信息时那位眉目温婉的老板娘提到过,晚饭时间差不多是这个点。
既然来了,就算了,自己一个人就当放松一下吧。
从行李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物件,清石拉开房门下楼前往大厅。
已经有部分旅客在大厅准备用餐了,他寻了个角落坐下,掏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刷推。
——“在电话里看不到那家伙气愤而又忍耐的眼神稍微有些可惜呢,哈哈哈。”
发推人正是自己的朋友,骗自己到了这个旅店的始作俑者。发推时间大概就在早上那通电话之后。
清石对着手机屏幕出神,他发现自己在朋友施予的这么多“善意的玩笑”后,已经对现在的状况麻木了。
反正不是最严重的一次。反正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别在意,忍一下便也过去了。
拿手机的手微微握紧。嗯,别在意。
因为不习惯和陌生人搭话,清石迅速将晚餐消灭后离开了大厅。
随后的时间要做些什么完全没有头绪。在向老板娘询问过后,他选择先在旅店里走走消食。
天色渐渐擦黑,入夜的凉风夹杂着比平日里更浓的冷意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许是因为在山上,气温总是比市区要低些的。
清石低声哼着曲子,信步走进了庭院,开始漫无目的的打发时间。
有说话声逐渐靠近。对方似乎正在打电话。
“哎没事,你慢慢来就好。”
说话的女孩子身影出现在庭院拐角处,此时她已结束了通话,并发现了不远处的清石。
“没想到居然有人。”
迎面走来的女孩束着高高的单马尾,乌黑的长发在微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她的声音如此刻的风一般清冷。
“你为什么一个人?”
面对对方的发问,清石本不欲与人交谈,也只好作出解答。
“被朋友放了飞机,我也无可奈何”,停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呢?”
“我吗,算是因为天气原因吧”,这么说着,对方在清石不远处坐下。
因为天气原因,所以朋友没来得及赶到——这是清石结合刚才听到的电话内容作出的推理。
他立刻想到了自己。今天那班家伙是用“突然有事”这种用烂了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方大概也闲来无事,有几分要聊天的意思。
其实自己只是在谋杀时间,并没有在做什么,然而话说出口就变成了“本来是在看星星……”,抬头望天才惊觉今夜无月,暗空中星光稀落,目之所及仅有的几颗星光芒黯淡,毫无生气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便会陨落。
“但是感觉……”配合着四周的氛围,清石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怪异感。
对方在此时插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清石回过神,仔细分辨,空气中确实隐约传来模糊不清的声响,但是听不真切。
“你看上面”,旁边的女孩低声说,抬手示意旅店二楼。
“202室,我印象中是位少年……”
他顺着指示看去。尽管四周光线不好,但清石的夜视能力不错。对方所指的之处似是有两个晃动的人影。
当即心下一凉,“那是什么?”
身旁的女孩蹙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啊啊啊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沉默的空气,声音中透出毫无修饰的惊恐。
清石一惊,分辨出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大厅。
身旁的女孩已经先一步行动。娇小的身材,动作却非常敏捷。她跑向了大厅的方向。
清石随即跟上。
大厅中已三三两两汇集了些人,有些旅客正在低声交谈。人群中间露出老板娘煞白的脸。
这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白天还用温柔的笑容接待了自己,此刻只有一脸无措,颤抖的手中捏着一张纸条。
“发生了什么事?”
越过人群,清石终于看到了那张纸条上面的内容。
泛黄发皱的纸条上,某人用歪歪扭扭的字迹留下了骇人的信息,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他们已经混进了我们之中”。
3181字,和瓦尔哈拉的互动,接入突发事件←可是没有解决(噫
迪赛鲁的存在感真是太可怜了。
欺负npc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反正是小瑞和瓦尔哈拉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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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高的狼王凛冽如冷月,带刺的蔷薇绽放于冰野,那寒冬的风雪隐匿了怎样的史诗………额,我想,这样一位崇高的骑士大概不会对一位过路的诗人拔剑相向?”
帕克眼角瞟向奥莉薇微微颤抖的右臂铠甲,忙不迭地胡诌上几句恭维话。他不止一次在冷面骑士这碰了壁,猜测对方的情绪已经是轻车熟路…奥莉薇似乎打从心底讨厌帕克的轻浮,投向帕克的目光不比面对史莱姆好上多少。
不过至少比某个牧师脾气好上不少…换成那个人此时已经是剑悬颈边的状态了。
帕克暗暗腹诽着曾经的队友。信仰和信念大概永远无缘于靠着怀疑一切探索一切前进的诗人,履历上填写的艾瑞克,大概只是因为背包里塞着的鸡毛掸子——这可不能让同行的队友知道。
好在迪赛鲁也完全不在意其他的信者信仰的方式,而是将苦恼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奥诺。
她正在和黑德爱尔激烈的争执着球和飞盘哪个才能作为狗妖精的图腾。虽然这已经是新建队伍后的日常活动,可是看着两条狗毫无违和感地窝在狼圈里玩闹还是让和善过头的迪赛鲁有些不知所措。
“额…那个……请不要给奥莉薇女士添麻……”
牧师踌躇着试图劝诫一下自己的同伴,一开口却自己都觉得矮了半分,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奥莉薇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得些赞许和鼓励。
然而他收到的是来自左肋的一记肾功能衰竭踢。
“哈哈哈哈小样儿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本瑞贝利安大爷!闪开闪开别挡道!!”
全城皆知的毒瘤战士从屋顶坠下飞起一脚踹飞了迪赛鲁后撞翻了狼圈的栅栏像头发情的骡子一样绝尘而去,帕克惊讶地看向奥莉薇抽出的长剑对瑞贝利安更在自己之上的嘲讽能力表示赞赏。无辜的牧师一头雾水地揉着小腹打算站起,又被擦着头皮掠过的三支箭矢吓得蹲在了地上,而黑德爱尔和奥诺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一人一支开口咬住箭柄,娴熟程度让训练有素的冰狼都吓了一跳。
“队长!我申请宰了那个混球!”
“不,你已经出手了好吗……”
面具下大概已经咬牙切齿的蓝看着用滑稽的侧跳躲过最后一支箭的瑞贝利安干脆地搭弓又送出数箭,一旁的侏儒冷静的吐槽之余却没有阻止队友的暴行。倒是和他们同行的一位面生的风元素裔女孩儿撒欢地追了过去……
“啊小瑞——等等我嘛——”
“哟,好久不见啊,奥列格•尤里•谢尔盖。”
“虽说也只有一面之缘…好久不见,帕斯提帕克………”
帕克下意识地向瓦尔哈拉的队长行了侏儒的见面礼,以忽略身后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追逐戏,奥列格也十分配合地回以礼节。
“他们是怎么只用一次就记住这种反精灵的比三节魔法咏唱还长的名字的?”
高挑的精灵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将疑问抛给阿伦德尔,而对方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啊,不是球(飞盘)吗!”
黑德爱尔和奥诺举着手中的箭不满地向蓝投去苛责的视线,完全没理解状况的蓝无辜地来回张望希望能找到个给他解释一下的人。
最后他只看到迪赛鲁面部着地趴在地上,带着哭腔喃喃自语。
“请不要…给奥莉薇女士添麻烦……”
那姿态让蓝都不禁觉得有些动摇。
不,等会,他确确实实在动摇——物理意义上的。
最先是狼群开始骚乱不安,头狼轻咬着奥莉薇的腿甲做着拖拽的动作,已经气的七窍生烟扬言决斗的奥莉薇不得不压下怒火仔细感受着四周的变化。黑德爱尔和奥诺随后竖起耳朵警觉地晃动着,叙泽特倒退几步抽出匕首护在胸前,迪赛鲁刚从地上爬起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与恐慌,一时间只剩下两队队长还在滔滔不绝报着对方的名字。
大地在摇晃,接着是建筑,然后是天空。整个无名之城突然仿佛被巨人捏在手里揉搓的玩具般剧烈的动荡着。突如其来的灾变让身经百战的冒险者也陷入了一时恍惚,而这成为了致命的失误。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龟裂,裂缝如蛛网般在脚下肆意蔓延,慌乱之下即便如蓝和奥莉薇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跳到安全的地面,其他人只能碰运气般仓皇逃命。
黑德爱尔跳过一道细小的裂痕,转身催促着速度上稍逊一筹的奥诺。地面的崩塌越来越严重,被裂缝所撕裂的土地不断向远处飘摇而去,就在奥诺靠近裂痕的边缘准备起跳的时刻,一片崩塌下的浮岛突然撞在身侧,始料未及的奥诺脚下一个趔趄,眼前的景象如幻灯片般切换成一片望不到边的星海,直到黑德爱尔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奥诺才意识到自己跌落悬崖的事实。
——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被无垠星海所包围,向着黑暗的深处漂游,梦幻地让人找不到实感。只能看到裂痕边黑德爱尔的脑袋渐行渐远,而对于尚未争出球和飞盘孰优孰劣一事感到由衷的惋惜。
“……哈。”
短促的叹息之后是一连串复杂而拗口的音节,夹杂在黑德爱尔的呼唤声中的咏唱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尾巴突然传来被握住的触感,随后一股拉力像钓鱼般把奥诺拽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走马灯的奥诺莫名又从星海切换回了崩塌的无名之城,稍有不同的则是身边多了一名年轻的精灵男子。
他高挑的身躯倚着半截瓦墙,纤细的指节捻起书页翻过,目光从未离开过那些文字。
“问题还没解决…我们所在的这片浮岛同样在离城而去。”
没有寒暄,没有安抚,直入主题的解释却如诗歌般温暖而安心,精灵将书签整齐地叠进书页,阖上书本以书脊轻轻敲了奥诺脑袋。
奥诺呆得连尾巴都忘了摇。
虽说中途有些插曲,一阵动荡之后除了奥诺和精灵——奥列格说那是沉默者队伍里的法师——以外,姑且全员回到了尚处于安定的无名之城。至于奥诺,哪怕隔着漫漫星海那不容外人插足的气场也丝毫不弱,哪怕ky如帕克也把他的救援计划暂时咽回肚里。
众人一时间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幸福中,却不知更大的灾难正在接近。
“哇哈哈哈这什么情况!牛逼啊!!!”
未见其形先闻其声,视线尽头那头撒欢的骡子踏着一个个浮岛鬼喊鬼叫地朝着人群的方向跑来。
“我去!这他妈都没把他搞死!”
在崩塌中最先冷静地脱离危险的蓝此刻却第一个爆了粗。
“哎我说迪赛鲁,给他一记圣光的制裁吧。”
“那行,叙泽特你准备个流星补刀吧。”
两队队长瞬间结盟,沉稳地向着各自的施法者发号施令。
“咦咦咦那不行不行艾瑞克的神授力量怎么能用于屠杀无辜的生物?!”
虽说生物这个过于模糊的分类听上去有些微妙,善良的迪赛鲁仍然是连连摇头拒绝队长的胡闹。
相比之下叙泽特已经拔出了匕首比对着距离考虑如何漂亮地给予致命一击。
“哟吼~这儿还有一对狗男女!有情调!本大爷给满分!”
可惜预估瑞贝利安的行动本身就是个笑话,不断接近叙泽特法术目标的瑞贝利安突然发现了浮岛上的奥诺和克鲁鲁,然后他就毫无顾忌地,肆无忌惮地高声吆喝着打算转身跳上浮岛,叙泽特吟唱完毕的魔法就这么扑了个空。
然后瑞贝利安在横跨一道裂缝的途中突然失足跌落下星海。
“yes!”虽然这戏剧化的转折有些胡闹,不过能解决掉那个祸害比什么都好。阿伦德尔喜形于色,叫好声脱口而出。
黑德爱尔关心着奥诺的方向,犹豫了半晌决定忘记那一瞬间蹙眉的克鲁鲁念诵的动作。
奥诺继续面红耳赤地发着呆。
“哈哈哈艾丽西亚你知道吗,刚刚什么玩意儿抓了我脚一下!这下面没准有鱼嘿!”
众人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瑞贝利安那撮乱蓬蓬的头发缓缓从星海下浮出。帕克仔细看向浮岛后方,他居然划桨般来回挥舞着大剑,愣是在无重力的星海泛起了舟。借助风元素轻灵地飘过一座座浮岛紧追在瑞贝利安身后的艾丽西亚总算借此赶上,并信以为真地把头探下星海张望着。
“没有呀——小瑞你骗人!”
半晌之后——那期间瑞贝利安沉浸在星海泛舟中玩的不亦乐乎,而岸边众人则绝望于瑞贝利安的蟑螂命——艾丽西亚总算抬起了头,鼓起嘴叉腰指责瑞贝利安。
“你们是怎么让那无暇的花朵被骡子拱了的?!”
帕克总算是忍无可忍地拽起了奥列格的衣领咆哮着,而面对质问瓦尔哈拉全员装起了沉默者。
这个问题大概是瓦尔哈拉的耻辱。
至于瑞贝利安,他似乎是被斥责之后有些面子挂不住,眼珠子转几个圈把手指向了奥莉薇。
“来艾丽西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是…铁……铁饼!对,铁饼骑士!靠扔铁饼战斗的骑士!厉害吧哈哈哈哈哈!”
…………
一阵沉默。
“汪?!谁去拉住奥莉汪!!”
“冷冷冷冷静啊奥莉薇女士——下下面很危险的!”
“阿伦!准备合奏迷魂曲!”
“啧我也来帮忙,希望乐谱能够用…”
“哇哦,岸边还挺热闹嘿,玩儿啥呢加我一个啊!”
瑞贝利安踩着艾丽西亚创造的风眼一跃而起。
一记肾功能衰竭踢踹在迪赛鲁右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