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Gotta Have You
*甜饼
*说给部分人:小树林里没有发生任何你们知道的事情!
蜂回趁着休息日的时候,往术宗匆忙跑去。
“蜂回?你要去哪里?”路上的熟人问,蜂回脚步慢下一些,露出得意的笑容:“不告诉你!”
“小孩子就喜欢遮遮掩掩的。”那人叹了口气,摆手让蜂回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
下午的蜀山天空少云,阳光照在已经有些发烫的地面上,蜂回感觉自己的脸蛋也被照的火热,他把面具扣到自己的面前,跑到术宗边上去,绕着教学楼往上走。
四年级,五年级……蜂回一路向上,一头标志的蓝发和肤色不需要别人看见他的面容也知道是谁,蜂回有点掩耳盗铃的蠢,他取出最下面的竹罐,今天在这个罐里装的是冰凉的水,他一路走到了九年级的教室去,缓下脚步,喘着气打开竹罐的盖子,喝些水,又手忙脚乱的拿出第二个竹罐,这里面塞得是一摞符纸。
“哼哼……”他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得意,露出上排牙齿,坏笑的模样太过招牌,他往教室里面走。
休息日的教室里本身就没有多少人,很多人自己在休息日有各自需要干的事情,只有一些对时间观念模糊,或者没事可干的人,会窝在教室里捧着个手机玄学抽卡。
蜂回要找的人不是前者,他站在那人面前,面前的人正趴在课桌上睡觉,撒乱的黑发遮住眼睛,阻挡了大部分午后的阳光,脑袋上还摞着一本《术宗高级教材》用来遮阳,蜂回自然是认识这个人,但对方把头上的挑染遮住,蜂回来回看对方的侧脸,才确定了的确是要找的人。
蜂回声音很轻,没有打扰到对方,他把竹罐打开,里面是一小叠的神行符,用了走路更加轻快,但效果不明显,这可是蜂回目前能掌握的比较熟练的符文了,他把几张神行符塞到对方的抽屉里,怕被风吹走了,又把对方放在课桌上的铅笔盒压在符纸上。
——我要怎么报答一个人?
蜂回在做这件事情之前,还有些没想清楚报答的意义,自言自语着,他几乎很少感谢什么人,蜂回从不求人做些什么,也不会让对方有帮自己的机会,那天晚上事发突然,蜂回后来回忆起来事情的过程,心里头算是有一些作为正常人该有的感恩在。
他把自己手上的神行符抄送了好几份,虽说他在符文上的造诣不错,但不代表他是个百年不遇的奇才,为了找实验品,蜂回还特地往驭宗跑了一趟,追着驭宗里的鸡使劲往上面贴符文,才甄选出几张效果比较好的符纸。
——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蜂回干好了自己该干的事情,看那人还没有醒来,他抬起面具,从面具和凌乱的蓝发中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又有些局促,他总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过分厉害了,对一个人的崇拜不应该会让他惊心肉跳才对。
“这太奇怪了。”蜂回嘀咕,他转身,脚却紧紧黏在原地,他又掰过身体,低头从对方黑色的碎发里寻找肌肤,看人从连帽衫的帽兜边露出的脖子,被阳光照得温暖。
蜂回又觉得他的脸开始烫了,他从对方的脑袋边挪了一部,正对着对方脖子处,蜂回想要撇开目光,又慢慢转回来;他低头把竹罐塞回扣带里,做完了又去盯着后颈的肉;他又往身后猛地看去,教室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眼睛像是被对方用磁铁吸住一样再次、再次转到脖子上去。
——亲一下,不要紧吧?
蜂回摸着面具,再往上面抬起一些,把整个脸蛋露出来,他又怕自己毛糙的蓝发磨蹭到对方让人醒来,抬手一顿整理仪容,硬是把头发都给往后抓去扎了起来。
他顶着一副滑稽的模样,深呼吸做了几次准备,这才弯腰,摘下自己的面具遮住嘴边,低头轻轻往对方的后颈上落下一吻。
心脏跳动的更加过分了,蜂回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就是往后猛地后跳,重新扣紧自己的面具落荒而逃,一路磕磕绊绊不知道撞了多少桌椅。
“……?”
那人抬起头,估计根本没有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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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歩いても歩いても
*蜂回有经常做噩梦的设定,会掉san
*甜饼二号
人觉得头发被揪着痛,睁开眼睛,蜂回果不其然在他床边。
蜂回气喘吁吁,眼泪还在往外掉。他看见对方醒过来,那个人张嘴抽气,蜂回知道是自己太慌张,把人头发抓痛了,这才悻悻松开手,爬上人的床而后侧躺在对方身边,抬起手去抱住那人的脖子。
“医宗太难走了……”蜂回少有的抱怨,说出的话都带着不少哭腔,他自从升到了四年级和对方分开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总算走到了对方的寝室里,前几次都半夜蹲在路边没法动弹,一个人在路边蜷缩着直到没了眼泪,三更半夜太过漆黑,很难不迷路。
两人同级,蜂回的身子都要挂在对方身上,但因为自己个子太小,并不违和。
蜂回刚入学进来的时候就是一米四,那个时候还堪堪和对方差不多高,后来日子一天天过,那人在自己面前越长越高,蜂回只能仰着头和人说话,每次看着对方下颚的时候,总觉得两人的距离不断的被撕裂开巨大。
后来分了宗门,蜂回去了符宗,另一位往医宗去,一段时间没见到蜂回,几乎要忘了蜂回做噩梦需要他陪着的习惯。
蜂回脸上还全是眼泪,被对方用手掌擦拭掉部分,只是把泪痕揉开,并不能消去因为哭泣而眼圈发肿。蜂回自己的手圈住脖子之后又往头发上摸,还在捻着对方的发丝不愿离开,明显是被噩梦吓的不轻,再看到蜂回身上衣着邋遢,手腕上还有一些擦伤。抱着蜂回的人想起在没有分开的时候,走到那人身边都会踉跄摔跤,他就不敢想象蜂回就为了找到自己,路上磕磕绊绊了多少。
蜂回的呼吸逐渐平稳,他被对方抱着,熟悉的触感让蜂回安心,他太过操累,受不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他的脑袋磕在对方肩头,毛糙的蓝发蹭着对方。
“你在符宗怎么样?”
蜂回听到对方问这句话,勉强拾起一些精神,他知道对方怕自己昏迷过去,脑袋埋在对方颈窝里,边出气,边断断续续的回答对方:
“认识了好多人……大家对我…都很好……江点哥还带我……去驭宗吃烤鸡……”
三年过去,自己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对方成了一位有带着责任感的兄长,处处都在照顾着自己,没有分开之前也是,分开之后也是,其实是蜂回他离不开对方,而不是对方需要蜂回。
“还有…之前认识了一个前辈…他也对我很好………”
蜂回放心的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念头告诉对方,他想起之前的事情,眼里倒是不再出眼泪了。
“我之前做噩梦……碰到他了…他很温柔…”
男孩一直没有长大,至少在这点上,做了噩梦就需要别人呵护去,其实是谁都行,但是又有谁会真的相信一个人做了噩梦会恐慌到这种地步,这样的人太少。
那个人不说话了,蜂回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落,他停止刚才的话题,睁眼看着被月光轮廓所包围的人:“能不能……不要睡在医宗这里…你下次来我那里……我给你腾床位…”
他被人抚摸的头上的乱发,蜂回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但他又累又困,实在是没办法再告诉对方更多他想说的。
——他想让对方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等他以后强大了,也像一个哥哥一样保护着对方。
就像现在一样。
灵山中风常有,生的双袖伴着林涛飘动着,因她双袖宽大,这么空空荡荡地动起来,越发显得她本身单薄起来,一身白衣的生甚至比她本身那一块布料还要显得弱小。
黄鼠狼站在她身后,随时预备着伸出手扶住她。风渐渐大起来,生的袖子东摇西摆,却始终带不动孤零零的身子,女子只是站在山石边,久久地遥望着下方。
“我的家乡那时,天和地没有尽头,和灵山是两个模样。”生开口说,“羊有许多,地鼠也有许多。你说过你以前常常喜欢食鼠,我就总是想起来。”
黄鼠狼并没有回应生。一串细密的踏叶声逐渐远去,他朝深山中走去。而生也并不回头,只是出神地望着。
灵山太高,喧杂声是传不上林根的,只能看到人群在花林和高屋中徘徊,仿佛一卷画忽然活起来。几声极俏的鸟鸣起伏,某片青叶抖了一抖,摆脱了一滴晨露。
孟莘在徒然堂门口站着不知道多久了,她原先嫌地上脏,如今累起来,便不再在乎自己的白衣裳,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路过她,有男有女,神色各异,偶尔一道奇异的目光会投到这个小女孩身上。她极快地不耐烦起来,脚趾藏在硬靴里蜷着,手指扯掉了自砖缝里冒头的绿芽,带出一些棕土。
店员的声音靠过来:“黄皮子没那么快回来。他不常待在这里。”
孟莘不抬头,宁愿装模作样地把玩那片叶子。声音的主人并不管她,又走了回去,过了一会她就听到店内有人说道:“可不能让再多的人学着她在门口坐着,像乞儿坐破庙,像什么样子?不如走进来吃茶,等不等到黄大仙,那可要看缘分的。这可是徒然堂!哪里来的枯坐就能见面的道理?”
这人摆明了把话说给孟莘听,她竖起耳朵,但没分辨出是哪个人的声音,耳边又隐约传来店员低声的劝阻声,怕是哪个熟客看不惯她。孟莘憋住一口火,窜起来跺了跺脚,往外走了两步,差一点忍不住,要冲进去与那人对骂,她气急又委屈,心里把矛头指向黄鼠狼。
躲着她干什么?她又不吃人,剥了他皮的人也不是她,她也没有嫌弃这家伙本体是一块鼬皮!次次问过店员,无论哪个店员都说黄皮子去了山上,山上那么大,她又隐隐约约有点害怕,不敢只身上去寻人。实在不行,只好捉一捉他回来领饭的时候,谁知道她自己饿得双眼发花,这个人还是不见踪影。
虽说他不是人,但也要找饭填肚子吧?她可是亲眼看到店里有些灵器和人一般烹茶做菜,还招呼她去吃。想到这节,孟莘的脚底终于一阵发虚,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犹豫了半晌,她折回徒然堂门口,偷偷往里边看了一眼,客人少了许多,转过来又是几张陌生面孔,一个也说不上话。正举棋不定的时候,身后不知道来了什么人,一把把她推进了门,孟莘收不住脚,趔趄了几步,抬头的时候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她恼羞成怒,回身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结果还没看清始作俑者的样子,对方就把什么东西塞在她怀里,落几声笑,疾燕般去远了。等孟莘反应过来,发足追上几步,已经全然来不及。她只能气得骂了几声,回头一看,已经没有人再注意她。
店员过来引孟莘去偏僻的空桌边坐了。她记起怀里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包桂花糕,顿时肚子又响了几声,掂起一块吃了,倒是比家里做的还要美味些许。
店里安静下来。孟莘吃着,落了些桂花糕的粉末在纸上,沙沙响了几声,仿佛树叶影子摇摆时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