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的队长是假发2号,奇诺娅觉得这样很适合。对于多少有些游离的观察者来说,假发这样多少有些冲动外露的伙伴是十分适合担任引领者这一角色的。她所具有的热情与开拓性能破开僵局,而她的勇气则足够支撑她做出行动,假发2号和唐吉诃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这并不妨碍人们跟上他们的脚步。
再说这也实在很有趣。
决定目的地的过程和两年前一样,假发从冒险者的老相识手中抽取标有数字的碎片,极光抽到的是一个叫美丽之城的地方。
在熟悉的眩晕感散去之后,冒险者们的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湖,蓝色的湖水闪烁着粼粼波光。而在湖中心,一座几近纯白的城市屹立着。距离奇诺娅跟随着唐吉诃德去往遗都已经过了两年,她甚至有些习惯了沙漠里干燥的气候,在那里,中央水井的水源时断时续,地下河流即将枯竭的传闻将多少沉淀下来一些的泥沙再度搅起。
这里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白城的四周被山脉围绕,眼前的湖与城显得更加明显。带着湿润水汽的风从谷底向山上掠去,照理说这该是令人愉快的事,可对于奇诺娅来说却恰恰相反。半精灵一向不喜爱湖泊。
相识不久的队友们自然无法体会诗人内心的沉疴,他们也还没有熟悉到让漂泊多年的半精灵敞开自我。猫妖精们和翼族们带着纯真的快乐,平心而论,这里是很值得观赏的地方。蕾贝卡的目光追逐着岸边花丛的蝴蝶,安娜贝尔则抬起手试图减弱白色城市带来的晃眼反光,即使如此,她也仍然眯着眼远眺这美丽的建筑。
假发欢欣地带着他们走上搭建在城市与岸边的桥,那桥也十分美丽,它看起来是用大块的岩石雕成的,扶手上还有精美的装饰。
蕾贝卡和假发2号很快凑了上去,安娜贝尔跟在他们身后,Gavin展翅飞在空中,翼族追求自由冒险的天性使得他偏爱俯瞰风景,奇诺娅和白大褂则落在最后,看上去兴致缺缺。
“舔舔看是不是甜的?”假发2号跃跃欲试。
安娜贝尔劝阻道:“小心舌头被黏上啦假发2号!”
“说不定呢!只是看上去是石头,”假发2号伸出手,“万一是糖做的呢!”
奇诺娅认为假发2号也许适合当个叙说幻想故事的诗人。
“呜,先说好,被抓住了我可不认识你们。”
就在安娜贝尔和假发2号说着话的时候,蕾贝卡已经动手凿下了一个装饰,那石头被雕成了精巧复杂的长明灯,本该是灯芯的地方绽放着白色的花。
白大褂看起来有些焦躁,他抬起头瞪着白桥的扶手,奇诺娅开口了:
“我的朋友,需要我帮你一把,让你能够居高临下欣赏湖面的风景吗?”
面对奇诺娅的调笑,白大褂回答:“我可没有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你坚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Gavin催促着他们快些往城里去,翼族从天空中俯冲,在快要撞翻白大褂的前一刻,他灵活地错开身体,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城门口的卫兵,蕾贝卡把手中的纪念品藏了起来。卫兵穿着精致的盔甲,尽管在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们看来,这样的盔甲防护性能并不太好。这些刻着巧妙纹路、甚至装饰着宝石的盔甲在战斗中能顶什么用呢?对于奇诺娅来说,它们在行商眼里的价值要高过战士们。
“啊,那边那位美丽的小姐!”
眼看白大褂就要跑远了,奇诺娅赶忙提起白大褂并将他揽在怀里,她并不想引人注目,毕竟他们身上还带着门的种子。白大褂“噗”地一声变成了讨人喜欢的宠物,奇诺娅不自觉揉了他一把,Gavin凑过来,对着白大褂砸了一拳。
“安静。”他说,虽然翼族的脸上写着“快来和我打一架”。
这里的卫兵看起来是人类,他们有些惊讶地看着吵闹的冒险者们。
假发走上前去,问:“好心的先生们,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阿卡非纳——诸位是旅行者吗?”
奇诺娅将白大褂放下,她走上前去,忽略被白大褂踩了一下的右脚。老实说,那比被猎隼啄一下要好受许多,她的朋友被她寄存在獾的老板杰巴那里。
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Gavin就猛地降落在卫兵面前。
“是的——!”他拖长了音。
假发2号拍了拍过分活泼的翼族,示意他去和白大褂玩一会儿,Gavin应了一声,转身就带着白大褂上了天。
“门卫先生,我们希望进城游览,”白发战士看上去有些忐忑,“能否让我们通过?”
“那么阿卡非纳欢迎各位的到来——请稍等,我去通报治安官。”
门卫向冒险者们行了一个看起来相当讲究的礼,然后回到了门内。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Gavin已经带着白大褂在天上转了几圈,他甚至饶有兴致地自转。当白大褂被放下来时,他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敏锐的半精灵注意到他和Gavin相握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
不多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性来到门口迎接这些外来者。
“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请问我有幸得知各位的大名吗?”
奇诺娅赶忙在其他人有所动作之前对着这位大概是治安官的人行了个礼,她刻意模仿了之前的卫兵,随后她说:“您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路过的旅行者而已。”
假发2号走过来,问候道:“这位先生您好,初来贵宝地多有叨扰。在下是假发2号,叫我2号也行。”
“在下是吟游诗人奇诺娅。”
“白大褂。”白大褂看起来有些冷漠。
“……蕾贝卡。”
安娜贝尔举起一只手晃了晃:“喵是安娜贝尔~叫安娜就好啦喵。”
Gavin照旧一个俯冲,治安官很难得地保住了自己的优雅。
在他们一个个将自己介绍完毕后,治安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再次欢迎了冒险者们:“再次欢迎各位的到来——请问我有幸带各位参观我们自豪的城市吗?”
“非常荣幸!真是麻烦了。”假发2号对着对方露出个笑容,“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在下名为安泽尔。”衣着华贵的男人再次露出那恰到好处的笑容,大概是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吧,奇诺娅很是看他不惯,“像各位这样的旅行者如果喜欢我们的城市,是对这座城市最好的赞赏。”
蕾贝卡安静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是擅长言辞的人。
接下来自称安泽尔的人就带着他们在城市里游览,并自豪地向冒险者们诉说这座城市的优秀之处:这里完全消除了纷争与不和,犯罪率也几乎为零,罪犯将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奇诺娅想到里兹,笑了一下。
在参观了被允许范围内的城市后——奇诺娅注意到安泽尔刻意避开了北方的某些地方——他邀请极光的队员们一同参加即将开始的游艇活动。
“游船活动?是那种贵族聚会什么的吗?”蕾贝卡问道。
“居民们一同泛舟湖上,相互增进感情,只是这样一种普通的活动而已。”对方看起来相当自豪。
蕾贝卡不知道为何有些失落,她的耳朵垂下来一点:“……是这样吗?”
“既然您盛情邀请,我们这些客人哪有不去的道理呢?”奇诺娅赶紧应承下对方的邀请。
他们在安泽尔的带领下来到船上,许多穿着华丽的男女对冒险者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整个游船仿佛一场小型宴会,人们在悠扬的乐声中相互交谈,也有许多人向他们搭话。
Gavin有些闷闷不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法自在地享受风拂过耳边的快乐,于是他待在游船栏杆上,翘着腿。安娜贝尔和假发结伴在人群中穿梭,蕾贝卡看起来相当不适应,她低着头,将视线集中在食物上。白大褂拉着女诗人的衣角,奇诺娅站在角落里,她不发一言,试图从旁人的谈话里收集信息。
居民们的闲谈只是一些家常和关于诗歌、音乐的体会,奇诺娅决定主动问询。她走近一小群聚在一起谈着诗歌的居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这座城市实在是美丽又宁静,先生们、女士们,”她行了个礼,“请问市长先生在哪里?我想对他表达我这个旅游者的感谢。”
其中一个佩戴石榴石的女士笑了,她抬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说:“这座城市没有市长这样的人,我们以全民公投的方式决定新政策的推行。”
“原来如此,真是不得了。”诗人露出一个微笑,她点了点头,“如果是您这样赏心悦目的女士作出的决定,我想那极其令人安心。”
自称是旅游者的女诗人将手指抵在下巴那儿思考了片刻,她做起这动作显得十分自然,接着她的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奇妙的是,她看起来并不会过分失礼:“所有居民都有投票权吗?”
“是的,所有居民都有。”旁边一位绅士自豪地回答。
“哎呀,仅仅一千人便要维持这么大的城市,这里的人们真是颇有能力。”这是之前白大褂打听到的消息,当治安官说出这数字的时候,奇诺娅颇有些不相信。
“优秀的制度能带来足够的财富。”
“请问我有那个荣幸听听这优秀的制度大概是什么样子吗?您也许觉得我好奇惹人厌烦,但您看,这城市如此美丽,我为她深深着迷。”
“这座城市是属于我们的,我们自然也会尽力去维护它。”居民依旧充满自豪地回答,“城市里有什么需要做的时候,大家都会踊跃去做,在大家的热情下,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奇诺娅耐心询问:“多么了不起啊!您能具体说说吗?”
“维持这座城市并不需要你想的那么多人力,因为我们的力量没有丝毫浪费。”
“呀,这可十分了不起,这样精确地使用力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有什么窍门吗?”
“我们不需要在商业斗争和政治内耗上浪费时间,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浪费。”
这句话引起了奇诺娅的警觉,这喜爱兜圈子的绅士说出口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它在这个叫阿卡非纳的地方却是再平常不过的现实。
“商业斗争?”女诗人谨慎地选择着字句,“可只要有多家店铺存在,那就难免会有些争执。”
“我们的商品价格统一制定,没有肮脏的价格竞争。”对方显然听懂了奇诺娅藏在深层的意思,他给出了诗人希望得到的答案。
“商品价格也是市民投票决定?”
“是很久以前的规定,一直没有变动过。”
“原来如此,先人们的智慧的确令人钦佩……”
白大褂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带着几分挑衅问:“会有死刑吗?”
“有罪者会受到应有、妥善的安置。”
“那是怎样的方法呢?我之前旅行经过一个城市,那市长实在过分,竟做出了不可饶恕的行为。”奇诺娅顺着白大褂给出的线问了下去,“这里如此宁静,想必会有十分恰当的方法吧?”
“他们要以比其他人更多的劳动来补偿自己的罪行,如果是重大的罪责,那个人会被逐出这座城市,流放到北方。”
“北方是什么地方?”
“北方是流放罪人的地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给出了超过应当的量的消息,自觉失言的市民们对这个话题噤口不谈,试图用些模糊的回答将奇诺娅糊弄过去。
“哎呀,那可糟糕了,本来还打算出城后四处瞧瞧。如果北方是流放犯人的地方,那叫人怎么安得下心呢。”
“各位是从南方来的吗?还请不要接近北方,那些粗鲁的人可能会伤害各位。”
诗人觉得差不多了,便好心地抛出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衷心感谢您的好意。对了,请问当地有什么名物特产吗?我在故乡有个长辈,想带一些回去给他瞧瞧。”
对方擦擦汗,用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语调回答:“那么,美丽的非纳湖的鱼类如何呢?野生而且鲜嫩,相当肥美。”
这时游船活动已接近尾声,治安官表示为冒险者们准备了晚宴,还请他们务必赏光。
在等待的过程中,奇诺娅和假发他们交换了各自得到的信息。假发了解到,阿卡非纳是一个有着长久历史的城市,这里的居民信仰没有限制,但大多数人都偏向信仰守序阵营的神祉。在听完奇诺娅打听到的消息后,Gavin表示,“北方还比这里更有趣些呢!”
白大褂要求坐在奇诺娅旁边,奇诺娅答应了。据本人说,“这是因为吃不到菜,而来自同一座城市的奇诺娅会帮忙夹菜”。女诗人什么话也没说,塞给对方一碗鱼汤。
在晚宴上,治安官向冒险者们敬酒,并且给了每个人一个小巧的本子。
“本子?”蕾贝卡把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这是本城的市民荣誉证,用来赠与各位这样友善的旅人。”安泽尔解释。
“哎呀,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幸。这本子有什么作用呢?”奇诺娅问。
“各位在停留期间可以享受跟居民们一样的待遇——可以给诸位临时的住处,也可以使用正常的价格来购物。”
听取了治安官的说明后,假发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这可真是十分优厚的待遇,”奇诺娅说,“还请您将不能做的事详细说一说,我们并不想为您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侵犯他人财产和公共安全、影响社会秩序以及危害他人生命的行为是禁止的,此外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限制……”
友善的女诗人在里兹将这些事做了个遍。
“十分有道理,”她问,“之前有旅人犯过错吗?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查询详细的法典。”安泽尔指了指不远处的市政厅。
“感谢您的详细解答。”女诗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在晚宴结束后,旅人们在治安官安泽尔的带领下前往市政厅。市政厅有着巨大的广场,法典就在广场中央供人翻阅,据安泽尔说,公投就是在这里举行的。罪人将被流放到北方——从安泽尔那里得到的答案跟从居民那里得到的并没有特别大的不同,只是,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路过的旅行者,公投似乎都有权利剥夺他们的自由。这里的法典从条例来说非常宽松,没有种族与阶级歧视,但是对于具体的判罚则语焉不详。
“那么犯错了的罪难不成也要进行公投?”白大褂开玩笑一般问。
安泽尔思考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如果是有争议的罪名,那么可能会由公投决定那个人的最终去向。”
“话虽如此,至今为止还没有遇到特别有争议的罪名。”
最后安泽尔领着冒险者们来到一间房子前:“几位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尽管惯例有人打扫,但是应该需要稍微整理一下,需要有人帮忙吗?”
除了奇诺娅,极光的其他队友们都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安泽尔在离开前再次叮嘱:“柴火之类的东西直接帮各位准备好了,各位可以自由取用——这也算是表达对各位的欢迎吧。”
“谢谢,辛苦了。”假发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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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5140
当初喵企说小清新旅游企的时候,我是信了的
因格勒斯目前积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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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终于走到石床面前,柔软的尾巴将雪花轻抚了去,露出坚硬的黑色岩石。石上雕纹繁晦,纵横交替的凹槽之中隐约有青色光芒在流动,看样子是人类独有的法阵。
他用脑袋蹭着女人的脸颊,耳朵耷拉下来:“你不该死的,若不是我……你不该死的。”
不过很快,因格勒斯又愉快地晃起自己的尾巴:“我不是个好男人,但是我现在给你抓了许多的好男人来陪你。你开心吗——你一定很开心吧!”
他嘻嘻笑着让伊格岚德奉上巨鼠的尸体,然后手舞足蹈地将这位雄性魔妖的优点一一介绍。
伊格岚德皱着眉头,自己父亲对那个可怜“好男人”的夸赞她已经听过许多次,都是千篇一律的玩意。待因格勒斯说完,她便急不可耐地将已经冻僵的老鼠尸体带到石室的边缘。在风雪侵蚀的墙壁之下,无数魔妖尸体并排躺在冰霜之中。伊格岚德随手挖了几下积雪,结果露出了更多长眠于雪下的尸体,那些干瘦的死灰色死者在低温之中仍然很好地保持着生前惊恐的表情。伊格岚德尽管已经不害怕尸体了,但狐耳依旧下意识地竖立起来。她果断放弃了挖掘,把巨鼠的尸体直接丢在原地,任由它安静地狰狞着。
在巨大冰室里躺着的女人,正是伊格岚德的生母,因格勒斯的伴侣。
她只是普通的狐类魔妖,并没有九尾之威能。因此为了生下九尾的伊格岚德,她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甚至尚未来得及舔去幼儿身上的胎衣,伊涟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想要挚爱继续活着的念头让因格勒斯的脑海之中派生出无数疯狂。为了制造出这片冰天雪地,他潜入绑架了许多人。
他威胁人类的工匠为他制造一方黑色的石床,上面篆刻凝聚冰霜的法阵;他绑架冰属性的灵族并抽取他们的力量;他甚至还掳来晶灵,让他们凝聚了石室顶上那块冰蓝宝玉。
接着,因格勒斯和他毫无边际的幻想一同沉溺在这片严寒之中。内心世界将逻辑和理智扭曲,最终让他做出了许多偏执和毫无道理的假设。其中最严重的一个便是“如果她没有遇见我就好了”。
于是这只魔妖时不时就会穿上自己挚爱的旧服,假扮成女性的模样,在街上捕猎那些他自以为优秀的魔妖男性。
伊格岚德返回时,一个不小心,踩到一截骸骨,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这声音本来是极小的,可在死寂般的石室中,哪怕是低声惊呼也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小声点,伊格岚德!”巨大的九尾狐受到声音的刺激,忽然粗暴地吼道。紧接着九条毛茸茸的长尾袭击过来,伊格岚德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双手抱头,护住要害部位。紧接着,那些毛绒就把伊格岚德包裹其中。
出乎女孩意料的是,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父亲在尾巴之中夹携的尽是温暖,它们柔和地包裹着伊格岚德,生怕她受到严寒的哪怕一丝伤害。
“哦,我的小伊格岚德,抱歉,爸爸不是有意说话那么大声吓唬你的。”尾巴渐渐卷了起来,把孩子带回九尾狐的身旁。因格勒斯伸出舌头舔去女孩脸上沾染的细雪,柔声道歉:“吓坏了吧,对不起。”
“没、没有的事,爸爸。”事实上,伊格岚德确实被吓坏了,就连说话时候的声音都带上些许颤抖。不过因格勒斯忽然这般温柔地对待她,她似乎也毫不奇怪。
毕竟因格勒斯早就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很多时候,因格勒斯会毫无征兆地打骂他的女儿,痛斥伊格岚德为何夺走了他挚爱的伊涟。他冲孩子嘶吼咆哮,用对待仇人的态度对待孩子,甚至还会动手伤害孩子。但用不了多久,也许是一天后,又或者是几小时后,甚至几分钟后,九尾狐就会猛然意识到,他所虐待的,是他和伊涟的孩子,是他的女儿。这时候,因格勒会温柔又满怀愧疚地拥抱着自己的孩子,用最真诚的表情与口吻请求伊格岚德的原谅。
但是哪怕因格勒斯的话语再温柔,伊格岚德在内心深处仍从不接受他的道歉。
事实上,就算伊格岚德接受了因格勒斯的道歉,又能怎样呢?她满怀善意地接近她的父亲,直到他又一次发疯似的伤害她?
在伊格岚德年幼时,她也曾幻想过终有一日她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在父亲发疯的时候同他战斗,而不是被动挨打。
这种想法在因格勒斯开始教授伊格岚德近战搏斗和隐藏技巧的时候,差点被伊格岚德丢弃了。
因为那时候她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位强大到她在百年内都暂时无法匹敌的精英暗杀者。
巨剑划破疾风,重砸在地面上,作为目标的人也已经躲闪开了。
下一秒,流窜着电流的直剑被急忙回防的巨剑挡下,火花与电流发出刺耳的声响。
“再来!”红发的龙族少年喊到,退后几米便又举起巨剑直冲而来。
“小伙子,如你所愿。”灰发的龙族女人微笑了一下,重新架好闪烁着电光的双剑。
巨剑从下而上地挑起,可见少年使足了力气,既快又狠地砍向女人的身侧。
刀剑声未起,只见女人跃起,借了横扫而来的巨剑一力,又落到了几米来外,脚刚点地,便又向少年冲了过来。
玛尔斯玛提克一惊,再次架剑回防。
一把直剑落在巨剑身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刀剑声,这时,龙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等等,不对?!
另一把直剑又从下而上地抵住了他的脖子。
“啊!前辈,说好的点到为止的!”马提克连忙喊到。
“啊哈哈,我可没有忘。”玛尔斯吉利娅笑了笑,收回了剑,两把时刻发出电声的直剑一滑回皮制的刀鞘里就安静了。
“时刻都不能轻敌,即使是在切磋中也是如此,这可是战士们的教条。”
“是的,前辈。”马提克喘了口气,站直身子,有点难堪地笑了笑。
“好小子!你将来肯定会比我厉害的!”吉利娅凑上去狠狠挠了挠他的一头红发。
“啊,哈哈,谢谢前辈夸奖。”
“还要再来几轮吗?来个人陪你切磋可比对着木人砍有成效多了。”吉利娅提议到。
“那真是太好了!继续吧,前辈。”马提克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兴致勃勃,举起了黑红的巨剑。
“来吧。”吉利娅也重新地抽出了武器,“要记住,巨剑对付直剑的最好技巧就是威慑和凶狠,所以说给我使出你最狠的力气来!小伙子。”
“好的!小心了,前辈。”马提克冲了上来。
几轮切磋结束,运动过后大汗淋漓的感觉实在痛快人心。
“啊哈哈,问我加入的原因吗?你的义父白光龙王可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啊,马提克。”
“嗯,是的,他一直值得人敬佩。”
“他会给自由圣域带来更好的未来,只要他成功的话……”吉利娅叹了口气,望向了面前的一片空旷训练场地,“只可惜有太多的人不认同你的义父了,玛尔斯家族里的大部分人可都是如此。”
“灵君说能够理解义父的人,不是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就是真正的智者。”年轻的红发龙君坐在休息处上,托着下巴,“我也就只能算个理想主义者吧。”
“相信也有很多人跟你说过你义父的思想是错误的吧?”
“是的……”
“那你还要冒着风险追随他?说不定他的想法真的是错误的呢。”
“是的。”马提克看向了灰发的龙族女人,眼里带着坚毅的神情,“义父他的理想是为了给全自由圣域带去一个更好的未来,即使他人与我都不怎么理解他,但是他仍有勇气去做自己的事情,这已然值得我去追随了。”
吉利娅有点惊讶地眨眨眼,又马上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去揉了揉马提克鲜红明亮的头发。
“好小子。”
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事业的。
命运千回百转,不知道多少年后还能不能见到,即使见到了,也不知道互相都是什么模样了。
“说起来马提克你的头发好好摸噢,比狼兽人的手感还棒!”
吉利娅一脸笑意地看着马提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序章•相识的逃亡】
“哈啊……咳咳!!”。
卡叶慌不择路地奔跑着,左腿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血液黏腻地粘住淡绿色的毛发和破烂的裤子,像是深陷在泥泞之中。他多想停下来,靠着树好好包扎休息一下。
但是,停下来就会死。
“嗷呜!!嗷!”身后狼的嘶吼声格外地刺耳,泪水从卡叶的眼角流出,又被迎面的风吹散。
他想回家。
他宁愿窝在他那个虽小但很温暖的树洞里面,和大家继续生活下去。
“嗷!!”身后突然接近地吼叫声吓了卡叶一大跳,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一头狼已经扑了过来。卡叶踉跄地急忙退后了几步,狼爪还是划开了自己的衣服,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呜啊!”在重心不稳的后退过程中,卡叶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周围慢慢把自己包围起来的狼群。
今天早上卡叶莫名其妙地收到了龙王和龙帝的信,考虑再三他后还是决定出来看看。卡叶穿过一片又一片的森林,明明是那么顺利的,但却不幸地在半夜遇到了狼群,一直逃到现在。“应该……应该还能对付一只……”卡叶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缓慢抬起受伤的右手按在左臂上。
不对,那已经是不能称为左臂的东西了,那更像是树干一样的东西。深褐色的枝干攀附在他的左臂上虬结在一起,末端几乎到了肩膀处;五个像手指一样的尖锐粗短的木刺微微颤动,最后一个上还带着一片树叶。卡叶不安地闭上眼睛,木爪上的枝干伴随着“嚓嚓”的声音慢慢扎结在一起,到最后几乎有了他四分之一的身体那么大。“对不起……对不起了……”卡叶有些害怕地不断看着周围的狼,没注意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和草叶摩擦声。
“呼噜……嗷嗷!!”看着卡叶的异常,狼群早已经不耐烦地挠着泥土了,在此起彼伏的低声恐吓声中,还是有一头忍不住扑了过去。
“对、对不起!!”卡叶闭着眼睛,咬着牙挥起左爪。
打偏了,木爪浅浅地滑过了狼的肚皮。
“不、不要!!”卡叶在心里绝望地叫出来,眼瞳中逐渐放大的是狼的血盆大口,以及一道突然出现的白色光束,射穿了狼的身体。
“诶?”卡叶呆呆地看着滚到一边抽搐起来的狼,伤口上正缓缓冒着烟。温暖又厚实的手突然按在自己的肩头,卡叶慌乱地回过头,先映入眼帘的是略华美的衣服和那条白色的龙尾,他抬起头,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男人看着卡叶抬起头看着自己则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看起来是个龙族。
“嗷嗷……嗷呜!!”狼群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威慑住了几秒,仍然不愿离开。他们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最后一起嘶吼着冲了过去。男人有些无奈地看着扑过来的狼,大小不一的光球缭绕在指尖,最后一齐击中了狼群。被攻击到的狼仓皇而逃,其余没上来的也立刻逃跑了。
“呼……谢谢……”看着狼群全都逃走后,卡叶长长地舒了口气,极小声的对他道谢。
“不客气,随手帮忙罢了。”男人摆了摆手笑道,“不过你这么晚的还在森林里面干吗呢?”他接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我、我在赶路,我收收到了龙王和和龙帝的信……所以想去看看能不能参与……”卡叶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睛眯起来。
“那么,你有想好加入谁吗?”。
“这、这个……”。
“那看来是还在纠结咯?”。
“对、对不起!!”卡叶慌乱地道着歉。
“啊呀啊呀,这不是什么好道歉的事情呀?”男人好笑地看着卡叶,“毕竟选择的自由是你的啊。”。
“嗯……我、我想帮忙……也想找到自己的父亲……”卡叶支支吾吾地说到。
“哦?那说不定你就会碰到呢。”男人笑起来,上前拉起卡叶的手。
“诶?”卡叶有些迷惑,“我们先走吧,看你一身伤的,而且也这么晚了,森林里很不安全。”男人说着,拉着卡叶朝着森林的边缘走去,周身浮出光球照亮着周围的路。
“那、那个……请问您是?”卡叶鼓起勇气问道,毕竟是帮助了自己的人,好歹要知道名字。
“我啊,我叫莱特耐塔。”男人转脸笑着说道。
“我就是白光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