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脑子很糊,随性地响应。其实都是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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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中间,是什么。
葱白又开始借题发挥地联想起来,这样哲学的题目让人无从下手,执行官那边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没有把自己选对的提示发来,于是她就这样坐在原位开始进行一些与之无关的思考。
她觉得两个人的中间简直是千山万水。她也说不清千山万水到底是多远,不过那已经是让她望而却步的距离。譬如曾经她和椋音是那样亲近,现在却隔得好远好远,椋音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记起葱白究竟是谁,记忆在他们之间划下的鸿沟就是那样可怕的宽。而脱离家庭之外的世界更是层层阻拦,身份的高山与峡谷,本性的沼泽与密林,一切都让她无法产生勇敢跨越的想法。
东京是那么的热闹,新宿是那么的拥挤,葱白却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周围一片空旷,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谁离她近一些,没有谁能够限制她。这让她感到轻松,感到自由。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需要披荆斩棘翻山越岭才能碰触到另外一个人,那简直就是额外的负担。没有人逼她,她可不会想去靠近什么人。
仔细的来说,她也算是了无牵挂。没有谁能绊住她,所有的选择窗口都为她开着,她只要随性地选择就好。她总是看到这生或死的窗口,但死的那一个永远在闪烁着,被她冷落在一边。是什么让那样期待着灭亡的心还在选择生存呢?是什么让它不断地想要“再等等”呢?
山峰不回答,葱白作为一个见习的旅者抬头仰望着它,她在判断什么?她在想要不要攀登上去吗?她也从各种阻隔旁路过,可她这次为什么没有绕过它,而是打算挑战它呢?
她感觉山顶的人在挑衅她,这颗心脏发出了声音:
再等等。
“啊,”葱白看着缝隙里吐出的纸条,缓缓眨了眨眼,“答案!正确答案有两个!”
她兴高采烈地转过身看那些聚在一起的同伴,第一眼就看到拿着手机的龙墨做了一个又像是没辙又像是气愤的表情。葱白无辜地眨眨眼,包括米拉老师的其他人也瞪了过来。
“哎?那个……其实我很快就选完了的,但是刚刚一直没有出现提示……”她举手投降状:“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米拉倒是反应很快地做了个“good job”的手势,紧跟着起身的龙墨走去答题的位置。鬼见也撑着看上去远远没有恢复精神的身体走向桌椅。这些人好像都明白了似的,葱白一瞬间感觉好厉害但是完全不明白。也许是走神时间实在太长了吧。
葱白小步往那边挪,一头雾水地到处看。长冢先生还没坐下,看到她这样不明所以的模样,用口型给了对答案最大的提醒。
葱白不太清楚自己走神的期间这群人都各自想了些什么,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跑到座位上答起题来,在打开手机日历数了半天之后,终于把答案写在了纸上,依旧塞进缝里。
老实的说她其实没什么信心,站起身时她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龙墨和鬼见的样子都很坚定,看来对自己的答案确信不疑。大叔则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人都移开视线。她觉得这样可能有点偷看别人答案的嫌疑,于是赶紧走开和米拉老师站到一边。
这种闲下来的时候又有点想上厕所了。她看看天花板,忍下去了。
然后是猝不及防的死亡,葱白吓了一大跳,然后视线回避了尸体,只能看着其他生存着的同伴。如今可是只剩下五人存活了,这让她不安起来,感觉真的有什么要发生了。鬼见、龙墨、长冢显然是擅于解谜的类型,而自己则是运气颇佳,米拉老师则是始终默默无闻地跟过来的。如果再要从五人之中淘汰谁的话,葱白也不确定命运女神是否会为自己续命了。
刚刚作答的地方陷进地下去之后,紧接着就有另一边的地板打开来,里面升起另一张大桌和五把椅子——接着执行官说话了,他正在喂给兔子胡萝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亲切。葱白知道那一些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可以吃东西了之后就迅速上前浏览一遍桌上的食物,然后毫不犹豫地坐到圆桌旁边,拉过金属的餐盘和杯子:“那我就要个!我开动啦!”
她的余光注意到龙墨刚往自己这边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来。于是葱白眨眨眼睛,咬着叉子和人对视。龙墨嫌弃地“嘁”了一声,转身就去骚扰那边拿了甜食套餐的鬼见,一副抢小孩子的糖果的坏人样子。她大概猜到龙墨本来是想抢先那到她自己想吃的那个套餐,这样有点孩子气的行为葱白倒不怎么讨厌,她还有点遗憾,规则里面不能交换着吃,实在太可惜啦!
不过龙墨刚刚干嘛要放弃呢?她不解地用切肉的小刀把几乎是个立方体的肉块分尸。
一公斤的牛排,边上还有大概两个鸡蛋份量的炒蛋,以及一小碗的土豆泥,配上一大杯牛奶。米拉看了看这份以葱白这种少女来说过多的套餐,自己面前是明显份量少得多的牛排,她上下打量自己动刀如风的学生:“你没问题吗?这些选了就要吃完的。”
“没问题啦!”葱白做了个不二家脸,招呼长冢赶紧来吃饭,剩下的套餐可只有一份给他了。她自己一点也不担心,用刀尖戳起一块被切成小方块的牛肉,裹上土豆泥送进嘴里嚼着,视线跟随到龙墨身上——他似乎闹够了,没有再觊觎鬼见那杯丰富诱人的巧克力巴菲,套餐里的牛肉寿喜烧咕嘟咕嘟地沸腾着,小锅底下放着个酒精小炉子。看不出来墨墨是喜欢这种甜口的食物的啊。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牛肉块。刚吃了一口米饭的龙墨扭过头来正好撞上她的视线,他露出一个好嫌弃的表情,而葱白迅速又裹了个土豆泥牛肉粒送进嘴里,眨巴眨巴眼睛,无辜。
“蠢女人,别看我,我感觉智商都在一点一点地下降。”他放下筷子拧开瓶装绿茶的盖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有点冲。
但葱白理直气壮:“我没有看你,我在看你的寿喜烧!”
龙墨哼了一声,嘲笑:“你想吃?想吃也不能吃吧。”
葱白没有理他这句,接着说:“我也会做寿喜烧!”
冷漠的:“哦。”
“……你是不是喜欢牛肉寿喜烧哇?”
“我临时有点想吃而已。”
“我还会做别的,比如味增汤。”
“……你闭上嘴,吃饭!”
于是葱白缩了缩脖子,铩羽而归。
长冢先生受不了了地单手捂脸。
佛罗里达州冬日的街道上,一个身穿纯白长羽绒服的男人站在路边搓着手,不时地对手上哈一口气,并且左右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人。
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会多看上他几眼,不仅因为他长得确实挺好看的,还因为他的头顶有一双狐狸耳朵。
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女大大咧咧地跑去打招呼:“嘿!我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兽人吗?”
男人笑起来,他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头顶上的狐耳——狐耳纹丝不动。
“只是一点小小的癖好,小姐。”他眨了眨眼睛,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少女露出“我懂”的眼神。
在少女离开之后,男人走回了街边店铺的阴影里,轻轻地抖了抖他的狐耳。
“呼……外面的冬天真冷。”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一顶厚厚的绒线帽被扣到了他的头上,他瞬间哭丧下脸来:“我讨厌帽子……”如果不是因为怕冷,又需要合适的长衣服挡住尾巴,他连羽绒服都不想穿。
身后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抗议,帽子被往下拉了拉,套住了他的整个后脑勺。
海因切转过身,向着后面一言不发的好看黑发男人张开双手:“猫,你看!狐狸穿着鸭子的羽毛!”
被称为“猫”的裹在黑色羽绒服里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点没搞懂这个冷笑话的笑点在哪,倒是海因切自己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勾着猫的脖子说着:“你真可爱~”
猫扭过头去,从海因切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侧脸微微地发红。于是海因切坏心眼地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
他们之所以会在学校外,是因为要调查三天前佛罗里达海岸出现的一次小型海啸。
虽然那场海啸只造成了大量人受到惊吓和小部分人受伤,不过据那位外表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实际年龄却是俩魔法生物加起来还要翻好几倍的茨格姆校长瑞尔斯所说,这场海啸很可能是非自然因素引起的,考虑到最近普通世界魔力变强,他认为还是找人去调查一下比较好。
从教会逃脱出来之后无所事事的某狐狸和某猫就接下了这个委托,并被告诫了在普通世界期间要好好隐藏自己以免被普通人或教会注意到。
说起来,这场教会和魔法界之间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将近四年,如果把教会抓捕魔法界人士的时间都算上的话时间更久。如今想到教会他们俩都有点不爽——谁也不会喜欢一个自己莫名其妙被强制关押过的地方是吧。
刚才海因切和猫刷脸向当地居民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之后,又分头勘察了一下这个滨海小镇,但是都一无所获。所以他们只好直接前往发生海啸的那片海滩。
猫回想起刚才突然贴过来的脸颊,有些赌气似的故意不去看开心地拉着他走在沙滩上的狐狸。
他才没有在害羞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亲过,贴个脸蹭两下什么的,才没什么好害羞的!
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向四周而不是海因切牵着他的手。前几日的海啸看起来给镇上的居民和旅客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往日摩肩接踵的热门景区今天只有寥寥几人,不过这显然方便了他们的调查。
这片沙滩若要说有什么奇怪之处,那就是它从被一条从后方陆地一直延伸到海里的凸起的长条形岩丘一截为二。这条岩丘越是远离陆地的部分越高,就好像一条通体漆黑的龙从陆地深处向着海面探出头,直到尽头处突兀地扎向海里。
狐狸松开了他的手,蹲下仔细地摸了摸露在沙子外面的岩石:“正如刚才看的那本旅游杂志上所说,这条岩石带保持这个状态应该已经很久了,不是最近才出现的。”
那么,和这次的事情难道没有关系?
猫膝盖微弯,把整个身体向前弓了起来,腿部猛地发力跃上了岩丘,然后转身看向狐狸。
“也是,都走到这里了,不如再往前去看看。”海因切说完,站在原地笑着向猫伸出双手,“我的弹跳力可不如你啊。”
猫额头上蹦出一个十字,僵持了几秒,还是伸手把这家伙拉了上来。
他们沿着长长的岩丘走向大海,黄色的细沙逐渐从视野中退去,蓝色的碧波从天空向着岸边轻轻地回荡,仿佛将天海连成一片。猫吸了吸鼻子,他们的周围已经满溢着海的味道。
“从岸边看和从海底看真是完全不一样啊。”走到岩石带的尽头,海因切眺望着海平面感慨道,“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这里有什么……咦。”
猫站在岩丘的边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看岩丘的侧面,海因切走过去小心地半蹲下向下望去——刚才爬上来的时候让猫拉他一把其实只是因为想偷懒来着,不过平衡感方面他确实比不上能在树枝上穿行的猫,要小心一点才行。
这一部分岩石塌陷了不少地方,乍看上去十分紊乱,不过把脑袋再探出去一点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在残缺的岩盖之后显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洞口大小目测正好能让他们俩蜷着身子钻进去。
“岩丘里面居然是空的。”狐狸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如何?看得清里面吗?”
猫皱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个岩洞。
“嗯嗯,那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洞口看起来离岩丘的顶部不远,但是因为比岩丘的最外侧往里缩了一点,实际要爬下去也费了一番力气——这是海因切的情况,猫则是单手勾着岩壁一跃而下就钻进去了。
一进洞口,海因切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魔力浓度变强了。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虽然前几日的海啸打湿了洞口,不过大多数的地方都已经快干了,看来即使是涨潮的时候水也不会漫到这里,但是,有一小块地方却留下了密密麻麻深色的丝状水迹,从被海水拍打着的岩丘底端一直延伸到洞口里面。
先进洞的猫凭借着夜视能力稍微往里走了一点,又折返回来。
海因切问他:“里面有积水吗?”
猫摇头,并投以了询问的目光,海因切把洞口的水迹指给他看。
“那可能是有什么海里的东西被吸引到洞里来了。”
他们俩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水迹,也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海因切握着猫的手,跟着他放轻脚步慢慢地往岩穴深处走去。因为眼前一片漆黑,听觉和触觉变得更加敏锐,越是往里走,周围的地形就越开阔,至少他们现在能直起身体行走了。耳边一开始只有洞穴外海浪击打在岩壁上的声音,慢慢地,能听到从黑暗的前方传来了戚戚促促的声音。
猫突然停下脚步,握了握他的手,他猜想可能前方会有什么,于是回握了一下表示没问题。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
几乎是一瞬间,戚戚促促的声音骤然变响,伴随着阵风扑面而来,海因切反应迅速转身抬腿,感觉脚踢开了什么轻飘飘的东西,然而有更多的响声围绕了过来。
之前保持安静和黑暗是生怕打草惊蛇,如今既然已经被发现,海因切也就索性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擦亮了一两根,往周围一探,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和猫身处在一个上下前后都是石壁的通道内——本该是这样,但是现在周围的石壁上布满了一种黑色丝带状的游动生物,满得连石壁都看不见了。火焰很快熄灭,他又点燃两根,试探着去烧那些生物。那些丝带全然不躲避,有几根被烧断了就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感觉像是死了。
猫蹲下身看了看,却突然发现靠近墙的地上有一块凹陷。那块地方刚才被黑色丝带所覆盖着,现在它们在空气里游动了起来,这个凹陷才得以被发现。海因切看到猫突然呲着牙警觉起来,全身绷紧似乎随时准备做出攻击,出于好奇又点燃一根火柴并举高了一点,也凑过来想看看地上有什么。
那是一个爪印,一个长宽皆有半米左右的爪印。
往前一段距离的另一处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爪印,形状和刚才那个成轴对称,看起来是左爪和右爪的关系。
海因切严肃起来,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个脚印间的距离。
……之前曾经在这里待过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啊……
考虑到爪印的主人如果此刻回来他们并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们决定先回去把这个发现告诉瑞尔斯,临走前猫用指甲勾走了一条游动的黑丝带,并为了防止有人类误入而用石头堵上了洞口。
瑞尔斯坐在办公桌后,双手叠成塔状深沉地看着那条黑丝带。几乎是在海因切和猫走进校长室的同时,那丝带瞬间把自己抖擞精神了从猫的手指尖飘下来,向着瑞尔斯飘去。
海因切开心地接管了猫空闲下来的手。
“从你们的调查判断……那条岩丘下原本沉睡着体型庞大的魔法生物,由于最近外界魔力浓度上升而苏醒过来,潜入海中引起了海啸。大致应该就是如此吧……”他把黑丝带打了个蝴蝶结,打结之后这个小东西似乎失去了判断方向的能力,开始在房间里乱飘,“这个黑丝带是一种靠吸食魔力生存的魔法生物,没有眼睛,能凭借触觉判断出魔力的强弱,喜欢往魔力强的地方飘,因为需要的魔力量非常少,两三条基本没什么危害,就是烦人了点,打个结就好使了。我记得它们不是群居动物来着,会大量聚集在那个山洞里的原因应该就是之前住在那里的大型魔法生物了。”
“那家伙竟然没被这群东西吸干吗?”回想起洞中那多到恐怖的数量,海因切不由得怀疑起那个大家伙醒来根本不是由于什么魔力浓度上升,而是因为不堪“蚊子”之扰。
“它们会判断宿主的情况,如果感觉到宿主不是绝佳状态了就会停止吸魔,甚至原先的宿主身体情况变糟的话,它还可能主动离开去寻找新宿主,所以也会有人用它来判断别人的身体情况哦!”
也就是说……被那么多黑丝带同时吸魔还处于“绝佳状态”的某不知名也没有脸的巨大魔法生物,从里到外都非常厉害啊。
也许是传说级别的魔法生物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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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校长被主教解开魔力封印之前,如果有BUG的话求指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