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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见他的第一眼就认为他太天真了。或许是没有见过世面、社会经验为零之类的,只能从他身上感觉出一种出离纯粹的气氛。我并不太相信他的名声——要么他是在装模作样,那就是伪善;要么他就是一无所知,那水平真的就是空穴风来了。
试探性地,我和他面对面坐下谈了谈。他没有脱眼镜。纵使如此,我依然能够看出他眼睛里的不自然的温柔。
“怎么称呼您好呢?”
“影就好了吧。”我说,“不是真名。我不想用,可以吗?”
他微微一笑。
这场对话维持时间很长,对此我也是后知后觉。他有着一种惊人的能力。我并不是说像异能那样的东西,而是他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后天培养的一种天性。和他说话非常有趣。每当他稍稍低下头,垂着眼睛,总有一种在他面前仿佛什么都能够包容与原谅的感觉。
而与其谈我,不如说是谈他。
我们谈了谈他的幼年经历,他生活经验丰富得超乎我的印象:觉醒能力不久后就被父母送到人委工作,之后一个人在人委里通过接触重大嫌疑犯而使用“读心”所判断他所说的真伪。在人委期间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对象,因为那时候他的能力掌控并不好,会强制读心。一定范围内的人的心声全部塞进脑子里不仅难受,更难受的还是内容。所以当他能力升级的时候,首先就把能力给关闭了。
“听上去像自闭症。”
他充满诱惑性地、语速缓慢地:“只要你什么都不想,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句话非常富有哲学性质。我们察觉到了这点,于是说完,他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放空大脑其实会产生一种饱腹感。”他说,“就像吸毒一样,如果能完全地放空,你会觉得很快乐的。”
“感觉很危险?”
“还好。”
我决定先发制人:“你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
“饱含圣母心的天真小甜心的感觉。感觉很无知。”
“我给人是这样感觉吗?”
我反问他:“我一直以为你涉世不深,你说呢?”
他又笑了起来。
“你早就接触了人心的黑暗面,然后却活成了这个样子。我觉得很奇怪。”我说,“你的说法是,你的能力的原理是共感。你和杀人犯、强奸犯、抢劫犯或者别的什么变态犯罪者共感,你不会有什么感觉么?”
“人和人是不能身同感受的……”他缓缓地说,“为什么不能,因为想法上具备有差异。我读心的时候,是能够理解别人的想法的,也就是说……”他停顿了一下,对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是能够达成身同感受的。
“我能够理解杀人的畅快,或者强奸别人的优越,抢劫什么的满足,或者通过别的什么行为获得的快感。我是能够理解的。在共感的瞬间,我也能够获得那种感受,尤其是能力能够控制以后我不再多人读心,那种强烈的共感下,像是产生了另一个人格的感觉。”
“你说人格。”
“所以我能够控制,我自己的想法更占主导。”
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你的意志非常的强烈。”
“谢谢。”他笑了笑。
即使如此,他在16岁时就已经阅过了无数人的人生经历。我对他的能力感觉到了无端地恐慌。
“我不是忘记,应该说知道了人心……我觉得,我或许可以谈谈人心?我一定程度地理解了人心,所以才想去改变它,让它更美好……因为它是有理由变好的。”
“你怎么知道能够变好?”
他想了想:
“我在第一次做工作的时候,是为一个小女孩做的。她的详细背景我就不说了,最后她走出了阴影,我问她要不要清除记忆,她说:‘如果我的这份记忆能和谁一起共享,感觉负担就没那么重了。’于是我感觉我终于有用处了。事实上我也非常感谢她。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和她说说话而已,但是她变得充满希望,能够活下去了,我觉得很好,很幸福。就是因为这样而已。
“人不能说的秘密很多,所以负担很重。我只是想办法把负担弄轻,于是人就能充满希望地活着了。有一个身同感受的人,是真的,很能给人救赎感的。能够活下去,能够去面对生活与现实,这就是变好。说到底,这个变好是怎么回事呢……一定要说,就是按照我所想的那样去变化了,我觉得就很好了。”
“非常自我的变好啊。”
“人总会有私心的嘛。”他摸摸刘海的发梢,轻轻揉了揉。
“我们还是打回正题: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觉得很自然啊。我并没有太刻意地改变。从人委离开后,工作也很顺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可能是本性爆发吧。他说。
“我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能力。觉得很痛苦。但是我之后想到了:我一定是太过渴望能够拯救谁,所以觉醒了这个能力。所以我接受它,运用它,试着拯救谁。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据我所知,你觉醒了洗脑的能力的?”
“那种能力我不会乱用的!”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是你不能解决的?”
他抬起眼睛来看我。我们隔着眼镜对视了好一会,或许是眼镜上的高光还是什么,我并没有被读心的感觉。他能够如此大胆地看向我,也一定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的。
“很多都是我不能解决的。”他突然移开了视线,有些困惑地笑着:“我不是万能的,很多我是不能解决的。”
我们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又随便找了无关紧要的话题说起来。我也并非不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就不再谈这个事了。我在临走前,又和他瞎扯了不少话。他有些撒娇地和我说“下次要多和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喔”,送我到门口。
“说起来,逍遥游发动攻击了?”
“是有这样的事。”
“异协这边打算怎么办?”
“嗯……没有什么官方的说法喔。我不打算参加战争。……比起那边,我有更需要我的人。”
他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摩擦着门面,我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手指滑动着。突然像是被人打了大棒子头一般地恍然大悟:我对莫觉这个人充满了恐惧感。他之所以能够变成现在的样子,正是因为他身上承载的时间太长了。时间越长的东西,越暧昧。莫觉这个人已经朦胧成了一个无法捉摸的形态。他就算下一秒就这么伸出手来温柔地握着我的脖子让我去死,就算突然打开窗户纵身一跃,打开火机点燃房间投身火海,也一点不奇怪。因为他,太模糊了。他已经没有了一种人类的形态,只是纯粹地作为一种接受的概念而生存下来了。一味地,默默地,作为一种或许是爱的集合体一样的东西,而活下来了。听上去很浪漫,但是因为这样,他自己本人,却是没有爱的能力的。因为谁都爱着,所以谁都不会爱。越是思考,反而觉得越复杂。他太纯粹了。就像一张纸上不断画圈,最后纸变成的就是朦胧的灰色或者黑色那样。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突然开口问我。
我把视线转移到他脸上,发现他正在很认真地看着我。
从来没有过人想要去了解他。他自己也不需要在意。这可能是他作为人类的一丝本能反应了。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严肃,只好说:“会相信初恋能够一生相随的人。”
他非常认真地思考着,然后顿顿地笑了。“那的确是。我是这么相信的。”
“所以你太天真啦。被卖了还会帮别人数钱的那种类型。”
“这么说,我会觉得很困扰的。”
我看向窗外。
“我想说最后一件事。”他说。
“你请。”
“你见过海吗?”
“你没有?”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用一种十分悠远地怀念的目光,看着不知名的某处。“我想,试着去看一看海。”
这句话吐出之时,我就已经不可置疑。那是一种非常恰到好处的温柔。那是从见面到现在,我第一次确实地,能够自我判断地感受到他柔软的事情。我不自觉地追问下去: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想看看海鸥在天上飞。”他说。
我不明白这个理由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还是有更深的意义呢,我没有深入地思考。我说,我走了。他回过神,很柔和地说:“再见。”一会,又补充:“我还是相信初恋是能够一生相守的。”我们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梗,于是相视一笑。
那是我距离再见他一年前的事。之后,在医务室,我们再次相遇。他把眼镜脱了,沉默地喝着咖啡,然后瞥了我一眼,疲惫地扯着笑。
“我现在,能够做到了。以前做不到的事。”
听上去像是在炫耀什么。但是我发现他开始变了,像是天使被迫坠入人间(这个比喻不太好笑)。他开始实体化了。我伸出手,摸摸他的脸。他没有动。我觉得很可怕。因为我什么都摸不到,和之前一样,但是不一样。
“小瓦,你又偷人家的盐了!”男孩儿笑嘻嘻地掂着石头,“阿婶看见你又要拎笤帚了。”
瓦依纳莫并不回答,只是梗起脖子往外野走,草绳穿起的蚱蜢在她的袖子底下一跳一跳,沾满泥的块茎把浆果挤得稀烂,沾得她灰乎乎的衣服更加脏污了。男孩儿随着她一路 走,一路絮絮叨叨着:“小瓦,隔壁家的鸡蛋是你摸跑的吧?那一路踩毁了的覆盆子,也是你干的吧?怎么每次你偷人家东西都无了声息,我只不过做一点儿错事,阿莫叔就揪着我几乎要把腿都打折……”
“是瓦依纳莫。”
“什么?”
“我叫瓦依纳莫,不叫什么小瓦。”流浪儿低声重复了一遍,“瓦依纳莫。”
“小瓦,小瓦,小瓦。”男孩儿霎时间来了兴致,一遍一遍地喊着,“谁在乎你到底叫什么?我们叫你什么你就叫什么!小瓦!”
流浪儿挑了挑眉毛,在对方喊到第五遍小瓦的时候把一把烂泥巴扔了过去。稀泥砸在了男孩儿左领子下面,出于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对快要到来的责骂产生的愤慨,男孩儿立时揪着了瓦依纳莫的袖子。孩子们尚小,没办法像样地挥拳,只是用沾着泥土的巴掌互相挥打拉扯,在地上厮打起来,压倒了一丛丛半死不活的苜蓿和叫不出名字的杂草。
流浪儿毕竟体格瘦弱,被压着打到蒙头转向。男孩儿不偏不倚的一拳打中了她的鼻子,酸痛得她眼泪长流,张口就胡乱咬去。男孩儿被她咬住小臂,挣脱不得,模模糊糊地骂着不合小孩儿耳朵的话。
打了有一时半刻,听见动静的大人们把孩子们揪开。瓦依纳莫愤愤地抹了抹脸,半串儿蚱蜢被压得碎了,尖尖的虫腿儿戳进了她的臂膀里。她的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所以也听不见男孩儿和后赶来的大人们到底在说什么。泥巴和着血沫子被她又抹到了脸上,流浪儿把自己的衣服拽平服了,拧头就继续往外走。
等她又能听清虫鸣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水边。天色已经晚了,在这儿玩水或是洗濯的人们都已经回了家,更何况今晚差不多是月圆的时候,人们都在准备晚上的篝火聚会。
瓦依纳莫就着掬起的水擦了把脸和手上的泥巴,今天大部分或偷或捡或寻来的食物都在之前打架的时候弄丢了,破破烂烂的口袋里只剩下发涩的块茎、压扁了的蚱蜢串儿和与泥巴无二的浆果。
流浪儿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脚底下的青苔滑腻腻的;于是又便往后靠了靠,她还不想在这种时候摔断脖子,尸体会卡在石头缝里,污了大家的河流。瓦依纳莫在水里使劲搓着块茎上的泥土,直到它露出带斑点的黄色表皮,粗糙的石头正可以磨去它们;半碎的蚱蜢则挑拣些不那么支离的,嫌弃地挤掉大部分腹内器官;至于浆果,只能边洗净边挑拣出还能吃的部分,每洗上一颗,就往嘴里丢上一颗,酸涩甜寡,不一而足。
瓦依纳莫把拾掇好的蚱蜢叠在一起攥好,块茎则挽在手肘间;天已经黑了,漫天的繁星从地平线处旖旎而上,远处的村子里传来些许人声,但都不甚分明:篝火聚会应当已经快要开始了,隐隐约约的火光透过层叠的房屋和通透的空气照过来,照着瓦依纳莫往自己小窝的草路。
石头底下压着密实的火灰,流浪儿掀起石头,往里添了些许枯叶,把火重新吹亮。她从靠着的小柴堆里抽了一把干秸,慢悠悠地把火烧旺。在等着火舌重新舔上木柴的时候,她开始把洗干净的块茎削成薄片:锈刀饱经风霜,切出来的食物薄片毛躁不平,但也算是个消磨时间的把戏。
流浪儿把切好了的块茎贴在石头表面,从口袋里取出木头削成的调味罐轻轻斟了一下、两下、三下,足矣。薄薄的汁水渗了出来,微微的沸着,和着盐蒸干了而留下白色的痕迹。蚱蜢腿则被揪了下来,整齐地排列在块茎右边,正被烘得酥脆。
蚱蜢的身体正过着火,但因为体力耗得干净,便连汁带水半生不熟地便吃了。瓦依纳莫没去管嘴巴里泛起来的奇怪味道,她坐在半死不活的火堆儿边,想象着村里的那堆火:明亮、美丽、具有力量,遥遥地指着天空,人们围坐笑唱,再拙劣的琴曲都会有人喝彩,更别提那些于漫长时间里在头脑中发酵的故事,想必应该绮丽非常。
瓦依纳莫收起双腿,坐了一会儿就躺下了。她还不想睡觉,但坐着也没甚意思。
她想象着村里的盛况,但其实那么多年了她从未敢前去观看;流浪儿揪起一根干燥的蚱蜢腿,咔嚓咔嚓地嚼了,被昆虫的尖脚扎了嘴巴。
一
一天晚上,喵喵们坐在铲屎官的车上时,听到了很奇怪的广播。
广播的内容原先是稀奇古怪的人类语,可突如奇来地,变成了喵们熟悉的喵喵语!
“喵喵喵……喵嗷……咪喵喵………………”
!!!是求救的声音!
于是——
一干公喵!
一干母喵!
我们是穿梭在凝喵山的救援队!
伊丽莎白圈!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就是这样喵!
二
喵喵们策划已久,终于在一个铲屎官们睡成小花猪的晚上集体出逃!来到凝喵山!
勇敢的喵喵们奋勇前进着,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大雨!
“怎么办呀喵!”
“毛要湿了喵!”
“好讨厌哇喵!”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出现了一个奇奇gaygay的建筑!
喵喵们,毫不犹豫地一路狂奔!
“不想要沾水哇喵!”
三
喵喵们终于跑到了建筑物底下,仰头一望,只见高高大大的建筑物上好像写着比建筑物还奇奇gaygay的人类语!
“是什么呀喵!”“完全看不懂呀喵!”
“……等等,我看得懂人类语喵。”喵喵们中知识渊博的老师猫猫——唯名喵稳重地站了出来。它不畏惧大雨,几个轻巧的跳跃就翻到了牌子旁边,喃喃道:“……凝喵宠物精神病院?”
还来不及注意下面的小字“让你的宠物从此不再发羊癫疯”,一众喵喵就听见了一阵虚弱的喵叫声。
……那是,从一旁的杂物堆里发出的。
四
“……我叫樱井喵。”虚弱的喵喵后退了几步,用半是恐惧半是警戒的目光打量着众喵,“你们是……?”
“我们是凝喵搜救队,安心吧,不用怕我们喵!”
不靠谱的某网红主播喵一看见可爱的小姐姐就情不自禁上前搭讪,“我可以闻闻你的气味吗喵!”
……靠,变态喵。
众喵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只见怂怂的樱井喵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三秒,然后回答道:“可以,喵。”
于是众喵就……心情特别那啥地盯着对着樱井喵转圈圈的谢今喵看,其中美月喵的眼神甚至可以烧光猫毛。
五
即使认真地互相介绍过了,但樱井喵仍旧还是有点害怕大家。于是大家左思右想,推选了一位代表上前。
草莓喵踏出了两步,递出了几颗鲜嫩的野草莓——那是上来的路上它摘的。
她把草莓放在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面上,用爪子推了推,随后退回原地。樱井喵愣了片刻,眼里突然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小口小口地吃得干干净净。
美月喵见状,急忙掏出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一路带来的猫饼干推给樱井喵。
看着樱井喵吃得无比欢腾的样子,美月喵的眼睛眨了眨。
六
“臭小子啊。”
“怎么了喵。”
“姐又坠入爱河了喵。”
“……服,喵。”
七
二十八只毛色品种各异的喵,在流浪了几个月的美月喵的带领下,一起在病院里浩浩荡荡地调查起来。
期间叁零喵获得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毫不犹豫地送给了樱井喵。这事给美月喵知道之后,一路上叁零喵都觉得自己被一股“看情敌”的目光盯着。
喵们还在一些大房子里发现了空空的药盒子,写着人类语的信件,等等。最后,喵们决定找个地方好好休整,而短暂地和樱井喵分离。
八
喵们小心地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内行走着,突然,樱井喵颤抖着指了指背后。
——只见一只骨骼清奇的,肚皮朝天插把刀,爪爪也朝天但是还居然可以狂奔的诡异喵向大家奔来!
喵们一路“嗷嗷嗷”地尖叫着,躲进了一个大房间!
咚,咚,咚……骨骼清奇喵的脚步声,混杂着众喵混乱的心跳声,在弥漫着铁锈味的空气中传播。
不久后,脚步声消失了。喵们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喵们发现门打不开!
——与此同时,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只见一只倒吊着的猫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去这什么梦啊喵!”喵群中一只公喵大叫着醒来,一看周围大家都安稳地睡着,摇了摇头又安稳地睡了回去。
“所以。”
棕黑色发,蓝眼睛的青年朝破旧阴森的建筑内探头看了看,转过身朝后方的人群耸了耸,“我们要进去吗?”
他咧了咧嘴,语气中显出一种直白的跃跃欲试。一边另一个同他有着相同长相的青年面色泛白,微微喘着气没有接话。远坂家的这对兄弟容貌酷似彼此,性情却大相径庭。弟弟榛名总充满活力甚至横冲乱撞,担任警察官后功过参半,正义感比常人要强数倍。哥哥唯名与之不同,总安静而沉默。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埋首于图书馆与研究室的人来说,今天这样的户外活动实在已有些难以忍受,让人不由后悔起报名参与救援这件事来。
凝津山谷搜救队的成立之迅速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一直到提着包裹走进林地,恶劣的环境与沉重的行囊才让远坂唯名略微体会到那么一丝与往常不同的真实感。
……说真实感,或者也并不准确。在抵达集合地点时,眼见着一个个他或多或少感到眼熟的面孔出现,从大学里的学生,到邻居家的小儿子,甚至还有数年前大学中的同窗……这样多的熟面孔让唯名只能从中感受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他面色阴郁,挑起一边眉角扫视了一圈,突然冷笑起来。
“都挺热心。”
远坂唯名并不常笑,这时笑起来也丝毫不叫人放松,反而使人后脊发凉,“不错啊,看来一个礼拜的时间对你们来说绰绰有余,我等着你们交这次的报告。”
听了这话,有那么几个人的面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一行人在林地中越走越远,待到发觉信号完全消失时,已连回头也做不到。幸而倒是找到了疑似是求助信号传出地的谷地,在商讨之后,他们收起失去信号排不上用场的定位仪,接连沿着陡坡进入了这片未知的山谷。
唯名差不多是被榛名架着从山坡上栽下来的。从他们进入谷地起,就突兀的下起了瓢泼大雨,众人不得已,只好跑到这周围唯一可见的建筑附近避上一避。
在这片叫凝津的地方,到目前为止似乎就没有发生任何好事。搜救队在这里无事顺遂,一时间气氛也沉闷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鸣。榛名再度朝建筑物内探了探头,语气中的雀跃无法遮掩:“真的不进去看看吗?”他竭力想要取得长兄的赞同,张大眼睛眨了又眨。
“……”不忍心看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上现出的那副傻样,唯名毫不留情的推开榛名,皱着眉看向建筑外墙上残存的标牌字样。
破旧掉漆的标牌上写着:
【凝津精神病院】
……不管怎么说,被逼无奈要进入一家废弃不知多少年头的精神病院,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
唯名当然也不例外。
他皱着眉盯着标牌看了半晌,顺便把自家那个跃跃欲试脑筋不那么正常的弟弟也按住。雨似乎小了一些,从沙沙的雨声中又像是隐约传来了某些古怪的声响,有人动作迅速的四处探查,最后笃定的做出判断:
“是从这栋建筑后方传来的声音。”
说这话的是名叫司的男人,脸蛋漂亮,态度却不逊。据他说自己已有三十岁,可混血儿看上去却与那群精力充沛的大学生也没什么两样,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小些。
“我都能把司先生举起来。”榛名小声和唯名这么说。唯名给了他一个警告的注视,免得这家伙真的胡闹去把人举起——若他要被司教训,唯名却不能真的看着他被敲得满头是包,还得想方设法阻拦,实在麻烦。
“要去看看吗。”
司这样问众人,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绿眼睛中却透着机敏。他若有若无的扫过榛名的方向,扯起嘴角,态度很是有些不怀好意——唯名侧了侧身,挡住了他视线。
“走。”
他简短的回答对方,并不等待对方的反应,直接迈开了步子。
绕过病院的前门来到后庭,还没有再多走几步,唯名却忽地停下了脚步,紧紧皱起了眉。
在外围对方杂物废弃物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沾了脏污破旧不堪的水手服,神色惊惶目露瑟缩的女孩猛然抬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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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无脑流xjb乱写。这什么辣鸡玩意写完了我都懒得再看……大家凑合着看看吧。
一闪而过的学生们旧同窗好邻居我就不一一关联打扰了!!
因为榛名要追求小姑娘,所以决定退出这场热闹。_(:3」∠)_年纪大了写不动了,助攻就算了吧精神上支援一下,今天风和日丽什么也没有发生,外套拍头什么的不存在的,赶紧忘掉!并没有什么需要写的互动剧情!
没有npc可以刷好感我憋得好难受啊!!!
感觉太久没正经写什么复健好难【die
你们看nagi他对象有这么可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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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去?」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人又问了一遍。凪拉上背包的拉链,回头笑笑地看着少年,「是啊,我这不前两天就跟你说过了嘛。」
都市怪谈般的广播杂讯,深山里传出的求救信号,光是描述就令人相当好奇,刚好又是休假期间,他兴致上来,就收拾行囊报名加入搜救行列中;原本也想邀请眼前的小房东,却被对方告知要参加集训拒绝了,让凪是十二万分的遗憾。
登山探险什么的,明明很适合培养感情不是。
在脑海里转过了说出来会被殴打的念头,他耸耸肩,挑起笑揽过白莲肩膀,「怎么,你改主意要一起来了?我早说假期集训也太无聊了,就算你们是体校也该适时放松……」
「没有。」
一把推开他,少年神色仍淡淡的,眉心有些不引人注意的皱褶,「听说山里很危险,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求救,就你那身板——」
冷色眼睛上下扫了凪一轮,透露出鲜明怀疑,「你确定上去了还下得来?」
「……喂喂,我好歹还是年轻有为的成年大学生好吗。」接收到对方明显不信任的眼神,凪无言地比划了下手臂肌肉,——尽管跟体格更健壮的少年比较显得逊色不少,姑且还是有那么点线条的,「当然不比你厉害,但哥哥我至少也是有练过,有基本体力的好吗?」
「……」这回白莲连回话都欠奉,只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白眼跟冷笑。
凪不由气结,伸手用力揉乱了男孩的发,哼笑起来,「怎么,白莲同学还担心我的安全不成?那还真是让人感动。」
「如果你回不来要去找谁收房租?」少年则这样回答,凪也只能失笑,摇摇头跳过话题。
十六岁的高中生少年与他和另外几人是同个公寓的室友、也是房东的代理人,性取向直得可以竖在路边当电线杆,这点令凪深表遗憾——毕竟他对这小孩还是相当有好感,但再怎么说也不好对未成年做什么,止于嘴上花花并不是坏事。
一面想着,他在房间里环视了圈确认携带的装备是否有遗漏,跟着视线落在书桌上的骰子套组,「那只好留封遗书给我那倒霉表哥请他代劳了……不是我说,在出门前说这种话还真的很有可能会实现吧?深夜电波之类的听起来已经很像模组导入情节了喔。」
六颗多面体在手心凹凸不平地硌着皮肤,被凪随手揣进口袋里,再抬眼时对上了少年思考般的短暂沉默。片刻,对方才摇摇头,也伸手进兜摸索着什么,「那就不要去——虽然这么说,你也不会听。」
「那可难说,没准你亲我一下就听了呢……哎?」
正随口调侃着,凪眼前伸来一只摊开的掌心,白莲将一把瑞士军刀塞进他手里,指腹的温度越过冰冷外壳一瞬间触碰他,又很快离开了。
「带上这个,随时保持联系。」少年简短地叮嘱,跟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凪愣了瞬间,某种快得难以捉摸的念头掠过他胸口,让他下意识伸手攥住了对方手腕,在白莲被一拉回过头时,才变成往常一样的轻佻笑容。
「欸~光是这样也太冷淡了吧。」
他把少年拉近过来,在几乎低头就能亲吻的距离细细凝视,跟着弯起眼,亲昵地拍了拍他家室友脑袋,「不如现在就跟我交往吧,肯定能立起反flag的噢。」
「……快滚。」
刻意的戏谑口吻换回小腹一拳,在凪捂着肚子夸张叫痛时,男孩已经果断甩下他离开房间,只留下一个冷漠背影。凪望了那个身影片刻,掏出军刀与骰子来回看着,微笑起来。
「如果能只用『这边』就好了呢。」
指尖弹起两枚十面骰,依次落下,分别以两个「0」着地朝上。
——大失败。
「……哎呀。」
这还真不是什么好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