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OOO有居民报警称有两名“黑羊”当街斗殴,请距离最近的成员前往此处处理。』
“069玛尔斯收到,即刻前往OOOOO。”
将对讲机放回原位的玛尔斯侧过头看坐在副驾上抽着烟的雷纳德:“工作途中抽烟可是违规的。”
“……刚刚还在午饭时间。”
“得了吧。”玛尔斯将车子调头后便驶向了目的地,“回去的时候你来驾驶,这几天跟你一起巡逻都是我开车。”
“OK,我没意见。”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指示的地方。下车前他们再检查了一次自己所带的装备,确认无误后才下车挤进围观人群。
“我们是维稳科!请不要聚集在这里!”
“非常抱歉请让一让!”
围观的居民们在听见“维稳科”三字后就自觉退让开来,空出来的道路也正好让他们二人看见在中心打架的二人,应该就是警情所指的两名“黑羊”了。
打得火热的二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及人群的避让,等剩下不过一步的距离扭打中的二人才发现并迅速分开注视着他们。
“有人报警说你们二位当街斗殴,请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还没说完,就见白发男子和红发男子立刻往两个方向逃去,只留他们二人站在原地。
这局面好不尴尬。
和雷纳德对视一眼,便按照两人站的位置分头追去。
雷纳德负责白发男子,而自己则负责红发男子。从刚才的打架方式来看,红发男子应该属于惯犯了。
而且总觉得很眼熟啊……
对逃逸的“黑羊”感到了头痛的玛尔斯调整了对讲机的频道,边跑边对在同一个频道的同事们说道:“这里是069玛尔斯,涉事“黑羊”逃逸!一名为红发黑衣男子,目测年龄22岁上下,身高约180公分,于OOOOO处向OOO方向逃去,另一名为白发白衣男子,目测年龄19岁,身高约165分,向OOOO方向逃去!请在附近区域巡逻的同事多加注意!”
庆幸方才反应及时才能立即追上逃跑对象,对方的体力与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出色一些。玛尔斯觉得自己很近没有像这样全速奔跑过了,或许是因为最近岛上治安比较好,没有什么需要像现在一样追捕的傻瓜出现,也或许是因为远离战场太久而让他开始变得安逸了吧。
“站住!”
对方看样子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后便再次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往前跑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减,但红发男子却突然拐进了巷子。
真是麻烦的家伙!
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的玛尔斯只能认命跟上。
对方不单单是打架的惯犯,而且也擅长逃跑。从他的逃跑路线来看,尽是些充满障碍的巷子,若非自己是特种部队出身,恐怕会很难在穿过巷子的时候还能紧咬在他后面。
“站住!”
“哼!”
见对方不肯放弃逃跑,玛尔斯便掏出了配枪,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之所以他会申请使用麻醉弹便是为了能有效阻止这些热衷于逃逸的人。此次的追逐岁障碍重重,但这并不会过分影响他射击的精准度。
不管怎么说原先在部队里他都是最优秀的狙击手。
“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
“呵。”趁着逃跑的间隙居然还能回头冲自己挑衅这是让玛尔斯万万没有想到的,并且对方顺手触摸上了一旁的闲置物,在玛尔斯接近的瞬间,被触碰过的闲置物发生了小型爆炸,爆炸程度不大,但却确确实实的阻碍了他的前进。
感觉自己被嘲讽了的玛尔斯看着对方那欠揍的表情,有些难得的上了火。往日都会继续警告的他这一次选择了直接将枪口直接对准追捕对象。
就算要写报告书他也不管了。
『砰』
一声枪响,麻醉弹便笔直的冲向红发男子,然而对方因擅长逃跑而侥幸的躲过了子弹。当玛尔斯准备继续射击的时候,那人如同被障碍物绊倒一般摔倒在地。等玛尔斯站在了他的身边时,他正跪在地上呕吐。
看起来十分痛苦。
“喂!你怎么了?”
认为这反应不对劲的玛尔斯蹲下身试图与其交谈,而对方却毫无回应。恐怕此时这个男人是出现了戒断反应。
会出现戒断反应只有两种可能,有搭档但却离开太久没能及时被安抚和没有搭档但没有按量服药。
“麻烦”,在心里这么想着的待红发男子停止呕吐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而后将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前。说实话,他并不擅长抚慰“羊”。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还经常被那个人嘲笑。
皮肤接触的安抚方式并不会立即起效,但就效果而言还是相对不错的,在安抚的过程中,玛尔斯看着红发男子的容貌与装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待他想起的时候,红发男子也已安稳下来。
他曾在某份报告书上见过这个人,名字是阿达西尔,是一个试图逃离岛的惯犯并且生性张扬经常引起维稳科注意的“黑羊”。
运气不错,遇上了让人头疼的家伙。
趁阿达西尔还未缓过神的机会,玛尔斯取出了手铐并铐在了他的左手上:“阿达西尔,我以当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罪将你逮——”
怎料对方反手抓住玛尔斯持有手铐的手,他的右手曲起以手肘狠击中玛尔斯的下颚。在玛尔斯向后跌坐并受到疼痛冲击的瞬间,阿达西尔离开了玛尔斯的身边,在站住脚后他稍稍缓过神便再次转身拔腿就跑。
忍受着咬破舌头及下颚被撞击后的疼痛,玛尔斯也紧追上去。
没想到前面是死路,一座高墙拦住了阿达西尔的去路。
“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科科。”
眼看就要抓到了,怎料这该死的红毛居然身手敏捷的转眼间就翻上了墙,不等他开枪,阿达西尔就冲着他邪魅一笑。
然后消失在了墙的那一端。
这笑容真的是谁看都要炸毛,欠揍到一个极致。他不爽的咋舌,而后打开了对讲机的开关汇报道:“这里是069玛尔斯,追捕对象‘黑羊’阿达西尔在OOOO处跟丢。请附近同事注意对象行踪。”
关闭通讯后,玛尔斯有些烦躁的摘下帽子抓了抓头发。
“该死,下次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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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友哟。
有问题的话就马上来敲我,立刻改。
over。
----8789字----
一
虽然队长的提问态度良好,而且理由正当无懈可击,此处的居民们也确实像传闻里的精灵和妖精那样善良且乐于助人,但精灵村落里没有旅馆是正常的事。毕竟精灵和妖精总是选择避世隐居,本来拜访者就非常稀少,不可能会有旅馆存在。同样的,因为拜访者稀少,居民们对他们的请求投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般来说碰见这种情况,遗都的原住民(有点良心的那种)会断然拒绝投宿,坏一点的人就会心怀鬼胎地把冒险者迎进家门。但这里的居民却连冒险者们的处境都没有意识到,还是要奥列格出马,明说了瓦尔哈拉冒险者们的处境,精灵和妖精们才恍然大悟。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淡,但好歹没有拒绝。最后,在跟附近一位路过的德鲁伊说明了借宿的请求之后,对方看在艾丽西亚的面子上,格外大度地接纳了冒险者们,还自愿提供食物。可喜可贺,冒险者们的食宿终于有了着落。阿伦德尔环顾四周郁郁葱葱的美妙森林景色,觉得食宿的水平至少不会比之前碰见过的军营差。尽管主人许诺提供的两件小房间对瓦尔哈拉的众人来说可能太小,不过既然队友们没有反对意见,他也就当作没问题。
解决食宿问题之后,心里的一个负担就卸了下来。虽然寻找弦月的未知冒险就在眼前,但冒险者们还是选择享受离开无名之城的冒险旅途里少有的轻松时光。眼下suzette已经自己走开去和精灵们聊天,阿伦自己打算和本地诗人们聊聊诗歌的话题,而艾丽也早就带着小狼崽瑞贝利安和村子里的德鲁伊们玩起来,德鲁伊们互相以兄弟姐妹相称,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欢迎了艾丽,还放出狼伙伴陪小狼崽瑞贝利安玩。很快就能看见一群灰白毛球互相追尾巴的景象,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说,德鲁伊的动物伙伴都是暖心的存在。
和本地的诗人聊天之后,阿伦德尔回到借宿家。他的队友们似乎已经开了会,正等着他回来。阿伦德尔正要伸手挥挥示意的时候,就被急忙冲出来的奥列格抓住了向外跑去。
奥列格说着“好的好的不必担心!”,一边说话一边跑出去的样子和冒险刚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看见队长如此有活力,阿伦德尔当然也很开心,如果对方能放开他,不继续这么磕磕绊绊的走的话他会更高兴。奥列格本来就比他矮,现在的情况是他弯着腰有点迁就对方步子地跟着,这么走反而比平常要慢。
“所以,队长拉着我要干什么呢?”他终于摆脱了被拉着走的状况,把奥列格也按住。结果获得了“去问这里的诗歌”这种答案。
队长什么时候对诗歌也感兴趣了?如此思索间,阿伦德尔就忘记了自己刚刚进行过这一任务的事实,跟着队长继续去找其他诗人们聊天。
除了德鲁伊和诗人,这里还有许多巡林客。茂密的树林养育巡林客,这类职业者的数量往往和森林面积成正比。此时他们都是一副悠闲的模样,没开始工作——比如巡林,正如职业名称表示的那样——的样子,三五成群地围坐一团,间或还有打盹和散步的。蓝表现的非常兴奋,在阿伦德尔看来,他几乎要冲上去跟其他巡林客们握手了,但是其他人没有反应,蓝也渐渐平静下来,看背影有些失落的样子。
“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上前搭讪啦。”
阿伦德尔心里默默这么说,但在之后的换位思考里深切地意识到,如果自己碰见这种情况,也必定是打死不肯先走棋的类型,随即就准备好了足量的负能量开始自我厌恶。
不过意料之外地,怯生生的触碰打断了调动起来的一切的负能量。
“您是诗人吗?”
问话的是精灵的孩子,她眼尖地看见了阿伦德尔的曼陀林和排笛,就跑过来抓住对方。这位小姐金色的长发和碧绿眼睛彰显了她的血统。她身高差不多到阿伦德尔腰际,不过真实年龄也许不比奥列格小多少。此时她一手有点颤抖地拉住阿伦德尔的披风,另一只手拉着一对更小的孩子。(或许是弟弟妹妹)脸上稚气未脱,已经显现出长姐的气度。
“您能给我们唱那些诗歌吗?我弟弟妹妹们吵着要听森林之外的故事。”
明明已经很害怕了,但是小精灵还是攥着阿伦德尔的披风不放。迟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她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奥列格,希望这位小个子先生能提供帮助。奥列格笑着拿出自己的奥兰吉想帮阿伦德尔接触困境,但是小精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乐器。
此时,没有成功读到空气,又发现姐姐没有被责骂刁难之后,两位被随便拉着的弟弟妹妹们偷偷探出头来。他们已经用细细的声音喊起了“诗人,诗人”,并且满怀期待的看着阿伦德尔和奥列格。阿伦德尔紧张地后退一步,但是已经迟了,那些躲在堆放水果的箩筐里,盛满水的桶后的其他小精灵,小妖精们一股脑地蹦出来,在阿伦德尔和奥列格前面挤成一团。就像观察鸟巢时小鸟们伸头一样,小精灵和小妖精们伸着头,绿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阿伦德尔觉得陷入两难。“已经不再给人唱歌吟诗了”的借口说出来也只是折损孩子们的希冀(“罪大恶极!”一位不明身份的半精灵吟游诗人小姐在不明地区挥了挥手)。他尬尴的看看队长,发现队长几乎被孩子们淹没掉了,不可能来救他,于是心虚地蹲下和孩子们平视。
最开始只是对视而已,阿伦德尔心说这倒是不可怕,他有作为遗都吟游诗人的骄傲可以抗衡,但是他发现这些视线里没有别的不好的东西。之前总能看到的怜悯和不屑都没有,眼前有的只是单纯的希冀和喜悦。这样的视线可以接受,他不觉得难堪和可怕。阿伦德尔松了口气:“很抱歉,我已经很久不唱歌吟诗了,单单演奏乐曲可以吗?”
孩子们总有善心,不情愿的嘟嘴之后,最开始搭话的小姑娘好歹点了点头。随后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报起自己想听的歌曲来,后来又自己把自己打断,吵着要听外面的歌曲诗歌。阿伦德尔放下帽子,拿起曼陀林,弹奏起沙漠的曲子。
曼陀林适合快乐的曲子,虽然沙漠的诗歌带有沙漠式的黑色幽默,和拿前人头骨盛酒腿骨击节取乐的重复歌词,但阿伦德尔没有唱,很好,至少从曲调上来说还是欢乐的。奥列格也用自己家乡的类似节拍诗歌补上了人声方面的空白。虽然骚扰骷髅的曲子和讲述某条河流的诗歌不太相衬,两位诗人也感受到了,但孩子们并不管这些,他们跟着奥列格唱起来。刚开始进行这种合奏的时候,阿伦德尔还担心被此地的诗人指指点点,但后来乐曲和诗歌都经历磨合和少许改动,现在它们听起来非常和睦诙谐。奥列格还吹起他的奥兰吉——就是那个形态怪异的乐器——给孩子们听。
此时是美好的一日片段,空气清新,阳光灿烂。
尽管村民们没有给出圣木的更多情报。
二
白天悠闲的不像冒险途中,而这种悠哉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夜幕降临,森林里又是不同的气氛。星子成河,给森林提供了照明。围绕圣木建筑的村庄存在感降到最低,仅留下少数巡逻人员举着的火光跳动。
这个村子的巡逻存在空白,瓦尔哈拉小队昼间开会讨论出了避过居民耳目攀上圣木的路线。就算没有有用的情报,冒险者们也必须上树一趟,因为弦月的光束指着圣木的上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绝对会破坏夜间调查的战士瑞贝利安和绝对爬不上树的小狼崽瑞贝利安安顿好。瓦尔哈拉的队员们同时看向不明真相正在喝水的战士瑞贝利安,而瑞贝利安也感受到不太寻常的视线,心虚地转过身来。迟了,suzette已经冲上去,照着瑞贝利安的双膝和颈后各一下,暮刃的动作干净利落无声无息。敲昏人和敲死人的力道基本上没有差别,其余队员在目睹这一幕之后,都纷纷清清嗓子假装看风景,等suzette一脸若无其事的回到桌边抿一口茶水的时候才拿着绳子和毛巾一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把战士瑞贝利安绑起来再堵上嘴。绳子以一种令人误会的方式绑在瑞贝利安身上,听蓝说这叫“龟甲缚”,束缚容易挣扎的猎物。不过阿伦德尔总觉得这种绑法似曾相识。
随后是小狼崽瑞贝利安,没有等到艾丽发令,他就自动坐在瑞贝利安身上,一副“你们安心出去吧”的表情。这点上,小狼崽瑞贝利安比战士瑞贝利安让人省心多了。
他们从窗户摸出去,借助奥列格的幻术,没花多大功夫就躲过了巡逻队来到圣木下。近距离观看,圣木非常巨大,他们不得不分头行动,编成小组进行调查。冒险者们试了试树的结实程度,然后艾丽使用藤蔓帮他们上到第一层最大的树枝上,树枝向东南西北伸出。藤蔓带给人不好的回忆,但探索冒险必须继续。随便分了个组之后,艾丽、蓝、suzette继续向上探索,尽可能爬到树的更上面一点去,而阿伦德尔就跟奥列格一起探索西边的树枝。
和昼间不同,圣木的枝桠的形状在黑夜里有些骇人。阿伦德尔目送队友们跟着弦月的光束向上爬,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在树影之间,枝叶的晃动也和晚风的摆动频率相当的时候,才跟着奥列格继续检察这一层的树枝。他好奇地抚摸圣木的树皮,想要凭借诗歌里学到的知识辨别树的种类,这种尝试毫不意外的失败了。他只能感受到树皮下健壮流动的生命力,树生命力和那些藏在树皮里的汁液在强劲的躯体里流动,这些生命力又是从大地索取得来的,所以树是最自然的生命吧?他这么想着,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此次不是来收集素材的,而是在冒险探索圣木,绝对不该有失神的情况,于是端正态度,仔细观察起周围环境来。
他们一直向西行进,途中也有难走的枝条,不过脚步不算慢,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走不到枝条的尽头。这株圣木不是单独一颗树,无依无靠的样子,而是独木成林。她的枝条遒劲纵横,不知道通往何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规模。
“这座森林不会都是圣木的子孙吧。”
想到这点,阿伦德尔莫名打了个冷战,他把目光收回到前面的奥列格身上,小心翼翼地越过一处树枝稀疏处。在这里,粗壮的树枝出现了分岔,不再是单单向西延续,而出现了一条向北的树枝。之前也是有分岔出现的,但大多过于幼嫩不能托住人,这一条不一样,比脚下的稍微细一点,但看起来相当结实。“该怎么走?”阿伦德尔压低声音,用近乎耳语的音量问奥列格,而奥列格回过头,指着相反方向,用同样细微的声音说:“你看另一边。”
在另外一边,阿伦德尔隐约看见了一团轮廓不清的东西。它隐藏在树叶阴影下,随着风好像有所摇摆,又好像一动不动。是什么动物吗?阿伦德尔神经骤然紧张,他眯起眼睛,但仍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团东西不是动物而是树芝。稍微松了口气,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况,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树芝对他们没有威胁,而且距离并不近。
阿伦德尔摇摇头,他觉得蓝或许可以跳过去,但是他们两人绝对不会成功。
他们决定往西一路走到底,又忽视了一个南向的分岔,现在他们脚下的树枝越来越细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他们估计要原路折返。此时奥列格比了个手势,示意前面还有状况。阿伦德尔从他的肩膀看过去,发现前面有密密麻麻的树叶和杂乱的枯枝,他们的路被死死挡住了,看起来难以清理,无法前行。
“折返?”奥列格和蹲着的阿伦德尔平视,小声问他。
“折返吧。”阿伦德尔简短的回答,同时侧身给奥列格让路。他们没有经过商量,就默认选择了奥列格走在前面的阵型,因为奥列格的体型更小,体重也更轻,在树枝上活动更方便。
他们很快回到了南向的分岔。这里的树枝比刚刚的更细更窄,阿伦德尔需要小心地选择下脚位置才能往南走。奥列格也配合的减慢了速度。他们身周还有一些下垂的树枝,就像所谓榕树的气根一样,看起来似乎是从更高层的地方垂下来的。或许可以通过他们向上探索?阿伦德尔伸手拉拉这些树枝,感觉它们太过细小了,连侏儒的体重都无法承担,所以只能继续沿着脚下的树枝走。脚下的树枝不是直的,而带有弧度,阿伦德尔觉得他们可能会绕回起点,然后不出所料,转过一个大弯后,他们又能看到圣木了。不过并不能回到起点,这根树枝没有继续靠近圣木,而是有其他分岔,一左一右。奥列格打算左转继续往西,他脚下的树枝已经非常细了,阿伦德尔有点不确定地跟上去,这时头顶上一阵骚动,传来叽叽喳喳好像鸟雀的声音,又有树叶飘落,他向上看,却又觉得眼前也有不对。
奥列格正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枝,突然身形一晃,好像着力点消失了,然后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跟树枝树叶以及大量咔嚓咔嚓的声音一起掉了下去——
“——!!”阿伦德尔差点失声喊出奥列格的名字来,但一想到喊出来就会让他们的事情暴露,于是还是把所有声音锁在喉咙里。刚刚那一下,奥列格绝对掉到树底下去了,但愿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巡逻的精灵发现。但是很快就有点点火光在树下晃动,巡逻队的警惕性和机动水平比他想象的要高。
阿伦德尔从树枝缝隙间向下看,没能看见什么东西,只能屏住呼吸听树下的声音。但是头顶鸟叫声太吵,他只能勉强听到“松果”“鸟”之类的精灵语单词。后来是一声苍老的“解除警报”。没有打斗声,没有喝问声,甚至根本没有奥列格的声音,阿伦德尔松了口气。听树下声音的意思,奥列格估计使用了侏儒的天赋幻术变成了松果之类的东西,骗过了赶来的巡逻队员。只是,不知道suzette他们在树上做了什么,才突然引起了鸟的骚动。
独自留在树上,阿伦德尔一直等到巡逻队的火光远去才有下一步动作。前路已经出现一个大洞,他只能选择折返,回到最开始那条向西的枝条上,准备探索向北的枝条。这时候挂在衣服上的弦月响起奥列格的声音,有点微弱,不过听起来并无大碍。奥列格的确是用幻术把自己伪装成大松果,然后屏息静气等到巡逻队离开。他掉到了村子外面,打算回去看看两位瑞贝利安。队伍也因为这个意外改变了人员分配,阿伦德尔回到最开始上树的地方,等着和蓝一起探索那个树芝,suzette向北边的树枝走,其余的人往东边探索。
三
“刚刚上面发生什么了吗?我听见有鸟叫声……”和蓝回合之后,阿伦德尔这么问他。刚刚的骚动算是比较严重的,如果真的有很多鸟的话,他们的探索计划可能要做出更改。但是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瓦尔哈拉的小巡林客只是回过头,脸朝向阿伦德尔不说话,这大概是凝视,不过在夜里有点吓人。隔着面具吟游诗人都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平静决绝来。此时面具下的表情是怎样的呢,会不会是有些诗歌里提到过的所谓的“生无可恋脸”呢?阿伦的思维不合时宜跑偏了一下,然后刚刚回到正轨上,就听见蓝小声地说:“鸟。”
我知道是鸟啦!
但是蓝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看起来他在上层的经历并不美好。此时他拿弓箭当拐杖探路,敲敲打打圣木的枝条,辨析敲打的声音,然后每一步都踩在最稳妥的地方。保持这样的走法,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个树芝。树枝在阴影里低伏不动,还是像动物一样,但是蓝并不害怕的样子。
“跳……”阿伦德尔听见蓝声音飘忽地说着,然后就看见他跳了过去。树枝轻微地咔嚓咔嚓几声,远处树芝晃了晃,随后一切又平静下来,阿伦德尔靠在原本的树枝上盯着蓝跳过去的方向。
不一会儿,蓝又跳了回来。根据他调查的结果,树芝那边确实有更多分岔路,但根据描述好像就是圣木南侧的路,蓝还看见了奥列格掉下去形成的洞。他们背过身向北走,这次有巡林客带路,没再出现掉下去的意外,他们一直向北走,在一个看起来像树干的地方停下来。这里的树干细看也像下垂的树枝,无法攀登,他们只能跟着横向的树枝向东进发,然后,意料之外但不出所料地碰见了在北方树枝探索的suzette。接下来似乎只能往北走了,但是事实上他们也没能走多远,北方的树枝也被枯枝落叶堵住,他们只能折返,回到起点,然后尝试向南方树枝探索。结局也是无所收获,只能用弦月联系一下其他队友,然后两方会合。
跟气氛平淡到冷的suzette,阿伦德尔,蓝三人小组不一样,另外一边因为有瑞贝利安而显得格外热闹,而且那边还有两位瑞贝利安同时出现。从弦月里就能听见嘈杂的声音,好像是瑞贝利安跑出去了啊树枝要断了啊需要木板啊……之类的杂事。这些事情明明是探索里的意外,但阿伦德尔已经提不起紧张情绪了,他跟同样淡定的suzette和蓝听完弦月里的声音,然后按照不快不慢的速度赶上了其他队员。
在会合的时候,他们看见,战士瑞贝利安正在拆圣木。
没有看错,现在瑞贝利安确实在拆圣木,不过其他人也没有阻止他,所以这应该不是瑞贝利安的胡闹。
“这样对待圣木没问题吗?”阿伦德尔笑着这么问的时候,suzette已经准备出剑了。精灵也好半精灵也罢,对植物都有强烈的爱惜之情,对各类伤害树木的行为都天生的难以接受。不过现在的情况大概只是suzette想打瑞贝利安而已。仅此而已。
“这就是为了拯救世界什么都拆的冒险者对吧?好厉害,会出现伙伴之间的激烈争吵和战斗吗?愤怒的精灵们和心有苦衷难以说出的人类战士会何去何从,瓦尔哈拉的黄昏会到来吗?此地居民对圣木又有什么难言之……”
“艾丽,艾丽,别光记笔记,你的本子给我画一下地图好不好?”奥列格额头肉眼可见的冷汗滑下,他拍拍沉浸在奇妙世界里的艾丽,但是艾丽西亚忙着记笔记没有理他,他只能去跟阿伦德尔借笔记本。好在诗人为了记述诗歌的笔记本从不离身,才让他就着星光画了地图。第一层基本能画出来,因为他都探索过,第二层按照队友的描述画了一部分。值得注意的是上面栖息的鸟类,那种攻击的规模是强度谁都不会想再感受一次的。奥列格在有鸟的地方画了个圆圈,然后皱眉咬着笔尾思索路线。这期间其他队员们拆下了一部分圣木的树枝,搭在从上方垂下的树枝上,勉勉强强造出了通向上层的路,只是它看起来摇摇欲坠,只好让艾丽西亚拿藤蔓加固一下。哦又是藤蔓。冒险者们心情复杂地一个接一个上去。
森林寂静,万物安眠,阿伦德尔只能听见倦鸟梦中的咯咯声和队友们拨拉树叶的声音。他感觉眼睛有些累,这一夜几乎已经过去了,但他不能歇息,他甚至还跟着队友一起爬一棵看不见顶的圣木。揉揉眼睛,阿伦德尔觉得圣木枝叶间依稀可以看见泛白的天空,和残留无几的星子。要到黎明了吧。阿伦德尔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是因为黑夜将近休息时间所剩不多的缘故吗?半精灵和精灵不一样,他们不能以冥想代替睡眠。虽然有的学者宣传半精灵的冥想同样效果显著,但实际上,至少阿伦德尔这个半精灵必须依靠睡眠来消除疲劳补充体力。他跟着队友继续攀爬,尽力忽略因为疲劳稍微有点迟钝的事实。
向上攀爬本来不是困难的事情,如果眼前是一条粗壮的树枝的话,瓦尔哈拉全体队员可以在转瞬之间都攀上去。但现在给他们攀爬的树枝格外脆弱纤细,虽然有加固但还是不太稳妥的样子。要冒险者们都安安静静不惊扰任何东西的攀爬格外困难。计算着下脚的位置和力道,最后当瑞贝利安都安安静静爬上第二层树枝的时候,全队人都松了口气。
现在在冒险者们面前的,是两条向不同方向延伸的树枝,一条向北,一条向南。他们比之前的树枝粗壮很多,终于可以不紧绷着神经了,奥列格低头看看弦月,弦月的光束还是向上指,但是他们已经没办法继续向上了:下垂的树枝仅仅通往第二层,没有再向上延伸。
“接下来去看哪边,队长?”蓝现在恢复正常语气,没有再保持那副生无可恋的状态。他温顺地低头,小声问奥列格。
“我觉得去北边会碰见那种鸟,所以干脆由我去吧,如果被发现还能使用幻术。”奥列格结束了思考,一脸凝重地晃动手里的笔,“侏儒的幻术可是全库瑞比克世界里最莫名其妙也是最有用的东西,你们别担心啦。”
“哦,那再见!”看见奥列格一脸自信心满满的样子,队友们纷纷跟他挥手告别,树上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艾丽西亚已经抱起狼崽瑞贝利安向南边的树枝走去……
“小艾丽,小瑞,小小瑞,你们三个回来——”
刚刚的分配队伍稍微打乱了一下探索的节奏,空气里充满了轻松快活。阿伦德尔重振精神,和suzette、蓝一起朝南边的树枝走去。这次的环境比第一层要差,有恼人的细碎枝叶挡路。而更恼人的是,为了不被此处的居民发现,他们还不能用刀剑砍掉树枝来开路。阿伦德尔紧跟着蓝,suzette在最后,三个人尽力从枝叶缝隙里挤过,最后停在一处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擦拭弦月联系其他队友。
阿伦德尔的弦月发出淡淡冷光,随后奥列格的声音飘忽地传出:“这里有个下垂的树枝还是树干还是断层之类的东西,就是我们在下面看见的那个……阿伦你在听吗,这边艾丽和瑞贝利安都够不到,我觉得我也不行,小小瑞更不可能,阿伦,但是它是向上延伸的,所以你跟蓝说一下,一会我们在北边会合,然后,我是指如果你们那边没有别的发现的话,啊对,让蓝跳一下看看吧……”
“哦。”阿伦德尔这么回答他。借了奥列格的吉言,南边的树枝上没什么发现,它被枯枝落叶堵住了,冒险者们远远瞟了一眼就准备折返。这时阿伦德尔和suzette的弦月都开始闪烁,密集可怕的鸟叫声从弦月传来,间有奥列格的低呼,但也听不清。他好像喊着瑞贝利安的名字,说什么“不要动就不会被发现”,但还是被鸟叫声盖住。那些鸟叫声不仅是从弦月传来的,而是有更多直接通过空气传来。远远的就能听出鸟类的数量有多么庞大。
“鸟。”蓝啐了一口。
他们朝北边跑去。
越跑越觉得鸟叫声变小,当他们靠近奥列格,鸟叫声基本平息了,回复了之前安安静静的情况。他们只发现面前的树枝向左右相反方向分岔,再往北没有路,只有一个巨大的……就是奥列格所说的那个“下垂的树枝还是树干还是断层之类的”东西和树枝树叶的断层,而没看见奥列格等人。但是树枝上有四片巨大的和环境不相容的树叶。阿伦德尔过去敲了敲它们,然后树叶碰的一声变回了奥列格、艾丽西亚和两位瑞贝利安。
奥列格有点尴尬地闹闹后脑勺:“刚刚那样可真惊险,我还以为小心点就不会被鸟发现了呢,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傻x吗啊痛痛痛唔——”旁边是瑞贝利安突然笑起来然后被敲头被捂嘴的全过程作为背景。
“所以右边不能去啦,还是让蓝跳到那边的树干上面吧。”奥列格好像认定了那个东西的名字是树干,他从后面推着蓝走到离树干近的地方。那边的树枝树叶的断层,距离比之前的树芝还近,蓝完全可以跳过去。而树干之后好像还有路,奥列格打算带着艾丽和两位瑞贝利安到对面的路上去。
得到指令,蓝脚下发力,轻盈地跳过去。他落在对面的树枝上,树枝都没有什么晃动。断层处非常平静,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下一秒鸟叫传来,就炸开了一样。树枝树叶疯狂摇晃着,在半空中也有鸟撞了上来。然后是树枝咔嚓咔嚓的声音,蓝好像掉到了一层,就在圣木边上。
还要继续探索吗?
蓝在下层比出手势问奥列格。
天空中光亮越来越强烈,现在能清楚地看见鸟和下面的蓝了。晨光熹微,空气清爽,天渐渐亮了,残存的星子都变得难以看见。
“我稍微再看一下就回去吧,现在我有点在意树干后面。”
奥列格带着艾丽向左边的分岔探索。左边的分岔非常粗壮,奥列格走的很有信心,然而不久,脚下就出现了熟悉的下沉感……
蓝刚刚爬回第二层,奥列格和艾丽西亚又掉到了第一层去。
现在天完全亮了,隔着树叶能看见两人尴尬的笑着的表情。还在第二层的冒险者们接替了探索任务沿着他们的路线继续探索,最后还是撞到了那种可怕的鸟的巢。
“昨夜或许不宜上树。”
从枝叶缝隙间溜回借宿人家的冒险者们,深切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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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开心心地灵感缺失中,写的感觉可能有点不对w
周日晚上又写了一点,终于把辛苦探索的一晚写完了。
感觉好糟糕啊www
司磷。
1. 本期主要来讲一下白海的地理情况和其他海域的破事。
2. 白海是人族的内海。人族是唯一一个有海洋领地的种族,其他种族要么没有海洋领地,要么需要和其他种族共享一片海域。
3. 说是人族领域内海,但其实是彰蒙在管理。
4. 在烟云出现之前白海还是很适合航行的,但在迷雾出现之后所有的航线都中断了。白海对于船只来说不“友好”起来。
5. 白海中有三个半岛和一个岛屿。废墟城邦坐落在其中一个半岛上。
6. 人族领域被白海划分为两个部分,南边和北边。北边的衍种是化阳/彰蒙/谷宁/吴上,南边的衍种是伦汾/西邳/金沭/靖南。按照从西向东的顺序。废墟城邦在北边。
7. 白海北边在冬天是有结冰期的,除谷宁的碧湖外。
8. 但是白海南边没有。
9. 伦汾夜平原水稻一年三熟,谷宁碧湖水稻一年一熟或两年三熟。
10. 因为烟云的缘故,北边的衍种没有办法到南边来。因为自然族和魔族领域在人族领域的南边,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到自然族和魔族领域来。
11. 所以现在北边的衍种要到达人类领域的南边,要么穿过公共领域,要么穿过吴上的暗礁群。然而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12. 因为嘲讽山脉的阻挡北边的衍种不能往北走。
13. 还是可以往西走的,西边是兽族的领地。
14. 虽然北边的废墟城邦正在努力的解决白海烟云的问题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办法,船根本过不去。
15. 废墟城邦东西南被白海围绕着,北边是彰蒙。所以现在的废墟城邦算是一座孤城,如果不从白海走的话就得穿过彰蒙。
16. 西邳/金沭与魔族共享人族领域南边的一条海峡。
17. 魔族领地法加莫尔岛北部和金沭/西邳隔海相望,法加莫尔岛往东是自然族领地,隔着一片迷雾海域。
18. 迷雾海域和现在的白海情况很类似,都是不能穿过的海域。
19. 在迷雾领域不知道沉了多少船,没有一艘捞的上来。
20. 兽族领地很大但是然并卵,大部分都是难以利用的土地。
21. 大陆主要分为两大块,一块是以兽族领域为主的蛮荒大陆,一块是以人族领域为主的人族/魔族/自然族的大陆。所以有人又将大陆比作天平,中央的公共领域是天平的支点。
·画风突变的第三章最终话
·2540字
03-06 与太阳同时出生的你(7)
但他没有回来,不会回来。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唐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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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勒离开后,雪伦找到了唐吉诃德。
在他们还被困在诗歌集中的时候游荡者有所察觉,并且在雪伦“死而复生”之后肯定了这种感觉。让明知对方去意已决的唐吉诃德惊讶的地方不过是在于他没想到雪伦最后会来找自己一次。
“那么,旅社以后就拜托你啦。”谈心的尾声,她这样说。
“不回来了?”
“不知道。”她低头,“死了一次才知道,有些事非得去完成不可。”
“比拯救世界更重要?”
“对啊,糖糖不是也有比拯救世界更重要的事。”
“你猜到了啊,不过那不一样。”唐吉诃德挠头,想起自己当时的敷衍地对雪伦说拯救世界不过是一时兴起之类的话,因为这理由找得实在太过随意,所以即使被人拆穿也不觉得意外,“我想做的和拯救世界之间这不是还有因果关系嘛。”
雪伦一言不发,等待他的下文。少女的眼睛也没有注视他,而是凝望头顶的一片星空,沉默着。唐吉诃德透过那双印着繁星闪闪发光的眼睛,又仿若看到乐行坐在树上,看着遗都夜空的模样。
而树下是唐宵仰望他。
“怎么说呢……”唐诘诃德有些苦恼,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解释的人,“你也听我说起过遗都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混乱又贫穷。然后有个人告诉我一点一点改变,即使是这种地方也能变得美好起来。”
“其实最开始我也不能理解这种思想啦,直到能那个人死后好久的有一天领悟,回过头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一条艰难又愚蠢的道路上。其他人嘲笑我愚蠢、讽刺我天真、劝解我回头,但是他们都不知道。”
“这可不是死了也把我踹到这条路上,都上了贼船哪是那么容易让你下去,就算别人赶我走,那也不甘心啊。”
“比起拯救世界,不如说拯救遗都是必须的。”
小狐狸狡黠地嬉笑起来。
“都要加油。”
“加油。”唐吉诃德和雪伦碰了碰拳头,像吟游诗人的故事里相互道别珍重的勇者们那样。
远处灯火祭的火光燃出一片星河斑斓。
和充满浪漫情怀的雪伦不同,唐吉诃德的思维十分狭隘,只为了追求终点而行动,沿途风景所见相当难触动他。 所以在失去了一个不错的队友后,游荡者充当悲情沉思者惆怅了不过几分钟,又变回那个言笑晏晏,却触不到真心的唐吉诃德。
这样一个人在雪伦离开后,走到了她之前站着的位置上。视野更宽阔浩淼,星空比他待着的位置更深邃美丽。
却都不过是一处风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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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诃德第二天是被喧闹声吵醒的。
据点里里鲁诺莱亚、yves、奇诺娅,甚至是昨天被离队的库勒“诱拐”过来的艾德维纳都没见着人影。他原本还想欣赏一下艾德维纳今天的衣服来着,不过总能见到,并不可惜。
当游荡者走出门发现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不,用群魔乱舞这个词应该要更加恰当。
至少当唐吉诃德看到号称要穿一辈子裤装的斯林特尔穿着轻飘飘的小洋裙从自己眼前走过去的一瞬间,确实有思考到其实世界末日已经降临的可能性。
“在那里!”
有人大叫了一声,周围人统一反应都是齐刷刷捂住眼睛,唐吉诃德不明所以,却不免条件下反射往对方手指着的那个方向看去,靠着游荡者那优秀的动态视力还看得相当清楚。
带铃铛的……猫头鹰?
嘴巴里还叼着绿色花朵状的什么东西。
这个展开实在是相当眼熟,让唐吉诃德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之前从神殿那里拿到的黄色野花,同样被带着铃铛的、可恶的、娇小的动物拿走了——并且附带黑猫大爷无声嘲笑表情n次。
他记得那个东西是陆仁给他看过的,从上一个世界带回来的纪念。
唐吉诃德为同病相怜的沉默者默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出现了某种奇妙的、难以忽视的变化。
轻·飘·飘·的·小·裙·子~
被换上这样一套打扮的唐吉诃德沉默了一下,他记得这是叙泽特的衣服,168cm的精灵的裙子套在162cm的少年身上稍微有点长。不过唐吉诃德并不是特别在意身高这个问题,反正自己还有得长,又不是陆仁。作为男孩子被强制穿上小裙子反应那必须是——
对着身后那扇房屋玻璃转个圈啊!
女孩子们的衣服,虽然不方便,但真的挺好看……不过转念一想,被换上了一套廉价货的叙泽特大概心情就不会有这么好了。
介于和对方委实也不熟悉,不好意思恶作剧,唐吉诃德怎么样想都觉得还是尽快找到人家然后把衣服还回去比较好。
就这样游荡者溜溜达达踏上了在茫(wu)茫(ming)人(zhi)海(cheng)找女精灵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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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比叙泽特更快遇见的却是新队友。
当头顶大蝴蝶结的的金发金发和白发精灵走在一块的时候,唐吉诃德差点没能认出那个拽着过短的裙摆努力使自己不至于走光的白发女性是奇诺娅。不过平心而论,那副即使这种情况下还游刃有余的表情并不难难认——毕竟另一个能对此无所畏惧的弗蕾雅身高还在萝莉级别。
这样的场景下,连带着唐吉诃德对于自己身上还穿着女装似乎不太方便见人这点都暂时忽略了。虽然本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队长~”奇诺娅冲唐吉诃德挥手,然后用手肘捅了下她身边娇小得和弗蕾雅有得一拼的金发少女。
原本凑着一张脸正不耐烦地拽着裙摆防止自己平地摔的女孩冷不防被打了个正着,终于还是没能保持平衡,摔在地上。从身上掉出来的一张纸轻飘飘落在唐吉诃德脚边。
游荡者将纸片捡起,那上面是已经离队的前队友猫妖精zyme特有的、歪歪扭扭鬼画符一般的笔迹……可惜遗都出产文盲属性的唐吉诃德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只能看出字迹的下方,一个星星眼的马尾辫姑娘,一个捉蝴蝶的男性,一个看上去木木呆呆的精灵,和双手交叉摆出司令造型的……自己。
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zyme对自己的队友们到底有什么误解!
从地上爬起来后脸色更糟糕的少女很正经地开始介绍自己。
“我是玛利亚,zyme推荐我到这个队伍来看看。”她一边说,一边把裙子的裙摆打了个结,一点也不在意旁边就是衣服的原主人,“是一个牧师,不过……”
她把攥在手中的小纸条丢掉。
“治愈术什么的我半点都不擅长,请多多指教。”
“欢迎……”
唐吉诃德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玛利亚倒退了一步,充满震惊地看向他。
“你是男的?!”
——我是啊,不行吗!
连一边的奇诺娅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唐吉诃德觉得这姑娘自带的冷场技能一定快点满了。但考虑到对方紧攥着拳头似乎紧张兮兮的神情,不换装也老被人认错性别的游荡者并不吝啬露出一个几乎能打上“唐吉诃德专属微笑”名招牌性的温(xu)柔(wei)的笑容。
“欢迎加入,请多指教^^”他过扭头,“奇诺娅,你和这位小姐快回去换衣服。我还得去找这身衣服的物主。”
——然后……和露露好好交流一下被动物鄙视的经历。
曾因为黑猫事件被陆仁一通嘲笑的唐吉诃德想到自己可算是逮着机会以牙还牙,不由得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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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暗包裹的阁楼中,渐渐兴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与窗外远方还未止息的愚蠢热血灭火人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那扇斜置的小窗没有打开,自然就没有月光透进来。
紫发的少女迟疑地解开腰带,她从未自行更换过衣物,更不用说在这种微妙的场合下——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那个自作主张抓住她的手带她进来的男人,正在无声但迅捷地脱掉不合身的灭火人制服,改换回平日里穿惯的青灰色衣裤。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后那个人在做这样的举动,伊织困惑地用手掌盖住自己的额头。
手掌冰凉,意味着额头滚烫。
他们刚爬进阁楼里的时候,伊织只来得及问那一句话,就被对方用一根手指挡住了嘴巴。鲤在黑暗中,眼睛也像狡黠的猫一样泛着光辉。
“估计等会就会有捕吏过来盘问,你手脚麻利一点,不要给我添麻烦。”脸上爬了一层皱纹的舞蹈女师傅用木棍之类的东西戳了戳天花板,小声地传达了警告,“还有,那个姑娘也把衣服换了吧,身上又是泥又是水,走出去看着也很不像话,鲤,你知道女孩子的衣服都放在哪里,给她找套合适的。”
鲤弯起嘴角,随后不做声地在木梁上叩了三下,示意自己了解了,在一片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从身旁的衣服箱里翻出来两套衣服,统统递了过来。
“将就一下。”他在伊织耳边悄声讲了一句,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到不远处的黑暗中,自顾自地更换起服装来。
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下意识地觉得应该照着做。
将外衣褪下的时候,伊织稍微犹豫了一下,即使在黑暗中无人能看清她通红的脸,无人能听见她略微急促的心跳,她反而对她早已习惯的黑暗感到不适,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不许回头。”她无法确认身后的情况,还是无用地警告了一句。
“这么黑,看不到的。”鲤在身后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身后一时安静了起来,感觉他似乎基本打理完毕了。
是吗。伊织低头看着方才鲤递给她的麻叶纹浅色和服,撇了撇嘴:“说着看不到却能直接找到女孩子的和服呢,你一定隔三差五带女孩子过来厮混。”
鲤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声笑又轻又短促,像是一条鱼用尾巴搅碎了月夜深潭无波的水面。
“隔三差五带着女孩子厮混?这种梦一样的美好生活哪里轮得到我。”语气里竟隐隐有颇为遗憾的意味。他像是猜到了伊织还想驳两句,不慌不忙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腕:“有人来了。”
木制建筑隔音并不好,不多时,楼下就清楚地传来激烈的拍门声。
“文字春,文字春师傅!今晚顺着烟波街到钟道口,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原来那位师傅叫文字春。
听楼下文字春不紧不慢地应付捕吏的对话,两人倒像是早就熟识,只不过过场一样顺路问问,不多时,对方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像是顺着刚才说的方向,去旁边的街道查问了。
整个小巷都静了下来。在寂寂无声的黑暗里,伊织纵然还有很多想问的,却也忍耐着不发出声音。在黑暗中,总有人会因为看不见周遭,而误认为周遭也看不见他。闪过这样的念头,伊织便看到一只鲤倚靠在衣箱旁边,绷紧的眼神如同他解散的白色长发一样松懈下来,他垂着眼帘仿佛思考着什么,而后倏然间抬起了眼睛。
纵然知道对方在黑暗中确实看不到自己,伊织还是本能地移开了目光。
“好险好险……”鲤念叨着这样的话,将阁楼向外翻开的木窗掀开半截,屋外微弱的光便透进来,还有潮湿的空气与清浅的凉意。“好啦,差不多没问题了。”朝街道上来回打量了几眼,鲤熟练地将斜窗整扇掀开,灵巧地钻了出去,站在屋瓦上,对伊织笑起来:“你是等会儿从后门溜回去呢,还是陪我在屋顶上坐会儿?”
伊织没吭声,她用手扶住窗子的边缘,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迎面是凉爽的清风。
与在乌月馆二楼欣赏江户的灯火感受截然不同,这里四下空荡无人,街道与建筑共建了大片大片的阴影,对面的房檐上只有一只瘦得快脱形的三花猫盘成一团在睡觉,像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它,不满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干涩的“喵”。
“喂……”鲤的声音有些怪异,伊织抬起头,能看到他脸上是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白发青年踩住一个稳固的定点,向伊织俯下身子,他的手伸向伊织的腰带。
“怎么能把衣服换得比刚才还乱……”他将打结打得乱七八糟的腰带解开,替伊织重新理顺衣领。“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啊,连穿衣服都不会。真奢侈。”鲤一贯地表现得对一切若无其事,稍微停顿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自己也不擅长整理衣物,或者说,替女孩子整理衣物。不过好歹最后的成果看起来能让这位大小姐走出房门,鲤看了看大小姐面无表情的脸,用手指了指屋檐,然后摊开手,做出在询问的样子。
伊织眼睛亮了一亮。
于是鲤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留意脚下咯。”他稳稳地把她从斜窗里搀扶出来,小心翼翼地留意这家伙不要踩落瓦片,最终让她稳妥地坐到了飞檐翘角的旁边。
“不能呆太久,等会儿大姐头会来骂的。”鲤轻松地沿着屋脊行走,手搭凉棚朝远处灭火人斗殴的现场观望,他不离身的斗笠压住他的白发,颀长的身影惬意地稳立在屋瓦上,像一尊不合时宜的高挑脊兽。
“我说,那边那场斗殴,是你引起的吧。”伊织也扬起头,淡淡地看着远方的那场热闹,轻声问了一句。她语气和表情都平淡,但是内心深处却燃起少许反叛的奇特愉悦,既是对眼下站在别家屋顶上的行径,也是对远处那场莫名而起也将莫名而终的闹剧。
“这个嘛——”鲤像跳舞一样沿着屋脊绕了一个圈,最后蹲下来,直视着伊织,“那我送你回去的路上简单给你讲讲好了。”
化野明面上是一间旅舍。
开在两个町区交界的地方,每周也时不时见有人进出,内里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净利索,标价稍高一些,但胜在地段环境好。看起来就是一间只要老板勤快点就能扎实维生的铺子,只是,要有人以为化野只是个旅舍而已,那稍微懂点行情的江户仔都会笑话你。
此地是以渡头町为中心,周遭接近两百处町区的地痞流氓俯首的中心。
用更现代一点的词汇来说,就是黑社会的洞窟。
化野的顶头上司,真名已经没几个人称呼他了,大家都叫他鬼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混黑道的家伙不给自己外号里加个鬼啊怪啊的就缺乏震慑力,但鬼吉是真的可怕,不是那类脸上有伤或者哪里有刺青之类的肤浅外观,他眼神很锐利,行事也相当狠辣,若只是狠辣,那老早就被奉行所捉去白洲法庭审问了。棘手之处就在于他猾得像菜籽油,从来不会让自己暴露于足以震动奉行所的大事件中,反过来在有些闹大的事情上还会积极和奉行所合作提供线索,于是就算他私下操作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甚至明知道他可能与不少事情有牵绊,八丁堀的大爷们大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判断形势扮猪吃虎方面,鬼吉是值得学习的前辈。
这是雪绪的真实感想。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化野二楼的一间小屋里,面前的案几上剩了半盏清茶,偌大的房间里只在她身后摆了一架花里胡哨的屏风聊做装饰,之外空无一物。而房间门口有四五名年轻男子不动声色地徘徊,装作在忙手里活计的样子,但是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仆从。
急急忙忙地让飞脚送了信过来,连资费都要这边付,鬼吉显然是打定了绝对不肯吃一丝亏的主意。但雪绪按着约定的时间赶到,对方却摆起了架子,半天不肯现身。
这实在是很讨厌的作风,但让客人等到失去耐心也是讨价还价的一部分。雪绪心里有数,十个月前就拜托化野帮忙周旋调查的事情,对方应该是掌握了实质的进展,才公然用这种态度暗示她,自己手里有宝牌。
黑道也是要做生意的。这是雪绪与鬼吉建立交情的初始节点。有时候在某些特殊货品上分享情报,或者帮忙压价抬价你来我往之类的事情,合作起来自然没有坏处。雪绪不会自作聪明地伸手掺和到无法掌控的那些事情里——所幸她对那类事亦有特别的嗅觉,不至于傻乎乎被人套了一身腥。
推门“唰”地拉开了,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可见这间小屋平日收拾得不错。
身材矮小,身上披着一件棕色羽织的鬼吉终于现身,他一见到雪绪,就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大踏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生意不错嘛针屋,连乌月馆那帮有钱人才弄的盛会都请你去了。”
雪绪同样笑容满面,嘴上说着客气客气哪里哪里,却留神着对方的表情。
“不过你也真不够意思,你托我这边查办的事情,还真不得了。照之前约定的价格,那办不来啊。”
这件事情雪绪自己当然清楚。只是一个人什么也查不到,自然要用饵在前面哄着。
“之前约定的是一年内长崎送来的原料再压一成价,不足的话,鬼吉老板再加点别的?”
鬼吉斜睨着雪绪,笑了出来。
“还在装傻。我们前前后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稍微摸到点边,一查就发现这事碰不了。能让一千石俸禄的将军直属旗本切腹,针屋啊,你挑这事给我,这生意我不愿做。”
雪绪的左手在袖子里轻轻攥紧了,脸上还是不见波澜的营业笑容:“那也无妨,鬼吉老板手上查到了什么,能把相关消息移交给我么?”
鬼吉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了。
“这事化野是要抽身事外的,但巧了,另有别人愿意揽这件事,那我就不拦着别人送死了。”鬼吉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份书笺,身边立刻有人接过,毕恭毕敬地呈到雪绪面前。
“我们化野是最后一次跟这事扯上关系,委托我将这信交给你的人说,他能给你提供你想要的情报,只是需要你按照他的要求做。针屋下次也不必特意来我这里了,化野顶多代传个口信,放心,以后的口信不用针屋付资。”
“那我运气真是不错。也有劳您这段时间费心了。”临到这里对方突然毁约变卦,按说雪绪是吃了大亏的,但她也没说什么,将书笺抽出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当着鬼吉的面将信放入火盆中,上好的和纸在烧红的煤炭里痛快地燃成一团明亮的火焰,然后熄灭成一小撮灰烬,与煤炭分不出来。
“对了,那之前约定的那些……”雪绪起身准备离开之前,像是突然忘了什么,猛地回过身来,顿时她身后围绕的年轻男子暗不做声地拔出短刀。
“我们化野查到这事不该碰也是花了大力气的,针屋不会这么小气也要跟我讨价还价吧。”鬼吉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头顶,呵呵地笑起来。
“也是呢……那下次有事拜托您还请多通融了。”
就像是察觉不到身后鬼吉手下刚才本能的动作,雪绪平心静气地回过身,穿过化野的走廊。
就是刚才回身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在她身后那架屏风挡住的那扇房间的推门,刚才是打开的。隔壁房间里悠悠燃起的行灯,就跟这间屋子的灯火一样明亮。
化野这种做脏活的地界,房间的隔音非常好,如果不是有人特意要听见这场对话的话……
雪绪回想了一下那封信的内容,捏了捏自己的脸。
都到这里了,没理由退缩。
她走出化野的门,从仆从手里接过灯笼,正准备迈步,身后一路跟着她过来的鬼吉的下属沉声对她讲:“失礼了,我们老板还有句话要说,化野是不可能让您随便就盯梢查出是谁委托了那事的,针屋就不要白费劲了。”
“啊呀。”雪绪对那年轻人展颜一笑,用手将散落的长发撩到耳后,“真贴心,省得我在这里站几个时辰守着,那我就直接回去了。”
说罢,那盏灯笼捏在她手上,颤颤巍巍地照亮了雪绪回家的路。
鬼吉依然坐在那间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对着那架屏风开口。
“事情就这样推出去了,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就不提醒了。对了,不介意的话,回去的路程我来安排。”虽然说着“不介意的话”,但语气里分明没有给人介意的余地。
无人应答,半晌,对面房间的行灯熄灭了。
鬼吉脸上笑容不减,之前将针屋送到门口的年轻手下推开门,向他报告。
“我们稍微跟了一跟,针屋确实是回东町去了,但是不清楚她有没有遣人打探这里。”
“无所谓。”鬼吉挥了挥手。
“针屋是聪明人,不会这么着急,慢慢等下去总有机会的。那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老板说的是。只是老板,我还是不懂,有必要对针屋这么客气么,虽说手里有些情报还算有价值,但只不过是个女人……”
“你懂个屁。”鬼吉少见地爆了粗口,正想接着说点什么的手下立刻噤声,将头深深低下。
“针屋,跟尾张的赤羽说不定是有关联的,卖她个人情,又没什么不好,有收获就是赚了,没有也不亏。你们啊,太年轻,头脑有时候又很简单。”
鬼吉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手下的肩膀。
“今晚森田座有表演吧,替我安排一下,我也要放松放松。”
有句话说得好,火灾与斗殴是江户之花,这话的真理程度堪比“江户唯武士与稻荷神社多矣”。
伊织穿得别别扭扭的和服走在路上终究还是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也有人悄悄指指点点着她和一只鲤,然后发出嗤嗤的窃笑。但是伊织并不在意,她专注地拿着手里的炸豆腐慢慢吃,同时认真地聆听着走在她旁边的那个家伙讲的话。
一只鲤背着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子,在伊织旁边小声地解释起刚才的事情。
“这件事是灭火人先有错的。”
那处区域交杂在两个灭火人大队之间,本来就频繁因为分权之类的事情摩擦。当然,这事是常态,江户人没人对这事感到稀奇。但是其中第三大队上周雇一团木匠帮忙维修了架梯和龙头之后,赫然发现这团木匠往日里也一直为第四大队工作,就这么点小事不知道对方起了什么心思,就决意不付钱。
结果这事传到第四大队,第四大队竟然也不满木匠为第三大队干了活,也放下话说之前记的帐不打算给了,木匠这边急得没办法,甚至托人问了奉行所的老爷能不能帮忙调解调解,却始终就是没个下文。
“我的任务呢,就是混进去挑事而已,剩下的,另外有人帮忙去将拖欠的钱偷出来。不要这么看着我嘛,有急事的时候被这么耍实在很烦。”说着,一只鲤也用力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炸豆腐。
两边灭火人大队人数都相当可观,各自的头子虽然对自家队很熟,却未必对对面知根知底,所以鲤穿着灭火人的衣服在里面晃了一圈,制造点摩擦,喝了酒的男人们热血上头,闹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初始是怎么回事。
“比较难的部分是逃出来。就算灭火人想不出怎么回事,奉行所那帮老狐狸可是不好糊弄,你不要以为跟大姐头问话的那位就真信了大姐头说的,只不过大姐头是不好啃的硬骨头,拿不住话把也不方便直接闯进来。”
那位被鲤叫做大姐头的名为叫文字春的舞蹈师傅,是一只鲤的熟人。虽然是舞蹈师傅,但年轻时候似乎颇有义豪之名,老了却孤身一人住在几乎无人的小巷里。鲤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惹了事跑到文字春那里暂避。
“分到的钱自然有大姐头的份儿。都说了不要这么看着我了啊,我也不是白给人帮忙的。嗯,要说这事对不对,自然是不对,但是灭火人那边显然也不对吧,奉行所的大爷们查到后面就算发现起因是这个也不会多管的,一来灭火人那方理亏,二来并没有多拿,只是将拖欠的钱一并结了而已。就是因为有这个底气,我才答应入伙帮个小忙。哼哼,倒是顺路救了你呢。”一只鲤扶了一下自己的斗笠,看着伊织的脸笑起来。
伊织将头向另一个方向歪了歪,做出不想理他的样子。
“前面再拐一下就到百兽屋咯,那我就先……”不管他想说的是不是“那我就先走一步下次有缘再见”,他后半句都没能说出口。
伊织在他旁边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
离他们有十步之遥的地方,挑着灯的雪绪扬起眉毛,目光在伊织乱七八糟的和服上停了一停,然后又饶有兴趣地移到伊织身旁那位没见过的男子身上。
“那个……”被友人那样打量的感觉非常不爽,但伊织竟也一时找不出词来解释。
话说回来干嘛要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一只鲤一看对面的神色就立刻明白过来,他用拿着炸豆腐的那只手随便摆了摆,不过看表情,他似乎又很享受被误会的样子。他正准备将提在自己左手的伊织原本的和服递给伊织然后溜之大吉,拐角处的百兽屋里,猛地冲出来一个绿色的影子。
“雪绪姐!鹤见小姐!”雨花红向左看看,向右看看,来回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扑向雪绪,但是雪绪快速地后退了三步,眼看就要扑到她怀里的少女在最后的三步逐渐变得透明。
“有有有有有一个很高的人来找你啦!!!!!”
-tbc-
将军直属家臣团中,有领地且稻米产值一万石以上的,是谱代大名,俸禄未满一万石的,就是旗本与御家人。旗本可以进城拜谒将军,御家人通常不行。当然鉴于我的剧情后面蛮扯的,如果有bug请大家装作不知道。
火灾与斗殴是江户之花以及江户唯武士与稻荷神社多矣均为确有实据的话。
我,不会穿和服,关于和服那里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
町区名称全部虚构。
森田座是江户三大歌舞伎剧团所在地之一。“江户三座”,是得到了江户町奉行所许可的三个歌舞伎剧团的总称,三座出现之前,歌舞伎的剧场很多,管理也很混乱,于是政府着手进行整顿,原本得到承认的是江户四座,后来江湖中期有一座倒闭,剩余三座就是人们常说的江户三座,江户三座为歌舞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御白洲是审案件的地方。
有没有捉奸当场的感觉。【棒读
有的话就太好了。
另外虽然这次写东西我很喜欢考据,但实际上我更喜欢胡说八道,所以如果文后没有附注加以说明,其余内容可参考度并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