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之前摸的一点乐队paro放出来了,随便写着玩(x
Isami是个里之人很喜欢的角色,如果有人还记得这个英年早逝的单篇牧羊犬的话,总之不太希望他就这么死了于是拿来在paro里玩一玩
1.
第一次见到Frey的时候,记忆中是个天气格外冷的冬天。
即使Elvis一向不太怕冷,还是多少在衬衣外面披了个外套。至于对方就穿的夸张多了,厚重的大衣,长围巾绕在脖子上,头上还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是很少见的绯红色。
即使只是第一次见,Elvis也觉得他眼睛的颜色很漂亮,只是和有点滑稽的穿着不搭。
进到排练室里脱了衣服才发现对方倒是意外的瘦,随意地穿着件衬衣,虽然打着领带,却也只是挂在脖子上没有系好。刘海很长,稍微遮住了一点眼睛,感觉有点可惜。
“啊,你来了啊。”Quill从清理镲片的动作里抬起头来,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对方眼睛眯了起来,笑着对Quill挥了下手,“老酒鬼说你们今天排练,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Quill向Elvis站着的方向努了努嘴,手里的擦拭却一直没停下来。“这是我们的吉他手,Elvis,你们认识一下吧。”
青年把恼人的刘海向耳后拨了拨,伸出了手,嘴角带出条好看的弧线,笑的很温和。
“初次见面,我是Frey,从今天起,我就是Judex的临时主唱了。”
对方的声音很干净,也不难听。
然而对于摇滚来说,还是显得太过秀气了,人也太瘦,看不出爆发力。
这大概就是Elvis对Frey初见时的全部印象。
地下乐队Judex。
在当地地下摇滚乐队的圈子里,还算是个有点名气的乐队,出过两张试验单曲,也有点愿意追着他们的粉,然而当中有些小姑娘是冲着Quill的脸来的,还是真的是喜欢摇滚乐,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说是受欢迎,也就是每个晚上能有固定酒吧的演出,维持生活还是要靠成员自己的打工,即便如此,到了月底,有时还需要东拼西凑才能安全上垒。
鼓手,Quill,白天是乐器店的职员,也因为这个,人脉莫名的很广。
贝斯手,Isami,还是大学生,性格有点开朗的过了头。
吉他手,Elvis,主要依靠打工过活,有时会当枪手靠给人写歌赚点外快。
原来的主唱因为受不了微薄的收入,回到自己老家去当本分的上班族了,前些日子还传来消息说相亲认识了个女孩子,现在正在考虑结婚,信息的最后还劝他们也早点放弃才好。
对此Elvis只回复了一句“恭喜”,就再没说其它。
Frey是Quill的朋友介绍过来的,来顶替他们的主唱空缺。并不是不相信Quill的眼光,但是Elvis还是觉得Frey看起来不像个摇滚乐手。
非要说,还是小提琴或者钢琴之类的乐器更适合青年的气质。
闲散中又带着点莫名的优雅。
结果第一次排练的时候,Frey着实让Elvis有点意外。
Judex的曲风多数都很硬,带着很强的疾走感和硬核EMO的风格,Ballad之类的曲风在Judex的歌里几乎见不到。然而看起来温良无害的Frey,看曲子和词的时候嘴角还都噙着笑,一站到立麦面前,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
如果说刚开始还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地遁着基本的发声理论在唱,主歌的旋律插进来的时候,爆发性的高音让人瞬间一阵震颤。嗓音带着完美的契合度,迅速地卷走人的全部关注,旋律的张力被发挥到了极致,足以撕裂一切阴霾。
明明只是第一次排练试唱的曲,表现力却远远超过他们之前任何一次正式演出。
天生的歌者。
只是离开麦走到一旁去喝水的Frey,表情就又带上了之前随性亲和的笑。
休息时跟谁都很谈的来,才第一次见面,没几句就已经把Isami家底套了个干净。
只是比起半眯起眼带着笑的脸,Elvis觉得,还是唱歌时沉静下来的赤红色瞳孔更漂亮。
像酒。
深邃又冰凉。
跟第一印象恰好相反。
或者说,那才是青年本来的样子。
2.
Judex原来的排练多数都是在晚上,倒不是成员夜猫子,只是白天除了可以翘课的Isami,其他人都要工作。不过Frey来了后,就变成了下午多一点,因为他的工作据他本人说,集中在晚上。解释的时候,他抱歉里带着讨好的笑,就连最不方便的Quill,都没忍心拒绝。
似乎是在哪家酒吧当侍应生。
听到的时候,Elvis正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抽烟,恍惚中只觉得挺适合他。
每个周三是Frey不能排练的日子。
周三Quill的上班时间会排到晚上,Frey上班的酒吧一般周三会有活动,所以要一开门就去。时间无论如何都对不上,索性就把周三定成了乐队的休息日。Elvis除了演出以外,就在一个livehouse里打工,做点搬音箱或者调音之类的活,只是周三很少会有什么大演出,所以自从Frey来了后,Elvis的周三就格外空闲了。
不过闲人还有一个,Isami。
Isami是那种只要你跟他招呼学习以外的事,不管是有课还是讲座,都二话不说直接跟着你走的类型。有时他们私下也会开玩笑说Isami这样都可以考上大学,真是狗屎运到不行。结果Isami一脸正经地跟他们说拜考神求御守真的有用,认真到Elvis和Quill两个人除了摇头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周三就变成了Elvis和Isami一起泡吧的日子。他们自然不会去什么特别高级讲究情调的地方,没意思,也喝不起,一般不是摇滚酒吧就是便宜的街边店。
跟Isami聊天有一点好,你不需要想接下来说什么,反正你不打断他,他就能自己一直说下去。这点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吵,但是像这样两个人相处的时候,Elvis觉得又真的不错。
至少可以感觉到有个友人,是陪着自己的。
所以去到那家叫Decameron的店,完全就是个巧合。
这种装修看起来消费就很高的酒吧,Elvis平日里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然而Isami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今天那家店会免费供应部分酒水,就非要嚷着去见识一下。
自己没耐住他的软磨硬泡,就跟着去了。
确实比Elvis平常呆的地方气派很多,出入的虽然也多是年轻人,但是身上用钱砸出来的气息还是遮不住的喷了人一脸,酒也一般,只是杯子好看。
本来说喝了送的免费酒就走的,结果最中心的圆形舞台突然走出了个熟悉的身形。
身边很吵,来的客人都是无所事事的青年人,彼此之间并不相熟,只为追求与陌生人相遇可能产生的激情,手里拿着酒,和不认识的人举杯相碰,相互吹捧,别有目的地注视着对方。Elvis刚拒绝掉一个主动靠上来的女孩子,紧接着就被新的人挽住了手,香水味浓的让他皱了皱眉。
钢琴声就在这时流泻而出,混杂在纷乱的人声里,如果不注意,几乎听不到。
一开始以为会是舞曲,后来却听出是首经典的爵士。曲子是重新编过的,钢琴配合着古典吉他,有种别样的味道。人心浮动的光影里,缓慢流淌的爵士凸显得安静了许多。像是迅速变换的霓虹色彩里,陡然出现了一抹纯色,亮眼的红色,让人忍不住追着看过去。
Frey的打扮倒是和平日里见没什么区别,领带没系,随性地搭在脖子上,衬衫卷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Elvis并不是很懂钢琴这种古典乐器,但是他仍然觉得Frey的表演不花哨,却足够打动人心。
青年果然适合钢琴,Elvis想。
Frey只弹了两首曲子,都是爵士,似乎是作为暖场,下场后换来了支圈子里挺有名的流行乐队,Elvis呆了一小会,没再听下去,拉着还正在和刚刚认识女孩子打情骂俏的Isami就出了门。
晚上很冷。
Elvis点了根烟,烟草气息和冷气一起被他深深吸进身体里,皮肤上还有刚才在人群里挤过来时残留的热度。街上行人不多,冷冷清清的,和店里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冻死了,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啊?”
“里面太吵了,闹得有点心烦。”
Elvis说的是真心话,这种夜店意味浓厚的酒吧,还不如去街边没什么人的居酒屋里喝杯便宜啤酒的气氛来得舒服。
“难得有机会来这种地方见识一下嘛,刚才还有两个女孩子夸我长得可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蛮受欢迎的!以前女粉丝都是追着Quill的,也太偏心……”
Elvis对Isami这种抱怨已经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没放在心上。眼睛向一旁随意地瞥过去,似乎看到了从后门出来准备离开的青年。
Isami犹在喋喋不休,Elvis也没出声叫他的名字。只是看着他慢慢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过去了,大概是准备回家。
“……你是不是得回学校了?我准备回去了,不早了。”
“哦,这么说来的确不早了,再不回去又要翻墙了。”
和Isami互相说了再见后,Elvis抽着烟往自己租的公寓方向走。
街旁的路灯很亮,混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有点眼晕。
突然就想起了Frey离开时的背影。
浅亚麻色的头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似有若无地泛着浅浅的金。
在黑夜里静静流转。
像首爵士。
TBC
对不起由于职业(?)的缘故我们这组拆弹拆得稍微有点作弊……另外图一的回廊解谜里添加了非常多私设,如果有什么跟大家矛盾的地方请用平行时空大法充满爱意地忽略……(比心
联排箭阵我承认我抄阿羡的……感谢羡老板❤
【上接自己的前一章:http://elfartworld.com/works/85266/
下接翼翼:http://elfartworld.com/works/87291/
(其实中间还缺了一小段等那谁发了再补……)】
他们的身后吊了个尾巴。
这一点纪舒平并不是一开始就发现的。进到右侧回廊里进行查探的人不算少,便有恰好跟在他们身后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一开始他并没太在意背后隐约的动静。只是同样频率的细碎步子在后面跟得久了,未免让人觉得有些生疑。纪舒平在拐角处刻意回了一下头,视线的角落里果然捕捉到一小片飞快地扬起又隐藏到墙后去的蓝色衣角。
他觉得奇怪。若说是在尾随他们这一行人中的哪位,这藏匿行踪的本事未免也太蹩脚了一点;要说只是凑巧一路与他们路线相同的话,却实在不值得这么故作遮掩。
纪舒平从自己这边想了想,并没想到什么符合条件的关系人;那位隐藏了身份的金国王爷神色镇定自若,也不太像是在意的样子;剩下一个朱翊……朱翊更奇怪。
朱翊自幼惯习暗器,耳目本就较旁人要更灵便些,哪有连纪舒平都能注意到,而他朱翊却还浑然不觉的道理。可朱翊偏偏自始至终连个眼角都不往那方向斜一下,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纪舒平有些忍不住,上前一步用手肘轻轻撞他一下,低声喊了一句朱翊。
朱翊这会儿正停下脚步检查左手边那盏长明灯下方一块看起来颜色和周围有些不太一样的青砖,偏一偏脸,随意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也没看他。倒是月白听见他叫朱翊便抬眼看过来,眼神专注,像是也想听他说的内容。纪舒平顾忌这位曾经名动沙场的小王爷先是掩了身份以护卫的名义进了节度使团,现在却又扮做银鱼卫来这万贤山庄地宫,目的为何全然不清楚,便不欲在他面前多说什么,只简略地提醒了朱翊一声。
“后面。”
朱翊却不接他的话,自顾屈了食指往那块青砖上扣了两下,又去扣边上的另一块,随后把手掌贴在砖面上,尝试着按了按,半晌之后才漫不经心地答。
“后什么面啊?——回来。”
随后的那声轻斥却是因为等在一旁的月白有些等不及,抬脚想继续沿着通道往前走,却被朱翊一把扯住了披风后摆。朱翊瞪他一眼,贴在青砖上的手换了几个使力的方向,先是朝四面推了推,砖面依然纹丝不动,然后朝左扭了一下,这才听得墙后机簧轧轧作响,前方通道里看起来严丝合缝的青砖墙应声隔行朝内凹陷了进去。仔细一看,露出来的墙体内部空心,当中却触目惊心地架设着一排排密集的机关箭阵,箭镞锋锐,隐藏在设计巧妙的暗槽里,若不是朱翊寻着机关打开了墙体,一眼过去恐怕很难发现这墙上的玄虚。
箭阵由联排的弩机牵动,凹陷进去的墙砖恰好卡在括机的位置上,绷紧的弦线便无法松开那些锐利的箭矢。然而当他们经过箭阵前方的地面时仍然触动了发射的括机,金属的牙片打在青砖边缘,发出一声吓人但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咔哒轻响。纪舒平伸手去墙里试了试弩弦。
“力道不太大……”
“能躲开。”
先前一直保持安静的月白突然开口和他赶了个正着,纪舒平一抬眼发现他也正在检查那些弩机,拇指勾弦的手势娴熟,食指顺势搭上箭尾,动作流畅自然分外好看。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才注意到对方看他似乎也如是,月白眸光锐利地看着他扣弦的手指,眼中透着不做遮掩的意外。
“你,用弓箭?”
月白直接地这么问他,咬字略显生硬,很明显地并不是母语,却并不妨碍他的语气和目光一样并没什么容人转圜的余地。
纪舒平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朱翊闻言飞快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叫舒平捉住他的视线,回过一个极浅淡的笑,几乎带些安抚的意味在里面,随后才把目光移回去,答得平静而简短。
“以前用。”
朱翊便站在通道中间淡淡地打断他俩的对话,脸上的表情谈不上严厉,却也并不是什么特别满意的样子。
“合着还嫌没机会逞英雄是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面那句是看着月白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纪舒平是听懂了,略笑一笑,从墙边走回来。月白瞥了瞥朱翊,没再开腔,却随手利落地从弩机上卸下一枚短箭,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纪舒平方才便已看清那箭通身铸铁,无翎,箭镞部分漆作墨色掩饰锐利的反光。纵然弩弦只上了普通的麻线,由于使用机关发射的缘故,张得也并不太紧,然而此处通道狭窄,箭矢藏得又隐蔽,身手不错的人固然来得及闪躲或格挡,若只是武艺平平之辈,却是难免要中招的了。
想到这里他记起吊在后头的那个尾巴,瞥一眼朱翊,见对方摆着一脸不打算继续之前话题的态度,便也干脆摇摇头放弃了。左右跟在后头的那个脚步声浮而不实,身手听来有限,人数上更不占优,比起这机关重重的地宫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便要担心,也是对方需要担心的地方更多一些。
一路沿回廊而下,阻路的机关不止这一处,也不仅止于暗藏的飞矢,陷板、落石,不一而足。朱翊与纪舒平一路小心谨慎,配合亦颇为默契,大部分机关是可解的,剩下的少数,三人俱是身手机敏,态度又警醒,却也并未吃着什么亏。其中一部分机关上能见到人力破坏的痕迹,估计是先前经过的人所为。
整条回廊曲折迂回,途中联通若干大小不一的房间。房间内倒是似乎未见什么伤人的机关,陈设亦各不相同,唯一显得有些突兀的是每个房间的角落里均设了一组铜铸刻漏。刻漏本身并没有什么花巧,就只是普通的莲花铜漏,钉死在地下无法移动,里头倒都实打实地盛了清水,时刻也准。他们仔细琢磨了半天没研究出来关窍所在,便也只得搁置不理。
一路走到回廊尽头,连接的却是一间不小的厅堂,粗略一看似乎与入口处那间正堂大小相若,摆设却全不相同。四面墙上并无字画,取而代之的是联排的高大书架,架上陈设一部分是新旧书籍,另外一部分则是看着便价值不菲的金玉古玩。正对回廊入口的那面墙未设书架,一色素白的墙面上笔力遒劲地书着一阕小令,每个字恐怕将将要有半人高:
“鹤背乘风,朝真半空。
龟枕生寒,游仙梦中。
瑞日融和,祥云峙耸。
赴天阙,游月宫。
歌舞吹弹,前后簇拥。”
这词却与先前正堂里悬挂的那些书画不同,无款无题,亦非名人佳作。然而笔墨气韵无一不佳,即便纪舒平于文墨之上修养一般,却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厅中地上亦有文章。青石地面磨得平整,光可鉴人,其上纵横一十九道笔直线痕,竟是一副巨大的棋盘模样。棋盘之上零星落了些子,有黑有白,棋子俱有脸盆大小,细看与下方的棋盘连为一体,像是直接凿出来的。纹枰之道纪舒平只识个皮毛,大体只能看得出这一副残局里白子略占优势,黑棋却也并非全无胜机,棋眼似乎在左下一角。石板本身沉厚,棋子又无法移动,一时却也看不出来下方是否埋了什么机关。
那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正分头查看书架上的陈设,厅堂之中除他们一行三人之外,还零星有些其他先进入查探的人,闻声各自警觉地握住了武器。然而整个厅中乍看之下并无变化,轰鸣声亦只响了很短的一阵便停了下来,除了声响持续时地面上有些轻微的震颤,四周似乎未见有何异状。
纪舒平将手从背后的枪杆上谨慎地收了回来,抬眼看向大厅另一侧的朱翊略一颔首,互相示意无事。朱翊和月白回过头去继续检查架上的古玩,纪舒平则不动声色地查看了房间里最后一个有可能留下机速房常用暗记的地方。和一路来时的情况一样,他在这间厅内也并没有任何发现,这倒大抵在他的意料之中。相比之下,刚才那阵奇怪的声响仍让他有些在意,便走到回廊入口附近,朝刚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稍微张望了一眼。廊内的长明灯投下明亮而稳定的光线,看起来不像有过什么动静,想来那机关声听来甚为遥远,或许与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地方全不相干也说不定。
纪舒平这么想着,丢开那一点微弱的疑惑,打算折返回去找朱翊问问他那边有什么发现,回头却有些意外地发现朱翊正跟一个打扮上不太像汉人的小娘子说着话。那小娘子通身蓝衣,衣缘镶着宽宽的绣花带子,颈间手腕上吊满银饰,像是从黔、罗一带来的苗人,这会儿正连蹦带比划地和朱翊说着什么,脸上颇有些愤懑不平的样子,朱翊便笑着答她,表情亲切,想来大约是相熟的人,纪舒平也就没太留意。然而走到近前时零星捕捉到对话里的一言半语,似乎提了句皇城司,他便有些诧异地多看了一眼。
那小娘子不过十六七岁,大约由于年纪尚小,又不受汉家礼教约束,面上瞧着尤显得娇憨烂漫,也不知为了什么竟会与皇城司起了纠纷。只是他三月时因伤卸了皇司的差遣,现下身在机速房毕竟职司有别,皇城司近来的事他并不清楚,亦不便探问,便没做声。朱翊见他过来,也止住话头,两下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这位小娘子名叫黎鹂,的确是苗疆人士,与朱翊先几个月前结识。纪舒平简单与她打过招呼,月白上下打量黎鹂一眼,只点一点头,并不说话。黎鹂倒并没有汉家娘子的忸怩样子,笑吟吟地挨个大大方方问好,很讨人喜欢的样子。只是说不了几句便又忍不住把注意力转回到朱翊身上,一脸显而易见的仰慕崇拜神色,纪舒平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给朱翊丢了个意味深长的揶揄眼神,惹来朱翊一个结实的白眼。
万贤山庄庄主对于珍奇异宝的收藏标准,倘以这间内堂作为参考的话,未免有些令人迷惑。厅中架上陈列的器物门类驳杂,摆设上亦找不到什么规律。毋宁说,几乎就只是将这些精致的器物极其随意地摆放在一起。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卷册类的收藏,厅中可见的所有书卷,无论是线辑、锦册、泛黄的卷帛乃至于零散的手稿,清一色俱是棋谱,别无他类。想必万庄主于弈道应该甚是沉迷。
然而内堂并无出口,看起来像是个死胡同,朱翊猜测如有暗室,或许与地面上的石质棋盘有关。不过枰上的棋子完全无法移动,四周也不见有额外棋子用以解此残局,朱翊与纪舒平两人讨论了许久,也试过些方法,均未发现机关藏于何处,只能取纸笔录下棋局内容,之后便打算折返回到正堂,与探另一条路的谭枢和白单秋会合,看他们有何发现。
黎鹂自然满心热切地表示要同他们一道走,纪舒平一开始本来稍有些犹豫,见朱翊并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月白更是一脸的无可无不可,便也默认了队伍里添了个姑娘的事实。只是她刚欢欢喜喜地跟在朱翊后面迈开步子,纪舒平便忍不住怔了一怔。
这个细碎的脚步声,未免太熟悉了一点。从刚进入回廊内不久起就一直听了大半天,怎么也没这么快叫人忘掉。
他原本猜测朱翊对跟在后头的人置之不理,大约有什么自己的想法,然而未曾想竟是熟人。朱翊显然对于她的一路尾随心知肚明却绝口不提,再加上先前的言语中与皇城司竟颇有些过节……这位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思忖之间月白从他身边擦过,跟上前方已经往回廊内走去的朱翊与黎鹂二人。纪舒平盯着他的背影瞧了片刻,冲自己摇摇头,干脆地将这些琐碎的思绪推进角落里,举步跟了上去。
由于有过来时的经验,沿着回廊往回走的时候要容易得多。加上有黎鹂这么个活泼讨喜的小姑娘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气氛简直有些轻快的味道。直到走在最前头的朱翊忽然站住脚,黎鹂还浑然不觉的样子,险些一脑袋撞上他后背去。
“不对。”
跟在后面走进房间的月白也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视线的落点和朱翊一致,都看向了墙角的位置。纪舒平走在最后,闻言往他们瞧的方向瞥了一眼,面色亦显得有些凝重。
“那个铜漏不见了。……不。”
他又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摆设有些相似,然而正面架上那枚影青萱草纹胆瓶,他确定自己从未曾见过。
“这根本不是我们进过的那个房间。”
“你记得我们来时的路上,可有岔道?”
朱翊问他,纪舒平摇了摇头,月白亦摇头。黎鹂愣了一下,也犹犹豫豫地跟着说了声好像没有。朱翊略皱了皱眉。
“回去再看一看。”
通道的确只有一条,中间虽然弯折了几次,距离并不太长。他们沿路细细查看过去,并无岔路,亦未见其它暗门机关,走到尽头便又回到他们方才查探过的内堂门口,再无花巧。
朱翊逐一叩击墙面上的青砖时听见纪舒平在身后叫他。
“朱翊,你来看这个。”
他回过头去,纪舒平便指给他看砖缝里几不可见的一道金属线痕。线痕笔直穿过砖墙,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和走廊对面那扇砖墙上同样的线痕连接到一起。朱翊蹲下身去,拂开地面上的尘土,果然地上亦有这样一条闪亮的金属线。他抬头看了一眼纪舒平。
“回廊可以移动?”
“嗯。”
纪舒平点了点头。
“方才我们在内堂时听见的声音,恐怕便是回廊移动时的机括声。”
朱翊轻轻扣了扣地面,金属线两侧的回声的确有着微妙的差别,却都显得既实且沉,不太像是空心的样子,若有机关,想必埋藏得相当深。
“既然是机关,一定有控制的枢纽,仔细找找。”
这一次他们搜寻得更为细致,但在金属线附近却完全没有任何控制机关的痕迹。朱翊甚至用匕首撬松了线痕边上的几块青砖,然而青砖之下只能见到两块严丝合缝并拢的铁板,敲起来的声音起码有寸许厚,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那个……我瞧刚才那个房间另一头还有路,咱们要不要往那边走看看……说不定控制的开关在另一头呢?”
黎鹂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俩翻查了半天,像是并没有什么收获的样子,举起手来试探着提了这么个建议。纪舒平倒是看着她笑了笑。
“我觉得黎娘子说的有理,这附近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来,不妨往前路探探。”
前方却也未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穿过那间让他们发觉异常的房间之后,依然是看上去和来时并无二致的青砖走廊,除了散布着飞矢之类的机关外,并无其它机巧。青砖底下仍是厚实的铁板,却未见接缝,竟然像是整片浇筑而成。
此处的走廊亦联通零星数个房间,房内找不到什么控制机关,走到尽头却是死路,被一面厚实的砖墙结结实实封住。朱翊与纪舒平在砖墙附近仍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商量着是否折返回内堂再详细探索一番,忽然又听见了那阵低沉的轰鸣。
这一次比在内堂时听见的动静要大得多,似乎就从墙后面传来,还带着些令人牙酸的金属倾轧声。月白原本站在墙边,闻声朝后跃了小半步,握紧刀柄,一脸戒备地凝神盯着那扇砖墙。
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震颤,那堵砖墙缓缓向右移开,竟然露出另一段相似的青砖回廊。墙面完全移开之后新出现的那段回廊恰好与他们所在的这段严丝合缝地拼接上,发出咔哒一声闷响,似乎在什么位置上卡住榫卯,便停住不动了。
四人谨慎地等待了片刻之后才试探着踏上那条新出现的走廊。地面平坦坚实,与先前他们走过的部分并无区别,连飞矢陷板的机关都几乎和之前一模一样。沿路走到第三个房间时终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出现:那组莲花铜漏,就在熟悉的那个角落里,正不紧不慢地滴着水。
“是我们当初进过的同一间。”
朱翊迅速地回应了纪舒平投过来的眼神。纪舒平没去询问他这么肯定的理由,只点了点头便蹲下身去看铜漏上的箭标。地宫内无风,顶端刻作花苞形状的箭标稳稳地指在亥初一刻。地宫内不见日月,不知不觉间外面已是深夜的时候,但纪舒平的关注点似乎却并不是现在的时刻。
他盯着那枝长长的箭标在心中默算了片刻,抬头看向朱翊。
“我觉得……”
“回廊是依着时间转的。”
朱翊几乎和他同时开口,笑了笑,挑一挑眉毛又问他。
“两个时辰?”
纪舒平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嗯,我估摸着也是。我和劭周从暗道下来的时候大约是午正,在正堂里还耽搁了些时间,走进通道里应该不会早于未初。到现在为止过去了四个时辰,回廊恰好转了两次,间隔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朱翊点了点头。
“下一次该是丑初。既然知道了关窍所在,剩下的便是找出正确的房间位置了。且先往前再探一探路。”
这次形成的通道却是一条环路,沿路走过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除第三个房间之外,其它房内都未见铜漏,似乎更进一步确认了他们关于机关规律的猜想。朱翊与纪舒平一路边探索边用随身的纸笔涂涂抹抹地推敲讨论回廊的结构,后来选择回到那个带铜漏的房间里等待时,凭着记忆又补上些对于之前两次变化的推测。黎鹂和月白于机关测绘显然并不在行,基本只是安静在一边听着,偶尔补充和确认一下他们记忆中错漏的部分。最后绘出的地图虽然并不完整,但已能依稀看出些规律。回廊总共有多少种组合方式暂时还不清楚,但推测起来六种或是九种最为可能。
丑时初刻,来自地下的低沉轰鸣如期而至,随后卯、巳初刻的变化亦十分守时。随着几次探索,他们手里的地图愈发完善,到巳时附近,已经完全确认了回廊旋转的周期是六次,亦即以十二个时辰为循环。回廊的路线也已经十分明晰,只要等到时交未初,他们所在的这段走廊便会连接到通往正堂的正确道路上。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注】
· 因为内堂里的题壁原作是元曲,我就先入为主地默认在剧情里它是一篇原创作品了……
· 在我们组这个版本的平行宇宙里,图一的右侧回廊只有在每天的未时和辛时(13:00-17:00)这个时间段才能正确连通正堂和内堂。如果有人愿意配合我们会很高兴的!但是如果有矛盾的地方也不要方,again,请用平行时空大法充满爱意地忽略……(比心
· ……我是真的不擅长解谜类……写出这么个玩意儿来我……已经尽力了……不使劲嘲笑我的都是好人……!(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