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4388
请算给芬德尔,谢谢
————————————————————————————————
母亲:
展信佳。
很抱歉隔了一个多月才与您通信,但自加入这场冒险以来,过于剧烈的变化让我不知该如何将其诉诸笔端。我曾数次展开信纸却无从下笔,也曾数次将我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写下,在浪费了几页信纸之后又只觉得通篇都是废话。您的儿子在文字与词句上实在不堪造就,我虽然清楚您会包容这一点,也不忍心让那种枯燥的流水账污染您的眼睛。
笼统地说,在离开德菲卡之后,我还过得不错。暗月城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来自不同世界的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让此地繁荣的景象与任何其他地方都十分不同。另外,世上总有巧合——您还记得居住在森林边缘的两位逐风者们吗?我在来到这里不久后便遇见了那曾经的学徒。人类成长的速度总是不得不让我们感叹的,数年前那位青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可靠的魁梧男人。零在两年前便离开了菲薇艾诺,参与了那次让最初的“门”得以诞生的冒险,现在我与他同行,身边有一个经验丰富且战力可靠的武僧队友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凭借两年前的那份经历,零很快便在暗月城之中拉起了一支六人的队伍,令我们的一开始冒险。平心而论,我并不是喜欢队伍之中的所有人,但团队合作或许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你必须和讨厌的家伙共事。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已经见过了两个城市——或者说的大一些——两个世界的不同风貌:信仰幸运女神佩特拉的彩虹之城佩特洁克,和承受着怪物侵扰的古堡小镇。
因第五季大人饱含神力的种子必须在和平的地方才能生长起来,解决当地的纷争与不和也成了我们冒险的一部分。在佩特洁克之中,事情没什么好说的:那是个和平安宁的国家,我们所遇到的唯一障碍不过是佩特拉女神的法器阻绝了其他神祇的力量,致使种子不能生长。在我们找到能够调节法器的矿石之后,一切难题便都迎刃而解,期间我们遇到的唯一麻烦也不过是一群饿得发慌的老鼠。
在这件事圆满解决之后,我们通过开启的门回到了暗月城。然而——想必您肯定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锡里昂也过来了!他声称父亲认为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或许吧,我并不会比父亲更清楚该如何判断一个德鲁伊成熟与否,但对于一场横跨世界的冒险来讲,我认为他还是太过年轻了。联通之神所筛选的目的地似乎有祂自己的标准,谁也说不清那是不是就适合这样一位还未长成的青少年。但无论如何,他也找到了肯与他合作的队伍,并且被第五季大人承认,穿越了世界去进行他的第一次冒险。
我是怀着隐忧再一次触摸传送的光球的。这一次,正如前文所述,我们来到了一个环绕着领主的城堡建立起来的小镇。这一次我们所降落的地点并不如前一次一样平静安宁,几乎是刚一落地,我们就阻止了一起袭击事件——起码在当时,我们是这么认为的。紧接着,我们便立刻从受害者口中听说了这阵子之中发生的连续不断的案件:最初是有一位年轻的少女被吸干了血液而死,后来便是接连不断的失踪案件,受害者也是同样年轻的女孩。此地的领主的确爱民如子,但除了实行宵禁并且加强治安队的巡逻,他对此也无法可想。为了安定民心,他举办了一场平民与旅者也能参与的假面舞会,是以我们有机会直接与这里的统治者见面并且会谈。
我怀疑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能够拒绝让自己的城市与更广阔的世界联通,此地的领主也立刻便同意了我们在城堡门前种下种子的请求。小镇中的纷乱还并未解决,这举措还并不能立即实施,而在有了领主的帮助之后,我们毫无头绪的搜索也得到了突破。
我并不是小队之中第一个见到猎魔人阿方索的,实际上那时,我正和队伍中瑞图宁的牧师一同离开了小镇,追寻一条不知是否有用的线索。惭愧地说,我心中的痼疾在冒险之中反而愈加严重,或许是因为队伍中有一位薇洁娅的信徒,我在复杂的心绪之中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这责任基本在我自己,至少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离,她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多亏了与我同行的那位牧师,他让我及时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在那些伤痕所造成的阴影彻底散去之前,恐怕我都只能以对其避而不见作为唯一的处理手法。
扯远了,说回阿方索先生。他是受此地领主雇佣的猎魔人,在寻找并且对付这一类非人的有害怪物,同时解决它们所造成的事件上有着非同寻常的经验。他似乎并不喜欢与其他人一同行动,但当阿方索先生加入我们之后,我们漫无目的的搜索便立刻有了方向。我们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便找到了一个吸血鬼,并且将它就地正法,可惜的是从前那些受害者们没有任何一个活了下来。
在我们以为事件已经解决了时,种子却又告诉我们,此地的灾祸还没有结束,不过见到我们做出了成绩,领主依然十分高兴。他设宴招待了我们与阿方索先生,并且要我们暂时忘掉那些悬而未决的疑点,只在那一晚纵情欢愉一番。领主盛情难却,因此我们便同意了,但事后回想,那时我们到底还是应该更坚决一些——当晚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她就那么被吸干了血液曝尸在大路上,若我们彻底解决了事件,这位可怜的女孩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命运的。
这临时凑成的队伍又开始了行动,经过多方打探,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们在刚刚来到这里时所救下的那女孩。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说服自己她不过是被什么邪恶的事物蒙蔽,从而心甘情愿成为包藏罪恶的共犯而已。吸血鬼魅惑人类的能力人尽皆知,谁能保证她不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呢?我曾与她交谈过,也曾与那些认识她的远亲近邻们交谈过,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她是一名开朗活泼、心地善良的女孩,这样的女孩怎么会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恶行呢?
或许,我不愿相信这事实的缘由只是我拒绝承认自己曾救下一个吸血裔,如果她真的是吸血裔,那么在我们遇见她的那个晚上,她所经历的到底是什么就值得商榷了。重新说回来,我也不能容忍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愚蠢的错误——包庇了一个宵银的弟兄,让鲜血带来的罪恶阴云覆盖在这原本和平的镇子上。已经有多少家庭被这一系列的惨案毁坏了呢?有多少父母因女儿的失踪泪流满面、多少年轻男子因自己的爱慕者或婚约者撒手人寰而捶胸顿足呢?那些受害者本人原应享有的更长、更美满的人生又该由谁来赔付呢?我不知道,也不敢去了解。Kk对我说——就是我曾提到过的那位瑞图宁的牧师——我不应该因此过于责怪自己,但我无法不向着这个方向思考:若是当时我们将那邪魔一刀杀了呢?至少最后受害的那名无辜的女性便得以保全性命了。
可惜世上并没有什么如果。我向珂旭祈祷案件最后的峰回路转,可事实就如同我们所推导的那样,逻辑严谨,天衣无缝。少女有着人类的父亲与吸血种的母亲,然而她的母亲却早逝了。缺乏成熟有经验的长辈引导的少女在血脉觉醒之后无法克制自己的吸血冲动,连续地犯下了上述种种恶行。期间,有另一位吸血种前来寻找少女的母亲,在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已经死去之后,他也在一段时间内试图掩盖少女过分激进的行径——直到他的藏身处被我们发现,他本人也死于我们的刀剑之下为止。
最终,这事件也被解决了,虽然因一位无辜者所流的不必要的鲜血而显得并不完满。城堡门前新种下的门就如同在佩特洁克的那个那样迅速地长成了,我们邀请了阿方索一同前往暗月城,他没有给我们正面的答复,但在我们回去之后,也的确在那片浩渺的星空之下见过这位猎魔人的身影。
我想,母亲,猎魔人的知识是很珍贵且有帮助的。如果当时我有足够的知识,或许便不会做出那样天真的猜想。实际上当时我已经掌握了许多可疑的线索,但因为我的无知与侥幸,我选择了忽略它们,而这最终酿成了恶果。我已经决定,在冒险的间隙里去寻找来到暗月城之中的阿方索,向他进行一番讨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那些针对魔物的知识在日后的冒险之中说不定也会有些用处。
而在我打定主意再去寻找阿方索之前,我先去见了见锡里昂——我的担心成真了。从门的另一端回来的德鲁伊学徒情绪低落,我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他对我说他杀了人。
我没有询问他原因,我们都清楚锡里昂是个怎样的孩子,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一定有他的缘由,而能够驱使一个善良的德鲁伊去毁弃生命,这缘由肯定让他十分不好受。
我第一次挥刀刺穿敌人的胸口时有什么感受呢?那份记忆已经模糊了,不过我敢肯定,那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回忆,即便那是个梵的信徒。这是让世界回归规律与秩序所必要的,但亲手让一个生命消逝在自己的手中,最初时也依然让人感到罪恶。拉普索曾对我说过:“与恶魔战斗的人要提防自己也变成恶魔,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这话他也是从别处听来的,但我们都觉得这说得很对。近五十年过去了,死在我手上的邪神信徒也有了许多,我也的确逐渐对杀戮变得麻木。就好比前不久在小镇之中,当我认为那少女是个普通的受害者时,我会注意自己身上的武器是否可能对她造成太多心理压力;然而当我清楚那少女就是造成这一系列事件的元凶之后,我也的确尝试着让猎魔人暂且留她一命,但那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研究欲而已。
仿佛在我面前,普通人与善神的信徒、犯罪者与恶神的信徒已经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前者同我自己一样,有着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或许会因一时冲动犯下错事,但最终也一定能改好;而后者不过是些该从世界上除去的痼疾而已,与他们是否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无关,我在看着他们死去时不会有任何的感触。我不清楚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我本能觉得这不好,但它又的确给了我几分便利。我还不敢将这一段心绪说给Kk听,或许拉普索在的话,我能将这番话对他说一说。他虽然可能并做不到真正的开解我,但至少我们总有点其他的话来谈。
锡里昂显得十分沮丧,现下里他的内心仍旧充满了愧疚感。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作为年长者给他的安慰或是告诫,锡里昂一向比我坚韧。于是我便将拉普索从别处听来告诉我的那段话告诉了他,他对文字的领会能力远比我强得多,我相信他弄懂这番话所需要的时间会远比我少。
他仍然想要继续旅行。他现在有了自己的目标:想要见到更加广阔的世界,吸取更多的知识,探寻迷雾之中的历史。我们昔日的小德鲁伊学徒现在已经俨然是一个新的卷宗学者了。或许父亲是对的,虽然从行为模式上看不出来,但锡里昂与其他精灵相比却的确是早熟了一些。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该怎么去做;也很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会因为感情用事而犯错,但他懂得反省,也懂得寻找避免这错误的方法。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阻止他的立场。他回到了他的队伍里去,而我得处理我的了。不论在哪里都会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缠着你,这些事情并不值得一提,但却颇为繁琐耗时。我很得花费些时间才能彻底结束这些细微的麻烦,因此这次也不得不就此搁笔。希望您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健康有活力,父亲的头脑(至少在深层次里)一如既往的明晰,也请替我向拉普索与邓肯小姐问好,并且告诉锡里昂的母亲他一切都好,不需要太过担心。
此致
敬礼
您诚挚的儿子
附言:随信附上佩特洁克特产的彩虹糖,您可以与轻歌一家的女孩儿们分享,如果您能记得起来的话,请不要忘记我的父亲。另外,拉普索不爱吃甜食,也不太会拒绝长辈。请不要让他太过尴尬。另附彩虹之城中传唱的《彩虹之下》的曲谱以及诗词,希望他用七弦琴也能弹出鲁特琴的调子。
最新的人设性格公布。
2016/09/01
更新:
天空铃音
天羽音
冯勒布
铃音就是理性,强大,元气,蠢萌。天羽音就是强大,冷静,理性。冯勒布就是强大,冷漠,理性,看上去很萌。
突出的特点就是 铃音元气 天羽冷静 冯勒布可爱。
Part.1
“喏,今天的饭。”
穿着白褂的猫兽打开门,朝着黑暗的房间里扔进去一块腐肉。
“要吃完哦,不然没有下一顿。”猫兽笑嘻嘻地说着,转身摔住门,伴随着上锁的声音。
“哈啊……哈啊……”角落里传来咕噜噜的响声,随机是贪婪的咀嚼声和撕扯声。
“好饿……”咽下最后一块连着蛆的肉块,哀怨的叹息声接着响起来,但好像为自己的贪婪感到惭愧似的,又迅速安静下去。
“带我去捕猎啊……父亲……”
Part.2
幼小的猫兽开心地奔跑着,手里紧紧捏着今天新做好的祈福穗。在回家的路上,他几次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但是丝毫阻碍不了他前进的速度。
“父亲父亲!!”刚到门口猫兽就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今天学了新的……呜啊!”他跨进屋里,但没有考虑到门槛绊了上去,摔倒在了地上。“哎呀哎呀,你慢点儿啦,又不会不见。”闻声赶来的戴着单镜片的猫兽走出来,无奈地笑道,“没摔伤吧?卡叶?”
“唔……没事的父亲,小擦伤啦。”卡叶站起来,拍了拍有些擦破了皮的膝盖,天真地笑着,“不过父亲你看啊!这是我新做出来的!”
“啊啊这还真是不错……接近完美了呢……”猫兽接过卡叶的祈福穗,仔细地看着,“不过卡叶还真是坚强呢,没哭鼻子。”
“嘿嘿,小伤啦,没那么疼的。”
【嗯……小伤吗?】
Part.3
地板上到处是血,有些已经凝固干成了黑紫色,散发着浓浓的腥味。鲜红的血滴答着,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重新覆盖上来。
“再来,这次砍朽叶的左腿。”坐在椅子上的猫兽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看着被吊在空中的朽叶。
哭泣着的朽叶。
他身旁几乎是各种各样的刑具,每一个都几乎到了可以致命的地步,旁边两个兽人则分别拿着这些刑拘套在他身上,或是直接用刀之类的硬砍上去。尖叫声充斥着这间房子,每次受伤后又是辣椒和开水的刺激,如果不快速愈合的话会有更高的痛苦。
“那个……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拿着刀的狼兽瞥了猫兽一眼说道,“朽叶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吧?你这么一直刺激的话愈合能力又不是很快……”
“闭嘴吧!!”猫兽狠狠地叫道,“休息!?战斗哪里给他时间休息!?要是他遇到灵族龙族怎么办啊!?要是愈合能力跟不上灵族那种无空隙的连续攻击就等着死吧!!”他站起来,走到朽叶面前,随手抄起把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我要的是件兵器!!不是养孩子!!”猫兽边说着,转身摔门而出。
朽叶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的嗓子被药哑了。
Part.4
“嗯……效果还不错……”看着一片狼藉的村庄,猫兽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朽叶!”他高声叫道,一抹红色的身影立刻闪了出来,不错,速度提高了许多。
“父、父亲您叫我?”朽叶试探性地问道,他在自己脑海中飞快地检讨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紧接着就被头上传来的压感打断了。
父亲正在摸自己的头。
“你做得很好啊,我的孩子。”猫兽眯着眼睛笑起来,随后又收回了手,“你只要下次比这次做得更好,会有更好的奖励哦。”他说着,转身离开。
“………啊啊,好棒啊……”朽叶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着。
“哈哈哈……好想要父亲摸我啊……好温柔啊……”朽叶笑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脖子上。
朽叶开始热衷于变得更强,他开始享受一切的酷刑。
他失心疯了,只为得到父亲的抚摸。
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他几乎开始为了屠杀而生,他依赖着他的父亲,似乎只为了他而活下去。
但是他还是遭到了父亲的欺骗。
啊啊,好痛苦啊。
Part.5
“所以说,这个可以封印住朽叶的人格了?”猫兽看着羊皮纸上写的一切问道,“对,要是封印的话就快点儿吧,我可抓不住第二次了。”狼兽看着暂时晕过去的朽叶,仍有些不安地说道。
“知道了,就你话多。”猫兽不爽地瞥了狼兽一眼,随手把书一扔,念诵起古老的咒语。
啊啊,为什么啊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要封印我呢?
为什么,要拿一个软弱的家伙来取代我呢……
“这……这是……”阵中心的朽叶醒过来,诧异地看着四周,他的右手已经恢复成了正常大小,但是左手仍像以前一样,身上的毛色也变成了绿色。“你醒啦?亲爱的孩子?”猫兽走上前,温柔地抚摸着朽叶的头。
“你是我的孩子哦。”
“诶……诶?……你…是我的父亲?”朽叶将信将疑地问道。
“嗯,是啊。”
“你从今以后,就叫做卡叶啦。”
字数:5189
————————————————————————————————
冒险小队与斯万一同在黑夜之中潜行。即便街道上几乎已空无一人,他们仍然尽力避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柯茜这一次安静地依偎在她主人的肩上,毛茸茸一团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一行人在寂静之中来到了小队现在正落脚的地方。那是一栋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民宿,窗子里只有毫无生气的黑暗,想来空无一人。它坐落于平民居住的街区之中,在这样的深夜里,四周的邻居都因为一天的辛苦工作而沉入了梦乡,因此这附近仅有微弱而昏暗的天光叫他们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我们到了。”领路的阿维德轻声说,随后他从口袋之中拿出钥匙,在门上摸索了一番。在黑暗之中也能够清晰视物的锡里昂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便立刻上前去从北地战士的手中拿过那柄小小的铜制构件,悄无声息地将它插入锁孔。
锁与门轴都已经在之前的某个时间里被队伍之中的游荡者检视保养过了,锁芯转动时没有发出任何值得注意的声响,大门也安静而顺滑地被推开了。一行四人沉默着鱼贯而入,他们关上大门,进入房间,给门窗都落了锁,在客厅之中因老旧而稍显坚硬的沙发上分别坐下,没有点灯。
“这房舍的主人是叫莱纳吗?”斯万首先问出的问题却是一句题外话。
在城市卫队中供职的决斗家或许是被大门外侧的门牌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块只有成年男子两个巴掌大小的木板,本身似乎有些年头了,但被保存的很好,没有任何经历过风吹日晒的迹象,恐怕在那个位置上才待了不到三天。小门牌上是一行大字与三行小字,能看得出写字的人笔体成熟,而在雕刻上明显是个新手。那行大字是再明了不过的通用语,写着“莱纳的家”;虽说在惊鸿一瞥与黑暗的环境之中,斯万并没认出剩下的三行小字,只是这也足够他怀疑冒险者们所做的事是属于私闯民宅的范畴。
“是的。”毫不犹豫地接话的是尚还年少的精灵,随后为了不因这话中的歧义而引起误会,吟游诗人也从旁补充:“曾经是。”
护卫队的成员皱起了眉头。
“莱纳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为他做了门牌——我和埃奎拉。”锡里昂接着说,但很难搞清楚这语气之中所蕴含的到底是欢愉还是悲伤,“他超喜欢你的,我还帮他要过你的签名,你记得吗?如果知道你到了他的家里来,他一定很高兴!”
斯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仿佛终于想起来的确曾有过这么回事:“莱纳……我记起来了,可我记得当初你说他——”
“是的。”阿维德在他们的小精灵再一次显露出过分感性的天赋之前堵住了决斗家还未出口的那几个词,而锡里昂本人则缩回了沙发上,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无法辨明他的表情。
“他是在你与弗宁的决斗比赛结束之后,从准备从决斗场离开时遇害的。”北地战士用一种遗憾但依然冷静的语调讲述着,“联系到我们这几天调查的成果,我们认为或许是他撞破了那个组织将炸药运进决斗场的景象,才被灭口的。”
“……我很抱歉。”决斗家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小心开口,“能够为朋友以身犯险,想必你们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
阿维德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感情深厚的那个是锡里昂小朋友,我们跟那少年人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几天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情。我只是觉得这种出了人命的闲事自己不得不管;埃奎拉也同样对这种无理的暴行感到愤怒——但恐怕对于我们的另外两位成员来讲,这只是个必须得去做的工作。”
“……什么?”直接接受城主指挥的城市卫队一员惊讶地问:“认识几天?工作?”
“准确的说,卡瑞里安先生,对安菲雷亚斯来讲,我们不过是一群初来乍到的旅者,落脚于此的时间不会超过七天。”说故事从来都是吟游诗人的长项,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想必埃奎拉会恨不得抱起自己的木琴来弹上一段——但在夜深人静需要避人耳目的此时,这显然不行。但对风元素裔来讲,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单纯的讲述一段发生过的事情,他也依然能做得很好:
“这是一个需要花些时间来讲述的故事,希望您不要着急,卡瑞里安先生。它的开头想来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它最初发生的地点是在世界之外——一个名为暗月城的,被无尽星空所笼罩环绕着的城市……”
埃奎拉花去了一些时间才为此处唯一一个本地人解释清楚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他们是什么人,是怎样来到这城市之中的,他们带着怎样的使命,在城市之中又发生了什么、调查了什么,最后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在这段稍显冗长的讲述结束之后,世代为城主服务的斯万·卡瑞里安沉吟了半晌,最终开口:
“……开启一道联通其他世界的门,这样的事情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今夜诸位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将你们引荐给城主大人,诸位可以与这城市的领导者直接谈话。”
诚然,这是不错的结果,可冒险小队在深夜里在半路上截下决斗场的明星并不仅是为了这个,他们还有许多想要知道的事情——于是,阿维德发问了:
“别这么急着结束谈话,我们还有事情想问:”北地战士制止了想要从沙发上起身的斯万,“如果这城市不能恢复平静,种子便不能发芽,那我就不过是白来一趟了。将现下里的状况跟我们说说吧,这小队里的所有人都堪称身怀绝技,说不定就能帮上些忙。”
听了这话,或许是在卫队之中最受重用的成员沉思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开始解释在这城市的暗处涌动的反叛潮流。
斯万说得不快,仿佛一边讲述这些事情一边组织语言。不过正因为他说得不快,小队的成员们才能轻易地从语句之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这城市之中混乱的根源在于城主的弟弟——威廉·方纳瑞,作为与城主血缘相通的兄弟,威廉的理念却与城主的大相径庭。他一向主张对外战争,并且曾在过去强烈的反对过让安菲雷亚斯也加入大陆中央城邦联盟,然而毕竟城主是他的兄长,因此威廉的反对也并未造成任何实际上的影响。打那以后,他就一直对城市统治者的宝座抱有有野心,然而到目前为止,城主都还没有出现想退位或者身体不好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是威廉的身体状况逐渐变得虚弱,恐怕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那么克罗呢?为什么城市卫队里没人知道他?”锡里昂紧接着发问。
“我进入城市卫队工作的时间其实也没有那么长,除了弗宁,没人知道我还有个弟弟。”斯万说,“卡瑞里安是个低调的家族,从前我们还小时,便不总是在人前出现。后来克罗离开了安菲雷亚斯去游学,几乎是刚刚回来便接受了卧底的工作。我们不在外人面前提到他,渐渐的,他也就被外人淡忘了。”
“这有点过分了。”年轻的精灵嘟囔着说,但没人知道他这句话指的到底是什么。斯万看起来想要申辩,但紧接着,他的话便被吟游诗人打断了:
“对于叛乱者的阴谋,城市卫队有什么预防措施吗?”埃奎拉用左手磨着自己右手拨弦的那些指节,发问。
“卫队已经掌握了他们安置炸药的地点,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没去移动它们。”卫队成员之一解释:“在他们行动的当天,我们将会在点火之前阻止他们。”
这不是一个十分妥当的计划。冒险小队和斯万在这里展开了一阵争论,但谁也不能说服谁,这争论在近一个小时之后无疾而终,因为大家都已经很累了。
“我们真的都该去休息了。”决斗场的明星最后这样说,“就像开始时我说的那样,明天我将为你们引荐,希望你们能在合适的时间里等在城主府附近。”
说完,斯万便从沙发上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了。谈话的确已经告终,但埃奎拉却依然叫住了他:“请等一等,卡瑞里安先生。”
“什么事?”被叫住的人再一次转回头来。
“我们有一个同伴,因为尝试着向执法者们传递数日后将会发生的叛乱而正被城市卫队监管。”吟游诗人为了自己的同行谨慎地斟酌着词句,“虽然是个不情之请……但可否将她放出来?我们都能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她绝无恶意。”
斯万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们说的是那位半精灵女士吗?我不敢就在这里担保,但我会去周旋。如果她真的是你们的同伴,那么再过不长的时间,你门便能再一次看见她了。”
————————————————————————————————
斯万是个守信的人,他们再次看见奇诺娅的时候,的确没有经过多长时间。
次日早上,他们最先见到的是阿尔泰。游荡者的神色有些发闷,但还是忠实的回报了昨夜里弗宁单独离开之后的动向:回到家中,倒头便睡,呼噜打得震天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就那么趴在弗宁·狼牙的窗子边上,无所事事地渡过了一整夜。阿维德和锡里昂很容易便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然而埃奎拉可以指天发誓,他在经过阿尔泰身边时,听到了人类游荡者抱怨“决斗家怎么都这么穷”的低语。
然后他们一同吃了点早饭,便决定尽早前往城主府——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他们刚刚到达之时,就一眼在街道上稀疏的人群之中找到了半精灵诗人的身影。
“早啊,各位。”奇诺娅仍披着那条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二手披肩,笑盈盈地对他们说,“不觉得早上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吗?今天一定会是美好的一天。”
经历了短暂分离的小队热烈地交流了重聚的喜悦(炒热气氛的主要是再一次因为见到队伍中另一个尖耳朵而过于开心的锡里昂),可惜这令人愉快的交谈并没持续多久,他们很快就被城主传召了。
他们进入那间华丽的大屋时,立刻便发现斯万正站在城主的身边。安菲雷亚斯的统治者是一个容貌威严的中年人,他仔细地询问了小队有关暗月城、新神第五季以及种子与门的种种事项,在得到尽可能详尽且准去的答复后,便发话决定对此事提供帮助。当小队提出希望辅助平定城中的叛乱时,城主也点了头,并且令他们暂且与城市卫队共同行动。
城市卫队确乎是城主的嫡系部队,冒险小队以另一种身份在卫队驻地之中赋闲了两天,在了解情况之余,他们也的确看出了这队伍与城主之间的信任是双向且牢不可破的。紧接着,那场城主也要去观看的决斗比赛就要开始了,这也意味着威廉·方纳瑞所策划的叛乱计划即将启动。
冒险者们就像是任何一群外来的旅客一样,再一次走进了决斗场的观众席上。或许是因为城主也要来观看这一场比赛,现在的决斗场之中人山人海,场面似乎要比斯万与弗宁的对决那一次还要热烈。热情的小贩和赌场的庄家在人群中穿梭,在人潮之中翻起一片片欢乐的浪花来,只可惜这一次,他们不能像之前和莱纳同行时那次以轻松的心态观赏比赛了:他们得提防着那些神色异常的人,保护整个决斗场和里面的观众不因反叛势力的炸药受到伤害。
随着城主莅临决斗场的时间逐渐接近,观众席上的欢声也澎湃了起来,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敬爱与期待的笑容——这个时候,数个神色不善、起身离席的身影就显得分外的扎眼。
小队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明显的征兆。他们接着人流的掩护悄悄地跟上了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们,拜观众席上比往常更加密集的人海所赐,就连身形高大的阿维德混杂在人群之中,都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冒险者们尽自己所能地跟随着这些密谋者们来到了一个角落之中,这里空无一物,因此也不会有人来,高大廊柱的遮挡也使他们不会被发现——但相对的,也让他们难以发现自己的跟踪者们。
冒险小队的成员们也同样藏身在廊柱的后面,叫他们无法发现。这些罪犯对自己被跟踪了这一事实一无所觉,仍然如他们计划中的那样,开始传递消息。
“计划有变。”一个声音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回事?”另一个人问。
这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跟斯万很像,但据吟游诗人们所说,却又稍有不同。冒险者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克罗正在他们背后与反叛者们周旋,于情于理,他们都得见机行事。
观众席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想来是城主已经抵达。这股巨大的声浪让密谋这们的谈话声更加难以分辨,冒险小队中的所有人都得竖尖了耳朵听,才能在那股噪音之下听出头一个人的声音:
“观众里混进去了不少城市卫队的家伙,计划提前。”
这句话让所有冒险者们的心里都是一凛,然而紧接着,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偏僻的角落里便又传来一声惨呼。
“克罗将说话那人杀了!”距离最近的半精灵吟游诗人这样告知所有人。在她话音落下之后的立刻,就连阿维德也能听见从那角落之中急促接近的脚步声了。
他们该怎么做?或许小队之中还有人没有来得及做出选择,但对北地战士来讲,他有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双手大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在几个呼吸之间,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就已经接近了他所藏身的廊柱。决定生死的只是一个瞬间——阿维德一个滑步从石柱之后闪身而出,早已经摆好架势的钢铁利刃从上至下猛劈,恐怕攻击的一方与被攻击的一方相互之间都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血浆就已经四散喷射了一地。
紧接着行动起来的是半精灵诗人。奇诺娅所在的位置比阿维德更加靠前些,因此在第一个密谋折倒下时,最后一个人也已经经过了她所在的柱子。女诗人几乎是以一种舞蹈般轻柔而富有美感的动作迅速地从背后取下自己的武器并且开弓射箭的,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这一箭不可能射偏。
转瞬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两位同伴,最后一个叛乱者本能的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是想要放声尖叫,但这死亡的走廊并没有给他机会:在他真正的发出声音之前,阿尔泰的匕首已经划过空气,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喉咙之中。这可怜人最后发出的声音不过是血浆与空气在喉咙之中混合所产生的轻微“咯咯”声,以及他倒在地上的“扑通”一声响。
“……是你们。”声音、身形与相貌都与斯万过分相似的男人从角落里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从语调来看,他心中现在五味陈杂。
在确认了已经没有其他敌对者之后,奇诺娅的好心情又回来了。女诗人以一种轻浮而戏谑的语调说:“可不就是我们吗,我们可想死你了!”